以竞争理论探讨母语对英语冠词习得的影响

余 琛

（西南大学外国语学院，重庆400715)

引 言

英语冠词系统有其独特的句法功能和复杂的形式-意义匹配关系，由定冠词the、不定冠词a和零冠词组成。它们本身没有实义，修饰名词短语却可以表示有定无定、以及由此衍生出的有指无指、通指（即类指）单指、实指虚指（陈平1987）等复杂的语义概念。近年来，二语习得者在冠词使用上有两个显著问题：一是在应该使用冠词的环境中省略使用冠词,二是出现部分的定冠词和不定冠词相互替代错误。一些学者认为二语习得者的这种表现是普遍语法中的句法、语义特征不可及导致的结果，而另一些学者认为二语的冠词使用是有规律的，受控于某一原则，而且他们的这种表现恰好体现了普遍语法中语义特征的可及性。本文主要从分析冠词省略和冠词误用现象入手，得出母语参数与英语参数竞争及英语冠词内部参数存在竞争关系的推论，并探讨如何克服母语对冠词习得的影响，提出对冠词教与学的建议。

1.现状分析

1.1 冠词省略

对二语冠词习得的最初研究就发现二语习得者经常省略使用冠词。Snape（2005）对以没有冠词的日语为母语和以有冠词的西班牙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口语产出中的冠词使用做了对比研究。结果显示，母语为日语的中级英语学习者定冠词和不定冠词的省略率分别为37.4%和32.1%，高级英语学习者分别为18.0%和24.4%；而母语为西班牙语的中级英语学习者的省略率只有4.3%和8.2%，高级英语学习者只有3.8%和9.0%。以上数据表明，母语中没有冠词的日本英语学习者冠词省略率明显高于母语中有冠词的西班牙英语学习，母语对他们二语英语冠词的使用产生了重大影响。

Zdorenko和Paradis（2008）也做了这样的对比研究，考察的也是口语语料。不同的是，她们的17名被试都是儿童英语学习者，被试的母语背景更为复杂，7名被试的母语有冠词,另10名被试的母语不使用冠词。跟踪研究结果显示，母语没有冠词的英语学习者会省略使用一些冠词，而母语有冠词的英语学习者几乎不省略使用冠词，也表明了母语迁移在冠词习得中的作用。Sarko(2008）的研究比较特殊，被试的母语叙利亚阿拉伯语中只有定冠词，没有不定冠词。结果显示，被试对英语定冠词的使用都相当准确，高级英语学习者对不定冠词的使用也相当准确，但中级英语学习者省略使用了较多的不定冠词。这一方面说明了母语在冠词习得中的作用，另一方面也说明即使母语中没有相应的冠词系统，冠词是可以最终成功习得的。以上研究一方面表明了母语在冠词习得中发挥了作用，另一方面也表明冠词的限定性参数可以重新设置。

1.2 冠词误用

随着二语冠词习得研究的不断深入，学者们发现二语习得者的冠词误用现象也非常普遍：即定冠词代替不定冠词或不定冠词代替定冠词，不定冠词间a和an误用等问题。Ionin,Ko和Wexler（2004）率先对这个问题作了专门研究。他们以诱导式选择任务和书面产出任务为测试工具考查了30名母语为俄语和40名母语为韩语的英语学习者的冠词使用情况，结果发现被试的确出现冠词替代错误，但他们的冠词替代错误并不是任意的，而是遵循一定的规律。他们在[+specific,-definite]环境下多用定冠词the代替不定冠词a(n)，在[-specific,+definite]环境下多用不定冠词a(n)代替定冠词the,其他两种环境下的冠词使用都相当准确。由此,Ionin，Ko和Wexler提出,特指性在二语习得者使用冠词时发挥了主导作用，他们将目标语的定冠词the与特指性特征直接联系起来，而不定冠词a（n）与非特指性特征直接联系起来。Zdonrenko&Paradis（2008）调查了17个母语为汉语、韩语和日语的儿童英语学习者英语冠词的使用情况，收集到的数据显示，不论母语背景为何，几乎所有儿童二语学习者都在具有[有定,实指]语义特征的名词短语前使用the替代a。

2.冠词选择参数与竞争模式理论

2.1 冠词选择参数

冠词两个基本的语义特征是指限定性（definiteness）和特指性（specificity）。限定性指的是说话者和听话者双方都预先假定某名词短语所表示的集合里存在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如说话者再次提及以前提到的事物或指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事物。而特指性指的是说话者意欲指称某名词短语所表示的集合里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而且认为该个体具有某些值得提及的特性。Ionin，Ko和Wexler（2004）提出,世界上的语言可以分为有冠词和无冠词两种,而有冠词的语言中冠词的选取取决于两个特征:限定性特征[±definite]和特指性特征[±specific]。Ionin et al.（2004）在考察了英语和萨摩恩语（Samoan）冠词系统的基础上，提出了冠词选择参数（Article Choice Parameter），该参数适用于有两个冠词的语言（Ionin，Ko，Wexler 2004，引自常辉 2009）。内容如下:

“冠词选择参数拥有两个冠词的语言以下列参数区分冠词：限定性参数（Definiteness Setting）：冠词通过限定性特征区分。特指性参数（Specificity Setting）:冠词通过特指性特征区分。由此，冠词选择参数是一个两个值的参数。英语具备该参数的第一种设置，而萨摩恩语具备该参数的第二种设置。”戴炜栋、韦理（2008）认为，该参数能够预测有两个冠词的语言中冠词的选择模式，即有的语言采用第一种设置，另一些语言则采用第二种设置。

在总结前人关于第二语言参数设置研究的基础上，Ionin（2004）提出了第二语言习得的波动假说(The Fluctuation Hypothesis)：“a二语学习者完全介入普遍语法的原则和参数；b.二语学习者在不同参数间波动，直至二语中的输入使学习者设置恰当的参数值”。戴炜栋、韦理（2008）认为上述波动假说中所提到的不同的参数既可以是母语中的参数值，也可以是二语中的参数值，即是说二语学习者在母语和二语的参数值之间波动。

2.2 竞争模式

根据MacWhinney等人提出的信号竞争模式，学习语言的能力是人类一般认知机制的有机组成部分,学习语言的过程本质上是信息处理过程。由于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是有限的，在有限的加工时间内，不同语言信号要为争取大脑的有限信息处理资源而进行竞争。这些信号的竞争力存在差异，当这些信号发生冲突时，基于意义的信号拥有比基于语法的信号提示更大的竞争力。回顾一下关键期假说 （Critical Period Hypothesis）Lenneberg及其他学者提出了关键期或敏感期假说，提出青春期后（更为严格是5岁以后）成功习得语言将不再可能。其实，这有可能就是参数设置的一种期限。随着大脑可塑程度的降低，参数的设置将不再像母语习得时期一般容易。在5岁之前，大脑的可塑性高，我们可以设置多套参数系统以定义语法原则,因此习得的多种语言可以并行不悖；然而在5岁之后，由于已经有一套成熟的参数法则以定义语法原则,，重新设定的参数，即使成功设定了的话，仍然要和母语参数值相竞争。

3.冠词误用与省略基于选择参数理论与竞争模式理论的假设

3.1 假设一：根据乔氏理论,我们是通过设置参数来掌握语法。因此，第二语言也应该是一种参数重新设置的过程。我们通过大量的二语语言材料输入，重新设置参数，用于定义原则，以此而成功习得第二语言。我们在母语语境下设定参数是[－article]，而重新设定二语参数值[＋article]，根据竞争模式，母语信号提示（即参数值）会与二语信号提示（二语参数值）相互影响。当母语参数值的作用大于二语时，母语参数值向第二语言转移的可能性就大，即母语参数影响二语的习得；相反，当母语参数力量小于二语时，学习者就会采用二语参数。因此以汉语为母语的二语冠词学习者经常出现冠词省略现象都是由参数设置失败或者是参数竞争而导致。因此，得出本文的第一个假设：冠词习得中，参数能够得以成功设置，但是母语参数会与此套参数系统竞争，使得我们不能够正常利用语法原则来规范第二语言，导致冠词省略。

3.2 假设二：然而不同母语的信号竞争力是有差别的,在第二语言信号竞争的时候也表现不一，即二语习得过程内部参数值之间的竞争不同，[±definite][±specific]，当其中某一参数值的作用在竞争中占优势，突显出来时，在二语中选择的可能性就大，而且在不同的参数值之间波动，最后选择出竞争力最强的参数值。本文的第二个假设：冠词内部之间各参数间的竞争，导致冠词误用。

4.克服冠词误用与省略的建议

4.1 减少竞争，克服母语影响，尽可能创造一种无母语影响的环境

针对本文第一个假设母语参数和二语参数的竞争导致冠词省略。在冠词习得过程中，学习者必须减少母语与二语参数的竞争，克服母语的影响。 a.创造一个“英语独立王国”，完全不使用母语。适宜的教学、学习氛围是二语习得的必要条件。二语习得研究表明:能够向学习者提供更多的直接使用目标语机会的“沉浸”语言环境,就是良好的二语习得语言环境。必须创造一种无母语影响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中，上课，吃饭，休闲，平时与同学交流，必须使用英语，出现了错误，同学之间相互纠正，教师给予指导。 b.如条件不足可采取广播，报刊，音乐，英语竞赛等多种形式，尽可能创造用英语交流，用英语思维的环境。通过半年至一年的强化训练，不仅英语冠词能很好的习得和使用，而且英语交流和学习都会得到快速提高。

4.2 创造虚拟的外语环境

创造虚拟的外语环境，借助现代信息技术也是克服母语影响，提高外语水平的有效途径。 外语虚拟世界理论的出现基于近些年虚拟世界(cyberspace)技术的发展，虚拟世界是用户以三维模型作为自己的化身、在计算机模拟环境中生活、交流的网络世界。外语虚拟世界将语言环境中的各种现实因素（本族语使用者、城市、交通、各种言语交际场景、文化背景知识等）虚拟到网络中供外语学习者学习、交流，其目的是提高外语教学和外语水平。笔者认为，外语虚拟世界是解决我国语言环境缺乏的有效方案。创建英语学习的虚拟环境，在此方案框架下将模拟运用英语可能遇到的各种情景，如居住、购物、旅游,娱乐等，它可以使二语学习者完全进入到虚拟日常生活的英语语言环境中，创造出一个接近于真实的现实的环境（马冲宇，候晓舟 2008）。

4.3 减少内部竞争，提高注意力，强化训练

本文的第二个假设——冠词内部之间各参数间的竞争导致冠词误用。内部参数的竞争无法避免，只能通过训练，强化，提高注意力等，尽量减少内部竞争，从而正确掌握英语冠词。二语学习者必须通过强化训练在竞争条件下才能正确使用冠词。笔者认为，首先，熟练掌握冠词的用法，可通过做题、练习、写作等训练方式进行强化和区分，分析原因，及时归纳总结；其次，课堂上教师应有针对性地适当强化冠词学习，通过游戏、猜词、竞赛等多种方式巩固练习，既能提高学生的注意力，创造更多读、听、说的机会，又能准确、流利地使用冠词及目标语言；最后，在教学过程中，教师应及时地对学生的学习状况给予反馈并客观，要针对学生的个性差异采取不同的方式方法，为学生创造轻松和谐的习得环境和语用环境。

5.讨论与展望

笔者认为下一步研究应该采用丰富的实证手段，通过深入调查，观察不同水平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冠词学习的特点和规律，探讨母语影响英语冠词的习得会出现什么现象及解决方案，以便为今后教学或正确使用冠词服务。在将来的研究中，应考虑各种因素的互动，关注语言使用、语言环境、认知发展等因素的交互作用对冠词习得过程的影响，全面解释冠词习得特点和规律，将成为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

Ionin,T.,H.Ko,K.Wexler(2004).Article semantics in L2 acquisition:The role of specificity[J].Language Acquisition(12).

Sarko,G.(2008).Accounting for indefinite article a drop in the oral L2 English of L1 Syrian Arab speakers[A].S.Eisenbeiss.Essex Graduate Student Papers in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C].Department of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University of Ess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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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1987）.释汉语中与名词性成分相关的四组概念 [J].中国语文(4)。

戴炜栋，韦理（2008）.中国学习者英语冠词语义特征习得研究 [J].外语教学与研究（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