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于影像中的崇高美
——评张艺谋电影中的震撼世界

2015-01-02 06:44金永红
北方经贸 2015年7期
关键词:崇高张艺谋色彩

金永红

(黑龙江省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哈尔滨150080)

寓于影像中的崇高美
——评张艺谋电影中的震撼世界

金永红

(黑龙江省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哈尔滨150080)

张艺谋电影的影像美学可谓色彩斑斓,他的电影画面语言的崇高之美——相看两不厌,默默不得语;叙述内容的崇高之美——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历史使命的崇高之美——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以崇高美构成了张艺谋电影的创作之维。

张艺谋电影;崇高美;分析

张艺谋电影的影像美学可谓色彩斑斓。虽然他的作品如《山楂树之恋》《幸福时光》《我的父亲母亲》等,于和谐、恬静中荡人心扉,以清新唯美、深情感人冲人耳目。但张艺谋电影创作中影响力最大、最成功的却是那些如《红高粱》《菊豆》《英雄》《一个都不能少》和《金陵十三钗》等作品。这类作品具有“惊风雨,泣鬼神”的艺术力量。即使是对张艺谋极力贬抑者也不得不承认张艺谋的作品创造过惊人的神话般的奇迹。这类电影令人荡气回肠、身心震撼,给人以骨惊神悚的强烈审美感受,以崇高美构成了张艺谋电影的创作之维。

一、画面语言的崇高之美——相看两不厌,默默不得语

张艺谋的电影非常重视画面语言的运用,这和他的摄影出身有着密切的关系。也恰恰是这一点,使他的电影迥异于其他电影。有人说冯小刚的电影在于语言的出彩,如果删除人物语言,电影本身就不存在。而张艺谋的电影是以画格内一切视觉元素的安排和控制,来调动并支配观众的思想与情绪的。

(一)画面构图语言——不规则体现崇高美

“崇高美表现出人们所不习惯、不熟悉的形式特点,它通过违反均衡、对称、统一、完美等美的一般规律来加强审美感受的强度。”张艺谋注重通过画面构图来增强影片视觉上的形式美;同时也注重用画面构图来传达内在的主题意蕴。他常常按照自己的偏好和设想,通过光影、色彩、角度等的变换,以及大量的构图设置,来营造一种合乎影片主题的情感氛围,使影片的构图在表层影像之下还具有画外之意,实现意义的传达,从而促使观众对影片内容进行思索。

《英雄》中根据不同的故事讲述,设计黑色、红色、蓝色、绿色、橙黄色几个色彩段落,色彩成为理解影片内涵的重要符号形式,给人以触目惊心的形式美。再以建筑符号为例,《红高粱》中特别设计的月亮门,《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重重相叠的乔家大院,《菊豆》中青灰色封闭式的长方院,《一个也不能少》里山坡上孤零零的学校,《英雄》中空旷阴森的秦王殿,《十面埋伏》中富丽豪华的牡丹坊,《有话好好说》中倾斜构图、晃动摄影和蓝绿色的怪异灯光等等。

如《菊豆》中,在表现杨天青进入杨家染坊时的情景,张艺谋用远景镜头,在整个构图上把那个灰色的院落作为主体呈现出来,而在这个由杨家染坊所构筑的封闭的空间里,杨天青只是占据了一个极小的位置。从这样的画面构图里,观众很明显地感受到封建传统的强大及其对人性的禁锢。在影片的许多构图中,染坊总是占着优势的地位,使得全片弥漫着压抑沉郁的氛围,也暗示出了整部影片的基调,预示了菊豆、杨天青他们的悲剧性。

在《满城尽带黄金甲》中,张艺谋采用较多的是微仰镜头和微俯镜头,这样的画面构图给人以压抑之感,而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人们无疑也是十分痛苦。张艺谋的这种画面构图设置显现了皇宫中人的异化以及人格的扭曲,含蓄地传达出对封建制度的批判和对美好人性的渴望。

(二)画面色彩语言——个性化运用体现崇高美

崇高表现在电影作品中,不是简单的画面堆砌,更不是概念化和类型化的形象呈现,而是在人和电影艺术的交流中所形成的审美之境,并在对这一境界的体悟中感受到的一种超越的张力。张艺谋电影中的崇高感是借助于绚丽的色彩艺术形成的审美世界激发出来。

“有我之境,以我观物”,张艺谋就是根据自己的生命体验与理解,运用色彩语言去塑造人物形象,推动情节发展,表达思想感情。纯色的大面积的红色被张艺谋熟练运用到电影题材中。在作品《红高粱》中“我奶奶”的一身红色打扮,那一片红红的高粱地,火红的太阳光等,红色强有力地渲染了狂热的野性、激情的爱欲、奔放的生命;《秋菊打官司》中秋菊的深红色棉袄,火红的辣椒衬托出秋菊耿直、倔强、不服输的性格;《菊豆》中红色的染池、红色的染布、熊熊的大火渲染了长期压抑下的两性间反伦理的情爱释放。

红色与人的本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诸多电影和艺术作品中,红色象征着憎恨和愤怒、疯狂和战争、危险和烈火,红色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和意象。红色在知觉情感中的具体联想有火、血、红灯信号等;在抽象联想中有生命、热情、强烈、喜庆、温暖、危险、欲望和性等,这些在张艺谋的电影中都能深刻地体会和感受到。《黄土地》《英雄》《十面埋伏》等电影还有很多黄色、白色、蓝色和绿色等美丽的色彩令人久久不能忘怀,张艺谋电影中的色彩运用,恰恰证明了:“色彩进入电影,决不仅仅是自然色的还原,而是艺术家对现实色彩的再创造。它增加了影片的真实性、现实感。因此,影片中的色彩比现实的色彩更具有美学价值,富于艺术意味,更具有审美魅力和情绪上更强烈的冲击力。”

张艺谋创造性地运用包括“红”在内的多重色彩,大胆表现情和理、爱和欲的强烈抗争,表现出色彩隐喻的泛化,其多色彩组合的运用达到了象征、写意的韵味。

(三)画面象征语言——意象的运用体现崇高美

崇高美从内容上看有内在的思想部分,也有外在的视觉部分。而电影艺术的崇高美是思想性与形式性并重的——象征意象的运用。张艺谋大多数影片的造型在整体上都有象征性。他运用的象征恰恰是因为他谙熟了中国文化。张艺谋的电影通过象征意象给观众以感性的体验与理性的反思。有人说看张艺谋的电影给人以压抑、惊惧,内心是痛感,一种巨大的气场将你团团围住,令人屏息。这种感觉恰恰是崇高美震撼人心灵的钥匙,由此使人产生巨大的激发振奋作用。

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陈家大院高大的照壁“百寿图”在此有象征意义。黑色描金、厚重坚硬的“百寿图”照壁,代表了陈家地位权势,也象征着中国的“三纲五常”等传统文化,形成对弱势女子颂莲的背负重压之势。“寿”字,永远、永生之意,指其生生不息、长长久久的存在。多次描写了院落中关系女性悲剧宿命的一口井。“井”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常与女人相连,“井底之蛙”是被桎梏女人的生命常态,“投井自杀”是受欺压女人的了断方式。

《秋菊打官司》中一车车“红辣椒”象征着农村传统人情习惯的根深蒂固,一声声悠远的“秦腔”暗示着农民虽然有了萌动的法律意识,但维权之路还是慢慢悠长。

为了使总体象征更形象、更显深刻、更凝炼,每部影片中都有精心设置贯穿始终的核心意象。如果说《红高粱》是生命的礼赞,那么,《菊豆》便是对生命被吞噬的控诉。“染坊”本身有了一种隐喻与象征的含义,由染坊而来的染指这个字眼,就暗示了一种男女间的暧昧之事。位于院中的方形血红的染池,象征封建礼教吞噬生灵的本质,杨金山、杨天青正是死在其中。内蕴深刻的象征意义,反复点染、含蓄意指,形成了张艺谋电影强烈突出的艺术风格,曲终而难忘。

二、叙述内容的崇高之美——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从那一望无际的高粱地开始的张艺谋的影像世界,展示了一种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民族魂,表现了一种充满血腥而又凝聚炽爱的痛感文化。曾庆瑞教授曾说过:“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只有保留了地方特色的,才是符合全球化要求的。”长期以来,张艺谋浸沉于东方文化的熏陶中,而陕西这个得中华文化精髓的地方又赋予他对文化传统和世态人情的独特理解。所以,张艺谋力图用自己影像的独特性表达对中华民族的文化、历史的理解或洞见。

(一)夸张化民俗的展现体现崇高美

民俗仪式是文化的活标本,是民间文化及地域文化的最集中、最典型的表现形式。张艺谋的影片能获得成功与他影片民俗场面的展示是分不开的。在张艺谋的影片里有陕北的漫漫黄土,有山西封闭压抑的四合院,有充溢生命力而热烈奔放的“高密东北乡”,有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有繁华京都呈现出的现代景观。

张艺谋影片中的民俗大多不是真正的民俗仪式的客观展示,不是地域文化的真实再现,而是一种文化精神、主观意念加上电影造型的产物,是夸张了、变味了的“民俗”。例如《红高粱》一开始展现的“颠轿”的场面,使影片一开始就在视觉上给观众以刺激,更让西方观众有耳目一新的惊奇感。从某种意义上讲,《红高粱》在国际上获奖,并不只是因为它所表达的东方人文精神,很大程度上还在于它造成的中国奇观。

(二)叙事结构的选择体现崇高美

同样的故事和情节可以有不同的叙事结构,而不同的叙事结构可以体现出对故事情节的不同理解和阐释,它可以“反映出导演对故事的组织能力,也往往能显露出导演对时间和空间的理解及把握能力。”

张艺谋的电影几乎都是改编自文学作品。张艺谋总是积极参与改编,取其所需。往往是抽取原作品中的一部分或几部分,并融入自己的生命体验和文化观念,用电影的思维重新进行加工、创作。

例如,影片《红高粱》就是将莫言的多线索、多人物、多情节、多内容的小说改编为“我奶奶”一生的两个片断——出嫁和抗日。而张艺谋在电影里将原作中与表现这一主题无太大关系的情节删除了。张艺谋把它改编成了一个顺时叙述的单线索的故事,先主要讲述“我爷爷”和“我奶奶”的爱情故事,爱情成为整部影片的主要内容,而后讲述因罗汉大爷被日本人剥皮,人们感觉受到侮辱,进而抗击日寇。经过删减、改动,使“我奶奶”没有了原作中的那些与别人的复杂关系,从而成为一位较纯洁的女性,也有助于表现“我奶奶”和“我爷爷”之间的爱情。这样易于操控整个拍摄过程,把故事讲得更加富有感染力。这样将故事叙述得条理更清晰,逻辑更严密。

三、历史使命的崇高之美——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崇高美体现的是一颗伟大心灵的呐喊。只有具备了伟大的心灵境界,才会形成崇高风格。它是一种生命的躁动和内在的张力,体现的是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张艺谋怀着“要让中国电影走向世界”的信念,导演了十七部作品。崇高正是以人为本的对人的生存和命运的深切思考和关注,并且是在这种思考和体悟中对人的尊严和责任的弘扬。张艺谋作为中国第五代导演的领军人物肩负着中国电影发展的历史使命。他来自中国社会最底层,经历坎坷,饱受磨难,正是凭借着特殊的毅力、韧劲和机遇而成为蜚声海内外的“世界级”大导演。

在他二十多年的导演生涯中,一直坚持不懈地对电影艺术进行探索、追求,以其巨大的力量推动了中国当代电影的发展,而且为中国电影走向世界开拓了一条成功之路。由于他所创作的影片在国际影坛上连获大奖,促成了当代中国电影文化与世界电影文化的相互接壤,扩大了当代中国电影生成的历史、文化语境,所以张艺谋不仅是一位影片的作者,电影史的“作者”,而且还是一位文化的使者。

[1][美]鲁道夫·阿恩海姆.艺术与视知[M].勝守完,朱疆源,泽.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6.

[2]高小菡.影像的多维寓言—张艺谋“红色系列”视觉艺术的一种解读[D].上海:复旦大学,2009.

[3] 张明芳.张艺谋电影的叙事模式[J].山西大学学报,2001(10).

[责任编辑:方 晓]

J901

A

1005-913X(2015)07-0282-02

2015-01-02

2014年黑龙江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面上项目(12542073)

金永红(1970-),男,哈尔滨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高等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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