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慕课”的质疑——在线学习变革引发的社会反响

2014-08-15 00:45美国新媒体联盟执行总裁劳瑞约翰逊
中国教育信息化 2014年1期
关键词:慕课学习者大学

美国新媒体联盟执行总裁 劳瑞·约翰逊

斯蒂芬·道恩斯(Stephen Downes)和乔治·西门子(George Siemens)于2008年首次提出“大规模开放在线课程”(MOOC:massively open online course,中文被音译为“慕课”)这一术语,2012年MOOCs被广为传播。世界一流大学如麻省理工大学(创办edX)、斯坦福大学(创办Coursera)以及Udacity等不同形式的慕课开始受到大众的追捧,一时间涌现出一大批追随模仿者。

慕课目前仍以传统模式授课

慕课的设计理念是提供高质量、大规模在线的学习,便于学习者无论身处何处,教育背景如何都能够借助网络分享优质课程资源。因此,能够让数以万计的人们同时选学一门课程,并以自己的学习进度、学习风格开展学习活动并开展相互评估。这种模式改变了在线学校的教学方式。

然而,许多业界思想领袖却认为,目前的慕课运动已经偏离了乔治·西门子和斯蒂芬·道恩斯早先于2008年在加拿大试点第一门课程时所描绘的发展概述。他们期望慕课能够成为基于连通主义的教学生态系统——即:知识不再是终点而是持续开展的活动,众多学习者围绕特定的学习主题,借助社交网络和深度讨论等方式助推学习进程并获得成效。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早期和现今的慕课几乎没有实现最初的设想。每一个慕课提供者都在提出自身如何让在线学习大规模开展的模型。有些采取了大量的教学法和工具,包括混合式学习、开放教育资源、交互等;有些却仍然沿用传统的讲授式教学的模式,或者使用讲课视频。

目前的慕课模型已经远离连通主义教学理念,仍然维系传统的讲课模式。例如,Coursera就是立足于名牌大学著名专家流行课程的视频讲座,如“微观经济学”和“人工智能”。学生们观看这些视频,通过参加测验和完成论文接受考核。尽管这些视频和发布的内容都是高质量的,但是这种传承方式仍然属于传统的教学方式,并没有体现西门子和道恩斯所倡导的开放、连通的概念。

Coursera,edX和Udacity,是慕课运动的“三驾马车”。它们把很多金钱和精力都致力于开发高质量的专题学习内容,并且将其作为自己的“秘密武器”。此外,它们应用了各种技术评估学生表现。学生们参与在线论坛、学习小组,Coursera和Udacity还组织学生见面。在内容方面,Coursera强调视频、学生观看专家录制的讲座,这些是主要的学习内容。目前,Coursera已经有超过400门课程400万学生,edX和Udacity已经达到175万,分别有60门课程和30门课程。

伴随慕课的急剧扩张,许多教育界领导和理论人士针对慕课提供者在教学法、经费以及其他方面的问题,也对慕课的成效及其可持续性提出了质疑。例如,奥德丽·沃特斯提出了“Anti-MOOC”(“反慕课”)这一术语,主张通过在线课程激发参与者对话与互动及相互评论,并启动了高层次教学实验。

当Stephen Downes和George Siemens最初提出慕课概念时,曾被大众认为是网络学习的下一个革命。最初的愿景中有一个关键要素,所有的课程资源和课程本身都是开放资源并且免费。如果参与者想从举办学校获得相应大学学分,或者作为就业资格证书时则需要适当付费。

2012年,慕课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Coursera、edX和Udacity这几个大的提供商吸引了数以百万计的学习者。慕课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它无需付费就可进行提供持续的、高层次的学习,在校学生、终身学习者和在职人员藉此可以获得新的技能,以提升他们自身的知识和就业能力。随着越来越多高校不断加入慕课行列,也出现许多批评家。他们提出警告,疾呼应当批判性地审视这些新的做法,以确保能够超越传统的讲授式教学。

慕课的商业前景

2012年,据联邦储备银行的报告显示,美国政府拖欠学生的贷款已经超过900亿美元。同时,全美40%的大学生不能在六年里完成学习并获得学位。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怀疑是否值得在教育上投入如此大的成本,如同摩尔定律支配晶体管和芯片尺寸的缩小一样,高等教育预算是一种逆摩尔定律,当教育成本和学费逐年快速上升的时候,公众的支持却在持续下降。

慕课提供了一种商业契机,大学校长和董事会成员在大规模在线课程中洞察到了新的商机,并开始竭尽全力在探索相应的营销模式。2012年10月,斯坦福大学校长约翰·轩尼诗将慕课的发展称之为“一场数字海啸”。在一次教育经济学的论坛上,他讲到:“我不能确切地告诉你慕课会如何变革教育,但我的目标是参与进去,而不是静观其变。”

慕课的关注者都知道,Coursera是由斯坦福大学的两位计算机科学的教授创建的,Udacity则由塞巴斯蒂安·杜伦和彼得·彼特创立,他们把自己的课建在了斯坦福大学实验中的一个人工智能网站上;edX是唯一的非营利组织,总部设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剑桥,由麻省理工学院和哈佛大学共同管理。他们已投资数百万在自己网络学习平台上,区别在于所提供的课程内容、结构和风格的不同。

Coursera始建于2011年,并在2012年4月公开推出其专有平台。包括耶鲁大学、西北大学和斯坦福大学在内的80多个教育机构提供了超过400门课程。该公司宣称到2013年底的注册学习人数超过400万,至今吸引了6500万美元的投资。2013年1月,该公司推出了一项“资格认证”的新服务,对于学生的身份进行认证,并提供更有价值的证书。到2013年9月,已认证25000人次,收益达100万美元。

Udacity成立于2012年。由斯坦福大学教授塞巴斯蒂安·史朗和彼得·彼特把自己的课程建在了人工智能网上作为开端。史朗是谷歌自驾车的发明者和谷歌眼镜(Google Class)的核心成员。与edX和Coursera不同,它的课程由自己团队建设,而不是由其他大学所创造。它的30门课程由来自至少5所大学,加上私人合伙公司如谷歌,微软,NVIDIA和Autodesk公司的老师来授课。截至2012年底,超过75万名学生注册学习。课程的数量在2013年翻了一番,并与佐治亚理工学院和圣何塞州立知名大学建立了合作关系。 2012年12月该公司已筹集了2110万美元资金。 2013年1月,Udacity与圣何塞州立大学签署重要合作,实施认证课程实验计划,但早期的效果是好坏参半,而7月份,它与佐治亚理工学院联手在线硕士学位课程,带给学生真正的经济奖励。

正如纽约时报指出,2014年1月,当作为精英机构的佐治亚技术学院第一个决定使用Udacity平台教授计算机科学硕士的时候,就会减少在校学习成本。如果它能接近这一目标,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学生,这可能预示着高等教育将会发生巨大变化。在线学位学生只需花费6,600美元,远远低于在校的费用45,000美元。

edX,是排名前三的MOOC中唯一不以营利为目的的实体。它成立于2012年5月,目前已发展到所谓的称为“x联盟”(xConsortium)的28所院校。该组织在它的开源平台上提供了约60门课程,并声称截止到2013年6月已经拥有100万注册用户。以联合创始人MIT、哈佛、伯克利分校和康奈尔大学为主,EDX资金来自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投资的6000万美元,以及比尔和梅林达·盖茨基金会的100万美元。2013年2-5月期间,edX的大学合作伙伴获得翻倍增长并向延伸到海外。

从早期成功的主要参与者到其备受关注,无论是在学生的兴趣,还是在资金方面,他们引起了教育和金融领域的轩然大波。2012年底,慕课已然成为几乎每所重点大学管理高层都难以回避的讨论话题。

随着社会各界对于慕课的广泛关注,各种舆论不可避免。传统大学原有制度注定备受冲击。2012年初,塞巴斯蒂安·史朗说,传统教育也许只能存活十年。

慕课的转型

仅仅一年后,新的浪潮已经来临。正如乔纳森·里斯讥讽的那样,“反转慕课真正成为新的焦点”。圣何塞州立大学的高调慕课认证实验无功告结。公众迷恋的钟摆开始偏移,大西洋邮报2012年7月有文章评论说,我们应以批判的眼光来看待慕课,而不要将其作为“高等教育中唯一的最重要的实验”。最近,乔治·西门子还评论到,“批判慕课,比倡导它会更加吸引眼球。”

Udacity的创始人史朗也完全接纳了反转慕课的视角。高等教育纪事报采访他时,他若有所思地说:“尽管注册学习群体中有上进心并精通互联网的学生不在多数,成功率也仅仅只有10%,但这并没有让我泄气,因为它仍然可以作为满足高等教育需求的一种方式。”

乔纳森对于这个问题给出了简单的、双重的答案:大多数人认为在网络上开展学生与教师、学生与同伴的之间的高效交互几乎是不可能的;同时,慕课仅有5%至16%的完成率也很不理想。因此,慕课不可能是真正的教育的有效替代品。

乔纳森也赞同,“一个非常大的规模中的一个小百分比仍然是一个大数目,如Udacity的《程序入门》课程有60,000学生注册学习,但只有14%的通过率。尽管如此,也有多达23,000人完成了学业”。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他所工作过的四所大学里面,《程序入门》作为大一基础课程,有史以来的完成学生总数还不到10,000人。在管理Udacity的三个月里,他注意到,在这个员工不超过12人的机构里,其经费预算远远低于那四所大学的投入。

然而,包括福布斯的道格·格思里在内的其他人,则非常关注有关慕课测试结果不佳的持续曝光、高辍学率和大学教师的不满。他指出,“慕课不是解决21世纪高等教育问题的灵丹妙药”,尽管它的拥护者们声称能够做到。在格思里看来,“慕课在付出高昂经费之后,仅仅在教学领域取得了局部的成就”。他指出,“慕课只是巨大的在线演讲厅,但在教学设计领域没有人认为,演讲厅(无论在校园内或在线)是一个有效的教学生的方式。”在他看来,慕课并不能保证兑现高质量学习的承诺。

勒温曾在纽约时报上报道,自从两年前斯坦福大学的第一个免费的《人工智能》课程招收170,000名学生以来,慕课已经吸引了来自世界顶级大学的数以百万计的学生注册学习。一个15岁的蒙古男孩,令人欣慰的是,完成了由麻省理工学院提供的在线课程。

但是,勒温还指出,课程并没有发生深刻变化,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没有提供认证和学位。然而,在他看来,乔治亚科技以6600美元的价格提供一个基于慕课的计算机科学在线硕士学位的课程体系的决定是一种改变。兹维·加利院长预计项目可以吸引多达10000名学生,众所周知,程序不会限制国际学生注册。他说:“在网上,没有签证的问题。”

勒温对以低成本方式获得一个世界级大学学位的前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有些人认为,从个别非学分课程到完整的学位课程的飞跃,预示着慕课的下一阶段发展和高等教育的真正变革。

美国马里兰大学的物理学家小詹姆斯·盖茨,曾担任奥巴马总统科学和技术委员会的顾问,他这样说:“也许兹维·加利和塞巴斯蒂安·史朗将会被证明是慕课领域的莱特兄弟。他们首次构想并尝试把教育技术应用与大规模教学。这可能是划时代的。如果确实有效,它可能降低教育成本,并为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提供入学机会。”

加利博士说:“慕课是一个未知的领域,没有人真正知道它是否会进入规模。我们只是想证明,要提供一个低成本高品质的学位课程是可以做到的”。勒温回应道:“这样的项目会蚕食校园招生吗?”

对此,加利博士回应说:“坦率地讲,没有人知道。”

学位课程是否可以持续的发展是个未知数。斯隆联盟的执行董事,在线教育的倡导者布鲁斯·卡洛斯说:“慕课的热潮影响到了整个学术界,但如何保持规模依然是很大的挑战。我相信,当狂潮过去时,如果要保持高品质,那么佐治亚理工学院将要回归到更为传统的收费教育制度。”

美国教育理事会的高级副总裁特里·哈特尔说:“佐治亚理工学院是非常重要的机构,因为它与一家财富100强的公司合作,提供一个成本较低的学位课程体系,它解决了很多公众关心的大学问题,但如何能够做好、如何转型仍有待观察。”

关于反转“慕课”

在众说纷纭情境下,一些机构呼吁结束“慕课”和提供更多的评价方法。根据“高等教育纪事”报道,美国的大学管理委员会相继出台了“暂停慕课”的规定。一所大学的教务长斯科特,在接受采访时说:“在美国决定如何使用新的在线课程,如何避免作为试验品之前,我需要得到政策支持。”

拉里·库班在“华盛顿邮报”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指出:诚然,慕课吸引了众多的拥护者,但也有涌现出越来越多的怀疑论者和不可知论者。这两个群体助长了反转慕课的多种回应。例如,持怀疑态度的人,包括那些把在线学习作为在演讲厅和研讨会上面对面演讲的对立面的人。库班引用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指出,近60%的人认为,“为扩大在线课程,兴奋之余担忧更多”。更有甚者,一些激进的怀疑论者敦促院系采取行动,以免电脑屏幕代替教授,尽管几乎没有任何人看到这种可能性。

不可知论者库班认为,当我们洞察了虚拟学习的优势与不足时,再去质疑慕课变革高等教育的炒作。他们就会知晓提供数百名本科生讲课本身,就是节省成本策略的方法。可能确实是混合教学实践教学法优于大型讲座。

由10所大学组成的联盟宣布了一项在线课程实施计划,提供小班报名和学分认证课程,来自任何学校的学生都可以报名学习和缴费。被称为“在线学期”的项目包括布兰代斯大学、杜克大学、埃默里大学、西北大学、北卡罗莱纳大学教堂山分校、圣母院大学、罗切斯特大学、范德比尔特大学、维克森林大学和美国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在这个项目中,“反转”的目的是反“大规模”的概念:招生上限将在每门课程的20%左右,拒绝提供大规模的招生。缅因州大学在普雷斯克岛是另一家机构尝试这种反转MOOC的方法:一个免费的、“高接触”经验的在线产品,正如教务长迈克尔·桑塔格将其称之为“LOOC”,即 一个“小”的开放在线课程。

新媒体联盟(NMC)、ISTE、惠普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组成一个“反转慕课”的全面的战略联盟,为科学、工程和数学的教师提供专业发展的在线课程。同时,还建立一个旨在注重规模、聚焦于教育创新和使用媒体来促进学习的模型,例如,通过Facebook展开教学的一门关于社会媒体的课程。

可能在“数字故事106”中可以发现实质性的“反转慕课”,一个被称之为“DS106”的非常流行的在线课程。玛丽华盛顿(UMW)大学的在线数字故事课程,是一个为数不多的坚持集体主义观念的巨大的网络课程,该课程对所有学生开放,但注册学生必须来自被其认证的大学。在过去的几年里,DS106也在其他一些机构教学,UMW目前探索如何认证其他国家的大学生以及传入的高中学生。

他们这些实践的回应,说明他们想做的不是慕课——而这是“反转慕课”的本质。

作为MOOC运动的创始人之一的乔治·西门子,最近提出,“如果2012是慕课元年,2013将成为反转慕课之年”。总的来说,教师不喜欢慕课,可能因为大学注重精英培养模式、教育学的发展之慢、数十年的学习科学研究的匮乏等。

从这里,到何处?

无论以什么角度看慕课,有一件事情日益清晰:在线学习“成年”了。在线学习的设计(越来越多地)明确地想把最新的研究、最有潜力的发展、最新出现的商业模式应用到在线学习环境中。许多机构已经为开展在线学习实验做好准备,——一些也许会认为其正经历一次重大变化,这一过程的每一个阶段都要经历重新确立教育教学的基本概念。在全球的校园,关于学生如何与教育机构、学生之间如何在线连接的几乎所有方面,都在经历再加工、再思考、再实践——但是在观点被研究验证有效和广泛实践之前,仍有一段路要走。

在现在很多模式下,慕课能够让学习者免费学习各种主题、获得新的技能,当然这些也许与在实体教育机构中获取学位完全无关。例如,英语专业可以参与edX关于计算机绘图、电路和电子学的基础课程。换句话说,学习者无需坚守单一的学习路径。

无论是课堂学习还是在线学习,都各有其进步的地方,因为它们都在强调个性化的学习,如果慕课能够拥有全球化的规模并且能够迎合个性化的学习模式,这也许是非常令人兴奋的结合。

在目前的形式下,慕课已经能够使学习者,无论年龄、收入、教育程度有多少差异,都可参与到大量的可选课程学习中,而且无需在开办慕课课程的高校注册。高效的慕课是促使各种教育策略和多种媒体资源共同发挥作用来解释复杂的主题。最近,unX有一个新的西班牙语的加盟者,通过整合徽章来奖励那些参与和掌握概念的学习者。

如果MOOC项目激增,倡导者希望提供者能够创新的方式,让学习者能一定程度地展示所学。目前正在探索同伴互评系统、学生领袖、徽章和其他形式的评估。但是现在还没有结论证明哪种是最为有效的。为了让更多的人参与其中,慕课还需在传递个性化、真实的学习机会同时找到自动评估过程的平衡点。

福布斯·格思里认为,慕课还远远不能称之为学术界的变革创新。格思里认为,这份荣誉属于更具颠覆性和深远的改革——大数据和它的应用。他认为,大数据很有可能让在线学习发生革命。也就是说,通过客户学习定制来满足学生的个性化学习需求,特别是在在线学习环境中。大数据将会让教育机构拥有所需的预测工具来提升每个学生的学习成果。在学习过程的每一步收集和整合数据,通过这种课程设计,客户定制模块、任务和反馈都可以按照学生的需求同步精准地送达。

上述论点正确与否,还有赖于时间和其他更为深入的研究来验证。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慕课对于未来的在线学习课程已经产生重大的影响,并且这种影响会持续存在。无论它是通过较大规模的提供者,还是通过个别大学或联盟指定的反转慕课在线课程,在线学习已经在高校赢得了一席之地。

我们应当欢迎在线学习新纪元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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