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盐(外一篇)

2013-11-16 02:57姜桦
海燕 2013年8期
关键词:滩涂盐城大海

□姜桦

1

一粒盐行走在大地上。

说是海边,但从这里出发,向东,起码要走上数十公里才能到达海的边缘。即使到了那里,也还不一定能够真正见到大海。那些土地,海潮退却的时候,它们从海底下裸露出来。大海涨潮的时候,又有很大一部分将再次没入水中。

所以,这片土地,只能叫做——滩涂。

滩涂平整,辽阔。一望无际。它安居于海之一侧。万里长江与滔滔黄河之水夹带的泥沙,使得它的土地在不断生长。大地生长,大海向东。在大海的波涛逐渐退却之后,那些白花花的盐晶也积淀了下来,它们停留在那里,或立,或卧。那些煮海熬波的盐工,他们在那里生存,生息,繁衍。从一个人的脚印,变成两个人的小屋,然后,再渐渐成为一个个首尾相接鸡犬之声相闻的村落,最终,成为一座集镇,一座城市。

这个有着2300多年历史的城市,名字叫做——

盐城。

2

一粒盐,行走在大地上。

这是盐城。

盐城,水之城,城中有水,城外有水。翻开这座城市的历史,一只水瓢安静地凫游在水上,这个“瓢”也就是它最早的城池的模样。因此,盐城便有了另外一个名字:“瓢城”。一瓢戏水。所以才有那么多的河流汇聚在它的四周。新洋河,蟒蛇河,大洋湾,小马沟。“百河穿城”—— 一条条清澈的河流一直颤动着人们的神经。城市的中心,最大的一条河流安静地守着一座座盐廪。那条河曾经串联起大海边的一处处盐池和盐场:富安,安丰,梁垛,廉贻,白驹、刘庄,伍佑,新兴,草埝,沟墩。流水依依,历经千年。巨大的盐堆高耸,她所承载的,是一代一代人关于盐的记忆。戽水,曝晒,积淀。那盐从海水中走出来,有色彩,有味道,有温度,更有情感。乘着一条条高大的木船溯水而上,经时堰、溱潼、姜堰,过泰州、江都,直达扬州。那一座座小码头,一麻包一麻包的原盐由此出发,进江,入海,走遍世界。

因为有水,这片土地上最茂密的植物是芦苇,最多的庄稼是水稻和棉花,最多的树木是水杉和银杏。这些植物和树木,给了一点点阳光和水分就能够生长,它们是这片大地上最平常的生命。还有桑园,沿着海边的那一大片一望无际的桑园,春蚕上山,秋蚕开目,那座风吹雨打的石碑上刻的四个字,是:“秋露压桑”。

因为有水,城市的边缘飞舞着鹤,狼尾草丛中奔跑着鹿。鹤乃丹顶鹤。因为羽毛洁白,体态飘逸,丹顶鹤在民间又有仙鹤之称,每年秋天,顺着风的方向,成百上千的丹顶鹤穿云破雾,从遥远的北方飞来,一路留下嘎嘎的啼鸣。漫长迁徙的旅途,那不是几十几百公里,是几千几万甚至是几十万公里。旅途中,这些丹顶鹤不吃不喝,全靠着夏季里积蓄的能量。白天来过,黑夜来过,那些南迁的丹顶鹤,它们记得一路上的风霜雨雪,记得一阵阵的乌云闪电,但是冲关过隘,它们一定要飞到南方,飞回到那个叫做盐城的地方。北方的冬天过于寒冷,只有那里,只有盐城的海滨湿地,那片飞舞着洁白芦花的地方,才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跟随着这些南迁的丹顶鹤,那个美丽的驯鹤女孩也从北方千里迢迢地来到了盐城,最终将自己年轻的生命留在了这片滩涂上。安静的黄海岸边,萧萧芦花覆盖着她的墓地,一年又一年,那首《一个真实的故事》也被一批又一批人深情传唱。而鹿则是被喻为东方神兽的麋鹿。当年,先祖姜尚(姜子牙)的坐骑就是它了。历史考证,早在三百万年以前,这一大片苇荡湿地就有麋鹿的踪迹。但就是这样一个唯这片滩涂湿地才有的物种,却因为人类无度的围捕猎掠而几近灭绝。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39头麋鹿才从大洋彼岸回到阔别百年的祖国,回到位于太平洋西海岸这一片滩涂湿地。今天,当麋鹿归来,这大海边上最大的一块滩涂湿地,这里的土地也许贫瘠,但那却是麋鹿家族的祖居地,是已经生长进了它的血脉骨头的故国。

3

盐城。盐之城。

盐为五味之首。三仓,四仓;黄圩,朱圩;潘丿,曹丿;梁垛,花垛;头灶,李灶;大冈,龙冈;新团,西团……仓、圩、丿,垛、灶、冈、团,这一串串的地名,无不和盐有关。靠近了闻一闻,这些名字也似乎都是咸的。白花花的盐堆横空出世。那些顶着蓑衣在海边劳作的晒盐人,那些赤裸臂膀出海的打鱼人,那些在滩头上捡拾泥螺、踏海小取的赶海人,汗湿的衣衫上渗出白花花的盐霜,头上身上飘着的尽是海风海浪的味道。他们弯着腰,头发、鼻尖、嘴巴那么近地就要接近脚下的泥土和海水——和平原上的农民一样,一双大脚带给他们赖以活命的口粮,滩涂,滩涂上那白花花的盐坨,就是他们的祖先和未来。

人依水立,城傍水筑。当年,城市的西侧有个水码头,叫鱼市口。每天黄昏,落日就要从那座已经有了三百年历史的登瀛桥上落下去,那些出去打鱼的渔民就会划着船儿回到这里。于是,河上,岸上,到处都是卖鱼贩虾的身影和吆喝。他们卖出了鱼货,带走了粮食、食盐和布匹。也有做其他生意的,却也都卖些水乡的土产,卖菱角的,卖茨菰的,卖螺蛳的,卖蛤蜊蚬子的。西乡楼王北龙港大纵湖一带出产的白壳螺蛳,从河里捞上来,不需烹煮直接就可以食用。而在城市的另一侧,越过串场河和范公堤,高高的海堤那边,十里长堤槐花飘香,一个个渔港从正午时分就开始迎接那些出海归来的渔船。那些裹着红黄头巾的妇女,提着柳筐,拎着鱼篓,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那些刚刚进港的渔船前面,一步跨到了甲板上。她们一边开心地将那些鱼货装进筐,一边还不忘记侧过脸来看看正坐在码头上抽烟喝酒的男人。那渔船不一定是自家的渔船,那男人,却一定是她们自己的男人。

盐城有水,盐城有盐。盐城的百姓有特别敏感的味蕾。来盐城,有两种传统的美食不能不吃,一是藕粉圆子,一个是鱼汤面。做藕粉圆子是西乡人独有的绝活,因为只有那里的千亩湖荡才生满了连天接地的莲藕,而做鱼汤面就似乎容易得多了。在盐城,一般的鱼汤面家家都能做,但做鱼汤面最出名的高手却出在距盐城百里开外的东台。做鱼汤面最讲究的是鱼汤,上好的鱼汤都以沙锅文火煨制,鱼一律是郊外河塘里的野生杂鱼。鲫鱼,虎头鲨,黄昂,肉狗,黪条,螃皮,而诸种鱼类中,尤以黄鳝的骨头熬汤最佳。新鲜的鳝鱼,以开水烹烫,用扁平的竹篾轻划开皮肉,剩下的鱼骨干净,剔透,一根靠着一根。趁着新鲜,将一把把的鱼骨倒入已经放了油盐葱姜的沙锅,小火轻煨慢炖四到五个小时,然后加入晒干的水面,待开锅后再以西乡清冽的河水激荡数回,然后起锅,盛汤,夹面,装碗。汤不少不多,刚刚漫过面条的顶部最好;味不淡不浓,能抓得住筷子欲滴不掉为佳。再在碗里放入胡椒和盐末。那分量的多少根据你的口轻口重而定。有更讲究的,在面汤起锅后即时撒上一层青蒜丝或者香菜末。啷格呢个香啊。难怪七次下江南的乾隆爷,非得命曾经被贬至盐城却成了做鱼汤面高手的孙大厨子在黄昏日落之前,驮着一担西溪水,从东台安丰场海春轩旁临塔村的一家汤面馆出发,一路疾行,星夜赶往扬州瘦西湖畔那家叫“富春”的茶楼。

4

盐有味道,更有风骨。那一个个地名——城中的东仓、西门、板桥巷、浠沧巷、亮月街,随便哪一个都有一段历史;城外的黄尖、盘湾、青墩、马庄,无论哪一处都有它历史的风骨。一方水土一方人。地处海边,浩荡的风雨越过海洋越过滩涂,越过那百年丛生的芦苇荡,一直走进盐城,化做那生息繁衍于这片土地上的民众身体里坚硬宝贵的气质。于是,盐城人的性格里有了比平常人更多的铁和钙,那是一份水倾土挡、不屈不挠的血性和尊严。

凭着这样的尊严和血性,一群又一群人从这片土地上走来,站成风景,站成雕塑,站成历史。1279年,宋元交替,南宋的帝后辅臣纷纷向元朝屈膝投降,忍辱求生,东南沿海怒火燃烧的土地上,却站起了一位铁骨铮铮、力挽狂澜的忠义之士,这就是为复兴社稷而牺牲的民族先烈陆秀夫。而至正十三年(1353年),出生于兴化白驹场(现盐城大丰白驹镇)的一个叫张士诚的贫苦盐民,因受不了盐警欺压,带着18位盐丁起兵反元,最终形成史上著名的“十八条扁担起义”。带着他的这些盐民弟兄,张士诚在高邮始建大周国,自称“诚王”。虽然时间不长,但中国古代史却也因此留下了这样一个绕不过去的年号:“天佑”。

天佑民子,地庇粮仓。金黄一片的大地上除了望不尽的芦苇荒草,更有那累累稻黍和青青菜蔬。那年,一个叫孙曙的先生踏着千年石板小路去草堰访古,夹沟看水运,观楼下码头,过河入林,我却在伍佑场南10里的卞仓看见凌空怒放的“枯枝牡丹”。一枝凌空,干枯如柴,点之即燃,却年年岁岁,顶霜压雪,生息不绝,每至谷雨前后便灼灼其华满园富贵。更有奇异者,卞仓的“枯枝牡丹”,常年时瓣复十二,逢闰月瓣单十三,且国有大事,大雪隆冬也能够干枝吐蕊。

牡丹自有牡丹的来历。当地卞氏后人相传,当年,其先祖、元末义军将领卞元亨拾得枯枝为鞭,策马返乡,到了村口时,枯枝随地一扔,来年竟能枝绿花发,竟然,又都是那国色天香的牡丹。后来,卞氏被朱元璋寻事定罪,发配辽东,牡丹九年不开,第十年,元亨得赦归来,原本枯焦欲裂的牡丹竟又花朵盈枝。

前朝百年,枯枝著花,瓮牖绳枢之子,常作惊天动地。“花有了担当,有了志节,轰轰烈烈,英雄气长”。那白盐青菜的日子,一粒盐上行走着一群人独有的精神气节,七百年牡丹岁月,也就是孙曙说的这一句最好。

这片土地上还曾有过一场战斗,那是一出天恸地泣的活剧,更是一次能让神灵倾倒的祭仪。1941年7月23日,为躲避日军的“扫荡",鲁艺华中分院(又称新安旅行团)戏剧系、音乐系近200名平均年龄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学员,在老师的带领下分散转移。这些花一样的少男少女,一个个爱唱会跳,人人都梦想能够去陕北,去延安,去解放区,能够成为活跃在战地的演员、作家、画家、音乐家(他们的教务主任丘东平就是一位著名作家)。

转移行动在天黑之后开始,为了辨认识别的方便,每个学员的衣领后面都缝上了一块白布。穿行在乡村茂密得令人窒息的玉米地,这一群十多岁的孩子,后边人的脚尖紧靠着前面一个人的脚跟。入夜,累不可支的行军队伍在湖垛镇东北的北秦庄就地宿营,却不料突遭日伪军的包围偷袭。夜幕之下的遭遇战,仅有六支枪二十来颗手榴弹的学员队和有着汽艇、机关枪、迫击炮的日本兵血刃相向,年轻的学生们手无寸铁,只能以自己的身体迎向敌人。激战中,没有惊恐,没有害怕,只有青春热血的喷涌和生命悲壮的呐喊。庄稼地里传来子弹的呼啸和刺刀穿透胸膛的声音。为了保护自己的学生,戏剧系主任许晴肩上背着一个,手里拉着一个,一柄刺刀从他的胸腹部穿过,那把小提琴甩碎在了田埂上。因为遭到敌人的围堵追逼,在一条大河边,八名不会游泳的女生进退无策,于是,八个人手拉着手,一边叫着老师,一边哭喊着“妈妈,妈妈”,毅然投河自尽,演绎了另一版本的“八女投江”……

39名师生遇难,62人被俘,57人被冲散,一场遭遇战,安静的北秦庄的田埂、泥沟、河堤上躺着一具具被日军刺杀的鲁艺师生的遗体,鲜血浸透了黄土墩。清晨,天空渐亮。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长跪在地,整个田野上全是乡亲们至悲至痛的哭声。大地震颤,河流凝滞,人们含着泪将一具具烈士的遗体一一安葬。30多个战士,30多个儿女。昨天,他们带着成为一个艺术家的梦想走到了一起,今天又手拉手,一起带着对敌人的仇恨告别了这个世界。

5

我是一滴水。我从大海的深处来。

太阳,在我的右边落下;

月亮,在我的左边升起。

今天,抬腿,迈步,我走出这片赐予并且包容我生命的大海。

走出大海。沉淀,结晶,我成为了一粒盐。

盐。盐城。当一个城市的历史需要很多人用记忆来还原、修补、推测,我——我是一粒盐。

我是一粒盐。

卧着,成为一座博物馆;

站着,“祖宗是一棵树”。

是一棵苦楝树?

是一棵刺槐树?

是一株银杏树?

是一棵水杉树?

不,就是那一株生长在大海边的芦苇。

沧海桑田,潮汐奔腾,滩涂一寸一寸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延伸。那是天地赐予人类的瑰宝。我行走在滩涂,这大地的中心。我的祖宗,就是那片土地上的一株顶着硕大花朵的芦苇。

滩涂的另一边,凭借独特的视角,我看见我所熟悉的那些树木、植物和动物。那些盐蒿草。那些飞翔的鸟和盛开的野花。那些丹顶鹤,它们和自然如此亲近;那群麋鹿,它们的眼中是我熟悉的温暖的眼神。

雾霭之中,我还看见了盐池。或许有一天,那一座座曾经作为一个城市象征的巨大盐山终将被搬走。但那条曾经舟楫穿行、橹声欸乃的盐城人的母亲河“串场河”,却注定会以另外一种姿势流过这座城市,流过我们的身旁。

大地深厚,包裹着它安静千年的心。

沧海绵延。滩涂无疆。当年范仲淹修筑的捍海堰早已进入了城市的中心。面向范公堤,背倚串场河,一座形似盐晶的博物馆静静安坐。这座号称中国最大也是唯一的海盐博物馆,踏着那一级级台阶,我充满好奇地走进去。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可以不关心任何的尘世喧嚣,但是我不能不关注那不断生长的历史,不关心——我的盐。那是我们的昨天、今天和未来。

还有耸立在城市一隅的那一座座雕塑——

那充满血性的铜马。

你的盐婆。

我的鹿神。

他的鹤娘。

……

北方的海

十二月。我站在北方的海边。

下午两点的阳光清爽通透,但已明显有些软弱乏力。没有了春夏季节的热闹与喧哗,偌大的海滩显得异常地开阔、空旷。沿着海滨浴场那柔软细滑的沙滩一直向前走,不管是哪一个方向,你都能够看见一只只海鸟贴着水面滑翔,最终停在远处的礁石或者平阔的沙滩上——

那是海鸥。

一面迎风的旗帜被风吹落,走近它,我听见鸟的羽毛在风中脱落。这叮当之声类似于金属或者银制器皿在黑暗处发出的声音,紧随其后,阳光已经被海鸥从海面上赶过来。

最早热热闹闹的波浪,如今彻底沉寂下来。北方冬天的大海,巨大,沉重,像一块铁。

安静,肃穆,一块巨大、孤独、沉重的铁,期待着能被更多的人读懂。

我来自南方。

我是第一次见到北方冬天的大海。

常常,人们习惯用“海天一色”来比喻大海与天空的相互交融。尤其在晴朗的春夏季节,宁静的天空过多地接纳了大海的血脉,大海和天空完全是一种颜色,但是在冬天,用它来形容这北方的大海似乎并不贴切。在冬天,这北方的大海竟然是青黛色或者灰黑色的。除了给予天空的那一部分,大海,它所剩余的蓝色,似乎都慢慢地沉入了深深的海底了。

因此,也许只有在冬天,我们才能真正看清楚蓝天和大海的联系。无论是大海和天空,尽管都在把自己的色彩努力延伸向对方,但是它们似乎很难走到一起。而且,即使是天空,那种蓝色和夏天里的蓝色也不一样。

海水用它的蓝色完成了天空,却独独没有完成自己。

但这并不妨碍它们的相互成全。

在冬天里来到北方,我是为了赶在下雪之前,参加一场加冕礼。

和这片大海来一次近距离的相拥,海湾如此温柔、婉约,甚至连一点点过渡都没有。这就像我们的初次见面,不需要握手寒暄,不需要轻柔相拥,更不会狂热地拥抱亲吻,但是,仿佛一段旋律,专门为一段歌词而生,仿佛一双眼睛,专门为看你而生。这两条腿,这一张嘴巴,就是为了走近你歌唱你。长着这一颗心,就是为了爱上你!

短暂的打量之后,我们已经走到一起,虽然从未相识,却早已在梦里相逢——并且读到了对方的眼睛和对方的心。

大海,冬天的大海!婆娑的海葵因为冬天而死亡,而我,却早已经因为大海而重生?

但是,这张嘴巴,绝不是在今天亲吻你!

两棵树,当它们走到一起,它们有一样的言语吗?

两条河,当它们会合一处,它们会完全交融吗?

两只鸟,当它们走到一起,能不能唱出同样的歌?

答案似乎都不肯定。

但是,某一天,当两个从未谋面的诗人走到了一起,走到这冬天北方的海边,不用任何介绍,他们已经在尽情朗诵着自己或者对方的诗歌。

无数次来过北方,无数次地走近北方的山水北方的人。

今晚,这浓烈的酒啊,红红的炭火映着两张不同的脸庞。

许多年前,为了一条小溪,我曾经写下了一片大海。

今天,当我真正面对了这样一片大海,我为什么竟一个字都无法留下?

今夜,北方的海边,让我想一想南方的你。

远山宜歌,近海宜诗。严寒的冬天里,你是否就是最适合也最值得我怀想与歌唱的春天?

春天的大海春暖花开!此刻,在北方,在北方的海边,请让这低回的波浪运送去我对于南方无边的期待和祝福!

北方的大海,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你的波浪在呼吸。

南方的亲人,看似安静的诗歌里我的火焰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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