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里事
——中国古代女性“幸福”之我见

2015-05-30 10:48曾莉
参花(上) 2015年6期
关键词:幸福

◎曾莉

山月不知心里事
——中国古代女性“幸福”之我见

◎曾莉

在泱泱华夏里,中国古代女性在男尊女卑的社会中生存,追寻,挣扎到最终趋于绝望,她们始终渴望幸福,追求幸福却一生不得幸福,不管是天界、人间还是红尘之外的多数女性都对那微茫的期望永远是求而不得,终生不幸。而她们的追求与憧憬就如山岗上那轮静静的满月逐渐消逝,就连山月也从不曾知晓古代那些女子对幸福的心里事。那么本文主要从古代女性不幸福的原因和古代女性不幸福在现实和作品中的各种表现等几个方面来探究中国古代女性不幸福的宿命悲剧。

遍观人类文明,史籍浩如烟海。细细阅览,男人往往是国家政治、社会历史中的主角,女性只是在历史大幕一角下偶尔闪现的一丝风姿。她们在各种制度、传统的束缚下舍弃了自我,迷失了自我,大多数女人在种种禁锢中失去了生命的纯真,如同行尸走肉般匆匆过完自己的一生,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更没有幸福可言。

一、古代女性不幸福的原因

自中国进入父系氏族后,社会对女性的尊重大不如从前。在各种制度和伦理道德的压制下她们丧失了自己的主体地位,她们只能依附男性来生存,没有了自我独立的思想,追求自由的意识,更没有自我生活的能力,社会的压迫和道德的束缚使得她们永久失去了幸福的权利。

(一)政治上的孤立与经济上的无助

“男主外、女主内”是中国一直以来的传统生活方式,古代女子的活动范围只限于在闺房和家里,她们既不能像男子那样在仕途官场上大展拳脚,也无法实现“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政治理想;她们不能像男子那样逍遥于尘世之外,畅怀于祖国大好山川之间,没有经济收入来源的她们只能在家庭那一方小天地中,把自己的青春与年华供献给公婆、丈夫与儿女。所以政治上的孤立与经济上的无助是古代女子不幸福的重要原因。

(二)思想上的统一与禁锢

自中国进入封建社会后,古代女性都是从属于男性,服务于男权社会,她们没有身体上的自由,也没有灵魂上的自由。她们接受“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三从以及“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的四德的熏陶,从小培养以男性为尊的意识。她们没有外出的机会,而女子抛头露面更成为她们的大忌。班昭在《女诫》中宣扬“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无论是非曲直,女子应当无条件服从丈夫”等言论,这些标准塑造了一批批温良贤淑却无半点自由的传统妇女。可以说思想上的统一与禁锢也造成古代女性的不幸福。

(三)盲婚哑嫁、包办婚姻的礼教

封建制度下的女子没有自我选择的权利,她们人身上不独立,婚姻上也不自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第观念等则是她们选择配偶的主要途径和标准,无论对象是贫是富、人品是好是坏、个性是否合得来等等因素都不需要她们考虑思索,她们只能听从父母的决定而接受未来素未谋面的丈夫、家庭和生活。她们无法选择自己所爱之人,而大部分的婚姻皆是盲婚哑嫁。故而包办婚姻也成为古代女性不幸福的原因之一。

(四)男尊女卑与“一夫一妻多妾制”的传统

中国进入父系社会后,男子以体力优势逐渐在主要生产部门占据重要地位,而女子由于力量因素在生产与战争中退居次要地位,母系氏族到父系氏族的过渡,实际上也是由女阴崇拜过渡为男根崇拜,男尊女卑意识乃因之而萌生。《列子·天瑞》中道:“男女之别,男尊女卑,故以男为贵。”所以男尊女卑的传统导致社会以男子为尊,女子必须顺从而不能反抗,男子可以凭借自己的喜好决定女子的一生。并且中国古代婚姻上一直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在《汇苑》中说:“妾,接也,言得接见君子而不得伉俪也。”所以妾不过是男女交接之用,她们只能与丈夫亲昵,却没有资格称夫妻。男女在地位上的不平等,决定了男子可以妻妾成群,而女子只能从一而终。那么男尊女卑、不合理的妻妾制度也是古代女性不幸福的合理原因。

(五)女性话语权的失落

中国封建社会决定了中国女性话语权的丧失,女性在古代是一个受压迫、受歧视的性别群体,作为“第二性”依附男性而存在,并且她们永远处于“被观赏”的地位。生存艰难的她们生命意义也更为苍凉与卑微,即使作为弱势群体被男权社会所排挤、压制,被历史放逐,却仍旧要承担“红颜祸水”的罪名,成为历史的替罪羊。而封建社会利用女性话语权的缺失,利用女性的不在场与被言说,强化了男性中心主义话语强加于女性的“祸水”论原罪污蔑。例如“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的息妫,以及“美人不笑性使然”的褒姒。她们本身只是弱小女子,却无故要承担“祸水误国”的谴责,而话语权的失落也使得中国女性成为男子笔下的各种悲剧象征而无法辨别,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女性的不幸福。社会中存在那么多的无奈与悲哀,而无法掌握自己未来与命运的女子只能在社会洪流中冲散自己,永远与幸福绝缘。

二、古代女性不幸福在现实作品中的各种表现

在没有文字记载依靠口耳相传的远古先秦,或是通过整理流传民间的神话传说,亦或是作家的书面创作,女性永远是处于被言说与被损害的地位。“玉主沉浮,源于母系;峰回路转,始于奴隶;深渊难越,在于封建”这句话是对女子地位的精确概括,她们在历史上只有过短暂的辉煌,更多的是压抑和绝望。正是因为女性在社会上不被尊重和认可,她们最终屈服于世俗,接受命运的不公和残忍。

(一)神话传说与现实生活的女性悲哀

神话是以故事的形式来表现了远古人民的社会生活、社会现象和生存愿望,而这些神话中或多或少也保留了对女性的描绘。正如《淮南子·览冥训》中关于嫦娥奔月的记载:“羿请不死之药与西王母,姮娥窃以奔月,怅然有失,无以续之。”嫦娥本是后羿之妻,夫妻恩爱,生活美满,而后来却因为盗取长生不死之药而不得不永居广寒宫,尝尽一世孤独。这则神话明显反映出先民对其的责备和愤怒。她从一代首领之妻沦落成盗药之辈,被迫永久独居,成为后世作家和诗人批判的对象大概是她不幸福的主要原因。后世诗人孟郊《月》“后羿遍寻无觅处,谁知天上却藏奸”中作者是站在谴责她的角度加以评论;李商隐《常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高棅注解“谢云:意谓嫦娥有长生之福,无夫妇之乐为悔,前人未道破。”[1]而牛郎织女、董永与七仙女等等传说也是中国古代女性追求幸福之难的表达。神话传说或多或少反映了中国古代女性的沧桑悲凉,因为她们即使是怀有无边法力,拥有万千宠爱却依旧无法握有珍贵爱情,永久幸福生活。

神话是现实生活的投射,而《诗经》、乐府民歌等现实主义文学创作则也是对现实生活的关心和反映。在《诗经》中的一些弃妇诗,作者站在女性的角度叙述她们在生活在被抛弃的现实遭遇,大胆控诉了男子的负心和残忍,比如《卫风·氓》中女子年轻貌美时是“桑之未落,其叶沃若”,而年老色衰时是“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这也反映了古代男子对作为附属品的女性的不尊重与不珍视,女性永远逃脱不了“色衰而爱弛”的悲剧命运。又如乐府民歌中的一篇《上山采蘼芜》中关于弃妇的哭诉:“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即使是“我”比新人美好,你仍旧将我抛弃。其中女性的无奈与苦楚深深道出了古代女性被男性玩弄,命运被男性掌控的事实,充分说明了女性只能依附男性生存,一旦被离弃也只能自我承受。

(二)红尘中浮沉的大家闺秀与勾栏妓女

南朝宋代刘义庆《世说新语·贤媛》中道:“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大家闺秀则指那些气质沉稳而眉目疏朗、知书达理而喜行不言色的名门淑女。李清照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她灵秀慧敏,少有才名,备受人们嘉许,可是命运却只在她手上放了一半的幸福,前一半是美满甜蜜。而后一半却是半生的苦涩与颠沛流离[2]。开始的“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云鬓斜簪,徒要叫郎比并看”等词句描绘出的富有生活气息却又泛着淡淡芬芳与温暖的幸福生活。但是快乐与相聚总是短暂的,而离别与漂泊确是长久的,国破家亡、夫死家散、孤独无依的惨状构成了她后半生的主旋律,无论是婚姻还是家庭她都彻底没有握住的能力。归根到底是社会战乱造成了她一生悲剧的根源,并且短暂的幸福也弥补不了她后半生无尽的凄楚。

中国最早的妓女,实际是战俘和奴隶。在《史记·匈奴列传》中,就有“夏桀蓄女乐、倡优”的记录。而在《战国策·东周策·周文君免士工师藉》中“齐桓公宫中女市七,女闾七百”的记载可以算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把妓女和交易相联系的记录。从这以后妓女指的是家庭生活窘迫而走上街头的女子,靠为社会中嫖娼的男性提供肉体满足感而获取收入的女子。社会上的名妓解开世俗枷锁,追求独立自由,渴望真爱却始终没能找到自己所爱,过上幸福生活。无论是才色双绝的汴州名妓李师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女主角陈圆圆,还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杜十娘,她们都不接受道德束缚,不贪图纸醉金迷,可她们在拥有动人爱情后无不是失去她们最看重的东西。汴京沦陷后李师师下落不明;陈圆圆则因年老色衰而不再得宠,一代红妆从此千帆过尽,归于落寞;杜十娘则因李甲为千金而被抛弃,最后跳河来保全自己最后的尊严。可命运却始终没能给她们去全力追寻幸福的机会。

(三)权利欲望下的当权女性

封建制度下的女性是男性的附属品,依靠男性而存在,平民百姓身处社会下层,各种社会欺压和迫害是事实,无钱无权的生命卑微而渺小,所以依附贫民的女性生活幸福的机会微乎其微,那么当权的女性是否过得恣意而快活呢?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正统女皇帝武则天把大唐的男人收编于自己的石榴裙下,把中国最鼎盛的朝代紧紧掌握在鼓掌之间[3],可是我却认为她不幸福。她是一个交织着爱与恨、既残忍狠毒而又美丽凄婉得像谜一样的女帝王。她虽为大唐盛世做出了不朽的贡献,可男权社会怎能容女性掌权,牝鸡司晨,终将不幸。当世李敬业的谋士骆宾王在《代李敬业讨武氏檄》中道“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疾,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这些言论深刻表明了当世之人对她窃国建立周朝的仇恨和控诉,同时也表明了拥有杰出政治才能的女性与当代社会男性的水火不容。她也深知自己惊骇世俗,只得立下一块无字碑,功过自由后人评说。因为她的荒淫、残忍,后人对她的评价贬大过褒,这是她的悲哀,更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四)文学作品中的魑魅魍魉

中国封建礼教对女性的束缚和摧残十分严酷,她们的悲剧在文学作品中更为突出。她们追求自由幸福,却永久被旧道德、旧观念所戕害,她们的悲剧是永恒而单一的。如,唐传奇《霍小玉传》中出身贵族而被迫沦落娼门的霍小玉与士子李益在经历爱恨情仇后,因为男性的负心离开而愤然死去,最终落得个阴魂不散的悲惨结局。“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韶颜稚齿,饮恨而终”、“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4]。她终生为情所苦,死后也永不得安宁。她们的悲剧注定在男权话语甚嚣尘上的情境中无法摆脱,只能自我寻求人生解脱。

三、结语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卓文君这首《白头吟》大概是所有女子对美好爱情、幸福人生向往最激烈的陈述。可男权话语中的女性作为附属物和牺牲品却只能在历史的长河中挣扎,放弃。她们的命运永远受到漠视,无法掌握命运的女性只能在君权、父权、夫权的制约下压抑自己的行为和权利,而她们似乎成了一种定式,世世延续,代代承受,这不得不说是古代女性永恒的悲哀。

[1]高棅.唐诗品汇上海[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2]卫淇.李清照——人生不过一场绚烂花事[M].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10.

[3]张国庆.迈向权力巅峰的女人[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3.

[4]章培恒,骆玉明.中国文学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7.

(作者单位: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

(责任编辑 刘月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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