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丁一笑”：这一次“寻欢作乐”是真诚的

文/董艺　高洁琼

“二丁一笑”：这一次“寻欢作乐”是真诚的

文/董艺高洁琼

我没有什么信条，我就觉得在舞台上应该真诚，应该使劲地回报给观众。

2012年，孟京辉的《活着》从国内一路演到了德国。虽然观众对黄渤、袁泉这两位主角的表演印象深刻，但是“老爱凑到一起玩儿”、有着不一样眼神的新人丁一滕、丁博轩和关笑天，却吸引了孟京辉的格外注意。从《我爱XXX》开始，“二丁一笑”这个组合正式诞生，这一次的《寻欢作乐》，是孟导给他们仨创作的戏，三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被推到最前台”。

《论幸福》是罗素的哲学作品，这本无意中被孟京辉看中的书，像一道特别的表演方程式，既是出给这三个年轻的演员，也是出给自己。三个演员不同的气质和一个关于幸福话题的讨论以及创作过程的本身，像是四个人一起和罗素的一场对话。快乐还是不快乐，真快乐还是假快乐，快感还是幸福感，还有不可磨灭的欲望，都在其中。主演之一丁一滕说：“它可以说很多很多故事。在排练过程中，我们自己也聊了关于自己的很多很多故事。快乐的、悲伤的，都在里边。这个话题可以让我们展开自己的论述，特别带劲。”

“二丁一笑”戏剧男团是跨越戏剧、音乐和行为艺术的多元艺术组合，他们随时准备冲破束缚。丁一滕曾在美国费城的贫民窟上学，他痴迷于美国黑人文化，喜欢说唱音乐，回国后无意中走上戏剧舞台。丁博轩高中肄业，是语言障碍症患者。关笑天因小时候体弱多病，过量补充营养成为肥仔，他学过美声，也是初级木工，还是持证厨师和高级电工。三人特殊的阅历有助于他们完成舞台的表演。

罗素的《论幸福》一直被奉为寻找幸福的指南和向导，自由之路和幸福之路是他所认定的人类生存的基本价值。对于这样一个没有故事串联的文本，《寻欢作乐》剧组的创作，就围绕着书中本身的论证或者哲学的脉络来讨论，然后再去寻找可能的表现方式。丁一滕觉得，面对这样的哲学戏剧，“我们就每个课题似乎都有话说，我们想是不是有很多故事蕴含在这样的标题、道理里面。于是我们找身边的故事，排了许多小品”。三个人在创作的过程里，重新和过去的故事相遇，并且建立起了足够的默契。丁博轩说：“大部分可能是他（丁一滕）的想法，之后引导我俩跟进。”于是，丁一滕说起三年前的故事，吉他刚拿起来，其余两人就知道他要弹哪首歌或者哪段旋律，他们自然地成为了故事中的角色。

这一次的剧本，撤掉了演员表演所依赖的文本支撑。逼着他们在哲学的文本里去挖掘、去理解，然后再找到自己的表达。丁博轩说这个过程“就得去理解它，又得有点超越。要尽可能挖到它表达的所谓最深层次的点，有的时候却故意抛开它，有的时候又得发扬光大”。

最后，一个个典型的故事逐渐展开。从一开头那句“人是不快乐的”，由几个“不快乐的人”的故事开始，到几个不同的在困境中挣扎的人拼命地想要寻找快乐。那些故事和罗素的哲学在冥冥中的联系逐渐被找到。首演那天，他们三个人在舞台上呈现出十几个人的状态，时而说唱，时而诉说，时而吃着火锅唱着歌，时而又在舞台上孩子般地互相追逐着，摸爬滚打—罗素的抽象哲学在蜂巢的舞台上落了地。

戏里出现的几乎所有的说唱和歌曲的词曲都是由丁一滕创作的。“就像我之前写资产阶级的那首歌，孟导问我到底想表达什么。其实最初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后来在排练场孟导说，丁博轩那段不要为了金钱和权力迷失了自己，还有我演的大师那段，叫嚣的就是‘得有钱就是得有权’，这样的情节碰撞就像是对现代人的一种讽刺。他说我的那首歌可以介入一下。”这样的过程让他开始知道自己创作的目的在哪里，那些心里面感知到但是说不清楚的东西，“孟京辉能意识得非常准确，能够把那个东西一下子就揪出来”。

他们三个在孟京辉这里，得到的不仅是挑起大梁的青睐，还有完全的“话语权”。孟京辉特别鼓励他们自己去创作，不要有任何束缚，年轻人就要敢讲、敢表达。

有这样的“宠爱”，三个人小心地珍惜着这个舞台。在上台和下台之间，他们变得更加清醒，更加看得清自己的不足。

他们也一样相信自己的直觉，从北国剧社（北京师范大学的校园剧社）出来的丁一滕说：“我爱这个东西，我也不想学谁怎么演。我没有什么信条，我就觉得在舞台上应该真诚，应该使劲地回报给观众。”

除了表演和内容上的探索和创新，《寻欢作乐》整个舞台视觉也采用极简美学。明黄色的正方体斜插入舞台，形成高峭的斜面，表面露出一块黑色的正方形空洞，除此之外再无装饰。正方体在灯光的转换下映射出不同的色彩，延展出迥然相异的舞台氛围。整个舞台的时间感和空间感在灯光变化中被无限延伸，正方体也逐渐演变成舞台上一个永恒的符号，整部戏的哲学力量在此得到了最完整的表达，形成了独一无二的哲学舞美。

《寻欢作乐》从舞美、灯光、音响、多媒体、故事、表演等多个角度都进行了颠覆性的尝试，并将更多符号性的内容和形式引入到剧中。戏剧的能量透过这些元素不断被放大，演员、观众和剧场之间产生了一种内在的联系。这种联系使观众能有别于传统的戏剧欣赏，将焦点放在哲学、表演、音乐、空间等诸多层面，继而感悟《寻欢作乐》内在的哲理和情感。三个大男生用哲学和幽默相结合的表演方式，令《寻欢作乐》这部戏展露出后现代戏剧的气质和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