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时代环境中的成功表象
——电影《小时代》及其反思

2014-11-28 03:03范福琳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14年8期
关键词:小时代郭敬明书写

范福琳

(中国传媒大学 文法学部文学院,北京 100024)

大时代环境中的成功表象
——电影《小时代》及其反思

范福琳

(中国传媒大学 文法学部文学院,北京 100024)

郭敬明执导的电影《小时代》在2013年上映,其中《小时代1》以4.88亿元的票房在2013年国产票房排行中登位第七。这一高票房引发了一些影评人的抨击,并卷入了与郭敬明粉丝的骂战之中,而党刊《人民日报》也发文批判《小时代》的价值导向。这种文化现象不得不引人思考。笔者认为,《小时代》固然没有水准,但是其背后的文化现象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深思。

小时代;郭敬明;粉丝;奢侈;崇高;担当

郭敬明的长篇小说《小时代》,共有3本包含《小时代1.0折纸时代》、《小时代2.0:虚铜时代》、《小时代3.0刺金时代》。后被改编成电影,由郭敬明编剧及导演,柴智屏监制,安晓芬与崔震东制片,杨幂、柯震东、郭采洁等领衔主演。电影分二集公映,分别定名为《小时代》、《小时代2:青木时代》,两片分别于2013年06月27日与2013年08月08日上映。《小时代3:刺金时代》(即《小时代3》)于2013年12月底进行拍摄。

作为一部小说,《小时代》并未引起知识界足够的讨论热情,在中国知网上联合搜索“小时代”、“郭敬明”会发现,在2013年电影上映之后,关于《小时代》的文章突然增多了起来:

这意味着大家对于电影《小时代》的关注远远大于小说《小时代》,另一方面也说明,由电影《小时代》引发的文化现象激起了评论者的参与热情。在知识分子参与到电影《小时代》的讨论中时,一场两极分化的评价出现了。周黎明炮轰:“《小时代》的炫富和堆砌达到一种病态的境界。”导演高群书表示:“不能利用粉丝年少狂热对偶像无限崇拜的心理,心安理得地恶意引导消费。”中国中央戏剧学院教师、编剧史航在微博中说:“「小时代」有一点是对的,导演把关把得好,全片没出现一个演技派,大家水准一般齐。最年长的王琳,也是韩剧恶婆婆的标配,与年轻演员半斤八两,不伤和气。其中若出现几个金士杰吕中李雪健李立群,那可惨了。看着某些年轻女演员念台词时,手都放不下来,那种贴春联的演法,应该是去康熙来了跟汉典学的。”这些针对《小时代》价值观、演技的评价招致了郭敬明粉丝的不满,他们纷纷以“老了、out了、落伍了、该退休了”攻击周、史二人,更有粉丝指出《小时代》中对于友情的描写非常深刻。针对此,郭敬明只是简单的、模糊两可的回应:“你看见什么就是什么。”在后来接受乐嘉等的采访中,郭敬明也对价值观错位的指责做了回应,认为自己并非炫富,而是通过此倡导一种成功观,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得来的物质享受是应该被认可的。

从这种两极评价的背后可以看出两个不同的时代的人在对话,我们可以看到这种对话是一种无效对话,双方其实一直处于失语的状态之中。这就足以引人深思了。

电影《小时代》的确不能称得上一部佳作,且不说其中对于时尚杂志《M.E》的执行总编宫洺形象的塑造有对成功人士的过度简化以外,其中女主角林萧对他的个人崇拜就体现了女性对于男性的仰视,对于金钱权利的仰视。故事情节的发展也简单借助各种误会而推进。另外让粉丝感动的关于友情的描写也称不上深刻,其中关于友情描写的高潮应该在四个女主角在车流中脱掉高跟鞋抱着几箱衣服为了南湘而狂奔的场景,然而这种刻画也敌不过余华《在细雨中呼喊》中对于孙光林和苏宇的友情描写。对青春主题的刻画也苍白无力,也无法与同样表现青春活力的美国电影《歌舞青春》相提并论。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粉丝如此热烈以至狂热地支持《小时代》,支持郭敬明?

值得肯定的是,郭敬明书写了青春年少的这一代人的心灵悸动。郭敬明的粉丝是一代一代的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不同于经历过文革的余华等,这一代人的经历是单一化的,是基本同质的,是商业化的,是浅薄的。郭敬明作为一个文化商人,他的作品首先考虑的是销量、是受众喜欢与否,准确的定位是郭敬明成功的关键,事实证明,郭敬明将定位放在青少年身上是成功的,他的语言文字、故事内容(关于友情、青春期的爱情悸动)非常合乎受众的口味。同样描写青春期的爱情悸动,余华《在细雨中呼喊》中也有描写,描写地也动人心弦,然而放在当下的语境来讲,这种故事对新一代的青少年而言他们能够感同身受吗?在总体资源稀缺的情况下,郭敬明就填补了他们的精神空缺,寻求到了与自我的共鸣。

时尚化的包装也是吸引粉丝热捧的原因之一。《小时代》中无处不在的是各种奢侈品以及奢侈的生活方式,主角的生活俨然是一种贵族化的生活方式,这种就与粉丝生活的现实环境产生了距离,粉丝便热衷于观察生活在经济中心——上海的这群主人公的生活,实现了对于上层人物生活的想象式偷窥,并在这种想象中,实现了自我对于优质物质生活的意淫式享受。郭敬明在接受采访时声称自己是在书写当下的上海,与张爱玲、王安忆的书写都不同,缺少对当下上海的描写是苍白的,是无力的,因而他希望自己像王朔书写当下的北京一样书写当下的上海。这种气魄无疑是值得肯定的,我们可以感受到当下文坛对于当下现实的描写似乎着力不多。在肯定之外,必须质疑的是,对物质享受的过分刻画。在新感觉派描写现代上海时,我们感受到了那一代的上海人面对都市上海的无处安放的灵魂,然而在郭敬明的描写中,我们感受到了主人公在物质享受中的陷落。虽然郭敬明无时无刻不在宣称,物质享受是建立在自己辛苦努力奋斗的基础上的,他通过描写奢侈品、高端的物质享受是想告诉自己的粉丝要通过努力来实现这一切。很明显,郭敬明在自我掩饰以及偷换概念,他将对物质的享受换成了对于成功的认可,他最终的指向依然是物质享受,而非所谓通过努力获得的成功,成功在这里只是一个过程、只是一个借口。由此我们可以看到,他的价值观正如批判者所批判的那样,是错位的。

这才是最为可怕的,这时我们需要解读的不仅仅是《小时代》,而是《小时代》背后的“大时代”,是什么滋养了《小时代》?《小时代》无疑是浅薄的,从刚开始的《梦里花落知多少》书写青春校园文学到如今的都市刻画,郭敬明并没有成长,无论是人物的刻画、情节的推动,唯一变化的只是故事的内容从校园突破到了都市生活。相信这也是郭敬明在重新明确了市场定位之后做出的改变。这种浅薄的背后是一代人精神的缺失与真空。郭敬明在回应与韩寒的姿态不同时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去承担韩寒之类的责任,他只需要书写自己了解的东西,这就足够了,因而他执着于书写“小时代”。对此,我们可以理解为对担当的逃避,对严肃文学的不负责任。然而,当我们谴责郭敬明没有担当的时候,是否也在思考自己的担当存在与否?“小时代”的命名着重点在“小”上,似乎蕴含着与时代的对抗。当我们过去的生活被“崇高”遮蔽时,个人化的视角便会出现。正如朦胧诗崛起之时,我们看到的是对于个人化的诉求,对理想化的人的厌恶。时代在转变,过去被政治权利拱上台的红色经典如今已无人问津,以宣扬崇高精神为主题的电影《雷锋》也无人问津,这就是“躲避崇高”在当下的真实演绎。或许,《小时代》只是“躲避崇高”的一个瞬间,一个小小浪花,但是也已足以引起我们的思考。物极必反,这就是规律。或许,可能会像周作人在《中国新文学的源流》中设定的循环往复一样,这也是其中小小的一个插曲,不必担忧,也不必惊慌失措。

郭敬明声称“中国文学史将来避不开我”,这是可以肯定的,不仅文学史避不开,中国的发展史上恐怕也避不开这个人物。这也形成了一个反讽,当我们去指责郭敬明没有担当没有尽到自己责任的时候,我们的研究者也同样没有尽到一个研究者的责任,从粉丝与批评者对话的失语就可以看到这一点。

当整个时代都在宣扬成功学,进行物质崇拜的时候,我们需要做的不只是简单批判,或者横加指责,更重要的是思考产生这种现象的土壤,为何如此。

[1]刘艳玲.《小时代》系列畅销现象研究[J].中国海洋大学,2011(03).

[2]江冰.论80后文学的文化背景[J].文艺评论,2005(01).

[3]江冰.《小时代》:“80后”的另类经验[J].小说评论,2009(4):65-67.

[4]黄平.“大时代”与“小时代”——韩寒,郭敬明与“80后”写作[J].南方文坛,2011,3:005.

[5]张颐武.“小时代”的新想象:消费与个体性[J].当代电影,2013—10—01).

J905

A

1005-5312(2014)23-01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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