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老年医学继续教育亟待发展
——协和−霍普金斯老年医学论坛2012～2014年调查结果

曾 平,朱鸣雷,康 琳,刘晓红

(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院老年医学科,北京 100730)

中国已经快速进入了老龄化社会,但是目前的医疗体系和医学教育尚缺乏应对人口学模式转变的足够准备。多数地区的老年医学专科医师资格认证及培训制度尚未建立,大部分医务工作者缺乏老年医学理念和知识。学术文献中关于老年医学继续教育的报道微乎其微[1−3]。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院老年医学科一直致力于老年医学的推广[4],每年举办协和−霍普金斯老年医学论坛(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 Hospital-Johns Hopkins Geriatrics Conference,PUMCH-JH GC)。在2012～2014年举办论坛期间,我们对参会者进行了关于老年医学基本知识以及老年医学教育等相关内容的问卷调查,旨在分析我国老年医学继续教育的现状及需求,从而为老年医学继续教育的发展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2012年至2014年,北京协和医院老年医学科每年举办为期3天的PUMCH-JH GC。举办方对每年的参会者进行了问卷调查。问卷自行设计,共计32道题目,内容包括对老年医学基本理念、老年综合征、生前预嘱等老年医学基本知识的知晓情况以及对老年医学教育的需求等。采用SPSS19.0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计数资料以百分率表示,两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一般资料

每年会议期间发放调查问卷的有效率均＞90%。2012,2013,2014年参会者分别来自全国17、21、19个省、直辖市及自治区的各级医疗机构,大部分参会人员为医、护工作者。与2012年相比,2013年与2014年具有高级职称的参会人数显著增加(均P＜0.001)。从年龄分布上看,2012年35～49岁的参会者明显少于2013年与2014年(均P＜0.001;表1)。

表1 2012～2014年PUMCH-JH GC参会者的一般资料Table 1 Demographic data of participants to PUMCH-JH GC in 2012−2014

2.2 老年医学继续教育现状

2.2.1 对于老年综合征的认识 在调查问卷中,我们以多选题形式列出了13种属于老年综合征的情况。调查结果显示,每年的参会者对跌倒、痴呆、尿失禁、抑郁、睡眠障碍和便秘的知晓率均＞80%,但对晕厥和老人受虐的知晓率均较低(表2)。

表2 2012～2014年PUMCH-JH GC参会者对老年综合征的认识Table 2 Awareness to geriatric syndromes in participants to PUMCH-JH GC in 2012−2014 [n(%)]

2.2.2 对于常见老年综合征的处理 随着教育活动逐年的持续开展,参会者对于老年综合征的态度和处理方式有所改善。关于对老年人跌倒的处理,受调查者中能够常规询问病史(2014vs2013,χ2＝21.4,P＜0.001)和进行风险评估(2014vs2013,χ2＝16.4,P＜0.001)的医师显著增加。越来越多的参会者能够认识到记忆力下降的严重性(2013vs2012,χ2＝5.9,P＜0.05;2014vs2013,χ2＝22.8,P＜0.001)。抑郁筛查工具的使用也在逐步得到普及(2013vs2012,χ2＝5.7,P＜0.05)。参会者对多重用药的认知水平(2013vs2012,χ2＝40.3,P＜0.001)和认识态度(2013vs2012,χ2＝13.4,P＜0.001)都有了显著性的提高(表3)。

表3 2012～2014年PUMCH-JH GC参会者对老年综合征的处理及态度Table 3 Behavior and attitude to geriatric syndromes in participants to PUMCH-JH GC in 2012−2014 [n(%)]

2.2.3 对于生前预嘱的认识及行动 对于生前预嘱(living wills)的认知和实践情况见表4。对生前预嘱的知晓者仅占受访者的29.4%～41.5%。老年科医师对生前预嘱的知晓率也仅为32.8%～58.8%。在知晓生前预嘱的受访者中,60.8%～85.0%表示愿意为自己填写,55.0%～78.4%愿意与患方讨论生前预嘱。近3年改善情况不明显。

表4 2012～2014年PUMCH-JH GC参会者对生前预嘱的认知及实践Table 4 Awareness and implement of living wills in participants to PUMCH-JH GC in 2012−2014 [n(%)]

2.2.4 对于老年医学理念的认识 2012年与2014年,我们在问卷中对“老年病应专病专治”这一观点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在2012年与2014年对此观点持正确态度的分别有42.3%(52/123)和43.3%(52/120);医师分别为45.5%(35/77)和43.4%(36/83);老年科医师分别为67.6%(23/34)和44.6%(25/56)。

2013年与2014年,我们在问卷中对共病老年患者的诊疗目标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在2013年与2014年能够认识到应结合患者的功能状态和个人意愿制定当下目标的受访者分别有57.4%(78/136)和55.0%(66/120);医师分别有58.1%(54/93)和60.2%(50/83);老年科医师分别有62.5%(40/64)和60.7%(34/56)。

综合上述调查结果可知,从2012年至2014年,受调查者对于老年医学理念的认识无明显变化。

2.2.5 参加老年医学继续教育活动 我们调查了参会者在过去1年内参加老年医学继续教育的情况,调查结果见表5。结果显示,在受调查者中,过去1年内没有参加过老年医学继续教育的分别占27.6%(2012年)、40.4%(2013年)和36.7%(2014年),而参加过两次以上老年医学继续教育的仅占17.9%(2012年)、11.0%(2013年)和17.5%(2014年)。

表5 2012～2014年PUMCH-JH GC参会者参加老年医学继续教育情况Table 5 Status of continuing education in geriatrics among participants to PUMCH-JH GC in 2012−2014 [n(%)]

3 讨 论

老年医学始于西方国家,20世纪初医学院校中开始设置老年医学专业,其中包括了明确的老年医学教育目标及专科医师培训指南[5,6]。我国已经跑步进入了老龄化社会,但相关老年医学教育仍处于起步阶段,仅部分医学院在四年级和研究生阶段开设老年医学选修课程,同时缺乏规范化的老年医学继续教育项目。老年医学专科医师的数量和质量远不能适应老龄化社会的需要[7]。

目前国内老年医学教育与专科医学教育未能完全区分,许多大型老年医学会议实际上并未进行老年医学教育,形式上仍以专科或单个慢病小论坛为主。PUMCH-JH GC已举办4届[8,9],旨在普及、宣传老年医学教育,强调老年医学理念和全人管理,有别于专科思路的教育活动。参会者来自全国各地,多数来自省、市级医院,问卷结果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调查结果显示,在老年综合征的认识方面,每年的参会者对跌倒、痴呆、抑郁、尿失禁、睡眠障碍、营养不良、疼痛、便秘等社区常见老年综合征有相当认识,但对一些特殊老年问题如晕厥和老人受虐仍存在认识不足。同时,调查还发现随着教育活动逐年的持续开展,参会者对于跌倒、记忆力下降、抑郁等老年综合征的态度和处理方式有所改善。为了规范化处理老年综合征,北京协和医院老年医学科参照美国霍普金斯大学老年科的模式,在国内首次创建了“老年综合评估系统”[10,11],虽然该系统可以使老年患者受益诸多,但由于实施费时和暂无合理收费标准等因素,应用受到了限制。总之,对老年综合征的规范化处理还有待于老年医学继续教育培训。

在我们的调查中,受访者对生前预嘱的知晓率仍然很低。在知晓生前预嘱者中,也仍有相当数量的受访者不愿意与患方讨论生前预嘱。2010年,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院老年医学科调查了北京市老年人对生前预嘱的知晓情况(155例),结果显示受访者的总知晓率为34.0%[12]。纵观2010,2012,2013和2014年的受访者对生前预嘱的知晓情况,相隔4年无明显改善。受访者、包括医务人员本身对生前预嘱缺乏认识,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不能接受,这种情况可能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有关[13];而不与患者讨论生前预嘱的这种行为,可能与我们目前所处的医疗环境、老年医学及和缓医疗的开展滞后、相关政策法规空缺以及“宁养疗护”保险项目缺失等因素有关。据报道[14],近10年间美国入院老年患者有生前预嘱的比例由47%上升到72%。在中国,患者＞80%的医疗花费分配在最后1年对生命的维持之中,且医疗决策多非患者本人决定,生命末期质量也是老年问题之一,需要社会和医务界的关注。缓和医疗、倡导生前预嘱,任重而道远。

3年调查结果相比,2014年受调查者对于跌倒、记忆障碍、抑郁、多重用药等常见老年综合征严重性的认识以及处理情况都得到了明显改善。说明我国近年来的老年医学继续教育起到了一定成效,但对老年医学知识了解情况的整体提升有限。分析受访者人群发现:2012年参会者普遍年轻,＞60%受访者年龄＜35岁,中级职称占半数,高级职称仅14人[15];而2013年与2014年具有高级职称的参会者人数显著增加,且年龄在35～49岁的参会者比例显著增大。后两年吸引了较多具有高级职称的医师参会,说明老年医学正在逐步得到重视。考虑在获得知识的过程中,虽然年轻医务工作者会较快接受新知识,但是在知识传递过程中,由中初级从业人员传递至高级从业人员可能相对困难。所以,吸引更多具有高级职称的参会者,更有利于知识的传播与普及。

我们的调查工作还存在很大不足,受访人群样本数也相对较小,参会者主要来自城市的综合医院。但持续追踪调查对今后老年医学继续教育的开展具有参考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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