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科尔沁地区蒙古族乌力格尔曲艺文化的价值
——以内蒙古自治区扎鲁特旗和科尔沁右翼中旗为调研中心

2015-01-27 11:12金世超大连民族大学116000
大众文艺 2015年5期
关键词:格尔科尔沁蒙古族

金世超 (大连民族大学 116000)

浅析科尔沁地区蒙古族乌力格尔曲艺文化的价值
——以内蒙古自治区扎鲁特旗和科尔沁右翼中旗为调研中心

金世超 (大连民族大学 116000)

蒙古民族向来以骁勇善战闻名于世,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带给蒙古民族的不仅仅是“马背上的民族”这样一个光荣的称号,更使得草原民族独具特色的说唱艺术应运而生,科尔沁地区的乌力格尔曲艺就是代表之一。在科尔沁地区,乌力格尔曲艺文化产生并传承至今,对科尔沁地区的蒙古人的生活来说意义非凡,虽生生不息却也面临着现代文明的冲击。乌力格尔曲艺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内涵和文化价值,这是我们传承和保护这一蒙古族文化艺术的核心,更是我们探究乌力格尔曲艺文化与科尔沁文化二者之间的关系、明确乌力格尔曲艺文化对当今科尔沁地区蒙古人生活的作用,以及思考乌力格尔曲艺今后创作方向的重要依据。理清这些问题不仅对于我们传承和保护这一蒙古族非物质文化遗产有着重要意义,同时也对我国其他少数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保护有着一定的借鉴作用。

蒙古族乌力格尔曲艺及其基本内容;乌力格尔曲艺的艺术特征;乌力格尔曲艺文化与科尔沁文化的关系;乌力格尔曲艺的文化价值

本论文是 “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国家级项目 “科尔沁地区蒙古族乌力格尔曲艺的传承与保护研究——以内蒙古自治区扎鲁特旗和科尔沁右翼中旗为调研中心”(X201408151)阶段性成果。

一、科尔沁地区

“科尔沁”蒙古语意为“造弓箭者”,成吉思汗时期“科尔沁”作为蒙古政权的军事机构而存在,指挥者为成吉思汗胞弟哈布图·哈萨尔,该机构肩负斡耳朵(大汗营帐)的警卫和警戒的重任。成吉思汗称帝后,将今额尔古纳河、海拉尔河流域呼仑贝尔大草原、外兴安岭一带的广袤土地分给哈布图·哈萨尔作为领地,“科尔沁”由军事机构名称逐渐演变为哈布图·哈萨尔后裔所属各部的泛称,蒙古部落中著名的科尔沁部由此形成。后来哈萨尔所属各部落的不断繁衍、迁徙与分化,众多分支部落以嫩科尔沁部最为著名。明嘉靖三年(1524年)哈布图·哈萨尔14 世孙奎猛克塔斯哈喇一系为躲避战乱,率部从世袭领地南迁游牧于嫩江流域,为区别于同族之阿鲁科尔沁,称为嫩江科尔沁,亦即嫩科尔沁。嫩科尔沁后按满洲旗制编为10旗:科尔沁一部6旗,分左右翼各前中后3旗;郭尔罗斯一部2旗,分前后各1旗;扎赉特一部1旗;杜尔伯特一部1旗,俗称的“嫩十旗”,建国后经改制,十旗分属于内蒙古自治区与黑龙江省。

蒙古科尔沁部落发展至今,主要指嫩科尔沁一支,加之各分支的部落性渐趋淡化,如今的科尔沁地区,多泛指为地处内蒙古东部,从大兴安岭到松嫩平原、辽河平原的科尔沁草原地区,是蒙古族地域文化——科尔沁文化的发祥地,也即本文所涉及的科尔沁地区。

二、蒙古族乌力格尔曲艺及其基本内容

乌力格尔,蒙古语意为“说书”,是从科尔沁地区蒙古族人民生命中流淌出来的、蒙古族百姓喜闻乐见的民间口头传唱艺术,最初产生于清朝康熙年间,“胡尔齐”(乌力格尔艺人)身背四胡或潮尔,在草原上流浪表演。这种艺术具有浪漫开阔的气息,精彩的说唱、长篇的传奇使之成为草原上最受人们欢迎的艺术形式之一,三百余年来一直活跃在科尔沁草原。蒙古国国家科学院院士、著名学者达木丁苏荣教授曾这样评价乌力格尔艺人:“说书艺人是集戏剧表演、音乐演奏和演唱故事的艺术家”。

乌力格尔曲艺按类型可分为:只唱故事而无伴奏的雅巴干乌力格尔、以潮尔伴奏说唱的潮仁乌力格尔、以四胡伴奏说唱的胡仁乌力格尔。到了今天,潮仁乌力格尔逐渐被胡仁乌力格尔取代,三者之中胡仁乌力格尔最为流行、分布最为广泛,其表演形式为“胡尔齐”(说唱艺人)手持四胡,自编、自拉、自唱,其说唱内容丰富、幽默、诙谐,塑造的人物形象活灵活现,并且会以特定的情绪或情节进行归类命名,如《序曲》《出征》《悲歌》《赞风景》等,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胡仁乌力格尔的曲目涉猎广泛,数量最多也是最为基本的内容是赞美家乡、描述历代英雄人物和战斗故事的本民族长篇叙事诗,如:《英雄斯格尔可汗》《江格尔》《成吉思汗》《满都海斯琴传》《忽必烈汗》等;此外,还有取材于汉族历史演义故事的《说唐五传》《说呼全传》《隋唐演义》《七侠五义》等;也不乏本民族的历史演义故事,如《青史演义》《白银那元帅》等;更有不少汉民族古典长篇小说,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等,这些都是胡尔齐表演的传统保留篇目。随着时代的发展,“胡仁乌力格尔”还出现了有取材于中国革命故事的《林海雪原》《铁道游击队》,取材于当代文学作品的《草原儿女》《金色的兴安岭》等篇目。

三、乌力格尔曲艺的艺术特征

1.口语性。乌力格尔作为蒙古族口头文学的代表艺术,演唱所使用的语言为科尔沁土语,具有通俗易懂、风趣幽默、色彩浓烈、朗朗上口的语言特色。表演运用的口语化语言一定程度上还得益于蒙元时期的《元散曲》,蒙元时期的《鸳鸯扣》《得胜令》等曲调的演唱语言至今依然影响着胡尔齐的表演,烘托环境、渲染气氛、表现人物性格、描述人物形态、揭示人物内心情感,从而使听众如临其境、如闻其声。

2.音乐性。胡仁乌力格尔常以科尔沁民乐作为配乐,并且在运用这些民乐时,往往会根据内容的需要以各种不同的变化形式出现,可以是改变调式、调性,也会改变其节奏、节拍与速度,亦或是进行紧拉慢唱等,配乐变化手法灵活巧妙,胡尔齐演唱过后多通常需要说明哪一段曲调由哪首民乐演变而来。

3.兼容性。胡仁乌力格尔与蒙古族另一种说唱艺术——好来宝关系密切,可算是姊妹艺术。好来宝的表现形式短小精悍、灵活机动、富有感染力,叙事性强,胡尔齐们将好来宝的这些特点运用到自己的演唱中,进行二次创作,使得乌力格尔的演唱变得比好来宝更为丰富。同时,胡仁乌力格尔在进行特定时代、环境、人物描写时所用的音乐,也适用于好来宝,成为好来宝曲。二者互补互用,相互兼容、共同丰富。此外,乌力格尔曲艺还会从其他兄弟民族的民间音乐中国汲取营养,丰富自身的曲牌与表现形式。

4.独创性。蒙古族乌力格尔曲艺在很大程度上与汉民族的戏曲十分相似,不仅音乐丰富、曲调众多、沿用旧曲,不少乐曲结构还是套曲,并且同样富于戏剧性。蒙古族乌力格尔曲艺与汉民族戏曲的最大不同应当是在与艺人的在现场演唱时的独创性极强。胡尔齐会在演唱时对曲目进行或大或小的现场再创作,因而产生了许多看来相似实则不同的曲调及语言表达,每个胡尔齐也会因而形成独属于自己的演唱风格,从而拥有一批自己的专属听众。

5.宗教性。“博”,即萨满教,是蒙古族最为原始的宗教,古时蒙古人推选可汗、缔造盟约、征讨外敌以及举行盛典时,都会请萨满教主持仪式向神灵进行祈祷,这一习俗后演变为以“赫乐睦日沁”(能说会道之人)的即兴说唱来代替萨满教的仪式主持。“赫乐睦日沁”便是“胡尔齐”的前身,胡仁乌力格尔曲调中《请神》《送神》等曲调也是由“博”音乐形成并存留至今。此外,乌力格尔曲艺的宗教性还体现在其拥有《蟒古斯故事》《成吉思汗的两匹白马》等大量反映藏传佛教思想的曲目,宣扬佛家“因果报应”的思想,表现行善得乐、为恶得苦的观念,以及佛教的“转世”与“六道轮回”之说。

四、乌力格尔曲艺文化与科尔沁文化的关系

《蒙古族传统文化论》一书中曾提到:“任何一种文化都有其特定的价值判断、价值标准和价值观念。民族文化的价值系统往往是文化的具体形态的表现,像典章制度、宗教伦理、风俗习惯,甚至婚姻礼仪、服饰举止等,莫不带有价值判断和价值观念,表现出特定的价值取向”。在科尔沁文化的价值体系中,蕴含着的珍爱自然、崇尚英雄、自由乐观、开放包容、信义为重等价值观念,其中,“开放包容”可以说是科尔沁文化最为基础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特点。

科尔沁文化的开放与包容,在乌力格尔曲艺文化中有着极为明显的体现,保持灵活却不失本色、对外开放却不丢真我。乌力格尔曲艺不仅演唱本民族史诗故事,更有众多汉民族的历史演义与古典小说。以科尔沁右翼中旗为例,追溯至清末民初,甘特珠儿、金宝山、蒯莽、关其嘎等一批艺人活跃在科尔沁草原腹地,他们当时演唱的曲目主要就有:《唐五传》《春秋战国》《三国演义》《红楼梦》等等。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科尔沁右翼中旗一些乌力格尔艺人还创作并演唱了《二万五千里长征》《刘胡兰》《黄继光》等一批现代革命题材曲目。可以说,正是科尔沁文化开放与包容造的特点造就了乌力格尔曲艺文化的蒙汉兼容。

同时,乌力格尔曲艺文化也反哺着科尔沁文化。乌力格尔曲艺文化在从前是科尔沁文化“开眼看世界”的一个窗口、一种渠道,承载着汉民族的文化与思想观念的历史演义故事和长篇小说,通过胡尔齐在草原上游走演唱的乌力格尔曲目得到传播,两种文化相互碰撞,取长补短,从而实现了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到了今天,乌力格尔曲艺文化依然起着这样的沟通传递作用,不仅沟通着蒙汉文化,还联系着科尔沁蒙古文化的古今。

五、乌力格尔曲艺文化的价值

1.对于蒙古民族历史传承研究的价值。科尔沁地区蒙古族乌力格尔曲艺是研究蒙古民族历史文化传承的重要参考。乌力格尔曲艺作为一种说唱艺术,其本身就是民族地区社会生活的真实反映,一部部乌力格尔曲目以生动鲜明的艺术形象,较为全面和到位地表现着科尔沁文化的悠久历史和丰富内涵,从饮食文化、风俗习惯、宗教礼仪到军事战争的各种场景,反映着蒙古民族一定历史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反映着蒙古民族的社会风尚,表现着蒙古民族不同阶级、不同阶层的精神面貌、内心世界以及他们的各种现实关系,我们可以从中获取对于科尔沁地区蒙古族的历史与现实的种种认识。

2.对于蒙古族礼俗研究的价值。蒙古民族向来有着浓厚的游牧民族风俗,这些真实而丰富的蒙古民族习俗礼仪贯穿乌力格尔曲艺表演始终,不仅使得人物形象更加丰满,更成为了蒙古族礼俗研究的重要参照。如蒙古民族视为无比神圣、庄重的敬酒仪式,最后会向来客敬酒、敬献哈达时,胡尔齐会持马头琴或四胡伴奏说唱丰美食物的寓意,赞颂友谊的深厚并会引吭高歌相应的传统歌谣;在蒙古族婚礼中,也离不开胡尔齐的表演,胡尔齐即兴编词,吟唱出包含着婚礼仪式流程的长长的祝福诗篇,这些曲目不仅能够起到增添喜庆气息的作用,更能从中整理出科尔沁婚礼的传统与演变。

3.对于弘扬和传播中华传统文化的价值。蒙古族是中华民族的重要组成,乌力格尔曲艺作为蒙古族传统口头艺术的代表,不仅是本民族文化承载,更与汉民族传统文化密切相关,是整个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把握其文化价值,分析其在传承与保护面临的挑战,探寻其在当今社会的大文化环境中如何求新求变、焕发生机的方法,一方面,可以吸引蒙古族青少年力量参与到对本民族文化的传承与保护之中,增强其对于本民族文化认同感和自豪感,起到一定的预防少数民族传统文化流失的作用;另一方面,在整个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大环境中,对于研究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多样性,形成国内各民族之间文化尊重、共同发展的良性关系,促进国内各民族和谐相处,增强整个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和创造力也都有着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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