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珍贵的礼物

李桂芳

最珍贵的礼物

李桂芳

年夜饭喷香无比，父亲吃得津津有味，全家人今年终于团聚齐整。饭毕，大家围坐一圈，孙儿们高兴地领取了爷爷发放的红包。大哥提议说，我们做儿女的，也该给父亲送点礼物，一年难得团聚嘛。大哥率先捧出一件貂皮大衣，对父亲说：“儿子不孝，远在国外，三年没回家，只希望这份礼物能够弥补我的愧疚！”那件貂皮大衣毛色光滑，熠熠闪亮。父亲捧着大衣，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对大哥说：“只要你们年年平安回来，年年全家团聚，就是最好的！”二哥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枚黄灿灿的金戒指，亲自给父亲戴上，并对父亲说：“爸爸，儿子赚钱了，早该孝敬您。我看小区里不少老人都穿金戴银的，显得特气派，就您还那么朴素。再怎么说，不能让人小瞧了咱们！”父亲摸摸手指上亮晃晃的金戒指，欣慰地笑了，对二哥说：“气派不气派倒无所谓，只要你们都过上好日子了，爸爸就是最高兴的！”妹妹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大口袋，笑着说：“爸爸，我可没大哥二哥那么富裕，只有一份真诚的心意送给您，希望您不要嫌弃！”妹妹打开袋子，拿出两只围脖和三件毛衣，有深蓝的，有银灰的，有玫红的，都是父亲喜欢的色彩。妹妹说：“爸爸，这都是我在工作之余，一针一线亲手给您编织的，全是纯羊毛呢。保暖！”父亲轻轻摩挲着那些柔和细软的围脖和毛衣，哽咽地说：“谢谢女儿，你辛苦了！”

只剩三哥没给礼物了。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三哥不好意思地说：“我这礼物，可真的拿不出手啊。希望爸爸不要笑话我！”边说边拿出了揣在怀里的礼物。那是一双普通的灰色棉手套。我们三人吃惊地盯着三哥。父亲却笑着摆手说：“你就不用了。要说礼物，你不是早给我了吗？而且是最珍贵的礼物呢！”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笑话你。来，老三，这手套爸爸转送给你吧。说真话，平日里你蹬三轮，风吹日晒的，正需要呢。”说着，父亲轻轻牵过三哥的手，边抚摸着他粗糙的手边替他戴上手套，哽咽着说：“三儿，四个孩子中，爸爸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当初经济困难的时候，你主动退学，爸爸竟然默许了。是我自私啊。而你现在却……”

父亲说：“平日里，你们都忙，老大呢，在国外，有你的公司，有你的事业，三年了，爸爸只在视频里见过你；老二呢，单位的事情更多，每次都说等忙过了就回来看我，还好，你终于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了；姑娘呢，作为单位的领导，我知道你肯定忙，所以从来不敢叫你回来看看我，生怕耽误了你的大事。你们知道吗，其实三儿才是最忙的。他养着一对双胞胎孩子，两个孩子等着要饭吃，要衣穿，要钱上学，可他没有文化，只能挣苦力钱。他多蹬会儿车，可就是多点收入啊，可他从来不说自己忙。每个周末，他停下手

头的工作，半天不挣钱，专门来陪我，陪我聊天，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给我收拾屋子，还陪我一起唱京戏。他来了，我就是最快乐的。平日里，只要他蹬三轮车路过门前，他都要进来看看我，给我带碗凉面，来碗馄饨，买点新鲜好吃的，陪我说说话……”

“爸爸，您别说了……”三哥打断父亲的话。父亲轻轻拍拍三哥的肩膀说：“作为我这把年纪的人，你们以为真的稀罕一件貂皮、稀罕一枚金戒指吗？我稀罕的是你们能够常回家看看，像三儿那样，哪怕什么也不送，只要陪我聊聊天，我就是幸福的，快乐的。你们说，三儿的礼物是不是早就送我了？他送的不是最珍贵的礼物吗？”“爸爸，我们明白了。以后，再忙，一定记得送您最珍贵的礼物！”三个孩子眼含热泪，异口同声地说。父亲看着四个孩子，欣慰地笑了，继而又激动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