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曹文轩的文学观

2015-03-29 03:17倪厚玉
关键词:曹文轩美感人性

倪厚玉,周 宁

(1.广东财经大学 华商学院,广东 广州 511300;2.广州大学 人文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论曹文轩的文学观

倪厚玉1,周宁2

(1.广东财经大学 华商学院,广东 广州 511300;2.广州大学 人文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摘要:曹文轩是中国当代文坛最具实力与影响的作家之一。特别是他发表的一系列有关文学的论述对丰富当代文学批评理论具有良好的补给作用。论文将着重对曹文轩文学观的渊源、形成及流变进行系统梳理与研究,试图阐释以“美”和“美感”为核心的文学观内涵,从而揭示其独特的创作理念和创作个性。

关键词:曹文轩;文学观;“美”与“美感”;人性

作家都有自己对文学的见解,即“文学观”。曹文轩亦不例外。其实,他的文学观并不复杂。简单归纳起来就是:文学是一门关于美的语言艺术。

曹文轩文学观的形成、完善与成熟并非一朝一夕,也经历了一个相当漫长的流变过程。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是由最初的“儿童文学观”逐步延伸至“成人文学观”,再由“成人文学观”最后融合成比较完整、相对稳定和独具特色的“曹文轩文学观”。

曹文轩“儿童文学观”的重要组成部分有:一、“儿童文学作家是未来民族性格的塑造者”;[1]309二、“儿童文学要为儿童打下良好的人性基础”;[2]三、“儿童文学的使命在于为人类提供良好的精神底色”。[3]

上世纪80年代初,由于“文革文学”和“极左路线”的影响,“文学工具论”在中国作家队伍中早已根深蒂固。但随着主体的觉醒,文学开始回归。遗憾的是,刚要规避政治的文学,一下子又掉进了具有强烈社会学、政治学和伦理学色彩的“功能说”泥淖,并且,“时髦”的教育批评功能一时间成为文学理论的主流话语。于是,“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应运而生大行其道。

其时,有关“文化反思”的大讨论此起彼伏,各种关于文学的观念学说甚嚣尘上。无疑,这对曹文轩正在孕育中的儿童文学观具有很强的冲击力。因此,他早期的创作留下了他儿童文学观形成与蜕变的痕迹。比如《没有角的牛》。平心而论,这部中篇小说在当时应该是不错的作品,虽没能像刘心武的《班主任》那样引起轰动。《没有角的牛》的主人公范小牛是个倔强、聪明、大胆的农村孩子。他上小学的时候,由于受了“四人帮”那套所谓“教育革命”的流毒的影响,成为一个不认真读书、不接受老师教育的“坏”学生。他调皮捣蛋、捉弄同学、偷试卷、闹考场,严重影响了学校的正常教学工作。后来,范小牛在老师和同学们的教育、帮助下,终于认清是非,开始转变。再如,小长篇《古老的围墙》叙写大院里新住进来一户人家悲欢离合的故事。几年前这个家庭由于一场政治动乱而“破落”。生于这个家庭的一个小女孩在凄风苦雨中被贫寒的奶奶接到了乡下。奶奶尽力用爱抚育着这个可怜的孙女。小女孩听着云雀的歌声喝着蟒河的水渐渐长大。后来,十年动乱终于结束了。她也被接回来了。然而,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呢?至此,小说戛然而止。应该说,这两部作品无论从题材还是创作技巧,都有些老套和单一。前者多少有些直奔主题,后者似乎情节过于简单,但故事凄美感伤,引人深思。很明显,它们都带有“文革文学”向新时期“伤痕文学”“反思文学”过渡与转型的影子。这也说明该阶段曹文轩儿童文学观尚未定型,正处于原初的游离与不确定状态。

曹文轩儿童文学观念的真正形成与转变源于鲁迅。他在1987年6月6日写作《忧郁的田园》一书的《后记》时如是说:

在古往今来的中国人中,我最崇拜的还是鲁迅先生。……国民性问题的提出,是他极其重要的思想贡献。……有人反感鲁迅这一思想,实际上正是自欺欺人、死要面子的劣根性的表现。谁要是否认几千年的封建文化在民族性格中的沉淀物已在一个早上荡然无存,便是赤裸裸的欺骗。

鉴于我对生活切身感受以及以上的认识,我的笔下便不由自主地写出了《网》一类的作品。[4]368

在这段文字里,我们清楚地看到了“国民性”“劣根性”“民族性格”等熟悉的字眼。并且,作者坦承写于1985年3月20日的短篇小说“《网》一类的作品”就是基于这种认识创作的。这足以证明曹文轩儿童文学观形成的历史渊源与来龙去脉。

《网》这篇小说的故事很简单。写的是一位憨厚老实安心种地的康泰老头,一天在河边割草时突然发现了挣钱的好门道:用网拦河捕鱼。为了结一张拦河大网,他和老伴商量后卖掉自己的寿材和村子里的房屋,买来了网线,织起了大网,正经八百地开始了有滋有味丰衣足食的捕鱼生活。可是好景不长,心地善良的康泰老头没有记住老伴的话,而将每天打鱼的实情告诉了乡亲们。没想到,几天以后,人们纷纷在大河上下支起了渔网。很快,整条大河里的鱼被捕光。最后,康泰老头血本无归无家可回。小说中,康泰老头、老伴、李三葫芦等人物形象很丰满,较好地揭露了中国人“你争我斗”、特别是“窝里斗”等“劣根性”,具有很强的批评意识和现实意义。

也正是在1985年,曹文轩在全国儿童文学创作烟台会议上提出了“儿童文学作家是未来民族性格的塑造者”的著名论断。这个论断在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进程中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被许多儿童文学研究学者公认为一种“宣言”。 从某种意义上言,这也是他“儿童文学观”的第一次飞跃。

但曹文轩并没有就此停止文学的形而上思考。紧接着,他又提出了“儿童文学要为儿童打下良好的人性基础”的观点。

应该说,从“民族性格”到“人性”高度,曹文轩实现了他“儿童文学观”的第二次飞跃。因为“民族性格”的塑造,归根到底,最终要回归到人的问题上。但人的最大问题就是“人性”。“人性”的善恶好坏会直接影响到人的品质与素质。只有培养儿童向善崇德坚强勇敢的品质,打下良好的道德意志基础,就能确保人性的美好。因此,儿童文学责无旁贷。这是他从“国民性”问题的短暂思考迅速进入“人性”深度探讨的真正原因。

在当时中国开放程度并不很高的语境中,曹文轩大胆地在儿童文学中讲“人性”,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勇气。他反对儿童文学“成人化”,提倡用一颗“童心”为孩子写作。

2005年,曹文轩将他原来的“儿童文学观”进行整合修正,作了一个新的定义:“儿童文学的使命在于为人类提供良好的精神底色。”这个定义的提出,标志着曹文轩儿童文学观的最终成熟。因为它更广阔更切合儿童的精神世界,是作者前后花了近20年时间用创新思维对儿童文学进行重新思考后取得的原创性成果。“底色”本是美术色彩学上的一个专有名词,用以描述材料本身所固有的色彩,就是打底的颜色。精神底色是指为精神打底子,为人生奠基础。它具体包括恒心、自信、勇敢、善良、诚实等良好的意志品格。也就是说,曹文轩更加强调儿童文学在净化人性、重建和谐的社会秩序和道德规范中的巨大作用,认为儿童文学与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是锻造人类精神品质的关键所在。他把儿童文学提升到了新的高度。这是其他儿童文学作家很难企及的。

曹文轩的“成人文学观”的内容包括:一、“文学要为人类提供良好的人性基础”;[5]二、“文学必须寻找到哲学根柢。”[4]371

第一种提法,从表层看,与他的“儿童文学观”中“儿童文学要为儿童打下良好的人性基础”有些成分上的叠合。但在逻辑上,外延和内涵都发生了不同的变化。实际上,这是曹文轩的文学观触角从儿童文学伸向成人文学的开始。也是一种自然的延伸。

所谓“人性”,顾名思义,就是人的本性。它一直是一个难以辩明的哲学母题,就像一面多棱镜,根据不同的标准,赋予其不同层面的判断。但人的本能,包括饥、渴、衣、住、性、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等,都是亘古不变的。

在新时期文学中,“人性”这一“热词”的涌现,与作家沈从文的复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沈从文第一次在文学的标尺上大胆地把“人性”提升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他在《习作选集代序》里这样说:

这世界或有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小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对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庙供奉的是“人性”。[6]

曹文轩文学观念中的“人性”与沈从文的“人性”有异曲同工之妙,两者可谓殊途同归。这与笔者多次在北大讲坛上聆听他动情地追问“废名笔下的细竹姑娘哪去了”“沈从文笔下的翠翠又哪里去了”形成了有力的证据链。由此可见,曹文轩文学观中有关“人性”的表述是吸收并创造性地运用了沈从文文学观中“人性”的活性因子与有氧成分。

所谓“人性基础”,就是理性和非理性,性善和性恶。

在曹文轩的文学观里,良好的人性基础,就是指理性,美善,正义与良知,而不是假丑恶,愚昧与无知。因为“美善”是“人性中最美丽的花朵”。[7]21如果一个公民社会,完全不讲美善,完全不讲公平正义,那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也就是说,良好的人性是建立公平社会的基础。因此,文学要有所作为,有所担当。但这又不得不引起人们的担忧与深思:审美指向是否会直接影响到文学作品的深度而产生负面效果?是否有削平深度的危险?良好的人性基础具有很强的规定性与排他性,这是否会造成作者创作上的单一性后果?但曹文轩用他的长篇小说做了很好的回答,例如《草房子》《红瓦》《根鸟》《细米》《天瓢》《青铜葵花》和《大王书》等。

正如休谟所说:“所有各种科学都或多或少地与人类本性有关,而且无论其中的某几种科学从表面看来距离人类本性有多遥远,它们也都仍然要通过某种途径回到这种本性上来。”[8]

文学也不例外。

第二种提法,应该说来之不易。它是曹文轩对当时热闹非凡的“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进行反思的结果。这足以证明他是当时中国文坛上极少数开始对文学进行哲学思考的作家。

他在《忧郁的田园》的《后记》里这样写道:

没有哲学的文学是肤浅、虚弱、缺乏精神的。文学必须寻找到哲学根底。……只有具备了哲学意识,作家才能超越生活,超越题材。……当深刻的抽象思维进入形象的天地时,艺术才可能从平庸走向伟大。……哲学的贫困严重地局限了中国当代文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只是把“生活气息浓郁”作为衡量文学作品的最高标准。文学对现实,没有哲学态度。它只是把直白地、被动地反映生活作为自己的唯一使命,而无力对现实加以改造和重组,从而发现新的秩序,或是洞察和揭示出现实世界的哲学内涵。因此,它显得缺乏足够的底蕴。[4]371

在其后出版的《中国八十年代文学现象研究》一书中,曹文轩用专章进行了探讨。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哲学、科学和文学三大艺术领域相互交叉的公共领域,人称“黄金三角洲”。三者互利互惠,才大有可为。反之,割裂、单干则定无太大出息。三者中哲学是其它两者的基础。没有哲学的科学是无力的,没有哲学的文学是贫血的。在未有哲学家意识和哲学能力之前,人的思想是难免平庸,思维难免简单,察言观色、瞭望大千世界的目光难免虚弱和短浅。惊世骇俗,令人为之一振的具有深度的文学作品只能出现在文学与哲学的交汇点上。[1]349

从上面这些文字里,我们可以看出,哲学思考对于一个作家的重要性。它是文学飞翔的翅膀。可以说,从对文学进行严肃的哲学思考开始,曹文轩就选择了一条与众多主流作家完全不同的创作道路,一条长满了荆棘也铺满了鲜花的漫漫长途。

在这里,所谓“曹文轩文学观”,是指曹文轩对文学的整体认知与完整看法。它是由曹文轩“儿童文学观”和“成人文学观”两个观念板块在创作实践中不断碰撞逐渐融合而产生的。

早在80年代中期,当主流作家们热衷于社会学、政治学和伦理学层面的文学思考时,曹文轩就已经开始了对文学的哲学思考,试图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创作个性。实际上,这也是曹文轩在着手建构他自己的整体文学观。

随着对文学的哲学思考的不断深入,身为北大学者的曹文轩把文学纳入美学思考的范畴是一件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十分自然的事情。虽然他在早期中短篇小说创作中对结构的精巧、文字的精美等都有着格外的苛求和十分的偏好,但这并非意味他在创作上已经全面开始了对美学的自觉。客观地讲,还只是停留在局部的单一技术层面上的对“美”与“美感”的追求。当然,相对于新时期文坛上的其他作家而言,曹文轩能在作品中不懈地追求“美”与“美感”已属不易。

至于美的定义,众说纷纭。但曹文轩文学观里的“美”,并非一种普遍意义上的 “美”的概念与范畴,而是一种文学法则。他强调文学对美有很高的要求、规定和指向。

那么,何谓“美感”?简而言之,就是人们对于美的感受或体会。即:审美活动中,人对于美的主观反映、感受、欣赏和评价,是一种“最高意义的快感”。[9]

美学史上,真正把“美”作为人生经验的对象来研究的,是西班牙裔美国哲学家、美国美学的开创者桑塔耶纳(George Santayana)的一大发现。他发现“美是一种价值”[7]14。他说,“一个真正能规定美的定义,必须完全以美作为人生经验的一个对象,阐明它的根源、地位和因素。”[7]10在桑塔耶纳看来“美是在快感的客观化中形成的,美是客观化了的快感”[7]35。他比方说:“王冠不是黄金制造,星星没有火光,它们将是平淡无力的东西。”[7]52这形象地揭示了“美”与“美感”的客观存在。

而在曹文轩的文学观念里,美是有形式与内容的。美的形式是指结构的美和文字的美,即文学所特有的美感;美的内容是指人性的美和自然的美,即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相互依存相互融合的美感。前者是表达的方式,后者是表达的对象。“美”与“美感”是曹文轩文学观的关键词。

曹文轩真正把文学纳入美学思考的范畴并形成习惯与自觉,应该是在上世纪的80年代末90年代初(如《山羊不吃天堂草》中将人生、生命、命运、哲理、象征以及高雅的审美情趣巧妙地糅为一体使作品呈现出立体的美感)。但成熟于90年代中期。1997年《草房子》的出现就是最好的例证。他在《草房子》的《追随永恒》(代跋)里这样深情地写道:

那轮金色的天体,从寂静无涯的东方升起之时,若非草木,人都会为之动情。而这轮金色的天体,早已存在,而且必将还会与我们人类一起同在。从前的孩子因它而感动过,今天的这些被我们描绘为在现代化情境中变得我们不敢相认的孩子,依然会因它而感动,到明天,那些又不知在什么情境中存在的孩子,也一定会因它而感动。[10]277

在此,作者欲言又止。直至最后才一语道破天机:

追随永恒——我们应当这样提醒自己。[10]279

很显然,在这里,永恒就是美。只有美才能永恒。这是曹文轩文学观念完善与成熟的标志。《草房子》就是其杰出的代表作。

需要纠正的是,长篇小说《红瓦》1994年9月21日终稿于日本,但出版却在1998年4月。而《草房子》1997年10月18日完稿,同年12月出版。也就是说,先有《红瓦》,后有《草房子》,而不是一般人以为的先有《草房子》后有《红瓦》。这就更充分地说明了《草房子》能达到那样的艺术高度绝非偶然。

在《红瓦》的《永远的古典(代后记)》里,作者写道:

现代形态的小说,逐渐放弃了小说的审美价值,而一味委身于认识价值。以古典形态的小说作为材料而建立起来的传统小说美学所持的种种美学原则(规则),面对二十世纪后半叶的小说,差不多已失去了解读能力。因为这些小说已不存在那些被传统小说美学称之为“美感”的东西。……在这里,美与真失去了平等的位置,美甚至被完全弃置荒野,唯美主义被看成了一种苍白、浅薄之物。在这样一种倾向之下,我们已不可能再经常性地见到契诃夫的《草原》、蒲宁的那些散文化了的短篇、沈从文的《萧萧》,以及废名先生的那些含了“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楼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之意境的作品。……我们已不可能在一片美感中心荡神摇、醉眼矇眬。现代形态的小说毁灭了古典形态小说所营造的如诗如画的美学天下。[11]

从这段文字里,我们可以看到曹文轩对“美”与“美感”的执着和对现代小说形态的质疑以及“美”与“思想”之间的纠结。同时,也看出契诃夫、蒲宁等俄苏作家和沈从文、废名等中国作家对曹文轩文学观形成的重要影响。

难能可贵的是,曹文轩的文学观念始终处于不断自我完善的状态之中。特别是进入2000年以后,曹文轩文学观念中“美”的概念又发生了新的质变。他扩充了“人性美”的内容,强化了“爱”的力量。正如安波舜在《天瓢》一书的责编荐言《爱比恨更伟大》里所言:“陶醉作为美的一种接受状态,无论在生理还是心理上,抑或在提升情感的健康程度上,都会对生命产生依赖,特别是大善若水、用爱抚摸自己的陶醉,更是人的心态平和、目光宁静、志向高远。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和享受。”[12]可见,曹文轩对爱有了自己独特的感受和全新的诠释,诚如“爱比恨更伟大”。因为爱是人性的光辉。

沿着这条充满美丽诱惑的哲学之途,曹文轩继续一路前行。2006年12月18日他终于完成了历时8年之久的长篇小说系列“大王书”的第一部《黄琉璃》。该书2007年12月出版。在 “代后记”《让幻想回到文学》里,作者写道:

我们曾为中国当代文学的想象力而汗颜,至今仍在汗颜。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的绝大部分,至今也未能有所升腾,依然匍匐于灰色的土地。我们的能耐似乎只有坐在那儿照着生活中的那堆烂事依样画葫芦。所谓写作,就是将眼前所见,照单全收,用于想象的心和脑却闲置着,几乎到了荒废的程度。正是有感于此,这些年我们才对想象、想象力那样热衷地呼唤。然而,当终于有一天想象竟满地跑马时,我们所看到的情形却又是令人哭笑不得:那想象,并不是我们所企盼的可以提升中国文学品格、将中国文学带出平庸而狭长地带的那种想象——艺术的想象。[13]

至此,曹文轩已经把想象力上升到了审美价值判断的层面。也就是说,富有幻想且具有审美价值的想象力就是一种文学的美,一种想象的美,一种艺术的美。

另外,有一个问题是不可回避的。那就是:在曹文轩的文学观念世界里,至今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没有解决,即“美”与“思想”的纠结。他认为,在文学作品中,“美”与“思想”同等重要,但“美的力量大于思想的力量;再深刻的思想都会过时或成为常识,唯独美是永远的”[14]。当然,这并非说他为了追求文学作品中的“美”与“美感”就要放弃作品的“思想”和“思想的深度”。而恰恰相反。他绝不会也决不可能放弃作品的思想及其深度。

关于“美”与“思想”在文学作品中到底该如何形成最佳状态,这不仅仅是文学理论上的一个大难题。笔者以为,作家只有通过不断的创作实践才能找到最佳答案。

参考文献:

[1]曹文轩.中国八十年代文学现象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8.

[2]王泉根.中国儿童文学60年[M].武汉: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2009:1.

[3]杨咏梅.作家曹文轩:没有想象力如何仰望头上的星空[N].中国教育报,2009-05-28.

[4]曹文轩.忧郁的田园[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89.

[5]曹文轩.三角地[M].台北:民生报社,1997:3.

[6]沈从文.沈从文选集:第5卷[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228.

[7]〔美〕桑塔耶纳.美感[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

[8]〔英〕休谟.人性论引论[M].北京:三联书店,1962:98.

[9]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西方美学家论美和美感[C].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219.

[10]曹文轩.草房子[M].南京: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1997.

[11]曹文轩.红瓦[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8:554.

[12]安波舜.爱比很更伟大[M]//曹文轩.天瓢.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1.

[13]曹文轩.天瓢[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254.

[14]岳小童.曹文轩:美是我们活下去的理由[N].南方都市报,2003-01-16.

(责任编辑:毕光明)

On Cao Wenxuan’s View of Literature

NI Hou-yu1ZHOU Ning2

(1.CollegeofHuaShang,GuangdongUniversityofFinanceandEconomics,Guangzhou511300,China;

2.CollegeofHumanities,GuangzhouUniversity,Guangzhou510006,China)

Abstract:Cao Wenxuan is one of the most powerful and influential writers in 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ry arena, for a series of expositions on literature made by him have been favorably conducive to enriching 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ry criticism theories. This paper aims to systematize and study the origin, formation and change of Cao Wenxuan’s literature view and attempts to elucidate the connotation of his literature view with “beauty” and “aesthetic perception” as its core so as to reveal Cao′s idea and individuality in literary creation.

Key words:Cao Wenxuan; literature view; “beauty” and “aesthetic perception”; humanity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5310(2015)-11-0019-05

作者简介:倪厚玉(1965-),男,湖北汉川人,广东财经大学华商学院文学系客座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和文艺学的教学与研究。周宁(1993-),女,河南信阳人,广州大学人文学院汉语国际教育专业2015级研究生。

收稿日期:2015-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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