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诗作中泪水意象的生成

2013-05-17 08:04叶霞
新课程学习·中 2013年1期
关键词:迟暮杜诗诗作

叶霞

杜甫生命历程的最后十一年是在流浪和漂泊中度过的,在长期漂泊中,诗人身体承受着漂泊不定带给他的疾病与衰老;心灵承受着远离故土、亲人离散、国事衰微与民生疾苦带给他的强烈伤痛。在漂泊中,杜甫写了一千多首诗,这些诗作因诗人境遇的惨淡而大多呈现出悲剧性,弥漫着悲剧色彩。悲剧色彩的美学本质在于体现人的本质力量的实践主体暂时被否定,而最终被肯定。本文从杜诗的“泪水”意象出发,探讨诗人漂泊时期诗歌中的悲剧意识,这种意识既忧国又忧民,既欲振家室又欲振国,不幸的是诗人的“泪水”“哭嚎”于国、于民、于家没有现实的功利性,但可以引起我们灵魂的净化与升华,这正是杜诗的审美价值所在。

杜甫漂泊西南时期,唐朝已远离了盛世繁华,而杜甫几乎都在辛苦辗转中度过,长期漂泊无依的生活,加以人事沧桑、离愁别绪、乱世之悲、故国之思,使杜甫的诗作呈现出一种悲剧色彩,这种悲剧以其个人的身世之悲为基础,延伸为家国之悲、时代之悲,最终铸成崇高的悲剧美。

杜甫是有着崇高政治理想的诗人。“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诗人的愿望多么美好,他对现实又是多么自信!他从儒家仁政的民本思想出发,一心向往由圣君、贤臣来治理天下,达到国家政治清明、人民安居乐业的封建盛世。从青少年时代起,杜甫就流露出对人生理想的强烈追求,“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都表露了他跃跃欲试的入仕心情。但终其一生,他进入大唐政治中心,施展政治抱负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晚年漂泊,眼见大唐盛世再难复振,在纨绔重用、儒官误身的年代,自己虽颇有政治理想却得不到当朝的重用,这让孤苦老病中的诗人耿耿于怀,正如他自己所说:“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无奈地感叹虽悬隔千年,而文人志士的命运与时代的萧条如此相似,自古圣贤壮士不能及时建功立业,只有迟暮悲叹,在悲己中悲人悲世,很具悲壮的情怀。“忠臣辞愤激,烈士涕飘零。”诗人内心深处奔涌着功业未就、理想破灭的哀痛,思君报国的急切心理与现实处境又构成不可调和的矛盾,人生迟暮的悲叹也随之而来,这种典型的悲剧意识,借用“泪水”这个意象在杜诗中得到了非常深刻的表达。

杜甫出生于一个传统士大夫家庭,年轻时是一个贵族公子,曾有过一段“裘马颇清狂”的日子,并不曾经历过太多人世的艰辛,及至他三十五岁以后,科场失意,功名不就,导致他在生活上的贫穷和心理情绪上的惆怅低落。后继以安史之乱,乱世浇漓,山川萧条,诗人也被迫四处流浪漂泊,他由此也深入到了社会的下层,深切地感受到了社会黑暗和民生疾苦,因此后期的诗作真切地表达了诗人的忧患意识

和悲天悯人的情怀。

对亲人和友人的怀念,是人类普遍拥有的感情,杜甫漂泊时期的赠答或怀念亲友诗作,表达了自己诚挚的情谊。

“不见江东弟,高歌泪数行。”“古往今来皆涕泪,断肠分手各风烟。”“骨肉恩义重,漂泊难相遇。犹有泪成河,经天复东注。”这些诗句句含泪,很好地表达了感伤情绪,可见“泪水”意象起到了渲染气氛的作用。时代混乱,民不聊生,杜诗中不由自主地带上时代的悲情色彩,这不仅成为诗人个人遭遇和感伤情绪的记录,更成了那个时代悲剧特质的艺术反映。

杜甫的故国之思是其思念亲友的扩展,应该说他的故国之思主要来自于他的忠君思想,自小受“奉儒守官”的家庭气氛影响,他思想中占主导地位的是儒家思想,而“漂泊西南天地间”的身世境遇,无力报国的事实,注定了诗人的这种故国之思只能是一种沉痛的哀叹,无力报国,只能漂泊天涯。“干戈犹未定,弟妹各何之?拭泪沾襟血,梳头满面丝。地卑荒野大,天远暮江迟。衰疾哪能久?应无见汝期!”干戈不停、亲人隔绝、杳无音信,加之长期“天地飘零”,身体早已透支,疾病缠身,诗人清楚地感到人生将尽,他也忍受不了无休止的漂泊、日渐悲凄的生活,自己哀叹“衰疾哪能久?”这些都是诗人衰败染疾的哀叹,甚至是绝望的拭泪之叹。

在诗中,悲情弥漫,诗人的迟暮之感、漂泊之痛、家事之悲、故国之思,最后归结到“涕尽”这一句,“泪水”意象成了本诗的统领、总纲和核心,可见这一意象在此诗中所起的重要作用。

真是“仗藜叹世者杜甫,泣血迸空者杜诗。”这些四溅的“泪水”形成了一朵朵怒放血红的花,向人们展示着悲壮而永恒的美丽。

(作者单位 甘肃省民勤县中等职业专业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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