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惯着的洋奶粉

| 文·本刊记者 耿秋

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的曝光一巴掌拍死了三鹿，同时也在国内多个奶企痛哭流涕、检讨认错的同时，拍得中国的牛奶产业经受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并且使得中国奶产品行业在几年内低迷消沉，不仅遭受到中国人的不信任，同时受到了国外市场的怀疑、限制和查封。事实上，即使是国际名牌也被三聚氰胺的战火烧到了后院，雀巢、金轮等多个奶制品企业也不能幸免于难。

如今，4年过去了，三鹿已成为一道丑陋的疤痕，而孩子们依然需要喝奶，中国人依然需要选择信任一种奶粉。这时候，洋奶粉以一种很高贵的姿态出现在了中国人面前。说它高贵，不仅因为它穿着“洋”装，写着洋文，更因为其不菲的价格与五花八门的成分与功效。

或许因为中国人被国产的三鹿整怕了，无论其多昂贵，这次都打算彻底力挺洋奶粉。有个网站公布的“2011年婴儿奶粉排行榜”前十名中，国产品牌只有伊利与飞鹤上榜，却只位列第八与第十。虽然不知该网站排名的依据是什么，但无论如何，如此成绩估计会让那些洋奶粉在搂钱的同时也偷着乐。毫无疑问，三聚氰胺事件在将国产奶粉打回原始社会的同时，也帮“洋奶粉”彻底占领了中国市场，真可谓一举两得。

可是，洋奶粉真的就身家清白吗？其实不然，这几年洋奶粉的表现不仅不能用“清白”二字表现，甚至可以恶毒地称其为“劣迹满身”。

远的不说，今年7月10日，继6月24日广州市工商局发布抽样检验情况称，“源自新西兰的‘高培’360°婴儿配方奶粉（1段）硒含量不合格以及源自美国的‘百得智’金装婴儿配方奶粉（1段）‘灰分’指标不合格”引起舆论广泛关注后，时间刚过两周，国内赫赫有名的洋奶粉品牌美赞臣、惠氏等被曝违规添加“香兰素”。

“香兰素”是什么？是人类所合成的第一种香精，具有香荚兰豆香气及浓郁的奶香，大剂量食用可导致头痛、恶心、呕吐、呼吸困难，甚至损伤肝、肾，我国明确禁止在0-6个月的1阶段婴儿配方奶粉中添加。

然而，位居“2011年婴儿奶粉排行榜”第二名的美国牌子美赞臣不仅添加了违禁的“香兰素”，而且就在一周前的7月2日，有网友在微博上称，在美赞臣安婴儿奶粉中两次发现虫子。此前，网友称在奶粉中发现虫子的事情屡见不鲜。

回顾近两年来洋品牌奶粉的“质量门”后发现，洋奶粉所涉品牌之多、频次之高、质量问题范围之广令人咋舌，美赞臣、雅培、惠氏等知名洋奶粉从质量不合格，到吃出虫子甚至头发等令人匪夷所思的物品，频频被媒体曝光：2011年3月，1岁女婴吃合生元严重腹泻；4月，雀巢等婴儿食品含有毒重金属；5月，韩国每日乳业的牛奶中被检测出含有福尔马林；5月，有人反映惠氏奶粉罐内有1.5厘米长的铝丝；6月，惠氏奶粉被曝料不达标致婴儿严重便秘；8月，美赞臣奶粉被曝含塑化剂；9-11月，雅培、美素、多美滋奶粉分别被曝出现活虫；2012年5月，惠氏奶粉再传“结石门”。

问题奶粉

仅仅国际知名洋奶粉雅培一个品牌来说，近几年就爆出了4次不光彩的“毒奶粉”事件，避孕套、蛆虫均被消费者在奶粉罐内发现过。

那么，按照我们的正常思维，出了这么多的不良事件，洋奶粉们至少应该痛哭流涕地道道歉、装装样子，或者销量大减，不被中国人所信任，受到消费市场的惩罚。但事实却是让我们失望的，而且是严重失望。

就在前几天，王女士去超市买奶粉，发现洋奶粉又集体换了包装涨了价，有的品牌甚至已经是今年第三次涨价了，这些洋奶粉品牌包括销量比较大、不良事件缠身的惠氏、雅培、多美滋和雀巢等。可能是为了配合涨价，从今年6月开始，这些奶粉大多数更换了新包装，价格也随之更新，均有5%到10%的涨幅。

事实上，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后，洋奶粉就进入了集中涨价期，美赞臣、雅培、多美滋、雀巢、惠氏、明治、美素等洋奶粉悉数参与，且每次提价幅度均在10%左右。经过多轮涨价潮，部分洋奶粉价格上涨50%左右，在短短几年间洋奶粉就从均价200元一跃攀升到300元，个别超高端产品甚至突破400元，中国由此摘得“全球最贵洋奶粉”的牌子。在国内市场占有率方面，洋品牌奶粉已达65%，高端市场占有率更是高达90%。

当然，这些洋奶粉在价格猛涨的同时，质量问题也是高居不下。据统计，多美滋在过去一年被报道奶粉中6次出现小虫、白线等异物。另一品牌惠氏奶粉最近一年至少有5起活虫和死虫事件被曝光。

这样就很让人费解了，既然涨价了、既然有质量问题了，那为什么我们还要买，还要喝？原因很简单，国产奶粉太不长脸，我们很难找到能与洋奶粉相抗衡的“放心”奶粉。久而久之，洋奶粉就被我们给惯坏了，被惯得想涨价就涨价，出了问题还有问题。

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原材料上涨的因素。“近些年来，不管是国产奶粉还是进口奶粉都有阶段性的涨价行为。”有超市负责人认为，由于洋奶粉关注度较高，因此给公众频繁涨价的印象。不过，也有乳业专家认为，近期奶粉原料涨得不是很明显，加入运费等因素才上涨了2-3%，最多也不超过4%，和终端产品一成的涨幅有相当的差距。

据从国外找朋友代购奶粉的张女士介绍，“即使现在国际快递的费用涨了不少，那也比在国内的价格便宜很多，加上运费、打包费，总共加起来也比国内同样的奶粉便宜一半还不止。最主要是比国内的奶粉放心很多，朋友都是从当地正规商家买的。”

关于这样的价格差异，经常从德国给朋友背奶粉的严女士一语道破天机，“德国的奶粉根本没有国内这么多的花样，只是简单地分段配方，而国内就复杂得多，同一品牌、同一段位都会有很多不同的产品，有很多所谓的‘高端’产品，价位差距也很大。这是中国市场独特的现象，可能与中国人喜欢讲‘概念’有关，有噱头有概念的奶粉可能更畅销吧。”

有专家提出，进口奶粉中普遍存在铁和锌添加不足，并且极易出现蛋白质过量的情况。每个国家奶粉在研发过程中都是依照自己国家婴幼儿的具体情况有针对性的进行配比。欧洲国家女性在日常饮食中已经摄取了足够了钙、铁等元素，婴幼儿从母乳中已得到充足的补充，所以奶粉中基本不添加这些元素；中国妈妈饮食结构决定其铁、钙等元素缺乏，需要从奶粉中给孩子补充，这是洋奶粉所无法满足的。所以该专家呼吁，中国孩子应该喝中国奶粉。

然而，让年近八旬的国家乳制品订标组原副组长曾寿瀛怒称“这简直是一夜退回25年前”的乳业新国标规定：乳蛋白含量从1986年的2.95%，降到了2.8%，菌落总数则从2003年的每毫升50万下调至200万，均为历史新低。曾寿瀛感慨，“现在的中国原奶质量，可以说是全世界最低了。”

所以，诚如某位专家说的，“从表面上看是中国奶业屡出问题给了洋奶粉机会，中国消费者对国产奶粉缺乏信任造成洋奶粉再怎么涨价也不愁销量；而深层次原因则是，中国奶粉产业在管理上出了问题。” 在如此低的标准下又如何奢望出现能与国际接轨的产品？或许有，但绝对不是大多数。

如今看来，无论如何拍，洋奶粉不可能跟三鹿一样被直接拍回老家去，无论咱对洋奶粉有多大意见，洋奶粉就是不愁销，依然高高地坐在神坛上；而国产奶粉还未能与联合国新标准接轨，所以，我们叫板归叫板，叫板过后也只能这样看着洋奶粉在中国为所欲为、趁火打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