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线造型”和“线的表现”看中国画线描教学

程格格

(周口师范学院美术系，河南 周口 466001)

在中国画里，“线描”也称“白描”，是一种不着颜色、纯以墨线勾勒或仅以淡墨渲染来描绘物象的一种绘画形式。作为高校中国画专业的必修课程，可以说，中国画线描教学不仅是训练造型能力的基本形式之一，它还贯穿着整个中国画教学。中国画线描不仅是学生造型基本功的体现，也是整个画面的骨骼，因此，在中国画线描教学中不仅要让学生认识到线条自身独特的美，还要始终树立以线造型的意识，最大可能地发挥线条的表现力，为今后中国画诸学科的绘画教学打下坚实的基础。总的来说，在中国画线描教学当中，要始终把握以下几点。

一、认识线条自身独特的美

中国画是用毛笔及其所画出的线条去塑造形体、营造画面的，线条本身既是用来造型，又是用来表意的，具有一种独特的审美价值。中国传统线描在种类上常有“铁线描”、“兰叶描”、“简笔描”等之分，在表现上既有“折钗股”那样饱含力度的线，也有“屋漏痕”这样沉着稳重的线，由此可见，中国画的线条不仅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还具有很强的表现力。同时，在中国画里，不同的线条风格具有不同的美，不同的画家由于自身艺术气质、审美情趣以及表现物象的不同，所画出来的线描也是不同的，如我们常讲的“衣曹出水”、“吴带当风”，即是对二位画家不同用线风格的形象比喻。此外，画家在画山水、花鸟或者在表现梅、兰、竹、菊等不同物象时就用不同的线条描写出来，中国传统人物画为表现不同的衣服质感而创作出的“十八描”，也以多样化的表现形式，形成了其自身独特的风格之美。

在中国画线描教学中，首先要让学生能够认识到线条自身独特的风格之美。具体来讲，在临摹历代优秀线描作品的过程中，一定要让学生去观察和分析线条，通过对所临作品的线的质地、线的组织、线的构成等形式美的综合分析和品读，把握到所临作品线的品质。此外，中国画线描教学的临摹要把握不同画家所阐释的不同线条的风格之美。以人物线描为例，对所选临本的临摹，既要最大限度地发挥线条本身的粗细、浓淡、干湿、虚实等的变化所带来的形式美感，又要体悟不同画家对物象的质感、量感、动感等的表达。

李泽厚先生曾讲，“用毛笔画线，其粗细变化，转折进行，可以异常灵活自由，而且形态万方;它的走向、动势、力度等等，如同音乐一样，有可以直接与情感相联系”［1］。因此，中国画线描教学的临摹，不仅要临其形，还要写其神，在临摹过程中一定要注入自己的感情，最大程度上把握线条的曲直畅涩、轻重缓急等所传达出的无限丰富的节奏韵律和感情层次。

二、把握以线造型

以线界形是人类最古老的绘画方法，也是中国画特有的造型方式。中国画的线描教学，自始至终都要把握以线造型。可以说，在中国画线描教学当中，尤其是线描写生教学，对以线造型的认识程度和表达力度的好坏，不仅关系到写生过程中学生对线条的运用，还决定着整个中国画线描写生教学的成败。那么，如何理解中国画线描写生中的线描和造型、如何把握好中国画线描写生教学的以线造型呢?

首先，要树立起以线造型的观念。以线造型是中国画造型的基本手段，中国山水画山石的脉络、水流的方向，花鸟画树干的伸展曲直、花叶的疏密聚散，人物画形体的动态动势、结构都是通过线条表现出来的。因此，在中国画的线描教学中，要不断地启发学生树立以线造型的意识，弱化长久以来形成的西方的块面造型习惯，强化线条的表现功能。要求教师在授课过程中不仅要反复强调以线造型在中国画线描教学中的重要性，还要通过不同的课题训练培养学生以线造型的意识。比如，教师可以安排学生采取速写、默写、慢写等不同形式的线描速写来表现同一物象，也可以针对线条的长短、曲直、疏密等做对比训练，还可以选取不同质感的物体进行局部的细微表现。这样，通过不同课题的训练学生就能更好地去理解线、组织线，突出线条的功能性和表现性，树立起以线造型意识。

其次，学会用线描去表达绘画内容。在中国画教学当中，无论是工笔花鸟或是工笔人物，都是先以线描来完成造型与形式结构，然后再依据线描所勾描出来的形体进行设色，因此把握好中国画线描写生中的以线造型，学会用线描去表达绘画内容显得尤为重要。以工笔人物线描写生为例，如何把线和造型很好地结合起来，如何从纷繁复杂的人物形象、风格多样的人物服饰中提炼出“有用的造型”，可以说是学生在写生过程当中遇到的最大问题。通常学生写生的对象由于年龄、性别、性格、职业、体貌的不同，所着衣物的材料、质感、层次、款式等的不同，线条的表现形式和用线造型的方法要各有不同，相应地应用线条的笔触也要随之变化。在工笔人物线描写生中，衣纹的组织通常是比较棘手、难以处理的，一定要引导学生分清线的主次，把握好“主要衣纹”，即结构线处的衣纹;同时，还要注意轮廓线、运动线以及一些装饰线的刻画;再者，在线条的勾勒上，质地硬的，线描要勾搭坚硬一些，质地软的，要勾得柔和一些。

最后，把握好整体和局部的关系。把握整体，是指在中国画线描写生教学中要引导学生能够根据描绘的主题，利用线条的虚实与对比，按照结构的转折和变化有目的的对所看到的线条进行整体归纳和有意识的“取舍”，做到主次分明，把握好整体线描的组合关系。此外，中国画线描写生，以人物线描为例，对于五官、面部、须眉和手的刻画，一定要做到局部的精细表现，线条的归纳要尽可能做到增一根不得、减一根不可。除此之外，面部表情的刻画也马虎不得，要引导学生通过线条造型去把握人物喜悦、忧郁、庄严、娴静等不同的内心感情世界，从而达到以形传神。

三、提高线描的表现力

线描是所有绘画种类中最明快、简洁的表现物象的手法，中国画线描尤其如此。傅雷先生曾言:“从线条(中国画家所谓用笔)的角度来说，中国画的特色在与每个富有表情的元素来组成一个整体。正因为每个组成分子——每一笔每一点——有表现力(或是秀丽，或是雄壮，或是古拙，或是奇峭，或是清淡素雅)，整个画面才气韵生动……”［2］由此可见，中国画线描不仅以线条提形，而且注重线条的表现性。可以说，线描既是中国画表现物象的灵魂，又是传达情感的载体。

中国传统人物线描中的善恶忠奸、男女老少皆用不同的线描“写”出不同的性格，五官和胡须也能用不同的线条传达出来。山西芮城的永乐宫壁画的玉女、雷神、电母、王母、太乙等或温和曼妙，或威严庄重，或狰狞恐怖，都采用了不同的线描勾画出来，可谓是惟妙惟肖、形神兼备，由此看来，中国画线条的表现力还是非常强烈的。

所以，中国画的线描教学，以线描创作为例，一定要鼓励学生在表现物象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发挥线条的表现力与传达力，通过作品的线描形式语言传达出自己的感受与想法，使中国画的线描教学从形式美的欣赏层面升华到创作性的表现层次，强化线条在中国画线描创作中的表现性功能。同时，还要引导学生根据创作所描绘的对象的不同而随机应变，在创作实践当中增强线条的表现力。

当然，在国画线描创作教学中，指导教师也要开阔学生的视野，条件允许时可以带领学生亲临展览现场参观学习当代线描创作展，直观地感受国画线描作品的独特魅力，进而启发学生通过线的不同表现形式表现物象，发挥线条的表现功能，创作出新的线描形式。

在整个中国画线描教学中，在认识到线描自身形式美感的基础上，从学习传统的线描临摹，到表现当代的线描写生，再到有个人绘画思想和绘画语言的线描创作，每一个环节都是环环相扣的;可以说，中国画的线描教学，只有经过扎实的线描作品临摹、大量的以线造型的线描写生，才能最终顺利地进行国画线描创作。需要指出的是，中国画的线描教学，虽然是从传统线描临摹入手，但也不能全盘照搬古代画家所创作出的线描程式，要鼓励学生在学习传统的基础上，通过自己对生活的感受，在写生中依赖线条造型，在创作时敢于寻找适合自己风格的线描表现方法。只有这样，中国画线描教学才能够真正做到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1］李泽厚.华夏美学［M］.合肥:文艺出版社，1999:420-423.

［2］傅敏.傅雷谈美术［M］.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5:52-56.

［3］刘凌沧.中国古代人物画线描［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88.

［4］蒋采萍，唐秀玲.工笔人物技法新编(画家之路)［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