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唐两朝在云南地区的治理政策及其影响之比较

2013-03-19 16:14吴华祥
文山学院学报 2013年5期
关键词:两汉太守县令

吴华祥

(罗平县第三中学,云南 罗平 655800)

汉唐两朝在云南地区的治理政策及其影响之比较

吴华祥

(罗平县第三中学,云南 罗平 655800)

两汉、唐朝都曾对云南进行了长期治理,但两汉的治理力度明显强于唐朝。设郡县、派驻大批官吏和军队、强化对地方首领的控制,使两汉在云南的统治不断深入,东汉永昌郡的设立,使云南全境完全纳入了中央王朝版图。到东汉结束时,已经有效管理云南330年,并使后来的蜀汉、西晋仍能有效管理云南。而唐朝更多地依靠和扶持地方势力管理云南,导致地方势力坐大,中央政府难以有效应对,南诏的崛起最终结束了唐朝对云南的控制,历时130余年的治理最终以失败收场。

汉唐;云南地区;治理政策;影响;比较

公元前109年,汉武帝派兵征服滇国,设益州郡管理,云南正式纳入中央王朝版图;公元69年,哀牢国归附,东汉以其地设永昌郡,汉王朝对云南的管辖进一步深入。到公元220年东汉结束时,两汉已经有效管辖云南330年之久,并使后来的蜀汉、西晋仍能有效管理云南。公元618年,唐朝开始经营云南,设南宁州都督府管理滇中和滇东地区,不久后又设姚州都督府管理滇西地区。但唐朝对云南的统治不够深入,导致地方势力坐大,公元750~754年的天宝战争,最终使唐朝势力被赶出云南,云南落入南诏之手,唐朝对云南的有效管辖前后仅130余年。为何两汉与唐朝对云南的管辖结果如此不同?这无疑有多种原因,本文主要对汉、唐两朝治理云南的政策措施进行对比分析,试图找到导致上述结果的原因。

一、统治者治理政策出发点比较

汉唐两朝在云南地区的统治时间都很长,两汉330年,唐朝130年。虽然两朝在治理政策上都设置管理机构、推行羁縻政策、派遣军队戍守、修筑道路、推行少赋税或无赋税等措施,然而两朝治理云南地区的出发点却截然不同。

两汉开拓、经营云南地区,设置郡县,最初目的主要是为了打通连接印度的通道,但在云南设置郡县之后,又认真地在云南派驻官兵,进行有效治理。

而唐代建国之初,面对边塞未宁、战乱不息的情况,唐高祖提出了以“就申好睦,静乱息民,怀柔远人,义在羁縻”为主旨的边疆治理思想。因此在治理云南边疆地区时,主要以怀柔、羁縻为主。唐朝统治者在云南地区积极扶植代理人,在滇西依靠洱海地区的南诏政权,遏制吐蕃势力的南下。在滇东扶持爨氏家族,加强对滇东的有效控制。其出发点是为了笼络、羁縻云南地区的少数民族首领,对付日益强大的吐蕃政权,构建一条从西域一直到西南的防御线,达到控制云南的目的。

二、机构设置及官吏任用比较

两汉时期,中央王朝在云南设置郡县管理,先后设置了牂牁郡(管辖贵州和滇东南)、越巂郡(管辖川西南和滇西北)、益州郡(治所在今昆明晋城镇,管辖滇中)、永昌郡(治所在今保山市,管辖滇西)四郡,在滇东北则设有犍为南部(属国)。到蜀汉时,又增置云南郡、兴古郡,犍为改为朱提郡,是为七郡。每郡之下,各设若干县,如西汉设置的益州郡下辖24县,越巂郡下辖15县,牂牁郡下辖17县,犍为南部下辖5县。东汉设置的永昌郡下辖8县。[1](P12-15,23)

从相关史料来看,两汉云南各郡县的郡太守和县令(长)主要从内地派遣而来。如曾先后任连然县长、不韦县令、牂牁郡太守的陈立,曾任益州太守的文齐、王阜、景毅、李颙,曾任永昌太守的郑纯、王寻、刘君世、曹鸾,曾任越巂太守的枚根、张翕、张湍(张翕之子)等等都是。

陈立,《汉书·西南夷传》载:“立者,临邛(今四川邛崃县)人,前为连然长,不韦令,蛮夷畏之。……后为牂牁太守。”王阜,《东观汉记·王阜传》载:“王阜,字世公,蜀郡(今四川成都)人。……为益州太守。”文齐、李颙、景毅、张翕、郑纯,《华阳国志·南中志》载:“齐,字子奇,梓潼(今四川梓潼县)人也。孝平末,以城门校尉为犍为属国都尉,迁益州太守也。”“颙,字德卬,垫江(今重庆垫江县)人。”“毅,字文坚,梓潼人也。……久之,拜成都令,迁益州太守。”“翕,字叔阳,安汉(今四川南充市)人,为越雟太守。”“纯,字长伯,郪(今四川三台县)人也。为西部都尉……明帝嘉之,乃改西部为永昌郡,以纯为太守。”《后汉书·西南夷列传》也记载:“先是,西部都尉广汉(今四川广汉市)郑纯为政清洁……天子嘉之,即为永昌太守。”

以上是史料中提到的两汉时期的云南官员,从史料反映的情况来看,两汉向云南地区派遣的都尉、属国都尉以及郡守和县令等官员,属于封建国家的正式官员,由中央王朝统一任免调动。从记载来看,在云南地区郡县任职的郡守和一部分县令,汉王朝通常是任命熟悉西南夷地区情况的四川籍人充任。这明显与后世云南地方世袭贵族在当地职官中占有较大比例不同。当然,两汉西南夷地区郡县的中下级官员,也有一部分由当地贵族担任,但总的来说在当地郡县官吏中地方贵族所占的比例比唐王朝时要小得多,而且汉代云南边郡中由当地贵族担任郡一级官吏的也十分罕见。[2](P138)

两汉王朝一般不任命云南本地世袭贵族担任郡太守和县令,而是根据他们的势力和功劳的大小,分别册封他们为所在地的王、侯、邑长,让他们继续管理本地区、本部落。如:夜郎王归降后仍封为夜郎王;滇王归降后仍封为滇王;句町侯毋波因帮助西汉平定滇中反叛有功,晋封为句町王;哀牢王归附后,仍封为哀牢王;昆明夷卤承因帮助东汉平定哀牢反叛有功,封破虏傍邑侯等等。与内地派来的郡太守、县令经常调动不同,由本地贵族担任的王、侯、邑长一般不调动,职位世袭。但王、侯、邑长统治的地区并非独立王国,因为他们必须服从所在郡县的郡太守、县令管理。如夜郎王、句町侯(王)、漏卧侯都由牂牁郡太守管理,滇王由益州郡太守管理,哀牢王、破虏傍邑侯由永昌郡管理等等。

总体来说,两汉的机构设置与官吏任用,使其对云南的管辖较为深入到位,在众多可以随时调动的郡太守、县令的有效治理下,地方世袭贵族的势力很难坐大,无法对中央王朝的管辖构成致命威胁。

而唐代在云南的机构设置情况与两汉有很大不同。唐代在云南先后设有两个都督府(相当于两汉时期的郡),即南宁州都督府(治所在今曲靖)和姚州都督府(治所在今楚雄姚安),每个都督府下辖若干羁縻州和县。从机构的设置密度来看,唐代在云南的机构设置密度远不如两汉,如两汉时的永昌郡地区,唐代时并没有都督府一级的机构,而且姚州都督府和南宁州都督府的治所都过于靠内,更邻近唐朝有效控制的四川地区,明显处于守势,似乎随时准备回撤,远不如两汉益州郡、永昌郡那样前置。因为两汉益州郡、永昌郡的郡治要么在云南腹地,要么在云南西南边地,有着明显的强化管理的态势。

从官吏任用情况看,唐代与两汉也有很大不同。总体来说,唐代很少从内地向云南派遣官吏,而更多地由云南本地世袭贵族担任。如两个至关重要的都督府都督,只有姚州都督由内地派遣而来,而南宁州都督则由本地大贵族爨氏家族担任,如唐代早期的爨宏达、中期的爨归王等。至于各羁縻州、县的长官,从史料反映的情况来看,几乎清一色都由本地贵族世袭担任。

如唐高祖时,以韦仁寿将兵五百人至西洱河,“承制置八州十七县, 授其豪帅为牧宰”[3]。贞观二十二年(648年),梁建方平定松外诸蛮,乃“署其酋长蒙和等为县令,各统所部,莫不感悦”[4]。咸亨三年(672年),今滇东地区的“昆明十四姓率户二万内附,析其地为殷州、总州、敦州,以安辑之。……其后又置盘、麻等四十一州,皆以首领为刺史”[5]。

直到唐朝中叶,任命当地世袭贵族为羁縻州、县长官的情况仍没有改变。由宰相张九龄拟定、以唐玄宗名义下达的《敕安南首领爨仁哲书》中提到:“敕安南首领归州刺史爨仁哲、潘州刺史潘明威、僚子首领阿迪、和蛮大鬼主孟谷悟、姚州首领左威卫将军爨彦征、将军昆州刺史爨嗣绍、黎州刺史爨曾、戎州首领右监门卫大将军南宁州刺史爨归王、南宁州司马威州刺史都大鬼主爨崇道、升麻县令孟耽:卿等虽在僻远,各有部落,俱属国家。……”

从这份敕令中可以看出,云南各州刺史、各县县令仍然由本地贵族世袭担任,敕书中提到的爨仁哲、潘明威、阿迪、孟谷悟、爨彦征、爨嗣绍、爨曾、爨归王、爨崇道、孟耽等等,无疑都是本地世袭贵族,正在发展壮大的洱海周边乌蛮六诏更是如此。可以说,唐王朝在对云南地区的治理政策上,已经放弃派遣内地官员到云南进行直接管理,几乎完全依靠当地世袭贵族进行间接统治。

过多地依靠本地世袭贵族进行间接统治、缺乏有效制约力量,很容易使他们的势力坐大,而一旦本地贵族势力坐大,或不服从中央王朝的号令,中央王朝对地方的统治就会面临着极大的危险。

三、对各族首领的控制力度比较

由于云南地区在民族、文化、社会和经济等方面与内地存在着众多差异,汉、唐两朝在云南都推行了因地制宜的统治方式,即让当地各族首领按原有的方式和制度继续管理本部族,保留某种程度的自治,一般称为羁縻政策。然而,汉、唐两朝对云南各族首领的控制力上却有很大的差别。

如前所述,两汉王朝向云南派遣了很多郡太守、县令,各郡太守还带有郡兵,他们对被封为王、侯、邑长的地方各族贵族有管辖、控制的权力。如滇王由益州郡太守管辖;夜郎王、句町王、卧漏侯、同并侯等皆受牂牁郡太守的管辖;哀牢王由永昌郡太守管辖等等。

不难看出,两汉时期云南各地的王、侯、邑长在地方上是有相当势力的,但他们并非独立王国,因为他们都要服从所在郡、县的管辖,只有在此前提下,才能按照本族的地方特点来行使自己的统治权力。因此,政治上必须服从中央政府(以郡太守为代表)的管理,军队必须服从调遣。经济上,中央政府和郡太守、县令一般不向他们征税或者征税很少,《汉书·食货志》说“汉连出兵三岁,诛羌,灭两粤,番禺以西至蜀西者置初郡十七,且以其故俗治,无赋税”,但他们必须征收土贡,定期向中央王朝纳贡。同时,汉王朝对有意反叛或势力过大威胁到中央统治的王侯势力则伺机铲除。据《汉书·西南夷传》载,成帝河平中,夜郎王兴与句町王禹、漏卧侯俞相攻,不听和解,“轻易汉使,不惮国威”,被牂牁太守陈立诛杀。西汉末年,王莽贬句町王邯为侯,邯怨恨不服,被牂牁大尹周钦“诈杀”。另据《后汉书·西南夷传》载:建初元年(76年),哀牢王类牢与永昌郡太守、哀牢县令相争,杀太守、县令反叛,次年类牢即被汉兵诛灭。夜郎、句町和哀牢这几个王在西南夷中势力最大,他们先后被汉朝铲除,极大地削弱了本地上层贵族的力量,到东汉中叶,西南夷地区已经没有任何一个王的势力继续存在,也没有一个足以与汉王朝驻当地官员相抗衡的侯存在,中央王朝的管辖因此日益稳固和深入。

总之,两汉王朝对云南各族首领的控制力度是很强的,这与其在云南派驻了一大批随时听从调遣的官兵密切相关。

唐朝的情况有很大不同,在治理云南地区时,主要以怀柔、羁縻为主。贞观三年(629年)十二月,唐太宗曾对靺鞨使者说:“昔人谓御戎无上策,朕今治安中国,而四夷自服,岂非上策乎?”“汉武帝穷兵三十余年,疲弊中国,所获无几。岂如今绥之以德,使穷发之地尽为编户乎。”[5]在怀柔、羁縻思想的指导下,唐太宗又提出了“怀之以文德”的思想,主张“和同为一家”。武则天、唐玄宗也坚持了这一主导思想,采取带有怀柔性质的羁縻政策,对云南地区的各族首领采取了任命为州刺史、县令甚至是都督的方式进行笼络,以此来实现对云南的间接统治。在唐朝的笼络下,原来势力不强的滇西白蛮、乌蛮各部相继归附了唐朝,由姚州都督府统一管理;原来被隋朝军事打击削弱的滇中爨氏各部也相继归附,由南宁州都督管理。

但由于唐朝没有在云南派驻足够的官兵对各族首领进行管理控制,导致各族首领都保留了较强的独立性,他们不仅世袭为官,而且拥有自己的军队,在地方上往往不受约束,自行其是。这为后来南诏的崛起和爨氏家族的反叛埋下了伏笔。

据《旧唐书·南蛮西南夷传》载,到唐玄宗时,南诏已经崛起。“开元初,逻盛死,子盛逻皮立。盛逻皮死,子皮逻阁立。二十六年,诏授特进,封越国公,赐名曰归义。其后破洱河蛮,以功策授云南王。”南诏的崛起,有唐朝扶持云南地方势力以抵抗吐蕃势力向南扩张的因素,但依靠扶持南诏来抵抗吐蕃,也反映出唐朝在云南的力量太过弱小,一旦由唐朝自己扶持起来的南诏不服从调遣,唐朝在云南的统治就会陷入危机。后来的事实也说明了这一点,“归义既并五诏,服群蛮,破吐蕃之众,兵日以骄大”,而唐朝廷则只能“亦加礼异”。

除了对南诏“日以骄大”只能采取“亦加礼异”的办法进行安抚外,唐朝对滇中爨氏家族也只能以安抚为主。唐玄宗时,因开步头路引发滇中爨氏家族反叛,唐朝不是乘机将爨氏家族一举剪除,而是派人进行安抚,前引《敕安南首领爨仁哲书》说:“卿等虽在僻远,各有部落,俱属国家,并识王化。比者时有背叛,以是生梗,及其省察,亦有事由。成都府不平,处置有失;或朋仇相嫌,经营损害。既无控告,自不安宁,兵戈相防,亦不足深怪也。然则既渐风化,亦当变俗,有须陈请,何不奏闻?番中事宜,可具言也。今故遣掖庭令安道诣彼宣问,并令口具,有不稳便,可一一奏闻。秋中已凉,卿及百姓以下并平安好。”

综上,与两汉王朝相比,唐朝对云南各族首领的控制力度是非常弱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两汉王朝相继铲除了云南境内势力强大、威胁中央管辖的地方贵族势力,从而强化了对云南的管辖。唐朝刚好相反,由于过分依靠地方贵族的势力进行统治,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来势力并不强的地方贵族开始崛起,逐渐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公元750~754年的天宝战争,最终使唐朝中央势力被南诏赶出云南,造成了云南完全脱离中央王朝管辖、前后长达五百年的分裂格局。

四、驻军实力强弱比较

汉、唐两朝都曾经在云南驻军,但两朝在云南的军事力量强弱有着明显的不同,概括而言,两汉在云南的军事力量明显强于唐朝。

两汉在云南的驻军主要是郡兵,主要驻扎于各郡县据点,由郡太守指挥调遣。《汉书·百官公卿表》载:“郡守掌治其郡,有丞。边郡又有长史,掌兵马。”“郡尉……典武职甲卒。”《续汉书·职官志》载:“每属国置都尉一人,边郡置农都尉,主屯田殖谷;又置属国都尉,主蛮夷降者。”可以看出,两汉王朝在云南设置的郡守、长史、都尉等官职,不仅从事一般的行政管理,而且还统领兵马、开展屯田,以随时镇压反叛。

《汉书·西南夷传》说,始元年间,“姑复、楪榆复反,遣水衡都尉吕辟胡将郡兵击之。辟胡不进,蛮夷遂杀益州太守,乘胜与辟胡战,士战及溺死者四千余人”。此处提到的“郡兵”,即由郡太守掌管的地方武装。由于两汉在云南设置的郡县很多,各郡县据点往往都有郡兵驻扎,可看出当时中央王朝在云南的武装力量是有相当规模的,与姑复、楪榆等地反叛者的战争中有四千余名“郡兵”战死溺死,也反映出汉朝派驻云南的郡兵规模是很大的。

当然,由于有较多驻军,而云南各郡又是“初郡”或“边郡”,郡太守和县令很少向本地各族征税,为了保障驻军粮食供应,两汉王朝在云南实行了“移民屯田”的办法。《史记·平准书》提到:“通西南夷,……乃募豪民田南夷,入粟县官,而内受钱于都内。”两汉向云南的移民规模有多大?缺乏史料记载,但为数应该不少,因为到东汉末时,由移民中发展起来的“南中大姓”已经能够左右云南局势,到蜀汉、两晋时期,南中大姓甚至成为云南的主要支配力量。从内地迁徙前来的移民,一般不由当地首领管辖,而直接由郡太守、县令管理并要向官府缴纳赋税、提供徭役,一方面保障了汉王朝派驻到西南夷地区的军队和官员的粮食供应,另一方面则壮大了中央王朝在云南边疆地区的军事实力,因而他们是汉王朝中央权力能够长期生存于云南地区的基础。

唐朝的情况有很大不同。从史料来看,从唐高祖建立唐朝到唐朝灭亡,近300年间,唐朝始终把边防的重点放在西北的河西、陇右、关中和西域等地区,云南并非唐朝的边防重点区域。据《旧唐书·张柬之传》:“神功初,(张柬之)出为合州刺史,寻转蜀州刺史。旧例,每岁差兵募五百人往姚州镇守,路越山险,死者甚多。”可以看出,姚州都督府镇守兵额不过500名,而且由于路越山险,死者太多,实际上镇守姚州都督府的士兵不足500人。区区500名士兵,只能是象征性的,而不会有实际的威慑作用。

从唐朝在西南地区的军事屯田来看,也不及两汉。唐朝虽“凡边防镇守,转运不给,则设屯田,以益军储”,但在云南基本没有军事屯田。据南宋本《唐六典》所记当时各地军屯计1039屯,而统辖261州(包括云南地区的姚州和南宁州在内)的剑南道只有 9屯,其中巂州8屯、松州1屯,主要集中在川西南地区,云南则基本没有军屯。

综上,汉、唐两朝在云南地区的军事实力差别是很大的,是面与点的差异。两汉在云南的军事力量分布广泛,每个郡县都有郡兵戍守,由太守和都尉执掌兵权,能对云南进行有效控制,一旦发生反叛,往往能很快镇压。即使暂时无力镇压,也往往能够支撑到内地援军到来。在两汉长达330年的统治中,虽有地方力量之间的争斗和反叛,但都被中央王朝一一铲除,均未酿成与中央政权抗衡的势力。反观唐朝,仅以象征性的少量兵力驻守在姚州,同时任命当地贵族首领充任府州县长官,执掌地方大量的军队,遇到地方贵族反叛,中央王朝往往无力应对。公元750年,南诏王阁罗凤以姚州都督张虔陀侮辱自己为借口对姚州发动进攻,结果,姚州毫无防卫能力,立即被攻克,都督张虔陀被杀死,唐朝对云南的统治立即陷入危机。为恢复统治,唐朝只能从内地大规模调兵,但从内地调兵涉及到交通、通讯、后勤保障等问题,往往缓不济急。即使从内地调来了大军,但由于云南并没有长期经营的后勤保障基地,最终也只能走向失败。750~754年唐朝与南诏的天宝战争中,唐朝大军因缺乏后勤保障而惨败的事实说明了这一点。

五、结语

汉、唐两朝都是中国历史上影响深远的强大王朝,但在治理云南的政策上,两朝有很多差异。两汉对云南的治理虽属初创阶段,但却很有效,不仅设置了郡、县,而且从内地派遣官兵到云南进行管理、驻防,客观上加强了两汉中央王朝对云南地区的管辖力度。伴随着郡县设置而来的大量内地移民,不仅促进了云南的社会经济文化发展、民族融合,而且成为中央政府有效管理云南的重要基础。与之相反,唐朝对云南的治理虽然建立在秦汉以来数百年打下的基础之上,但由于主要依靠本地贵族势力,加之派驻云南的军事力量太弱,导致其对云南的管辖力度明显弱于两汉,甚至不如实力虚弱的蜀汉和两晋时期,虽然一开始问题不大,但最终未能在云南站稳脚跟。从某种意义上讲,唐朝控驭云南边疆地区仅是一种名义上的控制。从表面上看,南诏政权的崛起是由于唐朝积极扶持的结果,但从深层次来看,则是唐朝对云南地区治理政策推行的必然结果。天宝战争的爆发,特别是泸南之战和西洱河之战两次大的战役,最终彻底结束了唐朝势力在云南的统治。一年后,安史之乱爆发,唐朝再也没有能力收复云南。云南从此走向长期分裂,前后五百年,直到蒙古帝国—元朝重新统一为止。

纵观汉、唐两朝在云南的统治,我们可以看到,中央王朝在云南的统治稳固与否,很大程度上是由中央王朝推行的政策所决定的。虽然推行怀柔、羁縻政策有其必要性,但直接管辖仍是不可缺少的。中央王朝只有“怀之以恩信,惊之以威武”,对边疆地区的世袭贵族“恩威并施”,才能有效管辖边疆,才是真正意义上稳定和巩固边疆。

[1]方国瑜主编,林超民编写. 云南郡县两千年[M]. 昆明:云南广播电视大学,1986.

[2]方铁. 西南通史[M]. 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3.

[3](后晋)刘昫. 旧唐书·韦仁寿传[Z].

[4](北宋)司马光.资治通鉴·唐记卷第一百九十九[Z].

[5](北宋)欧阳修,宋祁. 新唐书卷二百二十二[Z].

On the Governance Policies of Han and Tang Dynasties in Yunnan Region and the Comparison of Their Impact

WU Hua-xiang
(Luoping No.3 Middle School, Luoping 655800, China)

Han and Tang Dynasties had conducted Yunnan for a long term, but the governance intensity of Han was stronger than that of Tang Dynasty. Setting prefectures and counties, stationing a large number of of fi cials and the military and strengthening the control of the local leaders, had deepened governance in Yunnan 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Yongchang County in Eastern Han also made the whole territory of Yunnan fully integrate into the central dynasty territory. To the end of the Eastern Han Dynasty, Yunnan has been effectively managed for 330 years, thus, which made the later Shu and Jin be able to manage this area effectively. The Tang Dynasty relied much more on local forces and supported them to govern Yunnan. Consequently, the local forces had expanded and the central government cannot deal with them effectively. Later, the rise of the Kingdom of Nanzhao fi nally ended the control of Tang Dynasty to Yunnan. The governance which lasted 130 years ultimately ended in failure .

Han and Tang Dynasties ; Yunnan region; governance policies; in fl uence; comparison

K297.4

:A

:1674-9200(2013)05-0031-05

(责任编辑 杨永福)

2013-08-20

吴华祥(1987-),男,彝族,云南罗平人,罗平县第三中学教师,主要从事中学历史教学及相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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