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上空的眼

2014-08-25 13:48小七
当代工人 2014年6期
关键词:门铃酱油卧室

小七

来了两个安装工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当保姆,职场是一个电信公司员工的家庭。我接受过岗前培训,但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近一个家庭,心里还是相当不安的,精神压力特别大。

女主人叫于琼(化名),有个一岁半的女儿,叫QQ。对这么小的孩子,我受过培训,所以应对自如,但明显感觉到于琼不信任的目光。

一天,QQ把碗摔到地上,我按培训要求,说了声“把碗捡起来,坐过去”,QQ哇地哭起来。我以为于琼已经走了,其实她一直守在大门口偷听。孩子一哭,门立刻被打开,她走过来佯装不知地说:“我忘了东西,取下就走。哟,QQ怎么哭了?”我马上说:“我训练她自己做事情,没事的。”她表情夸张地抱起QQ,孩子哭得更凶了,紧搂着妈妈的脖子,委屈得像我虐待她了似的。

第二天于琼早早就回来,还带来两个人,说是安装工,家里要安装新的电脑设备,让我去买点吃的,QQ由她带。我巴不得出门逛逛,就拿着钱屁颠屁颠地走了。回来时那两个人已走,家中一切正常,我开始张罗晚饭。

第三天两口子上班后,我先收拾早餐碗筷,然后叫醒QQ,给她穿衣服,边穿边逗她玩,还轻轻咬了一口她的小脚丫,她咯咯大笑。中午我做饺子,吃完后照料孩子睡下,然后洗了盘水果,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了会儿电视。水果里有一个山竹,25元一斤的,真好吃,我不自觉地吞进口。

于琼下班后,买回一堆水果,但都是苹果之类的,没了山竹,“都是给你买的,放心吃。”她边说边往冰箱里放。突然,她像想起什么,说:“以后午饭也给她我留一小碗,我尝尝口味。”我一愣,她马上说:“你可别多心啊,尝尝就是为了改进嘛!”我脑海快速回闪一天的饭菜,猛地觉得可能是饺子馅里酱油放多了。她曾教过我用量,只是怎么知道我多放了?她可是一口没吃啊。

但我没多想,再说,多放一点酱油也不是啥大事,就说了句“行,以后留一小碗”,便继续忙活了。

衣柜有眼

在老家我处了个对象,我的高中同学,毕业后先我一步进城,是个速递员。我毅然进城打工,也是为了他。我们处了三年了,已经谈婚论嫁,并定下了奋斗目标,一起在这座城市拼上四年,攒下一笔钱,打下一定的根基,然后结婚生子。说来还有些心酸,我俩都因家里的经济状况而放弃高考,定下四年时间,是因那个实现不了的梦想。在社会上奋斗四年,权当上大学了。

为了省钱,男友跟三个打工者合租一套房子,我住于琼家,费用是省了,但饱受分离之苦。一天,他所送的邮件中正好有于琼所在小区的。我灵机一动,何不让他来我这小聚一下?QQ午饭后要睡上一个半小时,这段时间也是我的休息时间,没什么事,正要约会。

男友一听,自然兴奋不已。第二天安排好送货程序,准时摁响门铃。QQ已经睡熟,我用椅子围住床,防止她出意外,然后把男友领进于琼夫妇的卧室……

于琼下班回来时,我正跟QQ玩。但她没像往常那样先抱孩子,而是径直走进卧室,很长时间才出来。尽管卧室已被我收拾得干干净净,但我还是有些心虚,抱着孩子在厅里忐忑着,等待于琼出来。

大约一刻钟吧,她才笑盈盈走到我跟前,接过孩子问道:“男朋友来了哈?”我的脸腾地红了,本能地说:“这个小区有邮件,他送完顺路来看了我一下,就坐一小会儿。姐,你咋知道的?”

于琼的脸竟然也红了,表情极不自然,半天才说:“门卫发现有人摁咱家的门铃,呵呵。”看来,她也是个不善说谎的人,一看就心中有鬼。两个都心虚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闲话,我越说心里越发毛。

第二天,我在电话里问男友:“你摁门铃时,有门卫在场吗?”他答:“没人啊,我还特意四处看看才摁的。再说,监控能显示我出现在哪个楼口,但不会那么清晰地显示我摁哪间房门吧?”

是啊,于琼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突然,男友想到了什么,说:“糟了,是不是她家安监控了。”他让我别挂电话,按着他的指点检查一下房间。我按他所说,拿着在通话状态的手机四处扫描,天哪,手机顿时吱吱作响。男友说:“你赶紧每间房都看看,肯定安了!”

放下电话,我从厅查起,一个小摄像头,两个小摄像头,从客厅到厨房,从厨房到卫生间……我的脑门冒出汗珠,怪不得我多放一点酱油,于琼都清楚呢!坏了,卧室,她的卧室,昨天跟男友在床上……

我一个箭步冲进门,抬头四顾,正前方的衣柜顶上,悄然卧着一个小摄像头,直视那张双人床。我的头嗡地大了。原来,这个小小的天地,这个就我一个人的职场,竟潜伏着如此明察的眼睛,和眼睛后面那一颗极其不信任,极其警惕的心。一想到自己曾穿着内衣屋里屋外地忙活,曾四脚朝天地躺卧在沙发上,尤其在那张床上,我和男友曾……

一股怒火猛地冲到脑门,我心跳加速,热血沸腾,仰头冲着摄像头大吼一声:“于琼,你这是干什么!我一心带好QQ,你凭啥这么作贱我?”

家也是工作

这一吼真把于琼吼出来了。不出半小时,她开门进来,冲我满脸堆笑,但软中带硬地说:“装那东西只是想看女儿,我离开她一会儿就想得不行。再说,现在的超市、银行都有这个,员工在摄像头下工作很普遍。你虽然在我家,那也是工作,被监视也正常啊!”

我无语了,她的画外音是在说,你大白天在雇主家的床上跟男人……我浑身哆嗦起来,转身到QQ的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于琼可能觉得话说过了,忙跟过来,说:“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绝对没有干涉你私生活的意思。”

我羞愤交加,边摇头边抹泪,说:“我不能在这干了,你把我的工钱结清吧。”“那怎么行,你干得好好的,突然走掉,我去哪找合适的保姆?”她有些着急了,近于讨好地说:“这样吧,我给你加薪,再涨200,行不?”

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心想,这不是钱的问题,你给100万,我也不能在这干了。于琼见状只好又退一步,说:“那你容我个空,给点过渡时间,做完这个月,我找到新保姆你再走。”

听她这么说,我本想同意的,但她说完这话可能觉得自己太软弱了吧?又跟进一句:“你突然离开属于违约行为,工钱你就别想要了。还有,你的隐私被我摄到,也不能全怪我,你不该跟男友在我的床上做那种事。”

话又回到原点,既然如此,我是一分钟也不想留了。把包裹往肩上一挎,我直奔大门,换好鞋冲于琼说:“我一分钱也不要了,就算在你家交了学费,我学会了怎样防别人,也学会怎样自尊。”

说完,我夺门而去,于琼追出来,大喊一声:“自尊的前提是尊重他人。你在雇主家的床上偷情,还讲什么尊严?”我的心一剜一剜的疼,头都没回地走了。这便是我的“青春锐步”,一段既羞愤难当,又无言以对的经历,我终生难忘。

责编 / 陈洁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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