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巴掌拍不响

崔立

过完一个并不算漫长的暑假，我就上初二了。

我听说，我们班的班主任是刚从学校毕业的一位女老师，姓徐。我很纳闷，刚毕业的年轻女老师，能管住我们这群捣蛋的学生吗？要知道，我们班是有名的调皮捣蛋班，有几个捣蛋鬼，在全校都是出了名的。

我一直以为，那位年轻的徐老师，该长得虎背熊腰吧，至少也该有柏油桶一样的腰，熊掌样的大手吧，不然，我们这么一个班，她又怎么能镇得住呢？

可第一次见面，我失望了。

那位徐老师孤零零地站在讲台前，整个人文文弱弱的，似乎一阵急风吹过，就会倒了一样。

有这种想法的好像不只我一个人。

徐老师还没讲完三句话，就有人开始在台下窃窃私语了，继而声音越来越大，大有盖过徐老师声音的气势。

说话最大声的，无疑是我们班最有名的调皮鬼──刘大来。这刘大来，可是出了名的，哪个老师见他不先头疼个半天啊？

我正疑惑呢，就见徐老师忽然走下了讲台，径直向刘大来走去。教室里的喧闹声顿时静了下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到了刘大来的身上。

刘大来远远看着徐老师走近，还没说什么话呢，徐老师忽然手一伸，拽住了刘大来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稳稳地拉到了教室前的一个角落。所有人都愣住了。反而是徐老师显得很冷静，似乎刚才的事完全和她无关一样，微笑着说，现在请大家注意听讲……

讲台下，同学们都很安静地听着，教室里鸦雀无声。

下课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讨论一个问题，是不是徐老师练过啊？有人带着这个问题去问刘大来，刘大来坐在座位上，依然心有余悸，喃喃着，这个老师可不得了啊。

那一天，又是徐老师的课，教室里照样闹腾着。闹腾得最凶的，还是那个刘大来。私下里，刘大来曾经咬牙切齿地告诉我们，那一次，是他没有防备；下一次，那个徐老师绝对制不住他。

所有的同学看着刘大来耀武扬威的样子，都在想着，又该有好戏上演了。

刘大来又很大声地说话，似乎是想绝对性地压制住讲台上徐老师并不算洪亮的声音。然后，我们就看到徐老师停止了讲课，环视整个教室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刘大来的身上。

徐老师再度走下了讲台，朝着刘大来走去。我们不禁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一场好戏。

刘大来似乎很不屑地看着徐老师慢慢走近，他刚想有什么动作，徐老师的手一伸，刘大来那两条粗壮的手臂居然轻而易举地被徐老师给摁住了。我和刘大来打过架，他的力气可是不小啊。我看着有些发愣。

这个徐老师，你说她没有功夫，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谁都不想重蹈刘大来的覆辙，我们都听话了许多。至少在徐老师的课上，是不敢有所动作的。

很顺利地过了这一年，还有初三的那一年。

期间，又发生过多次刘大来挑战徐老师的事件。当然，每次的胜利者都是徐老师。而刘大来，大有死不改悔的意思。所有的人，都对着刘大来摇头，你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当然，这样的鸡蛋，也只有刘大来这么一个，谁也不想去做第二个鸡蛋。

那一天，我收到了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就想把这个喜讯告诉徐老师，让她也高兴一下。打听到了徐老师家的位置，我就去了。

我敲了徐老师家的门。

门开了。开门的居然是刘大来，我还以为走错门了呢。刘大来见是我，一笑，没头没脑地喊了声：“姐，有人找。”我愣了愣，有些不明白。

我刚想说什么，就见徐老师走了出来。见我满是疑惑的表情，忽然笑了，指着刘大来说，给你介绍一下，我表弟刘大来。

我一脸讶然的表情，您和刘大来，是表姐弟？我感到难以置信。

徐老师笑了笑，说，不懂了吧？这是策略。若没有刘大来帮我唱双簧，你觉得我能镇得住班里的那些捣蛋鬼吗？

选自《东风文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