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芳草（第一、二幕）

李蓉

故事梗概：面对严酷的就业压力，青年学生如何应对？在社会、家庭和传统价值观的重重包围中，无数人选择了考公务员——考“公家饭碗”的狭窄道路，造成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奇观。然而在这场带着某种“悲壮”色彩的惨烈竞争中，是不是所有优秀青年的才华都能得到发挥？这其中是不是绝对公平的较量？难道“考碗”之路真是当下青年唯一能选择的金色人生吗？

本剧以研究生程小勇报考“公务员”为切入点，以辞去公务员的周海创业为重要贯穿线，以现任公务员蒋一平为重点人物，围绕这群年轻人的同学、父母、女友、老师等展开情节，透视当下社会现实，反思社会历史，同时又给人以光明的启迪。

人物：

程小勇：某大学毕业的研究生。

林莎莎：程小勇的女友。

蒋一平：在职公务员，程小勇的大学同学。

肖 楠：蒋一平的女友。

周 海：程小勇的大学同学，后为求职旅社老板。

陆 义：农民工研究生。

苏静雅：机关干部，程小勇等曾经的老师。

程 父：退休工人。

程 母：退休工人。

刘主任：蒋一平的母亲，机关领导。

时间：当下

地点：某城市

第一幕

时间：傍晚

地点：程家

人物：程小勇、林莎莎、周海、陆义、程父、程母

[傍晚时分，程家，幽暗的灯光照着家里的寒酸。程父无力地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电视新闻，里面正播放着关于毕业生就业的新闻：“据不完全统计，今年全国将有630万高校毕业生面临就业，其中国家公务员考试依然是广大毕业生的首选。从国家人事部考试司了解到，今年将有146万人报考国家机关的15646个职位，招录比达93:1。其中热门职位将达到4961：的录取比例。各省、市的公务员招考工作也正在全面展开。”[程母端着一碗药送到程父跟前。

程 母 他爸，来，把药喝了吧。

程 父 （直了直身）又得喝药了，小勇还没回来？

程 母 下午说是和同学再去人才市场看看。这两天还要上考前班，回来得特别晚。

程 父 （指着电视）你听见这新闻上说的了吗？今年人更多。

程 母 我真怕这孩子会受不了。谁想到三年前会是一分之差。

程 父 一分之差，多象我当年。

程 母 可儿子比你有出息。虽说公务员没能考过他那个同学，最终还是考上了研究生。

程 父 象我一样的硬气！

程 母 你硬？你硬到最后只知道和自己赌气。国家恢复高考，你却偏不去考了。

程 父 真怕再被愚弄。

程 母 我知道那年推荐考试上大学的事伤了你的心。

程 父 伤透了。

程 父 （摆摆手）不提了，儿子比我们幸运，好歹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程 母 但愿吧。你说你也是，当年你回城以后靠着自己的实干留在局里多好，你非要下到厂里不可。

程 父 那成天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日子非把人憋死不可。

程 母 你是痛快了，可你看看现在。

程 父 厂里不是也红火了好几年吗？只要生产上去了，那会儿我们发起奖金来也让多少人眼谗呢。那时候谁坐办公室，那是无能！

程 母 你现在有能啊，一个月只能拿到别人的零头吧。这一住院的医药费让你傻眼了吧。

程 父 谁会想到没几年那么好的一个厂子说卖就卖了呢。

程 母 当时我们都还不到五十岁。

程 父 只是我这病拖累了你们。[程母摆摆手，收起程父吃药的碗，准备往厨房里走。[程小勇闷着头气呼呼地进来，把包摔在桌上，一屁股坐下。

程 母 哎，小勇，回来了？

程 父 怎么了这是？孩子，一进门就这么砸东砸西的？

程小勇 爸、妈，我不想考了！

程 母 不想考？你也不想考了？

程 父 为什么？

程小勇 又是一个萝卜招。

程 母 什么萝卜条？

程小勇 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家早就把坑给挖好了。

程 父 听不明白。

程小勇 这次我报考的岗位早已有人在里面上班了，公布的这个职位只是为人家转个身份。只要那人一过笔试分数线，后面的事就是铁板上钉钉。

程 父 听谁说的？

程小勇 今天一起上课的人。

程 母 真有这事？

程小勇 这次我就是笔试再考第一，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程 父 儿子，拿出你一直以来的志气，这次偏就考个总分第一，看怎么样？

程小勇 爸，你以为上次的一分之差是无缘无故的？

程 父 可不管怎么说，你这还没开仗就打了退堂鼓，不象我儿子。

程小勇 爸，我象你！你不是说当年知青上大学选拨推荐考试时你也是最优秀的，最终不也是没你什么事吗？刺激得你都放弃了参加高考。你不考，我也不考了。

程 父 那不是一回事。你上次的一分之差最终让你考上了研究生。现在的机会要比我们那时候多得多。

程小勇 可到头来还是一样的找工作，而且还多花了家里三年的钱。

程 母 是啊，这一进一出的。

程小勇 爸，我是学设计的，真要让我进机关去干那些刻板的事，真是浪费专业。

程 母 现在只要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谁还管专业。

程小勇 妈，那我这么多年的学白上了。

程 父 怎么是白上了呢？你现在是研究生啊。

程小勇 研究生？爸、妈，你们去招聘现场看看，现在的研究生还有博士生都一大把一大把的。上次碰上一招研究生的岗位“超市物流”，听起来挺新潮吧。可说白了就一站柜台的，你说我能去吗？

程 母 小勇，咱们家培养个研究生可不容易。

程小勇 我知道，我也着急不是。毕业这么长时间还还靠着家里，我也不好意思，感觉自己都有点象寄生虫。再说有时候还得花莎莎的钱。

程 父 那你就好好考一个象样的工作。端上个金饭碗银饭碗什么的。

程小勇 爸，你真信那是金和银？

程 父 那当然！那可是一辈子的保险箱。我年轻的时候犯糊涂，现在再悔也没用了。

程小勇 可我前前后后已经考了不少地方吧，来来回回地北上南下，交通费、考试费、培训费一大把一大把的。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程 母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

程 父 所以你更得加把油啊。

程小勇 我一个人加油有什么用？

程 母 他爸，要是你能帮帮他就好了。

程 父 是啊，我明白这理儿。就象当年要是家里有个人能帮帮我们也不至于等到最后一批才回城。可我现在怎么帮他？我就是去烧香还找不着庙门呢。

程小勇 爸，妈，你们要是能给我三十万就好了。

程 父

程 母（吃惊地）三十万？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程小勇 有人告诉我，拿这样一笔钱，就可以把一些基本路子铺好了。

程 父 小子，你该知道家里有多少家底吧。

程 母 你爸这次住院的医药费还不知道能报多少呢？能不欠钱就算不错的。你这几年上学，家里——

程小勇 那也是别人给我提的醒，我也觉得那是拿钱打水漂，谁知道呢。

程 父 这种事情十有八九不靠谱，特别是象我们这种跟人家一点也不沾边的。

程小勇 不过，爸、妈，眼下倒还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我想试试。

程 母 （眼睛有些发亮）什么机会？

程小勇 我一同学，外地人，在学校的时候就开始在外面找挣钱，那时候有活儿接回来还让我们宿舍里的几个一起帮着干，一起赚点零花钱。

程 母 就是那个到家来过的西北小伙子？

程小勇 对，周海！毕业后他没回老家，也没考研究生，留在这儿，一开始给人家打工，现在自己注册了一家文化公司，问我愿不愿意加盟。

程 父 加盟就加盟吧，要钱干什么？

程小勇 他也是刚开始自己单干，现在启动资金有些困难，而且最近接了一个大活，想让我做设计，这一单下来估计能狠赚一把。

程 母 那要多少？

程 父 也要三十万是不是？

程小勇 （点点头）嗯。

程 母 小勇，你说你这几年上学家里的花费。后来还亏了莎莎对你这么好，毕业后到服装公司上班，一年也支持你不少。

程 父 你说三千，再多说点三万我们还可以硬着头皮想

想办法。你说要三十万，这太离谱了。

程小勇 爸、妈，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我开这么大的口有点过分。可我也是想着自己突围一下。现在公务员这么难考，工作又这么不好找，能找到的工作也不合我的专业。还不如自己创业，而且可以享受自由。

程 父 可你这自由的代价也太大了点吧。

程 母 现在自己出来做有风险，你还是先去给人家打工也比自己扔钱进去稳当点。

程小勇 妈，我这也算是半打工半做老板。是给我同学打工，又可当股东。他跟人做了三年，已经很有经验。而我在学校又读了三年，我们是理论加实践，强强联手。再说我们在学校时就合作过，这个周海义气着呢。

程 父 小伙子倒是见着还行。

程小勇 （紧跟上）爸，你也觉得可以？他现在自己做老板，我做股东兼首席设计师。现在多少人都是自己闯出来的，我觉着比人套到一个笼子里要有意义。

程 父 这倒跟我年轻的时候想法也差不多。

程 母 你们爷儿俩可不能再走同样的路。我受不起。再说家里也没钱。

程小勇 没钱？

程 母 孩子，你想想，哪有钱。这几年你上学的花销，你爸这两年的身体，一直在往医院里扔钱。我们拿的可都是低保。好在当年厂里最后一批低价房的时候我们把这买了下来，不然，还真不知道住哪儿呢。只是将来你和莎莎结婚，爸妈可真帮不上你们了。唉！

程小勇 那肯定不用，莎莎也说了，我们自己挣！

程 父 那当然好啦！

程小勇 要不这样，爸、妈，我先去借，等周海和我把这一单活做下来，很快就可以还上。

程 母 谁肯借你三十万？

程 父 现在借钱比什么都难。这几年我们借过多少次钱，看人家脸色，你妈最清楚！

程 母 （摆摆手）唉，别提了。

程小勇 我可以向银行借。

程 父 去贷款？

程 母 那你拿什么抵押？

程小勇 （迟疑地）我，我想拿我们家的房子。

程 父

程 母 什么——？

程小勇 爸、妈，算我向你们借的行不行？

程 父 这不是借不借的问题，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程 母 小勇，你这想法可能有点离谱。

程小勇 周海在这条道上已经做了三年，这次接的是一个大买卖。

程 父 那你就先去给他做设计，拿设计费，别去承担什么风险。爸以前吃过亏。

程 母 我们可再折腾不起。

程小勇 爸、妈，做什么都需要投资的吧，大投入才有大回报。再说这也是我喜欢做的事。

程 父 等你自己有本事赚够了钱再去做喜欢的。我们可没有这本钱。

程 母 小勇，最近还是一门心思考公务员吧。

程小勇 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人家是萝卜招，没戏的。

程 父 我就不信，你这么好的功底考不过他们？

程小勇 （着急地）真是跟你们说不清楚！

程 父 那就不要说了。孩子他妈，我想回屋先歇会儿。

程 母 哦，好。（扶着程父准备进屋）小勇，饭在锅里，你自己盛着吃吧。对了，莎莎刚才打电话来说是要来找你的。

程小勇 我知道了。（郁闷地坐下）真是不可理喻！[林莎莎有些忧郁地敲门进来。

林莎莎 小勇，你回来了？

程小勇 莎莎！

林莎莎 我刚去你们上课的地方，楼下保安说早下课了。

程小勇 今天结束得早。莎莎，你脸色不太好。

林莎莎 哦，可能有点累。

程小勇 你们老板剥削你们让加班了？

林莎莎 （有些恍惚地）加班？哪还有班加？

程小勇 （不理解地）不加班多好！还可以来陪我说说话。

林莎莎 怎么样？这次有把握吗？

程小勇 笔试应该没问题吧。

林莎莎 倒是，从中学时开始，就没什么考试能难倒过你。

程小勇 这有什么用？你知道吗？我这次又报了一个“萝卜招”的岗位。

林莎莎 我也听说了。

程小勇 你也知道？

林莎莎 我们公司也有人报名考试的。

程小勇 你们也有人考？

林莎莎 我也想考呢。

程小勇 那给你来考吧，我可不想考了。

林莎莎 明年吧，实在不行明年我也报名。可这次无论如何你得考上，这样以后我——

程小勇 现在的事，谁知道呢。

林莎莎 我们一起想办法。

程小勇 能有什么办法？

林莎莎 只是我们得准备点钱。

程小勇 也要钱？

林莎莎 今天中午公司最后请我们聚餐，一个小姐妹跟我说的，有人专门在做这事。

程小勇 什么事？

林莎莎 只要你过了笔试分数线，后面的事有人帮你打点。

程小勇 凭什么？

林莎莎 需要钱。

程小勇 要多少？

林莎莎 三十万！

程小勇 真是这样？

林莎莎 有人跟你说过？

程小勇 说过，可我一开始不信，你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吗？

林莎莎 还能有其它办法吗？只要你能考上，后面有多少个三十万等着你。

程小勇 不过，莎莎，我也有一个三十万的计划正想和你商量。

林莎莎 只要能成功，怎么样都行。

程小勇 周海要出来单干，注册了自己的文化公司，让我去做他的首席设计，并建议我出资三十万入股。眼下有一单活儿要是完成了，立马也有好几个三十万在等着我们。你说，要哪个？

林莎莎 小勇，你这想法提得太突然了。

程小勇 可你跟我说的这事也让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林莎莎 不管怎么说，如果能凭着三十万，端上一个稳定的饭碗，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程小勇 如果凭着三十万的给力，自己给自己做主，这一辈子不要过得太潇洒啊。

林莎莎 可那是有风险的。

程小勇 你那个就靠谱？有人成功过？

林莎莎 别人就是这样成功了也不会告诉你的。今天是因为我们一帮姐妹快分手了，所以才说到这个份上。

程小勇 分手？

林莎莎 小勇，公司裁人了。

程小勇 你在其中？

林莎莎 （难过地点点头）嗯！最近国外金融危机，公司业务大受影响。

程小勇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林莎莎 现在说也一样。再说公司也是今天才正式谴散我们。好歹也让我干了三年，也算是有眼，知道你今年毕业，不需要我再支持你，反过来你可以照顾我了。（带着些凄惨的笑）

程小勇 这个我没想到。

林莎莎 你应该想到的，你去读研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无论怎样我端的都是“泥碗”，希望你毕业回来考个磁实点的金碗、银碗，哪怕是铜碗、铁碗也行。这样才靠得住。

程小勇 你让我想想。[周海带着陆义兴冲冲地来到程家。

周 海 陆师傅，这就是程小勇的家。（敲门）程小勇！小勇！

程小勇 是周海来了。

周 海 小勇，你看我带谁来了？啊，正巧，莎莎也在！

陆 义 程小勇，林莎莎！

程小勇 （有些惊喜地）陆师傅？几年没见了啊。

林莎莎 陆师傅，你也快毕业了吧？

周 海 所以你们看我把公司的房子找在学校附近是多明智的选择，可以吸引到资源。

陆 义 今天回学校看看，其它事没办成，可巧遇上了周海。又带着我来看程小勇，还碰上了林莎莎。还真是不虚此行。

程小勇 陆师傅，你不容易，当年我们几个男生佩服的人不多，你数一个。从学校的一个保安一步步自学考完了大专、本科，最后硬是考上了研究生，当时省市都把你树为农民工的典型呢。

林莎莎 方梅姐好吗？

陆 义 （无奈地摇摇头）别提了，我不知道这种活法是不是明智。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毕业了，可自己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哪儿找工作去？方梅现在成天怨我吃饱了撑的。

程小勇 没再去找找工作。

陆 义 去了，没用！

周 海 你说这是不是缘份？他在学校转悠了大半圈，没精打彩地出来时，我正在公司那小屋收拾呢，可巧撞上了。

陆 义 周海跟我说了你们的打算，我觉得还不错。

周 海 程小勇，我也想邀陆师傅入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陆 义 不管怎么说，有一份活总比在家闲呆着好。不然方梅非把我骂扁不可。

林莎莎 又拉一个人下水。

周 海 哎，莎莎，这叫什么话？程小勇可是自投罗网，而且将成为我们公司的大股东。不过说实话让程小勇这样的创意人才去做那些沉闷乏味的工作，我替他也太委屈。

林莎莎 你算了吧。你能对他负责？你现在拉他是要他承担代价的。

周 海 莎莎，既然你说到这层上，我知道你对小勇的感情有多深，我也跟你说明了。反正陆师傅我也不把他当外人。

陆 义 不管我是过渡也好，今后长干也好，我都会象当年在学校时那样把你们当做我的小兄弟的。

程小勇 正好你也帮我做做莎莎的工作。

周 海 我跟在别人后面做了三年，知道要想有大回报真是要有大投入的。一是资金的投入，更重要的是象程小勇这种专门学设计的人才。陆师傅学的是管理，将来入了行也会大有可为的。

林莎莎 那就让小勇只给你们做设计好了。

周 海 莎莎，将来我肯定只让他旱涝保收、风险工作。会让你满意放心的！

林莎莎 这次你不是要让他大放血吗？

程小勇 莎莎！

周 海 （坦诚地）莎莎，这次也算是我请朋友帮忙。因为公司刚注册，我把三年积攒下来的钱都投了进去。眼下刚接了一个大活儿，如果做好了，真的可以狠赚一笔。只是前期需要一笔启动公关费。想到我和程小勇这么多年的铁交情，所以我就他请入股。陆师傅现在的情况，我只能暂时请他先出力了。

陆 义 我先把自己整个人先押在你那儿。

程小勇 莎莎，周海，你还信不过吗？别忘了，在学校那会儿我请你喝咖啡，送你丝巾胸花什么的钱，都是跟着周海赚的。

林莎莎 你就对你这单买卖这么自信？

周 海 这是竞标项目，我遇到的这几个朋友，那个爽劲你们真是没见过。

陆 义 听说这道上也挺黑的。

周 海 放心！这几年我跟在几个老板后面也算见识过了。这次我一定要来个一鸣惊人！要让程小勇一下子赚得还想往里投钱。

林莎莎 可他还没一定答应吧。

周 海 这倒是，这是我勾画的蓝图。我知道这很为难程小勇。

林莎莎 也很为难我。

程小勇 莎莎也需要三十万？

周 海 准备买房？

陆 义 太好了，我们可以吃他们的喜糖了。

林莎莎 比买房更重要！

程小勇 知道吗？我这次又报了一个萝卜招。

周 海 （打抱不平地）总是有这样的事！上次要不是碰上蒋一平，肯定应该是你录取。

陆 义 你们一个宿舍的，刘主任的儿子？

林莎莎 陆师傅知道？

陆 义 当年我获得市里杰出青年称号时，还是他母亲给我颁的奖。蒋一平当年对莎莎好象也不错的。

周 海 莎莎那时候是我们的校花，那个蒋一平对她也是虎视眈眈的。

程小勇 这次又碰上个对手，是谁还不知道，据说来头也不小。

周 海 气人！

程小勇 我本来不想考了，与其鸡蛋去碰石头，还不如和周海一起闯个痛快！

林莎莎 可我有办法可以帮他。有人也开了三十万的价，可以帮忙铺路。

周 海 这——

林莎莎 我的泥碗已经砸了，我希望小勇千万别再瞎折腾了。免得我们俩都喝西北风去。

周 海 你不是在那家外贸服装公司做得好好的吗？

程小勇 公司裁人了。

林莎莎 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挤破了头要去考公务员了吧，尽管有的人并不喜欢那样的工作，可那是一个多保险的饭碗。你没见今天散伙饭吃得那个凄凉劲。我们那儿也好多人发狠要去考碗了。

陆 义 真是，找到工作还有丢的时候。

周 海 要不莎莎，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先到我这儿来帮帮忙。

程小勇 （调侃地）你的公司还没开张，现成收容所啦？

周 海 说真的，反正我现在也缺人，将来招人也同样是发工资。你们要是不嫌弃先暂时过来算帮帮忙，有钱了大家一块儿赚。如果今后你们都有好的去处，我肯定不拴你们后腿。

林莎莎 那我过来也要带资入股吗？

周 海 我只是希望你们帮我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程小勇 三十万！我跟家里说了，实在不行只有拿房子抵押。可我爸妈——

周 海 这恐怕不太好吧。

陆 义 我是实在没办法。

林莎莎 反正要三十万。公司今天给了我五万元，算是三年给我们的一个了结。实在不行我去跟家里说，拿房子抵押去银行贷款。现在不管是我还是小勇，都需要这笔钱。[程母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

程 母 小勇。

程小勇 妈！

林莎莎 阿姨。

周 海

陆 义 阿姨好！

程 母 你们说话，我和小勇的爸爸在里屋都听到了。莎莎，你爸走得早，你妈一个人不容易，不能让她担这份心。

林莎莎 阿姨，我妈总说我小时候多亏你们照顾。

程 母 我们也想明白了，商量好了，鼓励你们闯一闯。小勇，这个交给你，贷到三十万到底去做什么，由你自己决定！

程小勇 （有些感动）妈！爸也同意？

程 母 （点点头）他吃了药，头有些疼，先睡了。

周 海 阿姨，您放心！如果这次我们做得成功，赚回来的肯定不止三十万。（停了一下）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三十万如数还给你们。

林莎莎 不管你赚不赚到三十万，到时我肯定还是要去给小勇铺路的。

程 母 小勇，我把咱家的家当交给你，你自己惦量着办。

程小勇 妈，不管是什么路，只要见着点亮我们就碰碰运气吧。[灯暗幕落。

第二幕

时间：数月以后

地点：蒋家客厅

人物：蒋一平、林莎莎、周海、肖楠、刘主任、苏静雅[数月之后，蒋家客厅。家里的陈设较程家气派奢华。幕启时，电话铃响，蒋一平的母亲接听。

刘主任 喂，是我。哦，妇联小张啊。是吗？找到一个合适的了？还是个大学生，那好呀。她愿意做这个？那就好。我就是想找一个素质好一点儿的。我上午十点以前在家的，好的，你可以通知她来。谢谢啊！让你们费心。再见！（释然地放下电话）哎，但愿这个能让人满意。（一边忙着往餐桌上准备早点，一边转身冲着里屋喊着）一平，该起床了！妈妈早点准备好了。

蒋一平 （懒懒地从里屋出来）妈，星期天也不让人睡个懒觉。

刘主任 （嗔怪地）今天不加班呀？

蒋一平 昨天跟领导下乡转了一天，今天还得在家赶材料呢。

刘主任 在肖叔叔手下要勤快点，现在什么事都要靠你自己了。你爸去新疆挂职，有些事也管不到你。妈妈有时忙得也顾不到，还希望你能给我们争气。

蒋一平 （有些不耐烦地）妈，这些话你都说得我快神经质了。

刘主任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昨天又喝了不少酒吧？

蒋一平 你不是让我在肖叔叔手下要勤快点儿吗？这酒桌上我们也不能不灵活呀，好歹要学会保护领导。哪怕自己受伤。

刘主任 孩子，什么事都有个锻炼的过程，也别太伤着自己。

蒋一平 以前爸经常喝多了回来，不也总说宁伤身体，不伤感情吗？我现在开始体会到个中滋味了。

刘主任 一平，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尤其象你这么好的，要不是我和你爸现在说话还管点用，真不知道还得费多少事。真的要好好珍惜。

蒋一平 （有些厌恶地站起来）妈，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得忙去了。

刘主任 对了，肖楠最近准备得怎么样？告诉她别太稀里糊涂的了，我们这次招的岗位虽说是为她准备的，但首先得过笔试关。再说现在考试压力这么大，启动的监督机制越来越强。市里最近查办了一起公开有偿进行考试交易的案件，听说有关人员的开价是三十万。现在查得很紧，我希望她不要让我太为难。

蒋一平 你操那么多心干吗？她不有她爸关心着吗？

刘主任 哎，你这话可就说得有点不对了啊。上次多亏你肖叔叔，你才一切都那么顺利。好在你那个同学最后也没闹，不然结果真不太好。

蒋一平 妈，别提这事了好不好？

刘主任 怎么能不提呢？这次她们家肖楠毕业参加考试，又报的是我的部门，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再说你们俩现在的关系，肖叔叔董阿姨可是跟我提了好几次，等肖楠的工作安排好，就给你们把婚事办了。

蒋一平 行了，妈，我不想谈这个。我要写材料去。

刘主任 你忙你的去吧。一会儿有个钟点工要来，我十点钟还有个会，中午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到时我交待她给你弄饭吧。

蒋一平 妈，又换钟点工了？

刘主任 以前那些个素质太差，嘴太碎。尽在外面散布些没影的事。这次我让妇联出面帮我找一个素质好一点儿的，听说还是个大学生。

蒋一平 大学生做钟点工？

刘主任 现在工作不好找，所以妈总叮嘱你要好好珍惜的。

蒋一平 （赶紧逃离似地）好了，这事我不管了。

刘主任 （挥挥手）忙你的去吧！(收拾着餐桌)[门铃响，刘主任去开门，林莎莎有些忧郁地站在门口。

林莎莎 请问这是刘主任家吗？

刘主任 是啊，请问你是——？

林莎莎 妇联家政服务中心通知我来的。

刘主任 哦，是新来的钟点工？进来吧。

林莎莎 您就是刘主任？

刘主任 我姓刘！小姑娘，你姓什么？

林莎莎 我姓林！

刘主任 听妇联的同志说你还是个大学生。

林莎莎 是的。

刘主任 怎么想起来做钟点工的。

林莎莎 暂时找不到工作，没办法。

刘主任 （唱高调地）这样也好嘛！自谋职业，为政府减轻压力。

林莎莎 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实在没其它办法，不想再啃老罢了。

刘主任 这很好呀！虽说你是个女孩子，还是蛮有志气的。我特地关照妇联的同志要给我找一个素质好一点的。

林莎莎 （不卑不亢地）我在服务中心登记时也希望找一些好一点的服务对象。

刘主任 好，也算我们有缘份！其实我们家事情也不多，就是每天来打扫打扫卫生，外加每天的晚餐以及双休日的午餐和晚餐。家里目前就我和儿子两个人，我爱人在新疆挂职。我和儿子都在机关上班，中午都在食堂吃，平时还经常有应酬，如果哪天不在家吃饭，会提前告诉你不用做，不过工钱还会照付给你的。

林莎莎 您放心！我会做好的。

刘主任 哎，对了，你是个大学生，烧饭做菜怎么样？

林莎莎 （不冷不热地）来您这儿之前我刚参加过妇联家政服务中心的系统培训，有上岗证。既然您跟妇联提了要求，她们肯定会挑成绩优秀的来为您服务的。

刘主任 这个倒是。我是觉得你们这代年轻人不象我们当年经历过苦日子，现在的孩子独立性都比较差，就象我儿子，到现在都还象长不大。哦，对了，让你见见我儿子，他正好在家，一会儿你还得给他做午饭呢。（转头对着蒋一平的房间喊）一平，出来一下。

蒋一平 （懒懒地从里面出来）妈，又什么事？打断我的思路。

刘主任 来，见见我们家新来的钟点工，小——小林，还是个大学生呢。

蒋一平 （不耐烦地边转头边说）这个你知道就行了。（当看到林莎莎时，愣住了）小林？林莎莎——？是你？

林莎莎 （看到蒋一平也愣住了）蒋一平？这儿是你家？

刘主任 （疑惑地看着他们俩）怎么，你们认识？

林莎莎 我们……

蒋一平 哦，我们在学校见过，我们好象是校友。

刘主任 这么巧？（手机响）喂，小王，哦，车已到楼下了？好，我马上下来。（一边穿外套拿手提包一边回头对着蒋一平和林莎莎）我还有个会，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既然你们认识，那一平，需要什么你就跟小林提吧。小林，辛苦你了。

林莎莎 您客气！刘主任。

刘主任 那我走了啊。（匆匆带上门出去）[蒋一平等母亲一离开，立刻走近林莎莎。

蒋一平 莎莎，怎么回事？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林莎莎 这儿怎么会是你家？

蒋一平 这儿本来就是我家。我们已经搬过来好多年了。你先坐下，我给你倒点儿水，我先来为你服务。（走到饮水机前，发现没水了）抱歉，没水了。我打个电话。（拿起电话）喂，请给星海花园20幢608送一桶纯净水。

林莎莎 看来你们的生活还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蒋一平 莎莎，其实本来你也可以享受的。

林莎莎 是的，如果三年前你和程小勇的竞争完全是公平的话，我和他都完全可以享受。

蒋一平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林莎莎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请你不要再说了。

蒋一平 莎莎，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莎莎 什么怎么回事？

蒋一平 为什么你这个当年学校最漂亮的校花，现在却做起了钟点工。

林莎莎 要吃饭呀。

蒋一平 听说你毕业后去了一家服装公司。

林莎莎 被裁了。

蒋一平 那程小勇呢？为什么要让你出来干这种活？

林莎莎 那要问你们呀。

蒋一平 听不明白。

林莎莎 三年前的一分之差你忘了？

蒋一平 林莎莎，说话要负责任！你们如果有什么不服气当时就可以举报，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是经得起查的。

林莎莎 （讽刺地）是无懈可击的。所以程小勇只好再体面地去考研究生，毕业了还得接着考碗。（有些伤感地）你现在可以享受一切，可我们却背了一身债。

蒋一平 为什么？

林莎莎 为什么？你问我，我问谁去？

蒋一平 莎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想你肯定是遇到了难处，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

林莎莎 帮我？你会帮我？

蒋一平 我肯定会帮你！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跟你说你在我心中的位置。特别是你现在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看到你这样的生活境况，我真的很心疼。我为你打抱不平！如果当初——

林莎莎 如果当初跟了你。

蒋一平 是的，你也知道这是学校多少女生心中的梦想，那样她们以后可以缩短多少年的人生奋斗。

林莎莎 （苦笑笑）也许吧，可你别忘了，我和程小勇从小一块儿长大。

蒋一平 这有何妨。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完全来得及。

林莎莎 （冷笑着）可我现在是你们家的钟点工。

蒋一平 别忘了，我可以改变的。

林莎莎 你能改变一切？

蒋一平 只要是我想做的。[门铃响，蒋一平摇摇头，无奈地去开门。周海扛着一桶水出现在门口。

周 海 （粗声粗气地）是你们要的水吗？

蒋一平 （冷冷地指着门口）放这儿吧。（猛然转过身）怎么，是你？周海？

林莎莎 （在里面站起来）谁？

蒋一平 天呢，今天这是怎么了？

周 海 （挺直腰）是我，怎么了？给你们家送水是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蒋一平 哈，不奇怪，只是没想到。

周 海 没什么，这年头没想到的事多着呢。

蒋一平 你底还是输了。要是上次竞标你稍低下你高贵的头，来找我一下，也不至于今天吧。听说你的三十万都打了水漂。

林莎莎 三十万？

周 海 记着！我不会来求你的，因为在我眼里你不地道！今天你只是我的一个客户。少废话，付钱吧。

蒋一平 （傲慢地）好，我给你水票，你等着。（转身走向自己房间，边走边摇头）这简直太有意思了。

林莎莎 （走过来）周海，是你！你怎么——？

周 海 （有些吃惊地）莎莎，你——你怎么会在他这儿？

林莎莎 我——哦，（轻声地）你那儿解散以后，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小勇家的贷款每个月都得还，我也没告诉小勇在做钟点工，只是没想到第一天就跑到他们家来。

周 海 还要还贷？我不是把那三十万都给你们了吗？

林莎莎 小勇这次看到你这么惨败，也不想再轻易折腾什么了。还是铁了心要考上个铁饭碗。我们最终又把那三十万拿去铺路了。

周 海 莎莎，别怪我！没想到那两个家伙把我骗了。

林莎莎 只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了你的消息，小勇还以为你回老家了呢。

周 海 （苦笑着）我变卖了公司所有的家当。真是很抱歉！（稍停）只是你们这次托的人靠得住吗？现在这年头凡事真要小心。

林莎莎 （无奈地摇摇头）好长时间都没消息。还好，是一个要好姐妹找的人。

周 海 祝你们好运！实在不行，多想想办法。对了（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小广告纸）等程小勇的笔试成绩公布了，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个也不妨试试。

林莎莎 （半信半疑地从周海手中接过纸片念道）公务员、本科以上、35岁以下，30万元马到成功！？

周 海 下面还有联系电话呢。

林莎莎 这是什么？

周 海 跟你们现在走的那条路性质差不多。只是人家索性明码标价。

林莎莎 你哪儿来的？

周 海 别问了，给程小勇留着，以备急用。

林莎莎 会不会是骗人的？你已经——

周 海 到时多长个心眼儿吧。这年头，我也不知道，但没其它办法。好在我拿得起放得下，只是这次拖累了你们。

林莎莎 （接过纸条）好吧，我先收着。（塞进口袋）小勇还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否则他会难过的。那你现在住哪儿呢？

周 海 在一家求职旅社的地下室，那儿便宜，也有些活儿可以捎带着做做。[蒋一平拿了水票早就站在房间门口听着周海和林莎莎说话。

蒋一平 （递过水票）真是没想到，当年学校的阔老板今天居然沦落到送水工。

周 海 没什么，我靠自己这叫痛快，可惜有些小白脸享受不到。

蒋一平 （故作放松地）哈哈，小白脸？你现在这张脸简直就是一农民工。

周 海 这也没什么，我一没偷别人的，二没抢别人的，就当一农民工也没什么？

蒋一平 你话说清楚，我偷什么抢什么了？

周 海 我没说你呀，对号入座干什么？

蒋一平 你给我出去！你给我立刻滚出去！

周 海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是你请我来的，否则我还懒得看你这张让人恶心的脸呢！

蒋一平 你走不走？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周 海 你想怎么样？

林莎莎 行了，别吵了，周海，你先回去吧。有话以后再说吧。

周 海 看在莎莎的面子上，我饶你这一回。有跟你算帐的时候。（拎着空水桶准备走）

蒋一平 告诉你们公司，下次换个人来送水。

周 海 （不客气地）请我还不来呢！（拎着水筒欲走，转过头来对着林莎莎）莎莎，你也可以考虑重新换份工作，离这种人远点儿。

蒋一平 （看着周海离去）莫名其妙，今天活见鬼了。（抓起电话）喂，你们用的什么人？赶紧把他炒了。告诉你们，下次换个人来送水！（摔下电话）

林莎莎 （冷冷地）对不起，我也得走了。省得你来炒我。

蒋一平 莎莎，你这是干什么？你跟他是两回事。

林莎莎 不，打从进你们家门见到你那一刻，我就打算辞掉这份工。

蒋一平 你不是想挣钱吗？我可以让我妈给你加薪，她要是不同意，我可以单独给你。

林莎莎 我不仅仅是为了钱。

蒋一平 那你还想干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做钟点工？

林莎莎 这与你无关。（手机响，从口袋中拿手机将周海刚才交给他的那张纸条带出掉在地上，林莎莎没注意，只顾接电话，蒋一平拣起那张纸，准备放到桌上，但看了一眼后，拿在手里，转头盯着林莎莎）喂，小勇，哦，我找到份临活。什么，你爸又住院了？钱？要多少？五万。我到哪儿弄钱去？把那笔钱先要回来。有这么办事的吗？再说——现在人家也暂时联系不上。我知道，当然是救人要紧。好，实在不行，我去借，再不行，也学你把我们家的房子抵押了。（挂了手机）

蒋一平 是程小勇打来的？

林莎莎 （无力地点点头）是。

蒋一平 需要钱？

林莎莎 （茫然地）他爸又住院了，要交五万元的押金。可是——

蒋一平 你们是不是跟别人做了三十万的交易？

林莎莎 （有些紧张地）没有的事。

蒋一平 这是什么？

林莎莎 （有些吃惊地看着蒋一平手中拿着的小纸）怎么会在你手里？

蒋一平 告诉你，已经有人举报，市里正在查这事。想不到你们也搅在里面。（把纸条拍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林莎莎 我们搅在里面什么？

蒋一平 你和周海的谈话我刚才都已经听到。

林莎莎 你听到什么了？

蒋一平 （带着威胁地）莎莎，眼下即将进入公开考试阶段，这是一个很敏感的事，如果与之有瓜葛的考生是会被去消考试资格的。

林莎莎 什么？

蒋一平 如果我拿着这张纸条去有关部门举报程小勇，你应该知道后果。

林莎莎 蒋一平！你别太过份！当年我们没有举报你，已经算宽容的了。

蒋一平 我说过，你们尽可以去举报，只是你们没有证据，是猜测。可我现在有证据。

林莎莎 你——！

蒋一平 （软下来）我知道你想帮程小勇。你这样不但帮不了他，可能还会害了他。

林莎莎 害了他？（无措地）那我该怎么办？

蒋一平 莎莎，你为什么不想着让我来帮你，帮你也就是帮助程小勇。

林莎莎 你帮我？帮小勇？

蒋一平 我早就知道，程小勇这次报的是我妈他们单位的岗位。

林莎莎 你怎么知道？

蒋一平 有些事情对我们没什么秘密，你知道这次他是和谁在竞争吗？

林莎莎 听说已经有人在里面上班了，所以我们才——

蒋一平 所以你们才不惜花高价打点。还知道什么？知道是谁吗？告诉你，是肖楠！

林莎莎 是她？

蒋一平 怎么样？只要她过了笔试分数线，她用不着花三十万，她所拥有的无形资产远远超过三十万！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争气。

林莎莎 你们——？

蒋一平 莎莎，我知道你用心良苦，为了程小勇，跑到我们家来做钟点工肯定也是花了心思的，不过这也成全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林莎莎 请你不要——不要自作多情。

蒋一平 莎莎，何苦呢。在学校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喜欢你，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打动不了你。我各方面的条件，我的家庭背景可以让你立刻过上幸福生活，可你为什么要拒绝？

林莎莎 你不是有肖楠吗？

蒋一平 （不屑地）她——？说心里话，对程小勇我心里是有歉意的。我知道他很优秀，三年前没考上公务员，最终还是考上了研究生。我佩服！这次我也希望他能成功。

林莎莎 你是不是太娇情了？

蒋一平 莎莎，别不相信我，在你面前我没必要带上面具。我真的可以帮他，我可以跟我母亲说，帮助程小勇成功，他有这个实力，只需要外部稍微推动一把。

林莎莎 你母亲会同意？

蒋一平 就看我怎么说了，而且我还可以找其它人。不过如果我帮了程小勇，我会失去很多。直接的我会失去肖楠，不过对于她我不在乎，我并不喜欢她。和她交往只是为了迎合我父母的意愿。我希望你——能替代她。

林莎莎 （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要我替代她，做你的女朋友？

蒋一平 难道不可以吗？莎莎，我看你这样实在太累了。

林莎莎 我——是太累了。

蒋一平 你等等。（转身进屋）

林莎莎 怎么会是这样？我没想到。我该怎么办？

蒋一平 （递给林莎莎一个存折）这里有五万元，是我自己存的，你先拿去，算我借你的，如果你还不上，就算是预支给你的工资。如果你不想还也可以——

林莎莎 不，不，一定要还的。

蒋一平 我希望你用另一种方式还我。我可以帮肋他程小勇获得成功，用不着你们花三十万的代价。你也可以得到幸福的生活。他如果取得了体面的工作，将来不是照样可以选择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这不是一举几得的事吗？

林莎莎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就可以自己选择吗？

蒋一平 我选择的就是你。莎莎，你在学校是我们男生心目中的女神，毕业这么多年了，我心中始终放不下你。看到你今天对程小勇的这份仗义，我觉得谁娶了你真是今生的幸福。

林莎莎 可你这不是又在抢走程小勇的幸福吗？

蒋一平 这不是抢走，这是交换。我帮助你们，你和他总要有所回报吧？

林莎莎 蒋一平，真没想到——

蒋一平 你要是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可以马上向有关部门举报取消程小勇今年的考试资格。我母亲单位已经掌握了相关情况。

林莎莎 你——！（伸出手指着蒋一平）[蒋一平顺势抓住林莎莎的手，此刻肖楠推门进来，正好撞见。

肖 楠 哟，干什么呢？这是——

蒋一平 你怎么来了？

肖 楠 怎么？来的不是时候？

蒋一平 你怎么进来的？

肖 楠 门开着呀。蒋一平，你也是的，怎么一点也不注意影响？

蒋一平 现在来干什么？

肖 楠 当然有事了。不过没事我也可以来的吧。你妈让我经常过来的。不过我倒没想到她也在这儿？

林莎莎 我马上就走。

蒋一平 你事情还没做完呢。

肖 楠 跑你们家来做事？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蒋一平 跟你没关系。

肖 楠 （逼问蒋一平）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回去告诉我爸爸去。

蒋一平 告你的去！我受够了！

林莎莎 我是来做钟点工的。

肖 楠 （放肆地笑着）天呢！当年的校花，让众多男生神魂颠倒的林莎莎，来做钟点工！而且跑到蒋一平家里来，这太有意思了。你的程小勇呢？哪儿去了？

蒋一平 肖楠，你给我安静点。

肖 楠 怎么？你心疼了？告诉你，蒋一平，我请你立刻让她走。

蒋一平 对不起肖楠，这是在我的家。

肖 楠 （生气蛮横地）你——你别忘了，我会去告诉我爸爸！

蒋一平 我也同样会告诉我妈妈。这个时候也许我说话比你有份量。

肖 楠 蒋一平，你想过河拆桥？

蒋一平 我没这么想，是你逼着我这么想。

肖 楠 （撒娇地）你欺负人！

林莎莎 （沉着地）对不起，我是和家政服务中心签的合约，主家如果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服务中心去协商。不管怎么说，我得把今天的事情做完。（走进厨房）

肖 楠 蒋一平！你管不管？

蒋一平 我不知道你跑到这儿大呼小叫地到底要干什么？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妈他们已经专门给你放了假，你不好好复习，如果笔试关也通不过的话，那是谁也不能捞你的。

肖 楠 一平，我这两天看书看得头都大了，想让你帮帮我的。还有，我听说这次程小勇也报了这个岗位。

蒋一平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招考职位是必须公布的，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报，如果人太少了，你还没机会考呢。

肖 楠 那她这时候跑到你们家来干什么？

蒋一平 我妈托妇联找一个好点儿的钟点工，她今天是第一天来到上班，我也不知道。

肖 楠 那你让她走！

蒋一平 这事我不管，得我妈说了算。

肖 楠 那我在这儿等阿姨。

蒋一平 随你便！我可要写材料去了。（丢下肖楠回自己房间去）[肖楠气呼呼地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发现了茶几上的纸条，看了一眼，收起放进口袋里。[门铃响，肖楠去开门，苏静雅进来。蒋一平也从房间里出来。

肖 楠 苏姐！

苏静雅 哎，楠楠也在这儿？

蒋一平 苏姐！

苏静雅 刘主任在家吗？

蒋一平 她上午有会。

苏静雅 哦，我有事找她。当年学校那个农民工研究生今年毕业了，到现在工作都没落实，找了我几次。市里表彰的时候，你妈还给她颁过奖。我想来跟你妈商量商量的。（转过回来对着肖楠）楠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肖 楠 书看得我头都大了，本来想来找一平帮帮忙的，可他尽欺负人。

蒋一平 （厌烦地）哪敢欺负你这大小姐呀？

肖 楠 苏姐，干脆你漏点题目给我吧。

苏静雅 天呢，你这是想让我进牢房啊。再说，我现在根本就看不到题目。还是好好定下心来认真准备吧。[林莎莎干完活从厨房出来。

林莎莎 蒋一凡，午餐已经做好了，我可以先下班了，下午再过来。

苏静雅 （惊讶地看着林莎莎）林莎莎？

林莎莎 苏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苏静雅 我是来找刘主任的。

林莎莎 毕业以后听说您考到市里哪个部门去做领导了。

肖 楠 公务员考试中心副主任！怎么样？那可是我爸的赏识。

苏静雅 （不自然地）楠楠。

蒋一平 那是苏姐过硬的素质！

林莎莎 苏老师，毕业那会儿离开你的时候，我们全班都哭了。

苏静雅 我也很怀念在学校做老师的那段日子，和你们在一起那真叫单纯。哎，程小勇呢？我离开的时候，他研究生还没毕业呢。

林莎莎 他毕业一年了，今年也准备考公务员。

苏静雅 对了，我好象在报名人员名单中看到程小勇的名字，当时我还想是不是我的学生呀。不过人太多，一下子就晃过去了。

肖 楠 （打叉地）苏姐，林莎莎现在可是到蒋一平家来做钟点工的？

苏静雅 钟点工？你毕业的时候不是签了一家外贸服装公司吗？

林莎莎 公司裁人，刚丢了工作。哦，你们先聊，我得先走一下，这儿的活已经干完，程小勇有事还等着我。

苏静雅 莎莎，别着急，有事可以来找我。让程小勇加油！

林莎莎 （感动地）谢谢苏老师！蒋一平，我先走了，回来跟刘主任说一声。（不冷不热地朝肖楠点点头，离开）

苏静雅 （摇摇头）太可惜了！

肖 楠 哼，当年美得她！

苏静雅 楠楠，你和一平有些东西真得好好珍惜。

肖 楠 （不高兴不耐烦地）我知道的。那我先走了，晚上我再给阿姨打电话吧。

苏静雅 （无奈地看着肖楠离去）这个楠楠。

蒋一平 别管她！对了，苏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苏静雅跟蒋一平进到他房间去）

肖 楠 （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小纸条看了看，塞到口袋里）哼，走着瞧！[灯暗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