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作弊

詹志飞

“这下完蛋了。”

看着电子日历上红色醒目标注的“数学考试日”，小志不由得愁眉苦脸起来。考试就在今天，而他上周末却贪玩去了郊区游乐场，根本没复习，看着数学书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标，头皮一阵发麻。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小志背着书包，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学校走去，这时一阵笑声从背后传来。

“小志，早上好。”一个穿着花裙子，扎蝴蝶结的少女朝他打招呼。

“好。”小志有气无力地应着。等少女走过去后，就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少女是他们班的班长，叫伊琳，学习成绩优秀，是好学生的典范，有这样的学生做比较，他在班上的生活无比凄惨，而更惨的是老师还特意安排他们同桌，以帮助他学习。

看她一路快乐的神色，肯定是做了充足的复习，一想到这，小志的步子迈得更加艰难。

“同学，为考试而烦恼啊？”快到校门口，突然有人凑过来问。

“你怎么知道？”小志警惕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贼眉鼠眼的大个子。

“我能感觉到你脑中的想法啊！”大个子拨开自己后脑勺的头发，神秘地说道。

小志这才注意到他后脑勺上固定着一个小巧精致的仪器，不靠近看还以为是头皮上长的小包，仔细看才发现它像一个微微发亮的萤火虫，是由现在颇为流行的拟态金属做的。这种金属具有很强的自塑能力，能根据周边环境改变颜色及质地，让人不容易发现。

“上世纪人类就证明了脑电波也是电磁波，人脑思考的时候会不断向外发射变化的电磁波，但当时人们无法合理利用这些脑电波。而这个仪器是我们爱脑组织最新的研究成果，它可以接收附近的电磁波，并对来自大脑波段的电磁波进行筛选和放大处理，同时翻译成人脑可以接收和理解的信号波，又叫‘听脑仪，戴上它之后，”大个子的语气充满诱惑，“考场上你就可以感受到周围同学脑中的想法。”

小志不禁浮想联翩，他旁边就是伊琳，如果真能如此，他就完全不用担心考试了。

“那这个很贵吧，我没钱。”小志略有些遗憾地说，“而且我怎么知道它会不会有用？”

高个子露出微笑，神秘地说：“这个产品安全无副作用，最重要的是，完全免费哦。”

尽管不信世间竟有这等好事，但眼看快考试了，小志横下心：“死马当活马医，没用扔掉就是。”

高个子递给小志一个被塑料密封着的仪器，演示了使用方法，就挥手走了，小志连忙朝教室赶去。

初二年级二班教室，同学们端坐着等发考卷。

这之前，小志已经在卫生间戴上了听脑仪，它的底部有个吸盘装置，旁边就是开关，打开后就开始运作。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将其轻轻放在头皮上，吸盘就牢牢吸附着头皮。由于本身是拟态金属，它很快便像是融进了头皮里，再被头发盖着，完全发现不了。但毕竟是生平第一次作弊，小志有些紧张。

不过说来奇怪，小志戴上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他开始担心听脑仪是否有效了，深吸一口气缓解下自己的紧张与担忧，开始集中精力去感觉。

随着试卷的下发，“希望不要太难”“再不及格就要被老爸揍了”“一定要拿90分以上”……小志隐约听见了各种不同的声音，甚至还能感觉到些简单的图像。小志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露出微笑，“看来这次注定是贵人相助了。” 面对着试卷上如天书般的题目，小志开始集中精神，不是为了答题，而是为了去听旁边人的想法，最主要是同桌的想法。

一周后试卷发下来，小志竟然以98分的成绩位列全班第一，比伊琳还高1分，他得意地朝同桌昂头。当天晚上，小志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带着98分的试卷快乐地飞翔，旁边云彩上似乎写着什么。

第二天小志就迫不及待地让父亲送他考试第一的奖励，一进商场便直接奔向柜台里最贵的汽车模型。

“小志，你不是一直想要个新的恐龙模型吗？”爸爸有些奇怪，小志从不喜欢汽车模型的。

“不管，不管，我就要这个。”小志开始在地上打滚，爸爸无奈之下买了这款价格比恐龙模型贵好几倍的汽车模型。拿到模型的小志立刻破涕为笑。

伊琳恰巧陪朋友购物，看到了小志在地上打滚的那一幕，无意间看到小志后脑勺上有一个微微发亮的东西，赶紧按下了手上智能手环的拍照键。本想下次问下小志，不过觉得多半是头上的小包，也就没问。

在之后的半个月里，小志的成绩倒是突飞猛进，但脾气却越来越坏。开始不爱搭理同学，甚至会向同学要昂贵的礼物，不给他礼物的话还会大发脾气。

伊琳突然想起了那天拍下的小志后脑勺上奇怪的东西，开始有些担心了。于是她找到了班主任，生物系毕业的张博士。张博士看了照片，脸色凝重道：“小志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都是脑后这个装置造成的。”

“这个装置是？” 伊琳疑惑道。

“表面上看，它可以简单读取旁边人的脑电波，从而了解周围人的想法，”张博士扶了扶眼镜，“实际上，这是犯罪团伙用来控制人脑思维的工具，通过从某些特殊信号基站不断传送的不良信号，来影响佩戴者的脑电波，控制其潜意识。”

“那取下装置不就好了？”伊琳有点不明白了。

“有点困难。”张博士摇摇头，“佩戴者很容易依赖该装置，大脑的部分学习区域会自愿与犯罪分子的信号站互传信号，设备被人强行取下的话，对他的脑部将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副作用，只有他从心理上摆脱了对装置的依赖，自愿取下才是安全的。”

“那小志怎么办？”伊琳露出担忧的神色……

第二天，回到教室，看着旁边不怎么合群的小志，伊琳突然灵机一动，召集班上同学去操场开会。她知道现在的小志是不会听她这个班长号召的，但这正是她要的。

不一会儿，大家从操场回来，紧紧地簇拥在小志身边，回想曾经与小志在一起的那些快乐的时光，那个总是热心肠的小志，会帮助体力不支的学生做班级的事务，会主动去看望生病的同学……

小志似乎读懂了什么，凝重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微笑，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伸手将脑后的仪器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