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新媒介使用的负效应分析:基于自我管理的视角

2013-08-15 00:46汪黎黎
怀化学院学报 2013年1期
关键词:理性媒介社交

汪黎黎

(怀化学院外语系,湖南怀化418008)

按照Manz的界定,个体自我管理是指一整套认知和行为策略,其能帮助个体改变工作和生活环境、建立自我激励的机制,从而推动个体不断朝着理想的绩效水平发展。[1]具体而言,大学生的个体自我管理就是在具体的阶段性目标或长期的整体目标 (如自我发展)导向之下,采取自我评估、自我认知、自我监控、自我激励、自我悦纳等认知与行为策略,调节自己的思想、情绪、心理、行为乃至与环境的关系,从而实现既定的目标。

随着网络(尤以web2.0技术为代表)、移动互联网、以手机为代表的移动终端的快速发展与普及,大学生日益生活在新媒介塑造的“场域”里。据CNNIC 2011年发布的报告显示,2010年,大学生每周上网时长为21.7小时,超出青少年网民时长5.3小时,有91.4%的大学生网民使用手机上网,且对大部分网络应用的使用率较高。[2]新媒介正日益嵌入大学生日常生活的各个领域,这无疑给大学生的自我管理提供了全新的平台,但若使用不当,也会不同程度地消解大学生自我管理的绩效。针对此,下面以大学生对微博的使用为例,结合对大学生的访谈材料,基于自我管理的视角,就大学生使用新媒体的负效应进行分析,并针对每一负效应做简单的消解策略探讨。

之所以选择以大学生的微博使用为例,在于微博既是收发资讯、交流信息、记录生活的工具,又是抒发情感、表达观点的场所,还是进行社会交往、增加社会资本的渠道,关涉大学生利用新媒介进行的信息行为、表达行为及交往行为等。同时,由于微博的上述功能,加之具有的迷你性、交互性、即时性、嵌套性等特征,使其在大学生中拥有较高的渗透率和普及率。

一、信息超载下的自我迷失

以微博为代表的新媒介,依托Web2.0等技术,采用嵌套式发展逻辑,不仅降低了信息传播门槛,给普通公众赋予了信息传播权,而且还大大加快了信息交换的频率、扩大了信息传播的范围。信息传播主体的增加、信息的随意发布,传播速度与范围的拓展,使得信息数量呈现爆炸式增长的态势。截至2012年6月底,我国微博用户数达到2.74亿,网民使用率为50.9%。[3]数量庞大的潜在信息生产者和传播者,每天都在生产着海量的有价值、无价值的信息。仅新浪网每天就有近1亿条的微博内容产生,在2012年正月初一的0点0分0秒,更是同时发布了32 312条微博,超过了Twitter此前创下的每秒25 088条的最高记录。[4]很明显,新媒介时代汹涌而至的海量信息,大大超出了人们的信息处理能力,出现了严重的信息超载。如不能有效地自我控制与管理,将会导致信息迷航、降低决策与行动效率。

对于求知欲旺、好奇心强、追求个性的现代大学生而言,由多样、有趣、时尚、动态、个性的信息构筑而成的微博信息场无疑对其极富吸引力。然而,海量信息在满足大学生各类需求的同时,也在消解着他们有限的精力与注意力资源,侵蚀着他们的主体性。具体说来,微博嵌套式的发展逻辑,即以开放API的形式允许第三方开发者将功能软件嵌套在其产品上吸引大量用户;其每个用户节点包含他所关注的其他节点的全部信息,信息传播链条具有鲜明的嵌套性特点;以每个用户为中心的人际关系网络在关注他人或被他人关注时,会嵌套到另外一个用户的圈子里,迅速扩展自己的社会网络[5],使得大学生在不断的关注、嵌套、链接中,常常被无关紧要的信息所吸引、所引导,往往在多次的链接、跳转、关注中忘记了初衷,干扰了思维中的原问题,并导致思维中断、目标混乱乃至迷失。此外,笔者在访谈中发现,不少学生使用微博发布信息,是将其作为一个展现自己、寻求关注的平台来经营的,但在经营中也有着焦虑。“多了一个可以展现自我的渠道,同时也多了一份忧虑。会担心自己的微博是不是没有市场,会不会引起有些人的猜忌和怀疑。总之有点儿累。当有些东西限制逐渐多了,而且这些限制还是我们自己加给我们自己的,我们也就觉得厌倦了。”(为笔者访谈材料)事实上,这种焦虑正是一些大学生在信息超载的大背景下,为了养微博而微博致使自身被微博所“绑架”、所“异化”,最终给自己套上了不易摆脱的枷锁与限制而产生的一种自我焦虑与迷失。强调目标导向,是自我管理的一个核心要素。大学生进行自我管理,就是主动采用认知和行为策略进行目标管理的过程,具有明确的目标导向。然而,新媒介环境中的信息超载,容易导致大学生在信息迷航中目标迷失、主体性退化,这无疑会消解大学生自我控制与自我管理的能力。事实上,诚如索尔仁尼琴所言,“除了知情权以外,人也应该拥有不知情权,后者的价值要大得多。它意味着我们高尚的灵魂不必被那些废话和空谈充斥。过度的信息对于一个过着充实生活的人来说,是一种不必要的负担。”在信息超载的新媒介时代,具备良好的信息素养,以目标为导向,合理地过滤、控制、使用自己所需的信息对大学生显得至关重要。在美国高等教育图书研究协会(ACRL)制定的具备信息素养能力的大学生应具备的五大标准[6]中,“能决定所需要信息的种类和程度”、“能有效而高效地获取所需信息”、“能批判性地评价信息及其来源”、“能有效地利用信息达到某一特定目的”便是其中的四个标准。所以,大学生应在微博使用中,坚持目标导向,提高所获信息与目标的匹配度,尽量少地关注与目标无关的信息;在使用微博关注功能时,尽量基于目标导向的需要选择关注对象,建立基于理性信任的关系链接;树立自我保护意识,增强对信息的批判解读意识与能力,在潮涌而来的信息海洋中构筑理性的防御机制,从而强化大学生在新媒介使用中的主体性。

二、随意化表达中的理性渐失

以微博为代表的新媒介,为公众记录状态、传播信息、表达观点、抒发情感等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平台与空间。Doo-Hee Lee等对大学生的实证研究认为,基于自我呈现、关系管理、跟上潮流、信息分享、信息储存、娱乐、炫耀七个动机,个体选择在网络空间上自我披露信息。[7]各种动机的驱使,加之几乎零成本的表达,使微博成为大学生自我表达、自我展示的重要“场域”。

然而,最高140个字(网易163个字)的微表达,使其勿需像博客那样需梳理思想、谋篇布局、自圆其说,而更多地呈现出个性化、主观化、随意化的特点。笔者观察大学生微博发现,在有限的文本框中,大学生的随意、活跃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呈现:在内容上以“短句式”表达为主,大多停留在“一句话日志”的基本层面,呈现出随兴的碎碎念的特征,生产的内容大多是无价值、无意义、碎片化的信息;“语录体”结构表达盛行,如淘宝体、咆哮体、小明体、甄体在大学生微博上频频出现、广为传播。一位大学生运用“甄体”发微博说:“方才察觉自己未来的英语水平再提升空间极是微小,私心想着下一步得大力提高一下汉语能力,从而定可中外兼修,方不负恩泽,对于学贯中西想必也是极好的!说人话:好好研究我的《现代汉语》 这本书。”[8]显然,这种无意义的模仿、戏谑,调侃味、个性味有余,盲目跟风模仿的痕迹重,但理性显然不足。此外,“卖萌”、“2B青年”、“坑爹”、“hold住”、“伤不起” 等网络用语,“害羞”、“挖鼻屎”、“鼓掌”、“哈哈”等微博表情,在大学生微博中也有着很高的使用率,有的学生还为了凸显个性追逐极端化用语……这种缺乏深度的表达,容易导致缺乏深度的思考,从而形成浅显的、碎片化的思维方式,而浅显的思维方式又加剧了大学生的网络非理性行为,如盲目转发、发布攻击性言论、实施网络“暴民”行为等。进一步而言,置身于随意化表达造就的去深度化、碎片化加之信息超载的环境之中,大学生只能进行浅表的、缺乏深度的阅读,这容易滋生思想的惰性,也不利于大学生理性思维与表达的形成。

事实上,这种随意化、个性化表达的背后,呈现出的是大学生强烈的自我表现欲望。“独生子女是这代大学生的主要构成,我们没有伙伴朝夕相处,和家长冲突不断,情绪宣泄的阻塞和缺失成为了我们的症候群……这又是个张扬自我的时代,每个人都想追求个性,看似千人一面,其实都在追求异质性……微博能满足大学生的这些心理需求。”(为笔者访谈材料)然而,微博对这种个性、随意的强调与凸显,容易使大学生在这个过程中形成过于自我的性格。这一点,诚如克里夫·汤普森所言,微博上喋喋不休的日常琐碎,体现的是现代人自恋情结的一个新极端,他们认为自己的每句话都那么动听,以至于值得和整个世界分享[9]。所以,大学生在追求自我的个性化、随意化表达中,一方面获得了自我满足,另一方面又使他们更容易沉溺于自己创造的“微”世界里仅仅只关注自我,在“微”领域里自我表达、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甚至自我膨胀,进而影响理性的自我认知与定位。

对于强调个体主动性的自我管理而言,理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Markham等人认为,个体能够以一种理性的方式约束自己的行为以实现预期目的,是自我管理的核心假设。[10]可见,微博随意化表达中的理性渐失,无疑会消解大学生自我管理的效应。基于此,应鼓励大学生在微博使用中跳出仅仅关注自我、追逐自我的泥潭,而更多地将关注视野投向自我以外的领域。学生管理工作者、班主任也应积极促进大学生从简单关注自我向注重互动交流转变,如以班级乃至年级为单位建立微博,开展一些关涉目标、主题轻松、紧跟时事的讨论,以此避免一些学生沉溺于自己的“微”领域导致自我膨胀。同时,大学生也应增强自主意识,能筛选与自己目标相匹配的信息,同时在碎片化的、去深度化的信息面前能主动思考、深入发掘、寻找关联,并积极与老师、同学探讨微博上的新闻、观点,从而避免思维惰性,培养深度思考的能力。大学生还应注重表达的谨慎性,增强表达的理性,尽量避免无病呻吟、闲言碎语的唠叨,减少盲目跟风的无意义模仿,从而在理性的使用与表达中培育、保持自身的理性思维与习惯。

三、虚拟化社交之中的认知误导

微博不但给大学生提供了一个自我表达的“场域”,还搭建起了一个社交平台。基于这一平台,可通过申请关注、发表留言、进行私信等,使“每一个微博用户都有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社会网络圈子,以直接链接或通过其他节点用户的桥梁作用进行间接链接的方式不断拓展着圈子的范围”[5]。基于此,微博在技术层面为大学生丰富人际网络和拓宽社交圈子提供了可能,在“关注”与“被关注”的基本状态下,大学生都有机会进入一个与自身资源、生活方式、社会地位、社会背景、兴趣爱好完全不同的“异质”圈子进行异质互动;可以关注那些在现实生活中不太可能认识的专家、学者、明星等,甚至通过私信或@转发加评论等实现“互动”、“互粉”;也可以在相对宽松的语境和亲和的交往模式下表达更真实的想法和观点。Ellison等的研究表明,大学生使用Facebook能维护和创造社会资本,还能为低自尊和较低生活满意度的使用者提供更大利益。[11]也就是说,目标明确、合理的微博使用对拓宽大学生的社交范围、增加大学生的社会资本是有利的。

然而,同样不容忽视的是,与现实社交相比,由于缺乏现实的互动及“强关系”支撑,基于新媒介的社交无论是交往的对象,还是建立的“关系”,都多多少少地存在着虚拟化的特点。这种虚拟化体现在,大学生通过微博与“异质”圈子、名人等的交往,更多的是一种单向的交流,即单向“关注”的多,“互粉”的少。庄佳婧的研究表明,就算是以社交为主打功能的人人网,尽管好友可能有200人之多,但真正互动的不超过20个,大多用户仅在自己熟悉的圈子进行着同质互动,维持着现实生活中的人际关系。[12]张绣月对大学生微博社交行为的研究也得出类似结论。[13]可见,微博社交中与“异质” 圈子大多只有“关注”,基本没有“互动”,难以转换为“关系”。也就是说,大学生与“异质” 群体、名人建立起来的终究只是一个虚拟的“链接”,这样的链接难以真正成为格兰诺维特所界定的具有很大威力的“弱链接”,更难以转换为现实的“强链接”。事实上,不少学者都强调,在中国语境下,“强关系”比“弱关系”更加有利,在虚拟世界里创造的人际关系,如果没有转换为现实的关系,仍然难以发挥作用。

从微博构建的社交场景来看,微博社交无疑也是具有一定理想化色彩的虚拟交流。微博主要通过文字语言、视觉非语言符号进行一种延时交流,所以交流者有时间、有条件思考沉淀,也能有效组合传播符号,“对内容进行有效设计,以塑造一个理想的形象”[14],从而更好地展示自己。这种经过包装、塑造出理想自我的虚拟交流,无疑能在一定程度上带给大学生虚拟的满足。然而,过多沉溺、陶醉于这样的虚拟交流,甚至将现实中的社交完全“移居”到微博、社交网站上,就很容易混淆真实社交与虚拟社交的边界,造成真实自我与虚拟自我的冲突,甚至出现个体身份认知障碍。同时,持续、过多地沉迷于微博社交,也可能导致个体现实社交能力部分退化。有高级心理咨询师言,“网上的沟通能力越高,实际中的沟通能力、倾听能力、表达能力可能就越低,因为你习惯了网上沟通有个思索的过程,在现实沟通中的反应就会减慢。网上沟通的是思想,而人跟人之间的直接交流很多时候是情感的互动,太依赖网络了,人就会慢慢变得像机器一样枯燥无味了。”[15]进而言之,沉迷于虚拟社交也会导致大学生无暇顾及现实交往,乃至出现同学相聚大家各自抱着手机聊QQ、玩微博的场景,这无疑疏离了身边本属“强关系”的、对大学生自我发展至关重要的“同质”圈子。

自我管理需要个体对自身有一个合理、准确的认知与评估,还需要有效调节自身与外部环境的关系。虚拟社交所建立的虚拟“链接”、给大学生带来的虚拟乃至虚假的满足,会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大学生自我身份认知的障碍,影响着他们对自身及自身与环境的关系形成科学、合理的认知与评估,使自我管理失去了稳固的根基,最终误导自我的定位与行为。显然,持续、过多的虚拟社交所造成的现实社交能力部分退化、疏离“强关系”的“同质”圈子等,也不利于大学生调节、处理自身与环境的关系。所以,学生管理工作者要通过讲座、展览、主题班会等形式,引导大学生对基于新媒介的虚拟社交形成科学、理性的认知,倡导学生将微博社交作为现实社交的有益补充,从而目标明确地、合理地利用微博社交服务于自我发展。

综上,大学生对新媒介的理性、合理运用,可使其成为自我管理的有益工具。反之,如过度使用或使用不当,则会使大学生在信息超载中陷入自我迷失,在随意表达中导致理性渐失,在虚拟社交中形成认知误导。这些无疑都会消解大学生自我管理的绩效。诚然,在现在看来,这些问题可能言重了,甚至言过了,但在一片热闹非凡的场景之后,做一些冷思考,并及时、及早地趋利避害,对培养大学生的自我管理能力总是有益而无害的。

[1]Manz CC,Keating DE,Donnellon A.Preparing for an Organizational Change to Employee Self-Management:The Managerial Transition[J].Organizational Dynamics.1990,2(19):15-26.

[2]CNNIC.2010年中国青少年上网行为调查报告[EB OL].http: www.cnnic.net.cn research bgxz qsnbg 201108 t20110819-22589.html,2011-8-19.

[3]Cnnic.第3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 [EB OL].http: www.cnnic.cn research bgxz tjbg 201207 t20120719-32247.html,2012-7-19.

[4]新浪科技.新浪微博每秒信息量峰值较Twitter高出7000条 [EB OL].http: tech.sina.com.cn i 2012-01-30 15386667286.shtml,2012-1-30.

[5]张佰明.嵌套性:网络微博发展的根本逻辑 [J].国际新闻界,2010,(6):81-85.

[6]何高大.“美国高等教育信息素养能力标准”及其启示 [J].现代教育技术,2002,(3):1-7.

[7]Doo-Hee Lee,Seunghee Im,Charles R.Taylor.Voluntary selfdisclosure of information on the Internet:A multimethod study of the motivations and consequences of disclosing information on blogs[J].Psychology&Marketing.2008,25(7):692-710.

[8]摘自某大学生微博[EB OL].http: weibo.com 2051774125 yoWuZAh9u.

[9]李林容,黎薇.微博的文化特性及传播价值 [J].当代传播,2011,(1):22-25.

[10]Markham SE,Markham IS.Self-management and self-leadership reexamined:A levels-of-analysis perspective[J].Leadership Quarterly.1995,6(3):343-359.

[11]Ellison N B,Steinfield C,Lampe C.The Benefits of Facebook“Friends:” Social Capital and College Students'Use of Online Social Network Sites[J].Journal of 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2007,12(4):1143-1168.

[12]庄佳婧.拓展人脉还是维护关系——社会资本视野下的SNS网站悖论 [J].新闻大学,2010,(2):149-151.

[13]张绣月.当代大学生微博社交圈与现实社交圈比对分析 [EB OL].http: media.people.com.cn GB 22114 150608 150620 17214243.html,2012-2-24.

[14]姚劲松.新媒体中人际传播的回归与超越——以即时通讯工具QQ为例 [J].当代传播,2006,(6):53-55.

[15]骆潇,刘砾遥.虚拟社交时代:对职场人际的十个疑问 [J].职业,2009,(9):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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