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落在旧时光

董腾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是在初中。

这么形容吧，她总是能让我想起夏天里的冰淇淋。

初二下学期，我和这位冰淇淋同学因为成绩相近而成为同桌。

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言情小说的开始，一直默默喜欢女主的男主和也许同样喜欢男主的女主成同桌，之后的故事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在成为同桌的第一个学期里，我们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顶多是互相请教下问题，一个虚心地问，一个耐心地答，对话还特别客气。

故事真正的开始，是初三时候的事情了。

我午饭后骑车去上学，远远地就看到她推着车、低着头在前面走。原来，她一不小心撞到了路边的护栏，车把和前车圈都撞歪了。

我骑车追上了她，带她去了最近的修车摊，之后，我看着她，说出了应该是至今为止情商最高的一句话：“车一时半会儿修不好，晚上再来取车吧，现在走着去学校来不及了，上来吧，我带你。”

她迟疑了一会儿，坐上了我的自行车后座。

开始的时候颇有些尴尬，我手抓着车把，脚蹬着车，低着头不说话。她手抓着车后座，侧着身荡着脚，也是低头不说话。为了缓解尴尬的情绪，我自顾自地唱起了歌。

那天发生的这件事，成为我们关系发展的契机。我们的谈话由浅入深，涉及面越来越广。

直到有一天，她和我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诶。” 我愣了愣，说：“哦。是谁？”

“你猜呢？”她转过头，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我。

猜了几个名字后，她打断了我，说：“你别猜了，是外班的。”

我在想那个“外班男生”是谁的时候，她还在和我说：“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啊……”我没有理她，因为我莫名其妙地不开心了。

后来，她买了一个特大号的星星形的瓶子放在自己的桌子上，然后每天有空的时候就在座位上叠星星，她和我说，等叠满一瓶子星星，就把它送给自己喜歡的那个人。

看着她每天一脸憧憬地叠星星，我就很不高兴。看着星星在瓶子里越积越多，我的不满也越来越大。星星积累到瓶子的四分之三的时候，我和她大吵了一架，原因忘记了，但结果总是记得的，我一挥手打碎了瓶子，然后，看着星星和玻璃散了一地。

她哭了，蹲下去捡掉在地上的星星，我心里过意不去想过去帮忙，被她一把推开了，她说：“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那之后我们几乎没再说过话。

中考临近，班里流行写同学录，我思虑再三，还是递给了她一张。可是她当着我的面把那张同学录撕成了两半。

中考前的最后一天，她叫住了我，朝着我伸出手，说：“这个给你。”我接过来，发现是一颗折好的星星，是拿那张被撕掉的同学录折的。

我不禁有些发愣。

她看着我，然后笑了，说：“拜拜啦，同桌。”

高中整整三年，我都没去想她送我那颗星星到底有什么深意。直到上了大学，情商再次上升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她之前叠的那些星星，会不会也是送给我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永远得不到证实了。但我想，无论如何，我都欠那个蹲在地上抹着眼泪捡星星的女孩两句话，一句对不起，一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