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睡了俺的麦子

2014-08-22 13:52李正贵
躬耕 2014年7期
关键词:麦子麦田小麦

李正贵

1

太阳不毒麦不长,过了夏至,小麦一天要死一条根,也才能一天一天成熟,等着开镰。

吴启六从麦棵里重新站起来时,还沉浸在释放后的快感里。他有一个习惯,是近两年才有的,也是村庄规划给闹的。原本祖祖辈辈都是各住各的场院,各拉各的屎,各干各的啥也方便,可村里突然要搞村庄规划,要建一个大的小区,像城里那样,把每家每户的场院都拆了,搬到小区的楼房里住。他一时没整明白这样有啥好处,但却想如此一来,住的是像城里人了,可那墙挨墙的,夜里咋能不整出点风声水起?一有点风吹草动,岂能瞒过左邻右舍?不光影响了别人,自己也没隐私可言,不是天天都在叫隐私权吗?感情城里人脸皮厚,不在乎这一点,你看大街上穿得少的有几个是正儿八经的庄稼人?

这也不说,吴启六知道自己的病,放开了他也弄不出点风声水起来,不是他不想,做梦都想,不是为自己快乐,是觉得对不住女人周小麦,风声水起的年纪却干耗着。村庄是要规划,但还没有规划,村长马互动却不知犯了哪根神痉,首先把每家场院里的茅厕先拆了,在村中间本来演社戏或婚丧嫁娶搭棚摆酒席的场地上,建起一排大公共厕所,说是先让村民们适应适应集体生活,将来小区建好大伙住得近也好和平共处。马互动还以为是吃大锅饭哩?谁知公共厕所刚建好,果真还得到大伙的积极响应,太阳还没露脸,大伙便像当初看社戏吃酒席一样,从四面涌来,排着队问着好到这里释放。

第一早上,吴启六也去了公共厕所,等了好一会儿才占到位,可在位上蹲定后,原本有些急不可忍的玩艺儿,就是不愿出来。是厕所里人来人往怕羞不成?费了好大劲儿,憋得脸红筋粗也无济于事。没办法,眼看后面等着释放的人还有不少,自己也不能死占位子不拉屎,悻悻地提上裤子走出来,径直向村外麦田跑去,好一阵释放。释放的过程中,马启六浑身充溢着说不出来的快感。从此,到自己家麦田释放快感,成了他每天早上的必修课。

才早上六点多钟,阳光已经辣辣的烫。马启六用手背揩了一下额头,额头上汗津津的,换了另一只手再去揩时,那只手就定格在额头上没有下来。在他的麦田中,卧着一张伸向天空的大嘴。吴启六走下麦田,蹚过麦棵,来到那张大嘴面前。麦子已经被压倒一大片,中间部分夯夯实实贴在土地上,脱落的麦粒鼓着浑圆的身体,躺在泛黄的麦秸上还闪着骚动的光泽;嘴唇边的麦子,张牙舞爪地向四周匍匐,似乎再现着当时情景的疯狂。狼崽子祸害的哩。马启六想想又不可能,自从父亲那一辈人之后,再也没有听说有人见过狼了,狼在塬上已经消失了几十年,再说,狼也不能把麦子祸害成这个形状,畜生也有畜生的痕迹。不是畜生祸害的,剩下来就不用说了。

日他娘。吴启六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原来是有人在自己的田里打麦窝子。

这个季节,铺天盖地的麦子,随处都可隐身,随处都可疯狂一把,但让人费解的是那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咋偏偏就选中了自己的麦田呢?更不能容忍的是旱了多久,疯狂一下至于压倒这么一大片麦子?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还是咋的?作孽哩,畜生不如。本来释放带来的快感早已烟消云散。吴启六站在麦田里,把那对不知名的狗男女,从奶奶一直恭维到他们自身,主题一律下半身化,主要目标是针对那个女人,沟大了唤个人从塬上拉车黄土回来填上,省得祸人哩!等俺遇着了非抓你现原形。骂够了,骂畅快了,吴启六就不再心疼那一片麦子了,认为那对狗男女现在躲在哪里,耳朵肯发烧。自己损失的麦子被骂挣回来了,并没有吃多少亏。心里不再恼火,就走上麦田,回家吃早饭,这个时候,女人周小麦八成烙好了葱油薄馍,等他回家享用哩。但是,让吴启六没有想到的是,女人周小麦还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睡觉,闭着眼睛长睫毛扑棱棱地竖在一张白粉脸上,像歇着两只蝴蝶,在窗外的阳光映衬中,整张脸也显得掐之欲滴,且露着笑意,伸展着无尽的满足。可吴启六分明记得早上他去麦田时,周小麦已经在场院里洗脸,这个时候咋会又睡下了呢?厨房里瓢不动锅不响,想想他还是没叫醒她,轻轻退了出来。自己不能给女人满足,就让她在梦里多满足一会儿吧。

2

周小麦在没有和吴启六结婚之前,就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坯子,是包括周启六在内,村里已婚未婚男人们心中的一块肉,别看表面上个个声色不露,其实哪个夜黑里梦中不和她翻江倒海过几回?村里许多男人黄皮寡瘦,跟这有撇不清的关系。吴启六在村里虽然长得不算冒尖,但也归不到下等那一类,是相貌不好不孬夹在中间的那一种。按说周小麦有点屈,但为啥周小麦偏偏就嫁了他呢?当然凡事都有个缘由。 当初,吴启六在全村买了第一台拖拉机回来,又赶上家家户户手里都攥着票子,比着劲地翻修房子,拆了土坯茅屋,建红砖水泥平房,因为全村只有吴启六一台拖拉机,活儿自然很忙,常常去县城里拉水泥、钢筋。那时,周小麦家的杏子熟了,天天要去县城卖杏子,刚开始本来是骑着自行车去,有一次卖完杏子回来时,自行车不争气爆了胎,她只好一路推着往回走。要搁平常的话,一个人推着自行车,十来里的路走回来也不是太吃力的事,但自行车一旦爆了胎,要想推起来,那就如拖死狗一样了。回来的路还没走三分之一,已经累得粉脸涨红,粗气连喘,歇了好几阵儿。抬头看看,离有补车胎的地方还有几里地。周小麦火得都想把自行车往路边一丢,不要了,但回去又怕爹拿牛鞭子抽她,再说明天还要卖杏子,还要用自行车。也就是这个时候,吴启六从县城拉水泥回来,二话没说把周小麦的自行车、杏筐往拖拉机上一扔,又让周小麦坐到副驾驶座上,开到修车的地方,把自行车胎补了,然后又一块儿坐着拖拉机回来。

周小麦的自行车修好了,但从第二天起,她就没有再用过它。每天早上周小麦把杏子搬到路边,由吴启六连人一块捎进城里。卖完杏子,周小麦会到和吴启六约好的地方,坐他的拖拉机回来。一来二去,两个人的心里便生出一点哪个啥来,也不计较长得美与丑了。赶巧有那么一回,吴启六的拖拉机也坏了,在农机站修到太阳两坠,等得周小麦想走又放心不下,怕吴启六来找不到自己着急,那时又不像现在,手机还没有土鸡值钱,没法联系,只能干等。等到把吴启六等来,天已大黑,公路上人车都少了,下到村路上,连鸟都没见着,更别说人。endprint

忽然,周小麦说,你停下。

吴启六问,弄啥哩?

周小麦说,停下。

吴启六停了。

周小麦也不说话,钻出驾驶室,几步就跨到路边的麦田里,急急地蹲下去,似乎要把攒了一大天,又无机会释放的水份一次性从身体内释放干净……

听着麦棵里欢唱的声音,吴启六一下掉进了幻觉里。

你弄啥?弄啥?弄……哎——

周小麦还没有站起身,就被一团火包围了。虽然两个人都是青梅涩杏第一次,但做起来一点也不生,轻车熟路得很,可惜了身下那一片麦子。

回到现实中,吴启六一下慌了,仿佛周小麦她爹的牛鞭子就在头上呼啸。对不住,对不住,小麦,是俺一时糊涂。嘴里说着,就往起身爬,却被周小麦一下拽住衣领。

对不住咋中哩?周小麦说话时眼睛睁也没睁。 都怪俺冲动,小麦,你别说出去中不中?俺给你做牛做马。吴启六脸上汗都下来了。

俺现在就要你做牛做马。周小麦搂着他的脖子翻了上来。

等到吴启六明白周小麦的意思时,立即心花怒放地开始了又一次糟蹋麦子的战斗。

拖拉机一直没有熄火,车灯的两根光柱肆无忌惮地刺向夜色。两个人重新坐到驾驶室里,周小麦一直低着头,吴启六心里又毛了,她爹的牛鞭干仿佛又在头上呼啸起来。 小麦,俺赔偿你吧,你说要啥哩?吴启六忐忑地说。

提亲。周小麦依然低着头。

中!吴启六一阵狂喜,脚下一踏油门。

第二天,吴启六的爹娘托了媒人到周小麦家提亲,还没等周小麦的爹娘说话,周小麦拦在头前就把话应承下来,弄得爹娘很掉面子,可又说不出啥。女大当嫁,父母又不能跟她生活一辈子,女儿看上的人,做爹娘的只好认份,但私下里,还是猜测女儿背后和周启六肯定有故事。 到了年底,吴启六办了喜酒,把周小麦娶过门。

娶了十里八村的头号美人,吴启六时常还为当初的举动骄傲,人前人后腰杆挺得直直的,明白村里那些男人们虽是一脸不屑,但看得出来,眼神后面明显藏着羡慕嫉妒恨,脸便也扬起更高。

俗话说人无十全,树无九杈,是有些道理。到了第二年麦子刚泛黄,赶上一个风雨天,吴启六开着拖拉机从县城回来,车轮一打滑,翻到坡下,等到人们把他从驾驶室里救出来,送到医院躺了三天三夜没睁眼,都以为没指望了,他却又醒了过来,且醒过来就能大吃大喝,能下地蹦跳,和常人无异,就和周小麦暗地庆幸捡回一条命。虽然是捡回一条命,但也落下了毛病,白天一点瞌睡没有,可太阳一点地,就困意袭身,非睡不可,并且一睡就要到第二天放亮,中间打雷也不醒。有几回周小麦扳过他想弄点事儿,但回回都不成功,情急之下两个人把事情改在白天做,关上院门,极尽合作,还是麻绳做旗杆,软塌塌起不来。吴启六就纳闷,没伤没病,摔一下咋把功能就摔没了呢?便去了几趟医院,医院也查不出啥问题,改吃偏方,花去不少钱,还是没效果,最后只得放弃了。把个十里八村人尖子弄回来,却荒废在那里,吴启六心里存着老大的愧疚,人前人后腰杆也弯了不少。好在周小麦也没说啥,埋头过日子,可她越是这样,吴启六心里就越过意不去,闷得常常抽闷烟。

3

周小麦从屋里出来,脸上还笑眯眯的,猛一看见坐在场院里抽闷烟的吴启六,立即收了笑,拐到厨房里去,弄出面盆的声响。

吴启六本来想等周小麦醒了,跟她说麦田被人打窝子的事,糟蹋不少麦子呢,可看到周小麦时,想想又忍住没说。

再到第二天天放亮,吴启六准时醒来时,却看见周小麦不在床上,起来看场院里也没有,心想可能去公共厕所了吧?也没多在意,趿着一双拖鞋就往院外去,差点撞着从外面进来的周小麦。

慌啥哩?周小麦先是一惊,接着问。

吴启六扬扬手里的手纸,看一眼周小麦,头发蓬乱的不成样子,心说自己的女人啥时也不讲究了?步子却没停。

吃啥哩?周小麦在后面问。

吃啥都中。吴启六心不在此地回了一句。

可是,还没等吴启六走到自己的麦田,却被村长马互动的女人王枝枝拦住了。

王枝枝手里掐一把野麦穗,横在吴启六面前。

早哩。吴启六说。

麦子都让草吃了,趁早看看,越看越烦心。

你家互动是村长,还在乎这点麦子?互动也是,大早上也不搂枝枝睡觉,让枝枝出来烦心。

王枝枝听了,立即笑得花枝乱颤,俺家互动能缺女人搂?全村还不是想搂谁搂谁,对了,你家小麦跟互动搂过吗?赶明也让互动搂搂,互动耕田可有一套了,不像你耕了这么多年,连棵麦苗都没长出来,要是交给互动,保证不出半年就让周小麦下蛋,到时怕是你家小麦一得劲,美气得撵都撵不开哩!

吴启六心说,这女人也太撒漫,大早上尽揭人家短处,便绕身想离开。俺这是响应计生好政策,不为国家添累赘。

王枝枝笑得更是浑身肉动,一把拽住吴启六说,怕是你不中用,让俺验验检验!

吴启六没提防,竟一下真被王枝枝在下身抓了一把,一疼一惊,一个趔趄歪倒在地上,同时,王枝枝也被带趴下,胸口的两砣肉实实地压到他的身上,吓得他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忽然感觉下身似乎有了反应,裤裆凸起一大块。

一泡屎还能把你龟儿子憋死哩?王枝枝拍着身上的尘土,带几分女人特有的怨恚说。

吴启六头也没回,小跑到自己的麦田,一看,差点把肺气炸了。在昨天那一处麦窝子不远,又出现了一个新麦窝子,并且麦子倒伏的程度更加疯狂。

不是吃粮食的畜生,专拣俺的麦子睡!骂完一声,褪下裤子蹲到麦棵里,但无论怎么释放,都找不到一点固有的快感来。

吴启六愤愤地回到家,到屋里却看见周小麦上身穿着衣服,下身光光的在换内裤,虽然不明白她早上起来时咋没换?但是看到她正对着自己的两片白肉,一下想起王枝枝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身上一热,从后面把周小麦扑到床上。周小麦奇怪地看着他,任他在身上折腾,大约折腾了一刻钟的功夫,还是没弄成事儿。吴启六身子一歪,沮丧地倒在一边。周小麦顿了一顿,还是翻身把他搂在怀里,想给他一点安慰。endprint

过了一会儿,吴启六说,麦田被人打了麦窝子,糟蹋不少麦子哩。

周小麦应了一声,噢。

吴启六又说,半夜黑里叫醒俺,俺去逮那两个畜生。

周小麦没吭声。

吴启六起身拿过周小麦缝衣服针,用力插在床靠上说,俺不醒,就用这个。

周小麦小声回答,中哩。

果然,再到半夜里时,吴启六“妈”一声跳了起来,看着周小麦手里的缝衣针说,这玩艺比打雷还实在哩。

吴启六龇牙咧嘴揉着屁股上的针眼,轻手轻脚摸到村外的麦田,感觉是自己在偷人似的。他选了一处麦棵蹲下,掏出烟点上,只等那对狗男女的到来,自己抓个现场,不赔二百斤麦子,决不罢休。但是,直到一包烟被抽掉大半,熬得睡意连天,也没见一只鸟从头上飞过。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性错误,偷情也是需要精力的,狗发情还讲究个时间差,连着两个夜黑,狗也要歇阵子,便后悔来的不是时候,准备起身回去,明夜黑再来,非要抓到那对畜生,让他们赔麦子。

4

吴启六起身,觉得天也差不多要放亮了,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又蹲了下去,想把每天早上的功课一并做了的时候,竟听到一阵脚步声,等到近了,又听到是一男一女,只是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太小,他竖起耳朵也没听出个子丑寅卯来,但看到那两团黑影走到他的麦田,便双双坐了下去。

心里一阵窃喜,庆幸刚才自己想起释放及时,这下可以逮个现场了,也不枉自己的麦子。一边想着好事,一边起身飞奔到两个黑影面前,按亮了手电筒。

两个黑影一声娘叫,同时窜了起来。吴启六一看,竟是村里开超市的刘柱俩口子。

刘柱俩口子白天开超市,夜黑出来抓刺猬,以前没人要的东西,现在都金贵了,听说一只拿到县城酒店里,能卖十五块钱。

鬼附身哩?夜黑出来吓人!刘柱个大力粗,反应过来后,一拳砸在吴启六头上。吴启六自知讨不到便宜,忍着痛也没敢还手。

俺看自家麦子哩。吴启六说。

呸,就你家麦子金贵,天天夜黑要人守。刘柱的女人气呼呼地说,抓刺猬累了,坐下歇阵子,差点被你个龟儿子吓死。

刘柱俩口子背着刺猬笼子走了,吴启六开始也觉得错在自己,没把握就行动,吓到人家,人家是俩口子,要疯狂也不至于跑到外面来,家里现成热炕光铺,疯狂到顶起屋梁也没人管。但是,转过来又一想,俩口子天天夜黑抓刺猬,想办的时候不可能专门跑回去一趟,耽误事哩!要办说不定会在外面就地解决,没看刘柱那一身肉?越想越有道理,只在心里责怪自己,刚才起身太早,没等他们把衣服脱下来。

哼,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天夜黑还要来,等抓到你短处,看你还咋横哩?一跺脚,吴启六转身回来,也没敢惊动周小麦,爬上床倒头睡了。

5

天放亮,吴启六准时醒来,周小麦己经烙好了葱油薄馍,让他吃,由于还是有点放心不下麦子,说声等下哩,又往麦田走去。 再一次到了麦田,吴启六恼火到了极点。麦田里的麦窝子个数虽然没有增加,但在原来的基础上,其中一个面积却扩大了一倍,新压倒的麦子像是被夜黑里的疯狂折服,一棵棵伏着腰无语。 吴启六又骂了一遍,就怀疑是刘柱俩口子,夜黑里等他走了后,转回身来报复的。于是,也不声张,回到家叮嘱周小麦半夜黑再叫醒他,叫不醒再用老办法,是铁了心的要抓住那对畜生才罢休,不然,心里窝口气难以出来。

半夜里,吴启六揉着屁股上的针眼,也没忘了带上一把铁锨,他是怕刘柱再打他。刚蹲进麦棵,便有人向麦田走来,只不过是一个人,是一个女人,嘴里还咩咩、咩咩地叫着。吴启六暗忖,这是谁家女人,情偷得也太豪迈了,竟亳不隐讳地打着暗号接头,再说那男的也是的,这种事哪有让女人打头阵的?此时,那个女人已经走到了他的不远处,等看清楚,吃了一惊,女人原来是吴春朵。

按辈份,吴春朵虽然才十九岁,但还算吴启六的姑姑呢,是他堂四爷的女儿,至今连婆家还没找好,倒是荤先吃上了,禁不住在心中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搁哪儿学的?又联想到自己当初和周小麦,也不比姑姑的行为逊色多少,自然心里就对吴春朵多了份理解。庄稼熟了,就得开镰。

吴启六边思考着等会儿那个男人出现时,自己要不要出来抓现场,毕竟是自己的姑姑,待字闺中弄这事儿,话好说不好听,辱没门风不说,难道自己还能为此去找四爷赔麦子?四爷不拿刀撵他才叫出了鬼。但这个时候又不好出来,只好借着星光,看吴春朵在田间走来走去,嘴里还是咩咩、咩咩地叫着。

过了许久,吴起六也没看见那个男人出现,吴春朵叫声是停了,但到处摸土圪垃往麦田里扔,有几块差点砸到他的头上,再藏下去危险说不定会随时光临,只能出来了。但在出来之前,为了不吓着吴春朵,故意先咳了一声,算是先打个招呼。

谁哩?吴春朵问。

俺,六侄子。吴启六说。

半夜黑的你弄啥哩?吴春朵又问。

白天干活把锨忘田里,想起来来取。吴启六扬扬手里的铁锨顺口问,朵姑,你弄啥哩?

起来给羊添草,发现少了一只,就知道跑出来偷麦吃了,畜生不知饥和饱,麦子吃多能胀死,出来找半天才看见,没抓住又让它跑了。六侄子,从前面绕过去,帮忙给我抓。吴春朵指着前面一团白影说。

中,六爷也是的,一只羊能让朵姑半夜黑里出来找,心宽哩。吴六说着开始抓羊。虽然吴启六手里拿着手电,但羊在夜黑跑起来比人灵活得多,姑侄两个深一脚浅一脚抓半天还是抓不住。吴春朵也不知是恼的还是鼓励吴启六,一个劲地说,六侄子,别放弃,一定要抓住它,宰了分你半只哩。

吴启六当然不会相信吴春朵的话,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抓羊,谁让她是朵姑呢。

直到天都放亮了,羊也累得差不多了,跑起来腿打飘,姑侄两个才算把它抓住。没抓到打麦窝子的,却抓了半夜羊,想想真不值。回到家,周小麦还没起来,吴启六也没叫她,自己走进厨房,想把早饭做了,反正天放亮又睡不着觉。endprint

接下来的几天,周小麦半夜没有拿针扎他,他自然是一觉到天放亮。头两天早上,一醒来就匆匆往麦田去,竟出奇地发现,自己的麦田没有人再来打麦窝子,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有,于是,心里的疙瘩渐渐消退了下去,蹲在麦田里释放时,又找到了以前的快感。

6

天更热了,太阳更毒了,麦子的根也死差不多了,满天遍地的淡黄也变成了金黄。有一天早上,吴启六起来没看到周小麦,以为又去了公共厕所,自己也要去麦田释放。天放亮,但还没有大亮,远处的林庄、树林影影绰绰,薄雾轻缠,如一块大画布上的风景,简单至一抹黛青。由于许多天,没有人在他的麦田里打麦窝子,吴启六心情忒好,甚至在心里哼起电视里天天播放的那首疯狂之歌的节奏,叫啥“江南style”,每回播放时,都有一帮人群马乱舞,他就叫那首歌为“疯狂之歌”。但是,当他几乎踏进自己的麦田时,这种心情一下就飞了,接踵而来的是一脸惊愕,将他定在那里。

金黄忠实的麦子,任两道白浪在它们的身体上翻飞、蹂躏,也刺得吴启六眼痛,将释放全部释放在自己的裤子里,烫得肉热。

吴启六转身离开了麦田。

周小麦走进院门,抬头忽然看见吴启六怔怔地盯着自己,愣了一下,举起来拢头发的手也在半道上停了一下,而后径直走进厨房,厨房又响起面盆声。 打那以后,吴启六再也没去过一趟麦田,他重新回到公共厕所的怀抱里,再也没有释放不出来的困难。直到村里家家户户都响起磨镰刀的声音,周小麦低着眉说,看看麦子能不能开镰哩?他才慢腾腾地去麦田。

经过村长马互动的麦田时,又遇着了王枝枝。 王枝枝蹲在麦棵里,正蹶着屁股拔一簇野麦,根本没有意识到后面有人。吴启六停下脚步,眼前又出现在他麦田里翻飞的两团白浪,大脑一片空白,脚却伸进了麦田。噢!王枝枝惊叫一声倒到麦棵上,回头看吴起六一双冒火的眼睛,立即懂了他的目的。俺当是弄啥哩。一双手也伸进吴启六的身体。

自始至终,吴启六的眼前都是白浪翻飞,激得他在村长马互动的麦田里撒手耕耘。王枝枝一点也没有心疼麦子,极尽配合,甚至更加放开。最后,两个人瘫倒在麦子上,白花花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启六睁开眼,首先看见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四周是麦子成熟的声音,但自己咋生活在阴影里哩?他从阴影的根部一点一点向上移动目光,村长马互动就像一棵大树罩住了他。马互动两眼喷火,似要烧了满世界的麦子。

事后吴启六被带上警车时,他心里还在疑惑:马互动睡了俺的麦子,俺就不兴睡他的麦子?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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