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体老师

2015-01-15 23:30苏晓英
骏马 2014年6期
关键词:供体预审法医

苏晓英(达斡尔族)

苏晓英

达斡尔族。八十年代初开始文学创作,并发表作品。作品曾获全国征文奖项和呼伦贝尔市文学艺术创作政府奖(骏马奖)。并有散文入选精品版本。迄今发表小说、散文等文学类作品二十余万字。分别发表于《人民日报》《民族文学》《美文》《草原》《内蒙古日报》《内蒙古公安》《内蒙古党的教育》《骏马》《呼伦贝尔报》《鄂伦春》等报刊上。现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

电视屏幕上主持人和医学院的学生们,正饶有兴趣地聊着有关尸体解剖的话题。在场还有许多听众。

几个学生相继讲述了,他们在协和医院实习解剖的经历。

据说,协和储藏供体(尸体)的地方是一处地下室,而解剖实验室又偏偏在数十层的楼上。课前实习大夫要去地下室类似游泳池的水槽处,在福尔马林甲醛溶液里捞出供体,把它装进袋子抬到电梯口。但电梯只能容下一个人扛着供体站在里面。关闭电梯门就剩一死一活的两个人。

接下来是更加骇人的讲述。

弄不清是电梯老旧还是电路不畅,攀升起来的电梯嘎吱嘎吱地直响,响着响着电梯里的灯就灭了,此时扛供体的大夫只能壮着胆挺过黑暗。过一会儿,那灯才又忽明忽暗地亮起来。

这不见画面却令人恐怖的讲述,听众席不断传出唏嘘声。

试想不了解情况的人,如身临其境还不被吓个半死才怪!

显然这电梯通道是专为搬扛供体独辟的。不言而喻实习生们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不然何以堪当此任呢?

说初次实习解剖要先行仪式。人人手捧菊花面对“大体老师”(学生这样称呼供体)默哀三鞠躬。以表达对死者的尊重。据悉供体都是生前志愿捐献者,是非常了不起令人敬佩的亡灵。

其实死人并不可怕,那只是没有知觉的物质而已。都是活人自己在吓自己。

由于工作关系尸体没少见。每逢“严打”,为展示对犯罪震慑力量的一种声威和气势,对死刑罪犯执行枪决的时候,政法机关各部门的干警都要全力以赴地参与助阵。届时押赴罪犯的场景,跟电视剧里的画面没什么两样。那编号有序长龙般的各种车辆,警灯闪烁、警笛长鸣。由摩托前行开道,荷枪实弹呼啸着奔向指定地点。

抵达法场,我们这些有点官衔的人,被划在执行地带前沿较中心的内围。

执行枪决后,法医(临检员)还要做一些验明正身的记录……这一系列的执行全过程,我们都处在与执行目标很近的方位。

在检察院刑二科工作期间,常去公安预审打交道。八十年代旗县级公安部门条件还很差,记得当时刑侦最先进的通讯是“对讲机”。公安局就在尼尔基中心地段偏东临街的位置。是那种原始成趟子“一”字型,冬季靠烧炉子取暖的大平房。

大平房通常一侧是办公室,另一侧为长长的走廊。在长型房子的中间前后各洞开一个门。临街的一面是正门,那时街上的路人稀疏,时常可见领着狗溜逛的人。后门径直通公安局的院里。院内距后门几十米处设有监狱(看守所),有武警战士不分昼夜常年驻守在那里。

局里的办公条件较为拥挤,法医的工作间和预审组仅隔一墙。去预审必经法医的门。许是空间过于狭小的缘故,法医工作时门缝开得较大,这样去预审过卷时,就能看到法医在那里工作。

说来人真是很奇怪,说不定何时会对何种事物感兴趣,那时我对法医工作几近着迷。时不时地有意接触法医,其目的就是想看法医摆弄那些标本。都是业内人可也方便。

用朋友的一句话说,我不仅心理阴暗而且精神不太正常。

此言真是很差很差矣!为什么我对法医工作感兴趣呢?原因只有一个:法医可以运用医学、生物学、化学和其他自然科学的理论与技术,研究解决司法工作中关于人身伤亡及涉及法律的各种医学问题,为破获案件提出重要依据。尤其是凶杀案,每一起告破都能体现法医的价值和成就。

死尸有何可怕?但看过之后心里有些不适是真的。

回到家赶紧盥洗换衣服,喷些香水,饭前用白酒漱漱口。做过这些自我消毒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要我看这世上最可怕的还是活人。有生命的人能上天入地发明创造,亦可杀人放火取人心肝。尤其是不古的人心,得一个好处想着要两个,得到两个想着要百个,达到了百个还要更多。这人心啊永远都欲壑难填!

前些年报上披露,有人活着时就用重金买下了死后的葬身之地,他们与捐献遗体的志愿者相比黯然失色。前者是封建迷信愚昧自私的附庸,后者则是永载人类医学研究史的志士。

这些志士者的亡灵虽死犹生般地植入在活人的心田里了。

责任编辑 乌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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