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麻雀

叶振伟

1960年3月2日，我有一篇用小诗形式写的日记：

一声号令/打麻雀/千军万马/杀奔战场/呐喊声震动天地/小麻雀吓掉了魂/飞空中惊惶失措/一落地命丧黄泉/细数历朝名君/史书哪有这页/伟绩丰功/偏出今朝/新《史记》写下/光辉篇章/①

3月2日那天，天气阴沉沉灰蒙蒙，北风冷飕飕的。全校师生近千人，被撒在城郊几十里方圆的大地上。我们每人手帕里包着中餐食用的两个花卷，直奔县城西北郊的一片开阔地。老师规定五十米一人，不准聚到一起谈山海经。同学们有的手拿芦苇，有的手拿小竹竿，顶端系上一张纸或一根布条，看到空中有麻雀飞过来，就一边呐喊一边挥舞手里的“武器”。当时我们有个欲哭无泪的“优势”：即无论是村庄也好，岔路边也好，大的树木都被砍伐炼钢了，四周光秃秃的，麻雀连站在树梢上稍事休息的条件也不存在。不过那天麻雀很少，也许在别的地方被“兄弟部队”搜捕围歼了，难得有一两只麻雀飞到我们“领地”上空，它们尽管神态紧张，却不愿落到地上寻死。

晚上打道回府，全班战果不丰，四十多个同学只逮到几只麻雀。

注①：当时年轻无知，还天真地认为最高领导人的这一“创举”是伟大的，史无前例的，值得歌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