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的来处

孙巍

《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中的典吏卜世仁，总结了一套做官经验：“做官的第一秘诀就是巴结。人家巴结不到的，你巴结得到……马上就可以高升。”歷史上，依靠巴结上司而获得官位或升官的，可谓数不胜数。南宋的赵师怿，为了让上司高兴而学狗叫。明朝的王佑，为了升官而拜大太监王振为干爹。

对官从巴结中来深信不疑的人，只把让上司满意当做第一目标。古人奉举官从巴结中来，迫于旧时官本位的政治体制，上级官员对下级官员握有生杀予夺之大权，他们手里拿捏着一顸顶乌纱帽的去处，给张三李四扣上全凭一人裁决。在这种官场背景下，想在人家屋檐下不低头也难。于是，投其所好，趋炎附势，便成官场不二法则；洁身自好，不肯就范，反倒有些另类。旧时之所以不像今天，成全不了很多刚正不阿的官员，善于献媚奉迎者却不少，原因恰在于此。自然，这里也有个人性问题，且无论古今，概莫能外，就是大凡为人，很难不喜欢别人巴结自己。而巴结一大招数，乃讨好也。有个寓言，很能说明问题。一次，讨好精来到天庭，欲探探各路神仙吃讨好否?关公把门，大喝一声：“尔来做甚，此处无须讨好也!”讨好精不慌不忙应答：“你就放我进去吧。你何等英雄啊，杀颜良诛文丑，温酒斩华雄，干吗跟我过不去。再说，你华容道义放曹操，传为天下美谈，怎就不能放我进去?”关公闻听此言甚喜，遂让讨好精进去。瞬间进者既出，关公忙问：“可有吃讨好者?”“阁下当是。”关公一时脸红。连神仙都躲不过别人的讨好，遑论凡人了。或许正是这种人性的缺陷，才使巴结能屡屡得手，才让官场巴结之风长盛不衰的罢。

官从钱中来在以往就更司空见惯了。钱的神通，不可小看，既可无翼而飞，又能无足而走，用来买官，再好使不过。那时，相中一官位，多破费也定弄到手的大有人在。因为官从钱中来的后续篇章是钱从官中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买官的钱收回来不说，更可巧取豪夺颇多。真是买什么都不如买官，只要乌纱帽一戴上头，样样就都到了手，世上不知什么能比这更值。而有买官的，就有卖官的，卖者无论官府还是朝廷，都肥得流油。可最终倒霉者谁?不言自明。如今好像仍有人做着官从钱中来的事。不过，毕竟今非昔比了，再如过去那样肆无忌惮地行此龌龊勾当，已大不易。那些被查出来的违规违纪者，已然证明了这一点。

官从跑中来似乎绵延不绝了多年。以至于今日仍能听到这样的顺口溜：“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向上流动。”对“官从跑中来”奉若神明的人，大都掌握几门这样那样的“跑官”学问和技巧，而善于研究揣摩上司几乎为必修课。近来拜读某官场笔记小说，从头到尾讲的都是这类事情。书中主人公，不仅研究上司的所有讲话，而且揣摩其所有生活习惯。然后周密策划，常跑勤跑，跑前跑后，终于如愿以偿，青云直上。看罢该主人公“跑官”相，不禁感到可怜又可悲。

其实，官的来处于今已有明明白白、堂堂正正的答案，那就是从踏实肯干中来，从本领能力中来，从正常任用和提拔中来。但不知怎的，这答案在有些人那里并不算数。这就提醒我们，在坚守这答案上，还有许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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