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的归属、分类及发展趋势估测

2014-04-17 00:01汤力帆
剧作家 2014年4期
关键词:小品曲艺喜剧

汤力帆

小品的归属、分类及发展趋势估测

汤力帆

从1983年斯琴高娃、严顺开在央视春晚表演《逛厂甸》至今,小品作为艺术大家庭中的一员,进入普通中国人视野已整整31个年头。31岁,对于人类来说可谓过了“而立之年”,但对于小品艺术,笔者只能形容它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因为31年来文艺理论界对小品的研究与认知基本停留在“初级阶段”,对小品的理性分析远不如戏剧和曲艺来得深入、细致,甚至还存在一些误区。这里面可能有三个原因:一是小品这种艺术形式容量过小,大多时长十几分钟(央视春晚的部分小品除外),也许不太能入理论家的法眼;二是除了央视春晚,各地文艺舞台上的小品节目质量参差不齐(当然央视春晚中的小品也未必个个是精品),良莠混杂,理论工作者可能失却了研究兴趣;三是小品看似简单,但表现形式五花八门,很难找准研究的切入点。笔者认为,小品虽小,但五脏俱全,因为容量小而沦为理论工作者的“弃婴”,实在有失公允。当下小品确实存在质量高下之分,但其他艺术门类作品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且小品的投入成本小,群众的关注度与参与度高,社会反响大,因此更不应该被边缘化。当然,目前争议较大的还是小品的归属与分类问题,如果这两个问题解决不好,对小品艺术的研究很难深入下去,这正是本文要着重探讨的话题。

一、小品的姓“戏”与姓“曲”之争

舞台上用于表演的小品,最初源于戏剧院校学生的观察生活练习。央视早期推出的春晚小品如陈佩斯、朱时茂表演的《吃面条》,严顺开等人表演的《张三其人》,均为地道的戏剧小品。正因为如此,戏剧界从来都毫不含糊地把小品艺术当作自己后花园的“自留地”,理由不可谓不充分!不过,由于央视春晚选用的小品多为喜剧形式(普通观众由此想当然地把小品与喜剧划等号,造成对小品艺术的狭隘理解),部分曲艺作家与演员受邀加盟春晚小品的创作与表演,曲艺手法不断被植入小品构架与台词设计,使得央视春晚小品的“曲艺”味日见浓烈。此类小品的大获成功,又反过来对曲艺家庭中的相声、快板、鼓曲等传统艺术形式产生影响,使它们一定程度上产生变异。由中国曲艺家协会主办的《曲艺》杂志,不断刊发喜剧小品剧本(特别是曲艺味浓烈的喜剧小品剧本);一些省市的曲艺节公开设立喜剧小品项目……由此可见,喜剧小品被“拉入”曲艺范畴,已是不争的事实。正因为如此,一些戏剧界人士对小品“曲艺化”倾向颇有微词,2011年11月,总政话剧团的一位知名艺术家,在一次讲座中公开指责曲艺演员在处理小品剧本时重包袱而轻结构、重现场效果而轻故事主题……这位艺术家的发言是否准确我们姑且不论,但反对用曲艺创作方式来处理小品,至少能反映出当下戏剧界与曲艺界围绕小品归属权问题的激烈对峙。

二、小品姓“小”名“品”

广义的“小品”一词,据说源于佛经,南北朝时期刘义庆的《世说新语·文学》中首次出现“小品”一词,这里的“小品”与“大品”相对,指佛经的节本。后世将简约精悍的文艺作品笼统归于小品,比如小品文、书画小品、园林小品、雕塑小品等。本文讨论的则是用于舞台表演的小品,即狭义概念上的“小品”。

笔者认为,小品姓“小”名“品”,既非隶属于戏剧,也不是曲艺大家庭中的一员,而是自成一家,虽汲取其它艺术形式为我所用,却傲然独立于其它艺术形式之外。说小品姓“小”,是因为小品的篇幅、时长受到限制,一般十几分钟内就要表演完结,所以容量不能过大;说小品名“品”,是因为它必须耐看,有“嚼头”,能打动观众,也就是“耐品”。正因为如此,小品创作的难度非常大,许多能写得出100多分钟大戏的剧作家,写不出十几分钟的小品!小品脱胎于戏剧,喜剧小品中或许不乏曲艺元素,但毕竟不能等同于曲艺;有的喜剧小品是依靠戏剧元素,而非曲艺元素构成喜剧包袱(如陈佩斯表演的小品《吃面条》)。此外小品经过31年的发展与嬗变,出现了许多与戏曲、音乐、舞蹈、杂技、魔术等艺术门类嫁接的作品,从单纯的戏剧或曲艺视角来认识小品,恐怕早已不合时宜了。但是,任何形式的小品节目都有共同点,必须以人物形象来组建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且故事大多有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可以给用于舞台表演的小品作如下定义:小品是一种小而耐品、自成一体的舞台艺术门类,脱胎于戏剧,以人物演绎故事,其表现手法融入了戏剧或曲艺元素,也可以是戏剧或曲艺元素与其他某种或多种艺术形式的“混搭”。

三、小品的分类

小品,可以用多种方式进行分类,因分类方式的不同而会出现不同的结果。这并不奇怪,因为从不同角度看问题,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1.根据表现形式的不同,小品可分为话剧小品、哑剧小品、戏曲小品、曲艺小品、歌舞小品、杂技小品、魔术小品、木偶小品等。区分它们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看哪一种艺术形式在小品结构中占主导地位。像陈佩斯、朱时茂表演的《吃面条》《王爷与邮差》,严顺开等人表演的《张三其人》毫无疑问属话剧小品;王景愚先生的《吃鸡》,是难得的哑剧小品;戏曲小品多出现在国内各种小品大赛及各省市地方台晚会上,如第九届CCTV全国电视小品大赛中由吉林省戏曲剧院吉剧团选送的《非“诚”勿扰》;第八届CCTV全国电视小品大赛获奖作品《落叶归根》,统篇以“说口”为主,逗乐观众,应归为曲艺小品;潘长江的春晚节目《过河》,第五届CCTV舞蹈大赛颁奖晚会上李双江先生出演的《新洗衣歌》,理当为歌舞小品;杂技魔术小品近年来时有出现,据说浙江平阳县推出过计划生育题材木偶小品《好好过日子》,很受观众欢迎。

2.根据矛盾冲突的性质与结局的不同,小品可分为正剧小品、喜剧小品和悲剧小品。历届CCTV全国电视小品大赛获奖作品中有许多都是优秀正剧小品,如空政文工团的《接受》、解放军艺术学院的《前面有棵树》、八一电影制片厂的《看电影》等。喜剧小品数量众多,很受观众青睐,像观众们耳熟能详的《超生游击队》《昨天今天明天》《英雄母亲的一天》都是非常优秀的喜剧小品节目,但喜剧小品的致命伤就是品位与格调易流入庸俗,这也是一些小品名家的部分作品屡遭诟病的原因。悲剧小品比较罕见,在第五届CCTV全国电视小品大赛中,云南省话剧团报送的小品名曰《网络悲情游戏》,至始至终一个人表演,讲述一位教子无方的母亲苦劝网瘾少年无果的无奈与凄凉,实为地道的悲剧小品。

3.根据表现时代的不同,小品可分为古代题材小品、近代题材小品与现当代题材小品。古代题材小品数量不多,但往往借古喻今,有的“穿越”意味强烈,较为典型的有第八、九两届CCTV全国电视小品大赛中出现的小品《半夜鸡叫》和《打虎之后》。陈佩斯与朱时茂的《王爷与邮差》,可谓近代题材小品中的佼佼者;当代题材小品可谓俯拾即是,郭达、蔡明早年演出的小品《黄土坡》、陈佩斯与朱时茂的《姐夫与小舅子》、侯跃文、赵丽蓉表演的《英雄母亲的一天》……均为当代题材小品佳作。

4.根据小品的内容是否有违客观规律,小品可分为现实题材小品与幻想题材小品。现实题材小品浩如烟海,恕不一一举例;倒是幻想题材小品比较少见。郭达、蔡明表演的小品《机器人趣话》、开心麻花团队2012年登上央视春晚的小品《今天的幸福》,应该属于幻想题材小品。

5.根据产地不同,小品可分为北派小品与南派小品。中国地理上的南北方以秦岭、淮河为界,北方的方言没有南方复杂,较为好懂,故而演员在表演小品时,台词中“夹带”或完全使用北方方言,电视一转播,全国各地的观众都能接受。但是南方方言(尤其是江浙、闽、粤等地)则有一出本区域,外地人如听天书的问题,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南派小品的发展。不过南方小品也有其先天优势,就是重结构、重人物性格塑造,表演手法细腻。近十年来,部分“南派”小品表演者发明了稍带方言味的“塑料普通话”,逐渐赢得了北方观众的青睐。湖北演员周锦堂、田克兢,四川演员张德高等,他们的小品节目或冲入央视春晚,或杀进全国小品大赛,为南派小品赢得了宝贵的荣誉。

四、小品发展趋势估测

小品发展到今天,从内容到形式都出现了质的变化。从内容上看,虽然30年前的小品节目,今天仍拥有众多的“粉丝”群,但这批“粉丝”们也在随着节目、随着当年打造这批节目的编、导、演慢慢变老;一些当年的老演员似乎江郎才尽,并非他们自身表演水准下滑,而是他们年轻时的岁月印记留得太深,以至于今天无法适应新浪潮的冲击。从形式上看,30年前的音响、灯光、舞美等手段肯定与今天不属于同一个档次。然而上述问题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小品受众群体的变化——自央视推出小品节目以后出生的80后、90后们,有着自己独立的、不同于其父辈的价值观与审美理念,正是这种价值观与审美理念,催生了白凯南、贾玲的酷口相声,催生了开心麻花团队的小品节目……

笔者可以估测,未来可能会产生更多的开心麻花团队,类似开心麻花团队推出的节目,会继续以独特的表演风格,继续受到一大批中青年观众的追捧!与此同时,老一辈观众,也会逐渐适应与不同口味晚辈们同桌共餐的事实!

笔者还可以估测,未来的小品,形式上会越来越活泼,内容上会越来越生动,与其它艺术门类“嫁接”的频率会越来越高,不排除“酷口小品”出现的可能!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媒体的引导作用不容小觑。它们能使观众相信喜剧小品等同于“小品”,但愿不要再犯“酷口小品”就是“小品”这一类的低级错误!

责任编辑 刘 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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