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阆中鉴宝”

文·图/高阿申

难忘“阆中鉴宝”

文·图/高阿申

阆中文物景观颇多，目前有四处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15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70多处县级文物保护单位。1986年被列为“全国历史文化名城”，是中国四大古城之一。另三处全国历史文化名城为云南丽江、山西平遥、安徽歙县。而四川阆中，“是保存最完好无缺的古城，也是完完全全按照唐代人的天文风水理论而修建的一座城市，后来被称为风水古都。”

阆中为县级市，位于四川盆地东北部、嘉陵江中游，建城迄今有2300多年历史。战国时，阆中曾为巴国国都。清初，阆中作为四川省临时省会19年。

2012年4月中下旬，央视寻宝活动在四川阆中举行。由于我参加瓷器组的海选，所以，提前三天于4月18日来到阆中，同青铜器、字画、玉石和杂项组的李彦君、刘岩、李学伟、张友等专家，在《寻宝》栏目组导演与当地收藏家协会带领下，先行至藏友的家中探底、觅宝。

宋 广元窑绿釉黑花瓶

4月21日，《寻宝走进阆中》的海选在阆中古城的贡院广场上举行，目的是选出一定数量的宝物进入复选阶段。没想到，阆中藏友的热情竟然如此之高，约有3000名藏友云集于现场，规模之大及人数之多，绝不逊于省级城市。那天，春日的艳阳高照，藏友们“依次整齐地排成书画、玉器、青铜器、瓷器和杂件五个纵队，热情高涨地等待着央视寻宝节目组专家们的鉴定”。更没想到的是，阆中东西还真不少！

作为央视《艺术品投资》与《寻宝》栏目的专家组成员，2007年以来，笔者去过成都、长沙、重庆、珠海等二三十个城市。在这些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所见真品率往往为20%，有些城市只有10%或5%。而阆中的真品率超过30%，个别藏家的真品率，高达70%。比如阆中收藏家协会周瑞远先生的藏品，我们所见，有80%以上是真的。而在海选现场，清代雍正、乾隆年间的民窑青花花卉纹盘则十分多见。此类青花盘，绘画比较简约，市场价位大致在两三千元之间。但近年来，市面上仿品颇多，前不久央视寻宝走进龙岩上杭，就见到过数件。由于属仿品，它们的来价，大致在数十元至一两百元间。但是，频繁出现于阆中居民手中的却是到代的，有的拿来一两个，有的两三个、最多有拿五六个来的。可惜，多数破旧不堪、品相较差，并无太大的经济价值。原因可能是主人在平日里没太当回事，甚或至今还在滥用的缘故！另一种多见的则是嘉庆、道光年间的豆青地青花山水纹盘，持有者也知道是老件，至于年代，都以为在清末至民国年间！

金 耀州窑刻花碗

四川广元，离阆中约100公里。所以，颇具名声的广元窑，还有乐山西坝窑，它们的产品，在阆中多见。品相有的蛮不错，如广元窑的宋代绿釉黑花瓶、西坝窑的宋代玳瑁釉（又称虎皮釉）瓶。还见到一把广元窑的宋代绿釉黑花执壶，按说可以入围，遗憾的是壶嘴有修，加上持有者来得晚，入围的藏品当时已超额并登记完毕，以致专家组只能忍痛割舍。宋代的广元窑和西坝窑，其部分产品同宋吉州窑、磁州窑极为相似，主要区别在于胎。比如广元窑，其胎色有灰、褐、红、黑等多种，质地较为细密，瓷化程度比较高。

除了四川地方窑口，遗存在阆中的其他窑口的精品亦不少，如五代越窑花口碗、宋代磁州窑白釉黑花灯、龙泉窑双鱼洗、金代耀州窑刻花碗和元龙泉窑涩胎印花乳钉八卦三足炉等等。宋代景德镇窑青白釉印花四方盘口瓶，不但印花清晰、釉汁晶莹，还通体满工，形体较为工整。由于此影青瓶的口、足与身体均呈四方形，所以，当属一件较为难得的宋器。

此外，另有一件乾隆时期的仿石釉八方瓶，乃为稀罕之物。

宋 景德镇窑青白釉印花四方盘口瓶

元 龙泉窑涩胎印花乳钉八卦三足炉

关于乾隆仿石釉的八方瓶，其来历还有一段颇具戏剧性的故事。持宝人讲，他初次见到此瓶是在2008年。对方是位藏家，索要的价格为4万元。这位开肉食品厂的他，当场砍去一半的价，不料对方竟爽快地答应了，这让他很是犹豫。于是担心有诈，最终，他没敢掏钱。事后，精明的他还查阅了资料和专著，均不见有与此类仿石釉品种相关的记载与介绍，便信以为那八方瓶，纯属臆造品，并庆幸自己的决断是正确的。不料两年后，再次见到该瓶时，主人的手上，还伴有一部16开本大书。对方很自信地打开书，让他“按图索骥”（清乾隆仿石釉的四方琮式瓶），“仔细瞧瞧，再好好地琢磨琢磨，到底属真品还是赝品”。此次开价，对方翻了一番，要8万元。最后，好话说尽，花了5万元才到手。另一位藏友告诉笔者，此件仿石釉瓶买到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由于得不到同行的认可，持宝人心里不时打鼓，曾一度灰心意懒，想以2.8万元甩出。

在节目录制现场，对于八方瓶的真伪，打分显示，观众席上有75%的人认为是赝品。当然，认为是现代高仿，亦符合逻辑。近二三十年来，有太多的仿品，系依照高保真图版上的彩图做的。这些赝品，在外观上确实让人真假难辨。尤其是当今的某些图书，书中鱼龙混杂，不少器物，原本就是21世纪生产的大赝品。可是，眼前出现在国家文物局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主编的《中国历代陶瓷艺术·明清彩瓷与颜色釉》（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年版）集录上的这件乾隆时期仿石釉琮式瓶，应该说，流传有序：它来自于原中国文物总店。上世纪，中国文物总店（现改为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代国家管理从全国各文物店汇拢来的40多万件文物，本世纪初，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从中遴选出数百件瓷器精品，编辑成三册，并由耿宝昌担任瓷器卷主编。这件琮式瓶，便是其中的一件清乾隆仿石釉的四方琮式瓶。然而，能意识到仿石釉存在的行家，当下还非常有限，包括我们文博界的一些专著与工具书，对于这一创新釉种，往往只字不提，以致收藏爱好者和业内人士见宝不识，还以为是妖怪、是臆造品。其实，所谓的仿石釉，就是将不同的釉，调和在一件器物之上，烧成与自然界山石相似的万般颜色。这件仿石釉的八方瓶，以开片哥釉为地，上面挥洒有黄、褐、黑三种釉色，经高温熔融，产生十分接近自然界大理石的纹理。八方瓶形制，制作难度远较四方琮式瓶大，且釉色交触自然奔放、浑然天成，岂是当下景德镇造假作坊能随随便便一蹴而就！

清 乾隆仿石釉四方琮式瓶

对于阆中藏品的丰富，蔡国声、王立军和李彦君等专家都给予较高评价。蔡国声介绍说：“在海选的11000多件藏品中，真品率达到了50%左右，藏品数量之大、品种之高，出乎意料。”李彦君亦感慨道：“深圳、上海、武汉等大城市的真品率才10%～20%，阆中的真品率是这些城市的一倍左右，这是非常难得的。”最后，经筛选，有50多件具有鲜明历史和民俗特征的宝物，进入节目（瓷器、青铜器、书画、玉器和杂件）的录制。

《寻宝走进阆中》的录制，于23日在阆中新落成的体育馆进行，上场专家为蔡国声、王立军、刘岩和李彦君。此四位专家，思路敏捷，能说会道，举止儒雅，深受藏友喜爱。

央视“寻宝”，目的是为寻找民间国宝和发现藏品背后的故事。那么，阆中为何会有如此高的真品率？

笔者以为，原因之一，是阆中有着灿烂的文化和保存较完好的唐、宋、元、明、清各历史时期的民街宅院、寺院楼阁、摩崖石刻等。也因此，对于前辈遗存下来的旧物，阆中居民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恋情。这种恋物之情，使得阆中居民对旧物常处于不离不弃、难以割舍的状态，经过长年累月的积攒，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能与当地“状元洞”“状元街”“三陈街”“状元牌坊”“魁星楼”“清代考棚”等古代遗迹遥相呼应、相得益彰的态势，成为一道道绚丽的个人或家庭的小景观。当然，深层原因在于阆中民风古朴，“云台观”“大佛寺”“永安寺”“天宫院”“巴巴寺”“清真寺”“福音堂”“天主堂”等遗迹，涵盖了道教、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和天主教五大宗教。其中，道观的历史在2000年以上，佛寺历史有1000年，伊斯兰教和基督教历史超过500年，天主教历史也有百余年。在精神与文化氛围的双重熏陶下，阆州人想必也该是与众不同的。

编辑：沈海晨 map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