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哲学观的自我转变及其阶段性

2015-01-30 04:35徐国胜刘同舫
江汉论坛 2014年9期
关键词:共产主义马克思

徐国胜 刘同舫

摘要:马克思以对社会现实与人类历史发展的观察和考究为前提,完成了从唯心主义到唯物主义哲学观的自我变革,其转变与扬弃具有阶段性,经历了从唯心主义—浪漫主义—激进民主主义—哲学共产主义一科学共产主义的渐变过程。马克思哲学观自我转变、自我扬弃的具体过程及其逻辑演进具有客观性,揭示其客观性有利于准确、全面和深度把握马克思哲学的实质。

关键词:马克思;哲学观;共产主义;自我转变;自我扬弃

中图分类号:A81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54X(2014)09-0040-04

哲学观问题是哲学的基本问题,它关涉到哲学的性质及其功能。学界一般认为,马克思以对人类历史发展的观察和考察为前提,实现了思想史上哲学观的伟大变革和划时代的哲学贡献,完成了从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的自我转变。从马克思哲学观发展的总趋势看,这一观点无疑是正确的,但是它没有展露和体现马克思哲学观自我发展的阶段性、过程性。马克思哲学观的自我转变、自我扬弃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其脉络经历了三个决定性阶段(浪漫主义、激进民主主义、哲学共产主义),构成了从唯心主义一浪漫主义一激进民主主义一哲学共产主义一科学共产主义的重大转向。当然,从物理时间意义上我们很难对这种转变的历程和阶段做绝对的划分,文本的写作次序也很难从分类学的意义上进行绝对的归类,但这并不能否认马克思哲学观的自我转变、自我扬弃具有的阶段性与过程性特征。

一、反思思维理性——从唯心主义到浪漫主义

学生时代的马克思深受黑格尔思想影响,其思想具有浓厚的唯心主义色彩。马克思在1840-1841年的博士论文《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中,在对宗教的批判上,就是以黑格尔的唯心主义为出发点,将人的意识即精神与理性作为武器,反对宗教、批判神学,用理性的哲学分析宗教产生的社会历史根源,并将其作为消灭宗教的现实力量,与非理性的神学相对抗,揭示非理性神学的本质。其对哲学功能的理解也是唯心主义的,他将意识性和思维性的哲学看作是现实世界历史的引发者,主张从哲学转向历史而非从历史出发开拓哲学:“一个本身自由的理论精神变成实践的力量,并且作为一种意志走出阿门塞斯的阴影王国,转而面向那存在于理论精神之外的世俗的现实”,“这种转变的一定方式就可回溯到一种哲学的内在规定性和世界历史的性质……世界的哲学化同时也就是哲学的世界化,哲学的实现同时也就是它的丧失,哲学在其外部所反对的东西就是它自己内在的缺陷,正是在斗争中它本身陷入了它所反对的错误,而且只有当它陷入这些错误时,它才消除掉这些错误”。在理解哲学、世界和自我意识的关系中,马克思主张通过自我意识来推动哲学及世界的改造与发展。可见,虽然学生时代马克思的思想拥有“扬弃哲学”的批判性新见解,但在总体上还处在黑格尔的唯心主义框架之内。

给予学生时代的马克思以唯物主义启发、推动其向唯物主义迈出第一步的正是来自于被传统教科书所忽视的浪漫主义。浪漫主义惯于使用瑰丽的辞藻、浮夸的想象构筑与客观世界针锋相对的空间,并以此批判、针砭现实,以诗歌的形式,道出了哲学的意蕴。浪漫主义所展现的华丽表达,与欧洲古典文学相得益彰,其所指求的诗化世界,更是对当时社会的另一种解脱,所以,浪漫主义在欧洲社会掀起了一股热潮,影响了诸多文学、哲学等巨匠,马克思也在其列。浪漫主义不仅短暂停留于大学时期马克思的诗意生活中,同样也扎根在马克思的哲学王国中。

大学时期的马克思对浪漫主义极为沉迷,他曾选择了浪漫派重要代表人物A·施莱格尔的两门课程:《荷马研究诸问题》与《普罗佩尔提乌斯的挽歌》,还特别痴迷于浪漫主义诗人海涅的作品。在马克思的文本中,行文风格和表达技巧都带有浪漫主义的意蕴:浪漫主义的反讽文体不时出现,浪漫主义的诗意化倾向也有所显露。

浪漫主义真正从本质上深入到马克思的思想并对其哲学观的转变产生深刻影响,主要显现于博士论文完成之后。当马克思博士论文中所推崇的“思维理性”无法解决反动当局出台的打压言论自由的政令、控制民众行为的现实问题时,他意识到理论与现实之间存在着难以弥合的鸿沟。而浪漫主义所倡导的表达对当下现实的不满与批判主张则使马克思认识到关注现实问题的重要性,促使马克思逐渐挣脱纯粹理想化的理性思辨,放弃原本从事教学工作的计划,转而选择抨击德国封建专制制度,为争取出版自由等现实指向而不懈奋斗。马克思通过反思思维理性,转而投身《莱茵报》,开始着眼于社会现实问题的内在动机表明马克思实现了从唯心主义向浪漫主义的彻底转变,使其开始具有了唯物主义的理解倾向,并对其哲学观的方向性转变具有引导作用。浪漫主义在哲学观上所认为的“存在先于意识”思想,对学生时代的马克思哲学观转变所带来的影响已初见端倪,它将马克思从思维世界拉回到现实世界,给予了马克思以唯物主义思想启迪,实质性地推动马克思向唯物主义方向迈出了重要一步。

浪漫主义在马克思思想历程中停留虽然短暂,但不能以时间的长短作为衡量标准而否认其在哲学观自我转变过程中的影响。只有回到马克思思想发展的逻辑与历史之中,才能真正体会浪漫主义在其哲学体系形成中的作用。

二、审视封建专制——从浪漫主义到激进民主主义

从1842年初马克思参与《莱茵报》创刊开始,到1843年3月退出《莱茵报》编辑部为止(我们可以称为马克思早期思想的《莱茵报》时期),这一时期是青年马克思哲学观发展的重要阶段。

马克思通过对现实封建专制的审视,意识到浪漫主义的深刻缺陷:浪漫主义只是一场诗意化的美梦,难以触及真正的现实世界。马克思认为,在批判制度的功能上,浪漫主义只是对社会表面现象的批判和否定,并没有触及现象背后的根本性、源泉性因素,这种隔靴搔痒式的机械批判和否定难以对现实世界的改变产生实效:从最终目的与社会归属来看,浪漫主义将诗化、艺术之美作为其最终归途,将现实问题托付于虚无诗化,最终结果只会是一种“乌托邦”构想。基于这种认识,马克思试图超越浪漫主义。他在肯定浪漫主义批判现实、表达对现实不满的批判精神基础上,摒弃了浪漫主义式的表层化批判,将批判的矛头直指更为深刻的德国封建专制制度的落后性,在批判对象上实现了对浪漫主义的超越;反思浪漫主义将世界归于诗意化的存在,并将关注的重心转向现实世界的政治、经济问题,将着眼点置于人民群众的政治利益和社会利益,在目标设想上实现了对浪漫主义的超越。通过对封建专制的深度审视、对阶级关系和利益的细致剖析,马克思对国家法律意志、立法产生了疑虑,对之前所推崇的黑格尔国家理性思想发生了动摇并开始予以反思。马克思在这一阶段始终以批判、战斗的姿态屹立于封建专制面前,以其尖锐的笔锋一次次刺入封建专制的脏器,充分展现出其内心的革命隋怀、激进倾向以及民主主义思想,表明马克思正逐步以激进民主主义完成对浪漫主义的超越。这种超越倾向主要蕴涵于在《莱茵报》上所发表的一系列批判封建专制制度的文章中。

《论普鲁士最近的书报检查令》一文,标志着马克思在理论上从浪漫主义向激进民主主义的萌芽(在实践中,马克思开始投身于政治斗争,拉开了他与封建专制制度进行殊死斗争的序幕)。《关于出版自由和公布等级会议记录的辩论》一文,不仅重申了上文关于批评反动当局限制言论自由的核心内容,并在此基础上深入审视了封建专制制度:“省议会”的每个代表都是从自身所处等级利益出发,从而表现出对出版自由的迥异态度:“省议会的权利已不再是省的权利,而是反对省的权利,省议会本身也成为对省采取极端非法行为的体现者”,已成为私人和统治阶级牟利的工具,不再具有普遍代表性和象征性。《关于林木盗窃法的辩论》一文,马克思以“一无所有的阶级”为视角,不厌其烦地阐述封建专制制度的蛮横霸道。对“省议会”仅代表林木所有者利益并将法律用于私人利益的牟取进行了深刻揭露和无情批判。他指出:“正如哑巴并不因为人们给了他一个极长的话筒就会说话一样,私人利益也并不因为人们把它抬上了立法者的宝座就能立法。”《摩塞尔记者的辩护》一文,马克思通过阐述在摩塞尔河沿岸种植葡萄的农民利益被剥削,不断陷入贫困境地的现状,质问政府管理工作的实效,揭露政府管理机构中所存在的官僚本质。站在“一无所有的阶级”立场上公然指责政府的官僚体制、质疑其存在的必要性,这与马克思从黑格尔哲学中继承而来的国家与法的思想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马克思通过《莱茵报》将他对封建专制的怒吼传递给民众,《莱茵报》也在马克思的带领下激进民主主义色彩愈来愈浓厚。在这一时期,马克思充分展现出其对封建国家与封建制度的彻底批判以及对广大无产阶级的现实关怀:面对普鲁士反动当局的一系列专制举措,他表现出彻底批判与对抗的精神;面对“一无所有的阶级”陷入贫困,他显露出对劳动群众利益的关注和体恤:在亲眼目睹国家与法沦为私人牟取利益的工具和保护伞时,他反思自己所坚持的黑格尔国家与法的观念,逐渐对黑格尔的思想产生疑虑进而转向批判。

激进民主主义阶段体现了马克思哲学观由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自我转变、自我扬弃的趋向,但并不意味马克思在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哲学观上进行了根本性区别和判断。尚囿于黑格尔思想框架之中的马克思,其衡量社会的出发点仍然是唯心主义国家和法的观念。并未完全超出唯心主义的范畴。但对政治经济问题的重视、对“一无所有的阶级”的关注等,表征着马克思距离唯物主义的大门越来越近。

三、提升理性思辨——从激进民主主义到哲学共产主义

在1843年初到1844底,马克思的哲学观又有了新的发展和进展。马克思此阶段的代表性论著有:1843年夏季创作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1843年末至1844年1月创作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1843年秋季创作的《论犹太人问题》;1844年4-8月间创作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等。

《莱茵报》时期的经历颠覆了马克思对黑格尔国家与法观念的认识,他开始研究理性国家存在与实现的可能性和现实性。在大量阅读了有关欧洲各国历史著作,尤其是关于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史后,马克思着手撰写关于批判黑格尔国家观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同时费尔巴哈的思想也逐渐向马克思渗透。在关于市民社会与国家之间关系问题上,马克思明确指出,“我的研究得出这样一个结果:法的关系正像国家的形式一样,既不能从它们本身来理解,也不能从所谓人类精神的一般发展来理解,相反,它们根源于物质的生活关系。这种物质的生活关系的总和,黑格尔按照18世纪的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先例,概括为‘市民社会”。费尔巴哈对马克思的影响不仅仅局限于马克思对唯物主义思想的批判继承,还在于费尔巴哈关于人的学说对马克思思想的启发,这一思想在马克思激进民主主义阶段与最终完成哲学观的自我转变达至科学共产主义阶段的中间过渡环节中留下了举足轻重的印迹。

在激进民主主义阶段,马克思就已开始转向共产主义,表明了他对共产主义的郑重立场。而在继承费尔巴哈思想并以此批判黑格尔唯心主义国家观的过程中,他对革命、无产阶级有了精辟的理解,其共产主义思想更为鲜明。但这种共产主义思想有别于成熟时期的科学共产主义,笔者称之为“哲学共产主义”。哲学共产主义是新黑格尔派哲学的必然产物,其最为直接的来源即是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思想。称这一阶段为哲学共产主义阶段,称马克思为“哲学共产主义者”,主要源于马克思的共产主义观的分析原则是哲学的。

首先,从哲学原则出发阐述无产阶级的重要性及其参与革命的内在动力,经济学分析不占重心地位。马克思当时对无产阶级在社会革命中的地位已有初步认识,并将无产阶级与哲学紧密联系起来,“德国人的解放就是人的解放。这个解放的头脑是哲学,它的心脏是无产阶级。哲学不消灭无产阶级,就不能成为现实;无产阶级不把哲学变成现实,就不可能消灭自身”。哲学成为无产阶级的精神武器,无产阶级则是哲学的物质武器。但是在理解无产阶级参与共产主义运动、发动社会革命的动机时,马克思还是从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哲学思想出发,将无产阶级视为“一个被戴上彻底的锁链的阶级,一个并非市民社会阶级的市民社会阶级,形成一个表明一切等级解体的等级,形成一个由于自己遭受普遍苦难而具有普遍性质的领域”。正因为马克思在无产阶级参与社会革命这一问题上的原始出发点和语境是哲学的,所以他将问题诉诸人的复归,而不是现实经济问题。

其次,从哲学原则出发揭示社会革命的主要内容及其进程:在革命内容的维度上,无论是《论犹太人问题》中的人类解放,还是《(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的人民革命,马克思都是将其理解为使人的世界与人的关系回归于人本身。理性思辨式的人性复归是此时马克思的核心内容;在革命进程的维度上,马克思并没有从经济学角度提出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推行无产阶级的阶级统治这一思想,而是从哲学原则的角度提出,革命后的世界将会由一个联合体来代替之前的市民社会,在这个联合体中,政权将不复存在,阶级斗争也将随之消亡。虽然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他开始关注经济现象,但还没有从经济学的批判视角揭示无产阶级的力量和社会革命的科学进程。

最后,从哲学原则出发设想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将之归附于人的本质复归。在马克思看来,“共产主义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也就是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复归,是自觉实现并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实现的复归。”马克思所设想的共产主义社会还只是建立于虚拟的、难以触及的哲学理性思辨与哲学基地之上,其出发点、核心内容及落脚点都留有费尔巴哈人本主义思想的影子。他将共产主义视为人的本质复归,而非将其视为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没有认识到共产主义是取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实行按需分配的实体存在,反映出对共产主义的哲学性概括。

哲学共产主义阶段是建立在哲学分析基地上的,还处于以哲学原则、哲学思辨进行论证的阶段。马克思还没能完全从经济学视角考察共产主义和无产阶级等内容,只能选择批判继承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思想,并由此出发,对共产主义进行纯粹的哲学论辩,但正如恩格斯所说,“一切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不应当到人们的头脑中,到人们对永恒的真理和正义的日益增进的认识中去寻找,而应当到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变更中去寻找;不应当到有关时代的哲学中去寻找,而应当到有关时代的经济中去寻找”。称这一阶段为哲学共产主义阶段而非科学共产主义阶段,意味着其共产主义思想尚未完全成熟,也意味着此时马克思的哲学观尚未完成向成熟的自我转变、自我扬弃。

四、终结思辨体系——从哲学共产主义到科学共产主义

在1845-1846年创作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德意志意识形态》等论著中,马克思的哲学观又有了突破性进展和彻底性转变。

哲学共产主义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在于人性的复归。带有哲学思辨性质。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写作时期,马克思虽然从人本主义哲学视角向经济学视角转变。但始终贯彻了人本主义思想,并将共产主义等同于人道主义。随着马克思对经济学问题研究的不断深入,他开始逐渐体悟到要想真正认识和揭示共产主义实现的现实性和可能性,其唯一途径即是通过剖析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从经济基础出发揭开共产主义的神秘面纱。

《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撰写与完成,标志着马克思哲学观的彻底转变——离开哲学基地、终结思辨体系,把共产主义思想从“哲学”提升到“科学”。

科学共产主义并不是从哲学原则出发,而是从客观经济现实和社会事实出发的实践运动,它“和所有过去的运动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推翻一切旧的生产关系和交往关系的基础,并且第一次自觉地把一切自发形成的前提看做是前人的创造,消除这些前提的自发性,使这些前提受联合起来的个人的支配。因此,建立共产主义实质上具有经济的性质,这就是为这种联合创造各种物质条件,把现存的条件变成联合的条件”。科学共产主义立于经济分析之上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实践倾向,与哲学共产主义站在哲学基地之上,从哲学原则出发认识、阐述和设想共产主义的哲学思辨具有本质区别,它具有以下特点:

在研究方法上,马克思突破传统的哲学思辨式抽象演绎,转而注重客观现实与历史存在,以实证分析法、矛盾分析法解析和透视共产主义思想。他把离开实践的思维与各种争论,归结为纯粹经院哲学的范畴并加以摒弃,认为其不可能将历史性意义的思想真正推向前进。他选择以社会和历史基础为依据,以实证分析的方法进行解读,以期真正推演出符合逻辑和历史发展的共产主义。在其研究起点的选择上,马克思认为,“抽象的人”是哲学思辨的产物,不具有实践性,从而被从事实际活动的“现实的人”所取代,成为研究切入点。“德国哲学从天国降到人间;和它完全相反,这里我们是从人间升到天国。这就是说,我们不是从人们所说的、所设想的、所想象的东西出发,也不是从口头说的、思考出来的、设想出来的、想象出来的人出发,去理解有血有肉的人。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而且从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中还可以描绘出这一生活过程在意识形态上的反射和反响的发展。”其分析方法的核心不再是停留于思辨空间的人性复归,而是采用矛盾分析的方法,立足于社会实践发展过程中的主要矛盾——生产力和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只有运用矛盾分析的方法,正确处理生产力与交往形式这一主要矛盾,才能从根源上解决历史冲突,规避历史冲突的发生,也才能揭示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和人类演化一般进程。

在研究内容上,马克思扬弃了费尔巴哈的人性复归思想,着重阐述共产主义思想的科学l生与现实性。“费尔巴哈对感性世界的‘理解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对这一世界的单纯的直观,另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单纯的感觉。费尔巴哈设定的是‘人,而不是‘现实的历史的人。”马克思在熟识费尔巴哈思想的局限性基础上,对共产主义思想进行了更为深入、切实的阐发:在消灭资产阶级之后的社会走向问题上,主张要经过无产阶级专政阶段,“每一个力图取得统治的阶级,即使它的统治要求消灭整个旧的社会形式和一切统治,就像无产阶级那样,都必须首先夺取政权,以便把自己的利益又说成是普遍的利益。而这是它在初期不得不如此做的”。在对共产主义进行界定和构想时,马克思也完全超越了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归宿,他不仅对共产主义进行了科学、准确的界定,而且对共产主义社会给予了符合现实推演逻辑的设想。在他看来,科学共产主义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真正的社会主义”,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之共产主义。马克思将这一尚未实现的共产主义社会状态描述为:生产力高度发达;各尽所能、按需分配;劳动作为生活的第一需要而不再是谋生的手段;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全面发展的条件。这种描述完全超越了哲学思辨式的抽象演变,赋予了共产主义以现实风貌,使共产主义成为符合现实境况演化的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社会理想。

马克思以对社会现实与人类历史发展的观察和考究为前提,实现了哲学观的自我扬弃,通过若干阶段达到哲学观从唯心主义到唯物主义的总体转变。在这一过程中,不管是马克思有意还是无意的推进与“逗留”,笔者认为,其阶段性都是一种客观存在。揭示马克思哲学观自我转变过程及其演进逻辑的客观性,有利于我们准确、全面和深度把握马克思哲学的实质,这也是我们“走进马克思”和“回到马克思”的理论前提和认识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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