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奇迹:摩索拉斯陵墓(上)

2012-06-05 00:33奇迹
飞碟探索 2012年1期
关键词:哈利卡斯巴达加里

■奇迹

摩索拉斯陵墓是古人类创造的一个沉默的奇迹,它用“沉默”的语言,向后人“娓娓讲述”古人类的杰作是如何诞生的。这座加里亚人民留下的文化艺术遗产以其建筑面积之广、雕刻装饰之华美而无与伦比,在建成后不久即被誉为“古代世界七大奇迹”之一。

“希腊化国家”的先驱

一艘来自希腊本土的海船渡过爱琴海来到小亚细亚西南部沿岸。当它绕过明多斯的西南海角,驶入凯拉梅科斯湾的时候,东北方岸边一个上尖下方的黑影便隐约出现在乘客面前。这说明,古希腊著名史学家希罗多德的故乡哈利卡纳苏斯就要到了。这个黑影不是起伏的山峦,而是在“古代世界七大奇迹”中占据一个位置的有名的摩索拉斯陵墓。

摩索拉斯是加里亚人,乃米拉萨的哈克托那斯之子,原为波斯帝国加里亚省的斯图拉普(即总督)。该省曾一直处于半独立状态。

大流士在平定了波斯宫廷高墨达政变后登上帝位。他在位期间,先后进行了18次战役,扭转了波斯帝国群雄割据的局面,重新统一了波斯帝国。大流士统治时期是波斯帝国的鼎盛时期,但他挑起的希波战争却以失败而告终,从而也成为波斯帝国由盛而衰的转折点。希波战争后,波斯帝国的统治者一方面割断了帝国内小亚细亚希腊各邦同希腊世界的联系,另一方面又经常插手希腊事务,挑起希腊内部的不和与冲突。波斯帝国先前那种东征西讨的势头再也不见了。

波斯帝国在大流士改革之后虽未发生过像大流士执政前后那样大规模的起义,但小规模的起义仍时有发生。小亚细亚各希腊城邦于希波战争后即已不受控制,各省的总督又独领兵权,兼制数省。公元前366年,西方诸省以卡帕多细亚为首联兵叛变,直到公元前359年才平息。

由于对外征战的结束和统治的相对稳定,使得波斯统治阶级的腐朽性也越来越暴露,争权夺利的斗争日益发展。统治阶级内部不断的争斗,严重削弱了帝国的实力。公元前4世纪以来,随着波斯帝国的日趋衰落,加里亚的统治者便更加扩展了自己的势力。摩索拉斯在他的统治期间(公元前377年—公元前353年)把都城从米拉萨迁往滨海城市哈利卡纳苏斯,并娶自己的妹妹阿尔忒弥斯为后。此后,他进一步向吕底亚与爱奥尼亚扩张,结果与第二次海上同盟盟主雅典起了冲突。

公元前378年,雅典成功地拉到一些利益相同的国家建立起第二次海上同盟。然而参加国比提洛同盟少得多,且雅典只是其中一个平等的伙伴。随着第二次海上同盟的建立,希腊的暂时和平被破坏,雅典舰队大败伯罗奔尼撒同盟的舰队,洗雪了羊河之战的耻辱。

雅典的胜利得到底比斯的呼应。底比斯重建曾被斯巴达强迫解散的彼奥提亚同盟,引起斯巴达的强烈反应。双方在留克特拉展开激烈会战。

斯巴达投入约11 000同盟军,底比斯则投入约6000本国公民兵,由将军埃帕米侬达率领。埃帕米侬达布下著名的“楔形”方阵,置主力于左翼,纵深达50列,一举突破斯军右翼,致使其全线败逃。斯巴达国王克莱昂伯罗图斯及约400名公民战死,其重装步兵统治希腊战场的局面被彻底打破。留克特拉之战成为斯巴达众叛亲离、伯罗奔尼撒同盟崩溃的起点。一些国家的民主派趁机推翻亲斯巴达的寡头政权,一些国家退盟。公元前370年冬,埃帕米侬达应原伯罗奔尼撒同盟成员国的邀请,率军杀入伯罗奔尼撒,在斯巴达如入无人之境,大肆掳掠。美塞尼亚的希洛人获得解放,建立起完全独立的国家。这对斯巴达人是个致命打击,断绝了许多公民的生活来源,加速了平等者公社的破产。然而,底比斯军在伯罗奔尼撒引起的震荡不仅如此。阿尔哥斯平民“棍棒派”借机暴动,打死1200名贵族并没收他们的财产,连试图平息暴动的民主派领袖也被棒杀。

底比斯的兴起引起雅典的忧虑,转而与斯巴达结盟。底比斯为同雅典在爱琴海竞争,于公元前364年组建起一支海军,将雅典在爱琴海的一些盟友拉到自己一边。公元前362年,因南希腊局势发生不利于底比斯的变化,埃帕米侬达率军再入伯罗奔尼撒,和雅典、斯巴达等的联军会战于曼丁尼亚,再次获胜。但埃帕米侬达在指挥追击时被敌人的标枪击中,败军得以逃生。埃帕米侬达临终前嘱咐与敌缔结和约,参战各邦均求之不得。美塞尼亚的独立在和会上得到除斯巴达之外的所有与会城邦的承认。尽管斯巴达提出抗议,但无人理会,因为战后的它已沦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地方国家。

底比斯的兴起与希腊混乱的形势以及杰出人物的努力有关,其中埃帕米侬达起了决定作用。随着他肉体的消失,神话般的底比斯霸权立即破灭。就这样,在公元前362年以后,希腊实际上既找不到一支能左右邦际关系的力量,也找不到一条克服城邦内部危机的出路,各国都在不断摩擦和自耗中加速衰落。如此一来,不但为日后马其顿的兴起创造了条件,同时也使得摩索拉斯成功地迫使罗得和科斯脱离了雅典,并让它们从属于自己。就这样,公元前4世纪中叶,在爱琴海东岸便兴起了一个富庶而又野心勃勃的国家——加里亚王国。由于这个国家长期深受希腊政治经济文化的影响,在历史上被认为是“希腊化国家”的先驱。

摩索拉斯为了把他的国家变成一个海军强国,组建了一支训练有素的海军,并在哈利卡纳苏斯修建了两个出色的港口——军港和商港。罗马著名的工程学家维特鲁威说,它的军港隐蔽在城墙之下,“谁都看不见那里的所作所为”。该城市面繁荣,房舍栉比,宫殿华丽,城丘顶上耸立着一座巨大的战神阿瑞斯神庙。摩索拉斯陵墓就建造在它近旁的一条十分宽阔的道路中央。

国王的纪念塔

古代的哈利卡纳苏斯位于现今土耳其西南部的波德兰。摩索拉斯陵墓遗址就在其附近的一块平地上,地势比港口略高,目前被留在一个清真寺内。

摩索拉斯陵墓遗址已经被全面发掘整理,但它的原貌还不是十分清楚。这个陵墓的主要建筑结构已经不存在了,所剩的残存物只有:一个在岩石上凿出的方形墓坑;供摩索拉斯灵柩下葬用的石台阶;得以复原的墓室轮廓及四处散落的破碎柱鼓和建筑石。

摩索拉斯陵墓遗址实在没有给后人留下什么东西。要试图再现它的本来面目,必须综合考证许多来自别的方面的材料,尽管其中有些东西杂乱无章,存在着争议。这些材料主要包括三类:首先,是古代学者特别是老普林尼的撰述;其次,霍斯庇泰勒斯爵士在摩索拉斯陵墓遗迹遗留下来的一些雕刻品和建筑石料;再次,就是对摩索拉斯陵墓遗址进行的第二次发掘。第一次发掘是在1856年—1858年间由查理斯·牛顿爵士领导的,发现了许多雕刻品及建筑材料碎片,目前都保存在伦敦的大英博物馆里。另一次就是1966年—1977年由阿胡斯大学教授克里斯汀·杰普生领导丹麦人进行的一次挖掘,对遗址进行了现代化的整理和保存。

到目前为止,在古代学者留下的文字资料中,最重要的就是老普林尼在公元75年前后写成的《自然史》中对摩索拉斯的一段记载。这段记载对任何复原工作来说都是最基本的依据,大致包括如下内容:

第107次奥林匹克大会的次年,即公元前353年,摩索拉斯忽因恶疾死去,政权便遗留给他的妻子阿尔忒弥斯。王后为他举行了一次盛大的葬礼,火化的时候,她把她钟爱的兄长兼国王尚有余温的骨灰和着香料与酒,放在一只金杯里喝了下去。她想把他们的骨灰合在一处,以为这样就能在死后团聚厮守了。不久,女王决心按照已故丈夫拟就的陵墓图样把这座陵墓修建起来,许多优秀的希腊建筑师与雕刻家被聘参与这项工程的建设。命运之神很快就插手这段兄妹相恋的故事,阿尔忒弥斯死于工程竣工前的公元前351年,即摩索拉斯死后她仅仅活了2年。可是这项工程并未中断,直至竣工。陵墓南北各长18.9米,正面稍窄一点,周长132米。摩索拉斯陵墓高25腕尺(古希腊长度单位,1腕尺约为0.45米),四周环绕着36根圆柱,故称“柱廊”。柱廊以上部分是个锥形建筑,其底部各点高度相等,向上收缩24级会聚到顶部。最高点是个大理石雕成的驷马车,包括它整个建筑高达42米。

可以看到,普林尼的记载中包括了许多详尽的史料和数据,并且好像来源很可靠。但是普氏的著作版本众多,说法各异,其中一些数字也不能互相吻合。例如,如果周长为132米且南北是长边(这些数据已被发掘出来的基座所证实),那么长边的长度就一定会大大超过文章中所说的18.9米,除非基座不是安在平地上。尽管存在这些困难,摩索拉斯陵墓的面貌还是被大体勾勒出来,并且基本上不会再有大的出入。

在平面图上,摩索拉斯陵墓呈长方形,长36米,宽30米,这正好等于普林尼所说的132米周长。它42米高,主要由三部分构成:一个高大的平台,即底座,在普林尼的记述中简称为“下部”,大概有18米高。它的上面是由36根圆柱组成的柱廊,每边安排11根或9根(较长的一边11根,短的一边9根,角柱计算两次)。在发掘中研究者看到,这些圆柱都呈现出爱奥尼亚风格。柱廊以上就是锥形的顶部,一共有24级,向上缩小为一个小平台,上面矗立着精美的驷马车塑像。普林尼提到的“25腕尺”,显然只是这个建筑某一部分的高度,最有可能指的就是柱廊的高度。如果是这样,在剩下的总高度中,大概有6.6米属于锥顶,6米属于马车及其底座。

那么,摩索拉斯陵墓内部又有些什么东西呢?可供考证的材料同样很少,后人仅仅从遗留下来的绿色火山石中看出它内部大多数地方可能是实心结构。考古学家杰普生认为,像一些埃及金字塔一样,它可能是两处枕梁式内室,一个在墓室上面,另一个位于柱廊之后,以取代传统的希腊塞勒式结构。存在不存在一条进入内室的通道呢?不存在是很奇怪的,哪怕仅仅是为了维修的方便,但考古学家对此仍然一无所知。

这便引起了后人的好奇心——如何解释这座神秘、奢华而又显得不必要的建筑呢?它仅仅是野心勃勃的摩索拉斯(或阿尔忒弥斯)的随意之作吗?或是一种奇妙的象征?几乎可以认为,它存在的主要原因就在于它是一个开创者之墓,纪念开创者摩索拉斯,或更精确地说,是纪念哈利卡纳苏斯的复兴者摩索拉斯,它并未准备成为一个王家陵园以安葬其他王室成员,也无任何材料表明除摩索拉斯外还有其他人葬在那里。但是,如此宏大的精心建造的陵墓总使人怀疑还有其他不寻常的动机。

值得讨论的是,摩索拉斯陵墓这个奇异的建筑融合了来自三种文明的不同特点,里西亚的、希腊的和埃及的。巍峨的长方体平台是里西亚陵墓建筑的特征,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赞塔斯的纳雷德墓,现已在大英博物馆部分复原;平台之上的柱廊是源于以弗所的希腊爱奥尼亚式,精致的脚石和底座支撑起细长的带有凹槽的柱身,涡形的柱头和略低的柱顶盘上雕有齿饰和线脚;而巧夺天工的阶梯状锥顶则可能是埃及文化的结果,尽管一些人只把它看做是驷马车的华丽基座。这座建筑物博采众长,风格多样,但它的装饰却全部采用希腊的建筑和雕刻样式,并且聘任希腊最好的艺术家来完成,显示出摩索拉斯对希腊文化的偏爱。然而从整体来看,它不啻为一个加里亚文明优越论的宣言。很可能,摩索拉斯和阿尔忒弥斯曾企图建立起以哈利卡纳苏斯为首都的加里亚帝国,并据此把摩索拉斯陵墓作为希腊及非希腊文化的象征。虽然历史并没有这样发展,但一代人过后,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实现了可能曾萦绕于摩索拉斯心头的梦想。

鲁西安,从事创作于公元2世纪,他的作品多是愤世嫉俗的写实之作。在《死者的对话》里,他虚构了犬儒学派哲学家狄奥根尼斯和摩索拉斯在阴间的一场对话,用暗示性的语言为摩索拉斯陵墓加上了一个绝好的墓志铭:

“告诉我,加里亚人,”狄奥根尼斯说,“为什么你如此高傲,总是企图享受远胜于我们的尊荣?”

“这是因为,”摩索拉斯答道,“我长得高大、漂亮,屡战屡胜。但最重要的是,在哈利卡纳苏斯的上面,我建造了一个巨大的纪念塔,并用最好的大理石制成逼真的雕塑,用最完美的形式加以修饰,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狄奥根尼斯回答:“我的漂亮的摩索拉斯,在这里你的健与美已不复存在。如果我们举行一个选美竞赛,我看不出你的头颅骨比我们大家强多少。至于您的陵墓和名贵的大理石,大概只能给哈利卡纳苏斯人增加一些向游人炫耀的资本,而您本人似乎从那里得不到什么,除非您声称您比我们大家多了一个沉重的负担,被那么多石头压在底下。”

“这么说,这些都是空的!”摩索拉斯嚷道,“摩索拉斯和狄奥根尼斯平等了?”

“不,阁下,”狄奥根尼斯答道,“我们不平等。摩索拉斯一回忆起世上的一些他认为曾带来了光荣的事情便会痛苦得呻吟,而狄奥根尼斯则可在一旁舒心地笑。摩索拉斯可以谈起他的妻子阿尔忒弥斯在哈利卡纳苏斯为他建造的陵墓,而狄奥根尼斯甚至不知道他的尸骨有无安葬之所,对此他也并不关心。他只给后代留下一份精神遗产,表明他是个有益的人。这份遗产比起摩索拉斯那用加里亚奴隶的血汗筑成的有形遗产来说更高尚,基础也更坚实。”(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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