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明式家具藏家的“心痛”

曹绮

2015年9月4日，攻玉山房主人叶承耀先生的38件明式家具珍品收藏展在香港落下帷幕，此前的半个多月时间内，香港苏富比艺术空间俨然一座古雅的苏州庭园宅院，在拟古的空间中，简洁的明式家具错落摆放，一切仿佛穿越时空，浑然天成。这些成系列的明式家具大多收藏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形质皆保存完好，依然能看得出是几百年前的风骨。作为一位收藏明式家具逾28年的藏家，叶承耀先生表示，每次卖出自己的藏品其实都相当心痛，尽管拍价过千万，但每件藏品中深藏的文化价值却远远超过它的经济价值。

事实上，近年来收藏市场对明式家具的热情一直有增无减。上世纪80年代，王世襄先生的《明式家具珍藏》出版后，一度被尘封的明式家具又回到了藏家的视野之中。最近一次的明式家具拍的高价出现在今年5月中国嘉德春拍的明清家具精品专场上，一对明晚期黄花梨四出头高靠背弯材官帽椅，造型挺拔、气韵清雅，以747.5万元的价格成交。而在此前半年的2014年11月，同样在嘉德的拍场上，一把晚明黄花梨圆后背交椅以1200万元起拍，2050万元落槌，最终以2357.5万元的天价成交，也无怪乎有业内行家称，如今的明式家具完全比得上几百年前明末时候“值百金”的身价。

明式家具究竟贵在哪里？

动辄拍价千万的明式家具到底为何值得藏家们高价追捧？照叶承耀先生的说法，明式家具最贵重之处无外乎它巧夺天工的榫卯结构。事实上，明式家具的材质固然是其市场价值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其本身的工艺、文化内涵才是真正让明式家具价值不菲的真正原因。而和年代相近、却追求繁复工艺的清代家具相比，明式家具对于简约线条、硬木天然花纹的崇尚让其在当代拍卖市场上显然更为受宠。从近年来的一系列拍卖数据上我们不难发现明式家具在古典家具拍卖中“一马当先”的局面：在成交额前八位的古典家具拍卖中，明式家具占据了前二的位置，位居第一的“侣明室藏明式家具”专场以2.48亿元人民币的金额、100%的成交率独占鳌头。而前八位中的其它几场拍卖，也多是清代家具搭上明式家具的顺风车来吸引更多藏家。

另一方面，在越来越火爆的古典家具拍卖中，明式家具的单件成交量也一直保持着无法超越的地位。仅以中国嘉德2010秋季拍卖会为例，在“简约隽永——明式黄花梨家具精品”专场中，“明黄花梨簇云纹马蹄腿六柱式架子床”经过36次激烈竞价，最终以 4312万元人民币高价成交，创当时黄花梨家具拍卖的纪录。而就在去年的古典家具拍卖十大天价单品中，明式家具又占据了7席，拍卖总价值过亿。

明式家具拍卖热的东迁

上世纪80年代，许多香港的古典家具买手游历于北美及欧洲大陆寻访、搜罗明式家具，收藏家叶承耀先生95%的藏品均是在这段时间内购自香港著名黄花梨家具专家伍嘉恩女士。而由于收藏人数渐增导致的价格蹿升，也让市面上有越来越多优质的明式家具出现。而随着古典家具的内地收藏市场逐步发展，以及名贵木材的资源有限性等原因，明式家具的市场价格也随之走高，而收藏群体已从最早的海外群体，变成了以回流和中国内地收藏为主的群体。

1995年10月9日，中国嘉德在国内推出了首个古典家具拍卖专场，其中，“明黄花梨木带托泥方台座”以88万元高价成交。尽管在这场拍卖中，成交率仅仅刚过60%，但因为明式家具名家王世襄先生签名拍卖图录的加持，以及拍场中出自香港名导演李翰祥的两件明式家具拍品，而广受关注。有趣的是，当年拍价仅为27万元和18万元的“黄花梨四面平带翘头条桌”和“黄花梨高束腰马蹄足挖缺做条桌”，却在2010年的秋拍中以近百倍的2352万元和1008万元拍出，令所有的明式家具藏家都不由得惊叹。

而随着明式家具在国内拍卖市场上的持续火爆和成交金额步步攀高，也直接导致了大量的明式家具拍卖专场和涉足古典家具拍卖，特别是明式家具拍卖的拍卖公司大举介入。直到2012年年底，大約有240多家规模不等的国内拍卖公司进入古典家具拍卖领域，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促使了明式家具拍卖市场繁荣乃至井喷的局面。由于存世量不多、工艺难度大、美学和文化价值高，使得明式家具在收藏和投资市场上始终异常紧俏。然后作为古典艺术品拍卖市场上相对较新的门类，和传统的书画、瓷器相比，明式家具的价值仍然有相当客观的上升空间，与此同时，明式家具的藏家也应该具有越来越挑剔的眼光和成熟的文化审美，也只有如此，才能更好地了解明式家具的内在文化价值，也使得所拍的藏品更具收藏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