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风雨苦乐

王立辉

1984年11月，风华正茂的我调到文山报社工作，当时报纸复刊刚一年多。如今，30年过去，跟随着报纸前进的步伐，我从血气方刚的青年变成了满头银丝的老报人，成为了文山日报一步步发展壮大的见证人。

三十年风雨兼程，三十年喜乐艰辛。在历史的长河中，三十年弹指一挥间，在人生的履历中，三十年岁月漫长。在一个地方工作30年，总有些东西值得总结，值得回忆，值得留恋，值得赞美。

刚到报社的时候，我们在老州委后面的一幢小楼里上班，总共才10多个人，跟随时任云南日报社文山记者站站长的刘祖武老师及本报的王芳老师，开始了我的新闻生涯，采访、写稿、划版、改样、值班，每天忙得不亦乐乎，通宵达旦是家常便饭。

划版的乐趣

应该多说几句的是划版，也就是版面设计，许多后来到报社工作的同志已经不知道这个程序了。这可是当时每个编辑人员的必修课。主任把组好的一期稿件交给划版编辑，编辑人员就要在版样纸上统筹安排这一期的所有稿件了，稿件包括消息、通讯、言论、照片、制题等等，用尺子、铅笔、红蓝笔、计算器等工具，在版样纸上就开始操作了，每一条稿件的标题排什么位置、用几号字、什么字体，占几行，文字怎么走，字数要算得准确，照片安排在什么位置划出的版面才漂亮，还要避免通栏和碰题等等。划版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初学者一天都划不出一个版。划版工作完成后，就把版样和编审好的稿件一起交到印刷厂排版车间工人手中，他们按照版样就开始拣铅字，一个字一个字的拣好组成一篇篇的稿件。这个过程要好几个小时，字多了少了就叫责任编辑来处理，因为变动一个字或一句话往往要变动一篇稿件甚至整个版面，所以划版要把字数算得很精确。划版是编排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程序，也是编辑部的最后一道工序，虽显单调，但颇具创意，不信找找看，我们复刊到现在的报纸版面，根本找不出完全相同的两个版面，这就给划版者留下了版面设计的无限的空间。于是，根据报纸编辑学对版面设计的要求，再借鉴外面版面设计较好的报纸，如《哈尔滨日报》、《孝感日报》等，结合文山报的特点，我们逐步摸索出《文山报》版面的设计规律。大家知道，新闻是以事实向读者讲话，评论是用逻辑的语言向读者讲话，图片是借助于形象向读者讲话，而他们讲话的声音都是通过报纸的版面来向读者传达的。也就是说，版面是用自己的声音——版面语言向读者说话。它可以加强或者削弱新闻、评论、图片等的力量，也可以赋予它新的内容、新的思想。通过不断的探索、实践、总结，我们渐渐掌握了版面语言的规律和特点，设计出了一块块赏心悦目、引人入胜的富有美感的版面来。翻看当年的报纸，优美的版面确实不少，包含了齐列、对称、呼应、突现、纵错、渗透、包容等多种组合关系。由于不断地探索、钻研，我设计的版面获得了中国地市报好版面奖，撰写的论文《版面也要注重策划》上了《中国地市报人》杂志。我还有幸在云南省记协组织的新闻培训班上，为学员们讲授了《地方党报要闻版的组版与版面设计》。

战地采访的收获

值得一提的就是战地采访。1985年建军节前，也就是我军收复老山一年后，报社派我随州委、州人民政府的慰问团，到“两山”前线野战医院，对负伤住院的指战员和医务工作者进行为期四天的慰问且进行采访。那时到前线是很危险的，炮火纷飞，冷枪难防，车子在公路上行驶都要做好伪装，否则随时都会遭到炮击。按一般的规矩，跟慰问团出去，回来写一篇消息就算完成任务了，但我珍惜这一难得的机会，每到一处都认真寻找线索，发现亮点后深入采访，搜集了不少的新闻素材。回来后，除完成了慰问的消息外，还写了三篇通讯稿见报，即《“不要管我，向我开炮”——记某部战士韦昌进》，老山前线某部战士、当代王成韦昌进，在7月19日老山前线某高地的激战中，面临两名战士牺牲，两名战友负重伤失去战斗力，自己眼睛、右胸受伤的情况下，毅然身背报话机，呼唤炮火打退了敌人的七次连排进攻，守住了阵地。随后，部队党委给他记了一等功；《老山脚下访野战外科专家蒋耀光》，蒋耀光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军区大学野战科研究所教授，著名的野战外科专家，他到前线后，抢救了多名受伤战士的生命，他说：“能为前线战士服务，是我这个老军人最大的快乐，也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为了实现母亲的嘱托——访全国拥军模范赵趁妮的女儿刘梅娥》，年仅18岁的刘梅娥，是母亲把她送到部队的，经过几个月血与火的洗礼，成了部队卫生队的大忙人，护理伤病员、挑水、为战友写信、寄信，为了负伤的战友，她一步步实现着母亲的嘱托。战地采访与和平时期不同，既要见缝插针，又要机智勇敢。

采写系列报道的收获

1985年春，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亲临我州视察，对我州矿业开发问题作出了放开、搞活的重要指示。同年10月，中共云南省委书记普朝柱视察我州，指出了我州三层次开发矿业的路子。我州各县对这些精神贯彻落实得怎么样呢？为了了解情况，总结经验，本报派出时任总编辑的任兵及我、吴景锋三人前往砚山县进行了调查和采访。到砚山后，我们先到乡镇企业局采访，又走访了县委、政府有关领导同志，听取他们的意见。我们将掌握的材料，与《矿产资源法》对照后，发现砚山县乡镇矿业的发展道路是可行的，有报道价值。我们还发现了三个层次（群采、粗加工、精加工）已初步形成的阿舍乡这个典型，并列出下一步的采访重点。由于心中有谱，就大大减少了采访的盲目性，在采访的各个点，我们尽量到现场采访，尽量找当事人采访，抓住主要问题寻根究底，使采访步步深入，取得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深入细致的调查与采访，使我们获取了相当丰富的、有血有肉的材料。经过分析、比较，我们在众多的材料中提炼出了“砚山县在实践中闯出了发展乡镇矿业的新路子”这样一个主题。然后“从一个点得到的启示”，“三个层次是在实践中形成的”、“从一个矿种到多矿种”、“放开搞活还必须管好”、“服务工作要紧紧跟上”、“狠抓人才技术资金的引进”、“发挥骨干厂的辐射作用”、“应注意解决前进中的问题”等八个方面，对主题作 具体的阐述。

在写作上，我 们不用“观点加例子”这种写调查报告的惯用手法，而是把我们的所见所闻，使用目击式、描写式、散文式、述评式等多种表现手法，并尽量使用新鲜活泼的群众语言，使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如在写咪哩克村过去穷的 情景时，是这样写的：“队上穷得连灯油都买不起，晚上记工分，轮到哪个，哪 个就把自己手里拿的明子点着，记完就‘扑哧吹掉。半数以上的人家，一年有半年缺粮，钱文也没有来路。”这里着墨不多，短短七十多字就把“穷 ”写得让人读了难忘。在写到采矿赚钱时，只用了“每人一天可以挖一个‘上海表”这样一句很形象的话。

所采写的八篇文章，每篇开头各具特色。调查之二的开头采用了抒情描写的手法，调查之四和之五却是把矛盾冲突放在开头，调查之八则是议论当首。总的目的是尽量写活，充分发挥它的宣传效果。

由于我们采访前做了较充分的准备，所以每到一地采访，都能很快进入“角色”，因而很受被采访者的欢迎。在整个采访调查过程中，我 们都以小学生的身份虚心向他们学习、求教，因而学到了不少新的东西，同时，在一些政策问题上，我们充分发挥新闻工作者的优势和他们交换意见，统一认识，起到了促进当地工作的作用。我们感到，这样的调查采访一举多得，为我们写深写 活经济报道闯出了新路。后来，这组报道得到了省记协老师们的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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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我又写过多组系列报道，但都从这组报道中得到了启示。

一些难忘的采访

1988年7月14日，首都北京风和日丽。上午10时30分，我们随砚山民族歌舞团一行，来到老乡家，见到了原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楚图南老前辈。

楚老家住在一座典型的北京四合院内，当我们说明情况后，警卫说：“刚才楚老还在念叨你们呢？说怎么还不来。”警卫听说来了30多人时，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我们忙说：“我们和楚老约好的……”“那我请示一下。”警卫说完走进院内，不一会，院里传出浓重的文山乡音：“是老乡，是老乡，请他们进来。”

年近九旬的楚老健步走到院内，和大家一一握手。他拉着我们的手说：“欢迎你们，小老乡……”。

楚老家院内，当歌舞团领导提议为他演出几个家乡的节目时，楚老欣然同意。一曲记录影片《文山风貌》的主题歌刚刚唱完，楚老即刻站起来，带着满意的微笑紧紧握住演员郑巧珍的手说：“唱得好，唱得好，请你们回去把这个歌的录音寄给我。”每演完一个节目，楚老都要站起来和演员们握手并合影留念，给予热情的鼓励。楚老风趣地说：“亲不亲，故乡人，美不美，家乡水。”

看到楚老如此平易近人，如此神采奕奕，大家都感动了。最后楚老勉励大家：“要把节目演好，好好学习，把家乡建设好！”

这件事已经过去20多年了，但楚老的音容笑貌却常常映在我们的脑海中。

楚老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还有许多的采访，留在我的心里永生难以忘怀！

奋斗永无止境

我能够在报社工作至今并取得一些成绩，与不断学习，不断完善、虚心求教是分不开的，我从读书到研究生毕业学的都是中文，为此，我把所学的知识融进多年新闻工作的实践中，数十次与通讯员讲授过“新闻理论”、“消息写作”、“通讯写作”、“评论写作”、“采访知识”、“标题制作”、“新闻摄影”、“文学创作”等知识，先后有多篇作品获得国家、省州的奖励，多次被州委、州政府表彰，多次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和先进工作者。

我在搞好新闻本职工作的同时，尤其擅长于新闻评论、文艺评论、纪实文学、报告文学的撰写。报告文学《大地之子》、组诗《武陵源印象》分别获第五届中国文学创作文学作品大赛一等奖和二等奖。纪实文学《且化浓墨写壮乡》获国家民委、共青团中央、全国青联举办的各族青年团结进步征文奖。此外，我创作的纪实文学《“王教头”剪影》，撰写的杂文《皮包公司·意思及其他》、《从齐王纳柬说开去》等，报告文学《一路顺风》、《撷珠者的足迹》等作品，文艺论文及文艺评论《艺术语言的潜在信息和美学信息》、《文体制造中的情感因素》、等作品，分别刊载于国内及港澳各类报刊上，部分作品获得奖励。

如今，年过半百的我仍在报社工作着。我想，此生与报有缘，那“报”到底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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