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王耀武

多小衮

今人知王耀武，多源自一句口号：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何人出此言？粟裕大将也。锣鼓听声，听话听音，粟裕从没这样放过狠话。活捉二字，可见其愤怒与决心。原来，早年间粟裕曾险些被王耀武擒获。粟裕大将何等人也！那么，这王耀武其人，肯定有点意思……

带兵靠严和信，打仗凭勇与谋。红军乃国民党军最强硬的对手，但耀武对红军作战并不占下风。1932年，32旅在江西宜黄被红军团团包围。蒋介石深怕该旅被围歼，急电突围。耀武却劝旅长：红军意图围城打援，突围必死，死守能活。遂死守。果如耀武言，红军猛攻半月未克，32旅生还，蒋连呼“奇迹”！

粟裕与王耀武怎么就结下了梁子？昔日，红10军团被王耀武部重创，随后国民党军重兵追击。一晚，部队行至一山口，军团长刘畴西决定宿营。粟裕坚决要求连夜转移，刘不同意，方志敏便令粟裕先行。结果就因耽搁这一晚，方、刘二人喪师被捕。此仇粟裕铭记终生。13年后济南战役，粟裕擒获耀武，终报此仇。

1937年7月，中华民族全面抗战爆发。国民政府电令驻守汉中的王耀武第51师赴上海参战。接到抗日命令，耀武激动不已，曰：为国捐躯，当在此时！又曰：宁死沙场，不丢寸土！官兵感其精忠，同仇敌忾，士气大振。全师即日登程，跃进1500公里，抵上海。

51师驻防位于上海西北之罗店，近吴淞口，距嘉定仅数公里。日军若占罗店，嘉定必丢，则京沪线将被切断。罗店得失关乎全局，日军志在必得，展开陆海空立体攻击，且进攻非常坚决。51师奋起阻击，阵地如钢浇铁铸一般岿然不动。耀武度日军不擅夜战，便以小部队展开夜袭，毙敌步、炮兵联队长各一，民心大振。

南京保卫战乃耀武抗日中最狼狈一战。51师在南京外围阻击日军6天后，接唐生智命令撤往江北。为防部队混乱，王耀武撤在全师最后。至江边，已无船。眼看日军追至，危急之时，74军军长俞济时派一小船接应，耀武才得脱险，51师健儿仅余4000人。后每念及此战，耀武莫不切齿：靖康耻，犹未雪！

上高会战乃耀武抗战中最精彩之一战。是役，中国军队于赣西布下口袋，引日军入套。耀武时任74军军长，驻防上高。日军三路进攻，激战数日，双方均伤亡惨重。日军第34师团长大贺督阵，日兵于飞机重炮掩护下疯狂进攻。王耀武置生死于度外，亲自带敢死队上阵，与敌肉搏竟达7次，毙敌2000余人！

74军官兵见军长如此，无不豁出性命杀敌。日军不支，耀武立即组织追击。74军不顾日军施放毒气，奋勇冲杀，共毙敌少将指挥官岩永以下1.5万余人，军马2800匹，击落飞机1架，俘虏百余人，缴枪炮千余支。何应钦称此为抗战以来“最精彩之战”，74军由此被称“抗日铁军”，获授“飞虎旗”。

常德之战，可谓中国抗日作战中最惨烈的战役之一。日军7个师团猛攻常德，王耀武率部死守常德东北。激战16天，全城被夷为平地。常德城守军弹尽撤出。耀武言：寸土不可丢。亲率军血战6天，夺回常德。今日读之，仍感其忠勇。

其实，王耀武也是穷苦出身。初入社会在烟草公司做苦力，备受工头恶霸欺凌，深知社会丑恶、底层人民疾苦，并不愿与共产党军队作战。内战初起时，耀武怕被蒋推上内战前线，沦为内战罪人，曾称病不出。蒋介石自知耀武的心思，来个将计就计，派专机将其接到重庆。名曰就医，实为监控。

耀武自述其时与蒋的一段对话。蒋问：“看你气色、精神都很好，你有什么病？”答：“胃病咯血，这是多年饮食起居失常的缘故。”蒋说：“休息休息，生活一正常，不久会好的。日军虽赶出去了，可还有内患，共产党和我们能合作吗？内战还是要打的。时局能让你休息吗？”蒋要耀武守济南，说：“你是山东人，我认为你去最为相宜。你不要怕困难，我一切都有办法。”终于，耀武耐不住蒋的恩威兼施，只得领命。

（摘自《特别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