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瑛重回夫家,爱恨变幻云淡风轻

2015-05-14 09:09红树
知音(月末版) 2015年12期
关键词:婆母王珏王明

红树

30年前,朱明瑛演唱的《回娘家》风靡全国,可她的那份青梅竹马的婚姻却在忙碌中解体,前夫竟转身娶了自己妹夫的妹妹,倔强的她赌气去了美国;30年后,疯狂打拼事业有成的她,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家,没有亲人的依附。就在她舔舐孤独时,儿子牵着前夫的手来了,陪她一同走过情感的泥泞,解开了心结,圆润了棱角。

爱情走了,可亲情回来了,心也满了。

1984年春季的一天晚上,34岁的朱明瑛从外地演出返回北京,疲惫的她拖着行李回到位于东方歌舞团的宿舍。房间漆黑一片,她独坐在沙发上,任凭泪水在黑夜中肆意……

此时,正是朱明瑛事业辉煌时期,一曲《回娘家》风靡全国,万众瞩目的星光下她率性地结束了婚姻。她以为从此可以再不被婚姻细碎所牵盼,投身她热爱的舞台。她几乎每天都在忙着演出、接受采访。可当前夫的消息传来时,她才发现远远没有想象的洒脱。

原来,就在朱明瑛演出回来的这天,她突然听说前夫王明琦再婚了,而新娘不是别人,竟然是她妹夫的妹妹!她顿感心口被堵得满满的。朱明瑛和王明琦两家是邻居,朱明瑛母亲是北京起重机厂行政科的文化教员,王明琦父母是北京起重机厂的工人,两家关系亲近和睦。朱明瑛和王明琦从6岁开始就一起玩耍。13岁那年,朱明瑛考入北京舞蹈学院,王明琦也被解放军总政治部军乐团录取。两人学的都是艺术,青梅竹马的两个人顺理成章地相爱了。然而,两人的恋情,却遭到了朱明瑛母亲的坚决反对,她认为女儿的性格与王明琦格格不入,将来婚姻肯定不会幸福。

18岁的朱明瑛无法理解母亲的苦心,王明琦是她生命中接触的第一个男孩,相识了12年,如果跟他在一起都不幸福,她想象不出跟谁在一起,能够获得幸福。朱明瑛的母亲早年和父亲离异,独自一人带着他们4个孩子艰难生活,性格倔强。没想到,朱明瑛比母亲更倔强,坚决嫁给了王明琦。结婚那天,母亲没来,朱明瑛的两个妹妹绣了一个刘胡兰图像,送给朱明瑛做结婚礼物,称姐姐像刘胡兰那样勇于抗争、决不投降。朱明瑛笑两个妹妹的顽皮,可转脸就流出了泪。母亲身患癌症,她知道自己不该对抗,应该顺着母亲,让母亲心安。朱明瑛婚后第三年,母亲就去世了。

日子如水般流过,年轻的朱明瑛与王明琦之间的问题,渐渐显露出来。因受母亲婚姻不幸的影响,朱明瑛面对丈夫从不示弱。她觉得,男人不能依靠,女人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天地。至此,身为东方歌舞团舞蹈演员的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事业很快蒸蒸日上,成为东方歌舞团的台柱子,四处演出。而王明琦也经常有演出,两人常年在外奔跑,很少有同时在家的时候。偶尔两人都在家了,王明琦是在典型的传统家庭里长大,母亲将家里的一切都操持得井井有条,朱明瑛这种把家当成旅店,对家不管不问的做法,让王明琦无法理解,他想不通,为人妻的朱明瑛怎么会这样不顾家……两人摩擦多了起来。一次,朱明瑛演出回来,《人民日报》的记者找上家门,想要采访。王明琦当时正好在门边,他把门拉开一道缝,见是记者要采访,便很生硬地对记者说道:“朱明瑛不在家!”说完,就把门关上了,他希望他的女人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不要过多抛头露面。朱明瑛却喜欢轰轰烈烈的生活,当即与王明琦争执起来:“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你凭啥为我擅作主张!”这种争吵渐渐多起来……数年下来,朱明瑛对这桩婚姻厌倦了,王明琦也没有了信心。1980年12月31日一早,王明琦骑上自行车,驮着朱明瑛去家附近的派出所,把婚离了。那年,她和王明琦结婚12年,他们的儿子王珏6岁。离婚后,朱明瑛搬到东方歌舞团给她分的宿舍,王明琦带着儿子王珏仍然住在结婚时的那个小屋。没有了因琐事而产生的争吵,没有了家的羁绊,朱明瑛的事业渐入佳境,可每次从聚光灯照耀的舞台回到冰冷的家里,她的心总是空落落的,无处安置。

谁知,王明琦竟然这么快就再婚了!朱明瑛内心陷入了极度痛苦中,妹夫的妹妹非常普通特别平常,可王明琦宁愿娶一个平凡的女人,也不愿理解她支持她。她甚至怀疑,王明琦早在离婚前就已出轨,与妹夫的妹妹暗度陈仓。朱明瑛整夜失眠,身体很快也出现了状况,经常头晕呕吐,甚至出现了胃出血。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朱明瑛只想远远地离开。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疯掉垮掉。跟随着那股明星出国热潮,朱明瑛不顾家人和全团上下的强烈反对,在事业最巅峰时,决定去美国读书。只有她自己明白,她要把心里的难过藏起来……

朱明瑛将儿子交给前夫和婆母照顾,远赴美国伯克利音乐学院学习。她放下了在国内是明星的身段,做过钟点工,洗过盘子,当过佣人,干过所有的脏活累活。她怕自己的儿子被再婚的父亲忽视,在那个新家庭里无法得到善待,为此,个性要强的朱明瑛在美国苦苦奋斗,终于把已经15岁的儿子接到了美国。让朱明瑛感到欣慰的是,儿子健康阳光。王珏也进入了伯克利音乐学院。母子俩生活在一起,却很快有了冲突。朱明瑛总是希望儿子按照她的想法来,可年少的王珏个性独立,有自己的设想。说不通儿子,朱明瑛把气撒在了前夫的身上,打电话责怪王明琦:“你怎么教育我儿子的?他就是你的翻板,和你一样,对我从不让步。”王明琦叹道:“你不觉得,儿子其实是很像你吗?坚定有主见,这是很好的品质啊!”

朱明瑛心里一动,王明琦一直无法容忍她的就是这一点,没想到,他竟能赞赏。如果当初,他能像赞赏儿子这样,认可自己,两人也不至于走到离婚地步。

第二天,儿子王珏突然主动认错,称要跟母亲沟通自己的想法,朱明瑛不知道,前夫到底使了什么魔法,竟能让不愿妥协的小子乖乖地与她对话。此后,在儿子的问题上,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她总是向王明琦求助。朱明瑛明显地感觉到,王明琦变了,变得平和从容,很难想象他过去也是个针尖对麦芒的主。

转眼儿子大学毕业。此时,已转型做企业的朱明瑛在美国的事业已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可是,异国他乡漂泊多年,她想回国,她想家了,可是家在哪儿呢?

得知妈妈想回国,王珏非常支持:“妈,无论你在哪儿,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啊!”朱明瑛顿时掉下了泪,离婚多年,虽然有很多优秀的男人追求她,可她一直不愿再婚,除了她骨子里对男人的不信任,她还觉得儿子的爸爸已经有了新家,自己不能再走出这一步,她要为儿子守住一个家。那一刻,儿子的话,让她感到很满足。45岁的朱明瑛回国了。当她带着儿子走下飞机的那一刻,儿子突然云淡风轻地对她说道:“妈妈,我们去看看爸爸吧,好久没见过他了。”

朱明瑛为难了,内心深处,她始终没有放下心结,然而,看着儿子热切的目光,她又不忍儿子失望。那天,朱明瑛随着儿子来到了前夫家里,王明琦夫妻俩已经从王珏那儿得知,早早地就等候在门前。“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快进屋!”王明琦的妻子还像以前一样,亲热地挽起朱明瑛的手臂,将她拉进家里,沏茶倒水、洗削水果,那软声糯语真诚体贴,让人从心里感到熨帖、舒服。看着一尘不染的家里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看着王明琦安然品茗,没有一点当初的气血烦躁,朱明瑛突然有些明白,前夫为何会选择这个平凡的女人。

一次聚会,朱明瑛突然感慨地对王明琦说道:“你变了很多!”王明琦有些意外:“是吗?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是变得好了还是差了?”朱明瑛心里明白,前夫的这一次婚姻,让他变得更好了。“爸,妈,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应该最了解彼此都是最好的人!”王珏见母亲有些伤感,急忙安慰,“只是你们俩性格不同,追求不一样,不适合做夫妻,却可以是最好的朋友啊!”朱明瑛点点头,她想起了母亲当初说的话,王明琦是找到了最适合他的那个最对的人。那一刻,她终于彻底放下了几十年的心结。她认识到自己曾经的婚姻,并不是失败,而是两个不适合在一起的人,给了各自重新选择的机会,前夫没错,她也没错。

朱明瑛为人爽快随和,和王明琦的亲人们处得都很好,因为王明琦在家排行老三,因此,这些亲戚见了朱明瑛仍然亲亲热热地叫她三嫂。和王明琦是一家人时,朱明瑛叫婆母妈妈,离婚后,她也一直没有改口。解开了心结,她更是“妈妈妈妈”地喊得欢。婆母喜欢穿缝制的衣服,朱明瑛无论去哪里,都不忘给婆母买些最好的布料,然后陪婆母去裁缝店裁剪、缝制衣服。后来,婆母得了直肠癌,朱明瑛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将她送进最好的医院,请最权威的医生做手术。婆母的手术非常成功。如今,老人年逾九十,依然健康地活着,最爱听朱明瑛喊的那一声“妈妈”。

转眼,春节临近,朱明瑛心里暗暗有些慌乱,阖家团圆最热闹时也是她最孤独时,她不愿打扰兄弟姐妹,盘算着春节期间,一个人外出旅游。正在这时,王珏来了,依然是那样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态度:“妈,今年春节,我们一起去爸爸那儿过年。”朱明瑛一愣,随即摇摇头:“那像什么样子?人家一家团圆,我去了不合适。”“你是我妈,你和我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你和阿姨是亲戚,你不和这些人过团圆年,你和谁一起过啊?”王珏故意大瞪着眼睛:“你有了男友了?”朱明瑛嗔怪地拍了一下儿子,王珏顺势挽起了母亲,不由分说将母亲拉到了父亲家里。那个春节,朱明瑛特别开心。此后,基本上每个春节,她都是和王明琦一家人度过。渐渐地,朱明瑛和王明琦的妻子还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

回归了亲情,朱明瑛神清气爽,重新回归中国歌坛,再次引起轰动。而更让她惊喜的是,回到国内的儿子,在前夫的指点下,天资聪颖的他能够把外国歌曲用中国唱法表现出来,进入歌迷视野的儿子比她更让年轻的歌迷们着迷。然而,王珏更感兴趣的,还是经营。在朱明瑛和王明琦的鼓励下,他成功转型,从偶像派歌手,转型成为一名成功的文化商人。2015年9月,意大利米兰第44届世界博览会,王珏建造了一个名为“巨梦馆”的文化展馆。博览会中,有74个国家建馆,而王珏这个展馆是唯一一个由个人出资建造的,气势恢宏,吸引了无数文化名人。儿子优秀出色,朱明瑛也事业有成。2015年9月3日晚,孩子还为习近平主席和前来参加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的外国领导人表演了独具特色的歌舞。

王珏也时常过来帮忙,朱明瑛看着身边的孩子们,再看看儿子,时光如梭,转眼儿子竟长成了懂事体贴的大小伙子,她跟儿子说起了小时候的往事,禁不住问道:“儿子,爸爸妈妈离婚,你怨恨过我们吗?”“开始,我也很生气。”王珏笑道,“但后来,我想明白了,你和爸爸当年在一起,就是为了完成人生的一项任务,把我生下来,你们就完成任务了!”听着儿子的调侃,朱明瑛大笑起来,却笑出了泪。

经过岁月的磨砺和洗礼,相识60年的两个人早已通透了人生,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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