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墓碑心灵的烛光——点评张雪花的短篇小说

2011-11-19 23:34赵理敬
克拉玛依学刊 2011年1期
关键词:王老师班长雪花

赵理敬

(新疆克拉玛依 834000)

张雪花是一位低调的油田本土女作者,以写短篇小说见长。她一写就是三十年,作品先后发表在疆内外各种文学刊物上。短篇小说要讲求艺术构思的技巧。因为短篇小说篇幅短,人物少,情节简。要以有限的艺术画面传达深长的思想意味,揭示生活的本质意义。这就要求由小见大、以少胜多、以轻举重,也就是鲁迅先生说的“借一斑略知全豹,以一目尽传精神。”[1]从此种意义看,短篇要求更高的艺术构思,要形象的凝练和集中,情节的高度典型化和艺术化。这是写短篇的难处,也是艺术构思所要达到的目的。多少年来张雪花在短篇小说中打拼,可见她在艺术道路上跋涉的艰苦。

张雪花以女人特有的情怀,体味人生百态,感悟世态炎凉,咀嚼人性况味,拷问灵魂善恶,疗救心灵创伤。因为文学是人学,不把握住这点,就写不出好的作品,乃至当不成作家。从张雪花的文学作品中可看出她固守此道。

张雪花有些作品,有一定的思想深度。没有思想深度的作品是苍白的,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真正能称得起作家的,应该也是思想家。

张雪花的小说,没有一波三折的情节,没有“戏说”或“无厘头”的嬉闹和滑稽,没有缠绵悱恻、爱得死去活来的煽情,没有“高大全”式的人间英雄,没有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杀戮场景,没有过火的激情来激化拙劣的戏剧式的冲突,而是通过波澜不惊的生活,演绎那种不露痕迹,却深入灵魂的剖析及人物命运处在无奈中的诉求。这不仅是张雪花的写作特色,而且是一个作家应予以重视的思考和实践。这从古今中外的经典名著中得到了历史的验证和公认。

张雪花作品中的人物都是众多底层不同命运的小人物。她以悲天悯人的情怀,塑造了一个个小人物——弱势群体中的“这一个”。弱者通常是竞争之中的失败者,能力低下。在工商管理教学分析的案例中,他们是成功者的垫脚石。同情、关怀、尊重、甚至景仰众生,乃是文学的终极关怀。

文学批评要以作者的文本为依据。在此,笔者挑选了张雪花早年发表的两篇小说展开点评。

《陈郁和班长》曾发表在《新疆石油文学》上。笔者认为,这一篇叙述了人人都明白但又无法说清楚的话题。小说故事很简单,人物只有 3个。故事发生在上世纪 70年代初期,所叙述的是 3个初中生,3人间似有三角恋爱关系。故事的梗概是女同学陈郁暗恋着男同学班长,陈郁的同班同学赵小小也暗恋着这位班长,于是形成了一个三角恋爱的态势。其实男同学班长根本不知道他身边这两位女同学暗恋着他,由于妒忌,赵小小向班长说了陈郁暗恋他的话。于是班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打了陈郁几个耳光。陈郁既丢人现眼又痛苦委屈。作品以小说的形式提出了青少年在性发育阶段如何引导和教育的问题。长期以来,国人把性视为淫恶,我们的血液里或多或少积淀了封建腐朽的文化基因。尤其身处上世纪六、七十年那个荒诞的年代,男女性事经常与政治挂钩。倘若你有男女暧昧关系,一旦在社会上造成绯闻,恐怕要戴一顶坏人的帽子,打入另册,至少要影响到你的前途。在那个热似火,冷若冰,一日三变脸的疯癫年代里,你常常可以看到衣冠整洁、面色铁青、终日不苟言笑、以左右划分人群、以整顿世风为己任的政客。况且初中生怎么能谈恋爱呢?所以班长以过激的手段打了暗恋他的女同学陈郁就不足为怪了。

本来许多人缺乏两性知识,缺乏正确的性观念,性道德需要正确的引导,少数人的性道德需要重建。本来正当的自然的性爱,被一张神与人造的咒符压抑了。人们形成了谈“性”色变的恐怖心理。

对发育期青少年的性教育就显得特别重要了。正确地指导他们度过迷幻的青春发育期,是全社会和教育界应该重视的问题。这正是张雪花这篇小说的主题。

《夏萍与王老师》和上篇作品一样,是对历史的钩沉。张雪花试图追寻遥远的时间与空间的叠韵,感受过去的生命与自我生命之间神秘的关联。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奇异纠缠,遥远之物如在眼前的显现等,都构成了她作品的源泉。人类最怕失忆,所有传世的文学作品,都给人留下了过去的记忆。就拿乡土文学来说,哈代的英国乡村,福克纳的南方小镇,马尔克斯的马孔多村庄,鲁迅的绍兴,沈从文的湘西,陈忠实的关中白鹿原等等,都给人们留下了难忘的乡村记忆。

《夏萍与王老师》这篇小说的梗概是:夏萍是军官的女儿,上小学三年级,她家距离学校较远,每天中午她的班主任王老师把她叫到自己家里吃饭。夏萍长得聪明乖巧,讨人喜欢。班主任王老师对她特别关怀,如同亲生。有一天王老师发现夏萍衣服上的扣子掉了一枚。吃过午饭后,王老师让夏萍脱下衣服,又找到差不多相同的扣子给她缝好。然后把针无意地顺手插在桌上放的一本小红书的封面上。王老师让夏萍躺下睡一会儿,以便下午上课有精神。夏萍躺在床上睡不着,便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小红书,取下扎在封面上的针,翻开书后,发现书里是毛主席的像,像的眼睛上、身上被针扎了几个小洞。夏萍吓得赶紧把书合上放回原处,她穿起衣服不知该怎么办?一个幼小而纯洁的心理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恐慌,可见当时中国人在怎样恐怖的气氛中生存着。由于当时的人们对权威偶像的崇拜、虔诚、迷信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人们都带着忏悔的灵魂陷入了类宗教的泥潭,人们无时无刻不处在对权威偶像威灵显赫的迷幻的畏惧之中。因无意中损坏了偶像图片的任何一角,一旦被发现都被打成反革命,轻者判刑,重者杀头,知情不报者,按包庇反革命罪论处。处于极度恐惧中的夏萍,下午上学后把此事告诉了同桌的赵小小。赵小小说,王老师用针扎毛主席的像是反革命行为,不能包庇。于是赵小小拉着夏萍向进驻学校的工宣队汇报了此事,经调查属实。于是灾难降临到了善良的王老师头上。王老师挺着大肚子挨批斗,受尽了人格的侮辱和肉身的摧残;夫离子散,家破人亡,一切摧残不忍列举。张雪花以女人的情怀饱蘸强烈爱憎的笔谱写了一篇血泪未干的“伤痕”文字。深刻地揭露了人们在那个荒诞年代极权下的生存状态,警醒世人提防那种黑暗再度重演,它有如剧毒药瓶上永不褪色的醒目标签。最后我想用人性论的观点结束对此篇的评说。稚嫩无瑕的脸上,被魔鬼过早地挖下了黑洞,她们可否忏悔过?

作家要作人道的反思以求新生。统观张雪花的文学创作,她写得情真意切,作品淡中寓浓。但作品的艺术性不够灵动,人物的内心世界描写得很少,人物就显得苍白而不丰满,作品的分量就显得单薄而不厚重,因而对读者失去了震撼心灵的冲击力。

具有长期的文化积累和美学修养及活跃的艺术想象力才能写出高水平的作品。正如刘勰所说:“酌奇而不失其真,玩华而不坠其实。”[2]黑格尔曾经指出:“最杰出的艺术本领就是想象。”[3]祝愿张雪花能够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继续努力。

[1]鲁迅全集 (第四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6.

[2]张长青,张会恩.文心雕龙诠释[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3]黑格尔 [德].朱光潜译.美学 [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4]张雪花.陈郁与班长、夏萍与王老师[J].新疆石油文学,2004(冬季刊),(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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