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介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1939— ）是加拿大著名诗人、小说家、批评家、女权主义者和社会活动家。她获得过布克奖、克拉克奖和加拿大总督奖，是当代加拿大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从20世纪70年代成名以来，她已经成为西方学术界的热门研究对象，有许多中国学生选择她的诗歌或小说作为博士、硕士、学士学位论文题目。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她的许多著作逐渐被翻译成中文，包括《浮现》（1999）、《羚羊和秧鸡》（2004）、《与死者协商》（2007）、《可以吃的女人》（2008）、《帐篷》（2008）、《强盗新娘》（2009）、《黑暗中谋杀》（2010）等。

《是/不是》一诗写的是阿特伍德惯常书写的主题——性别关系。在诗歌中，我们听到的是一个女性的声音，她的口吻很生气、气势很逼人。显然，她要表达她的观点，并且要对方懂得和接受这种观点。她说话的对象是一个男性，他没有反抗，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发声。我们可以想象他被训斥的时候那种灰头土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在性别的力量对比中，传统的男强女弱的关系被颠倒过来：女性是强势的一方，是力量的化身。

从诗歌内容来看，这位女士仿佛说的是她与这位男士的关系，而实际上涉及的是普遍意义上的爱情。“爱情不是职业”，对于女性和对于男性都一样。传统的社会中，女性往往把爱情当成职业。女性的一生最重要的成就可能就是嫁给一个好男人，这样的女性我们在童话中可以看到，在简·奥斯汀的小说中也可以看到。到了当代社会，甚至在当代中国，我们可以听到“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说法。诗中这位女士对这种女性观进行了坚决的驳斥。

使这位女士勃然大怒的可能还不是这一点，而是这位男士居高临下的态度。从她的谴责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位男士可能有意无意地流露出这样一种认识：即他与她交往，对她是一种恩赐。他就像一个医生，以爱的方式来为她“疗伤”。好像爱情对于女性来说是一种疾病，她摆脱不了。男性就像一剂“良方”，可以助她恢复健康，只有一个白马王子才能拯救她。这也是诗中这位女性严肃驳斥的一种观点。

这位女士要纠正的正是这样一种错误的观点，“你不是我的医生 / 你不是我的良方”。她需要的是重新定位男女两性之间的关系：“你仅仅是同伴 / 同路人”。诗歌的题目正好表达了她思维中的这正与反两个方面，你“是”什么，“不是”什么；爱情“是”什么，“不是”什么。通过对比，她的观点表达得一清二楚，不会有任何误解。

有人可能会认为，这位女士的叫骂是一种失态，失去了一个女性应该有的修养和优雅。她虽然完全占据了上风，但是有一点歇斯底里，有点像泼妇。然而，对于阿特伍德来说，这正是一种反抗的策略。在男性主导的社会中，女性失去了发声的可能和机会，没有人倾听她们的想法。因此，女性必须大胆地说出自己的不满和积怨，大胆地揭露思想深处的不公和压迫。

“允许我发我的火”，“这不需要被合法化”，只需要被说出来。如果说女性有“病”，这病可能是由她们的不满和积怨造成，是弗洛伊德所说的“压抑”。治疗的方法不是所谓的满足她们爱情的欲望，而是需要“谈话”疗法，需要倾听她们的心声。而这位女士所做的正是一种心灵的倾泻，“请允许我使用现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