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毛皂荚

陈博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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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先生曾经写过一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散文，他在这篇描写童年生活的文章中，生动地回忆了当年百草园内的美好场景：有碧绿的菜畦，有光滑的石井栏，有高大的皂荚树，还有紫红的桑椹……鲁迅笔下“高大的皂荚树”，是一种在我国各地十分常见的、很普通的乡土树种，它有着豆荚般修长而光滑的果实，可以用来泡水洗涤衣物。但是，你知道吗？在南岳衡山的山谷中，还生长着一种并不普通的皂荚树，这种极为珍稀的皂荚树浑身长满了金色的绒毛，显示出独具一格的形态特征，因而被称为“绒毛皂荚”。

举世珍稀

既然皂荚是非常普通的树种，那绒毛皂荚为什么会这么珍稀呢？原因可不仅仅是它长了一身独特而美丽的绒毛哦。绒毛皂荚和普通皂荚虽然是非常古老的近缘植物，但它们的分布地域和存世数量大不相同。皂荚原产于我国长江流域，分布极广，从我国北部到南部及西南地区均有分布;绒毛皂荚则仅产于湖南衡阳的南岳衡山。

其实，绒毛皂荚被发现的历史并不长。1954年，湖南师范大学一位老师带领学生在南岳衡山广济寺附近海拔750米左右的山谷采集植物标本时，在山谷东南坡首次发现了这种非同一般的皂荚树。经过多方考证，最终确认这是世界上唯一剩存的绒毛皂荚，且仅有5株，数量可谓少得惊人。这一发现曾经轰动全球植物学界。

从绒毛皂荚被发现之日起，至今已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全国乃至世界各国的植物学家虽然进行了不懈的搜寻，但除了南岳衡山广济寺外，均再未发现此树种。由于人为影响及树木本身生长发育等原因，最初发现的5株绒毛皂荚又先后流失了3株，因此，绒毛皂荚被列为南岳古树名木中的“活文物”，并成为国家二级重点保护植物。但是，从数量上讲，绒毛皂荚其实比很多国家一级保护植物还要濒危和珍贵，堪称是举世珍稀。

为什么绒毛皂荚的存世量如此稀少呢？原来，远在1亿多年前，地球的气候十分温暖，绒毛皂荚和普通的皂荚都是那时地球上生长茂盛的原始树种;到了第四纪，气温骤然变冷，地球上其他地方生长的绒毛皂荚纷纷灭绝，唯有南岳衡山广济寺附近山谷纵横，云雾缭绕，得天独厚的生态小环境使小部分绒毛皂荚侥幸得以生存下来。

2012年5月，在距离首次发现地点大约1000米的清云庵，人们又发现两株野生绒毛皂荚树。至此，全世界现存的野生绒毛皂荚数量为4株。

绒毛皂荚不仅野生数量少，而且是雌雄异株，无雄花授粉，不能结果，因此，绒毛皂荚的繁殖存在很大难度。为抢救这一珍稀濒危树种，当地科研人员历尽千辛万苦，除通过特殊的浸种处理方式进行有性繁殖外，还结合扦插、嫁接等无性繁殖技术，成功培育出2000多株绒毛皂荚苗木，并向全国各省市输出，迁地保存这一物种基因。

美丽长寿

绒毛皂荚与常见的皂荚树一样，都属蔷薇目豆科云实亚科皂荚属，都是高度可达20～30米的高大落叶乔木或小乔木，它们在树形、叶形、花形、果形上都非常相似，但是也有着极为明显的区别。

与普通皂荚一样，绒毛皂荚的小枝呈深褐色或灰绿色，微有棱，具分散的白色皮孔，光滑无毛;枝上有粗壮刺，圆形或略扁;常分枝。绒毛皂荚的叶为一回或二回簇生羽状复叶，具2～6对羽片;小叶3～10对，纸质至厚纸质，卵状长圆形或卵状披针形至长圆形，先端圆钝，有时微凹，基部阔楔形或圆形，全缘或具波状疏圆齿。绒毛皂荚的花为黄绿色，组成穗状花序;花序腋生或顶生，雄花序长8～20厘米，雌花序长5～16厘米;雄花花托深棕色，萼片3～4枚，三角状披针形，花瓣4片，椭圆形，雄蕊6～8枚;雌花萼片和花瓣均为4～5枚，形状与雄花相似。绒毛皂荚的果实为带形荚果，呈扁平状，不规则旋扭或弯曲成镰刀状，先端具长5～15毫米的喙，果瓣革质，棕色或棕黑色，常具泡状隆起，无毛，有光泽;种子多粒，为长圆或椭圆形，深棕色，光滑。绒毛皂荚的花期为每年4～6月，果期为6～11月。

由于同科同属，绒毛皂荚与普通皂荚的形态特征自然非常接近，尽管如此，两者在外观上还是很容易加以区别的：普通皂荚除小叶和花朵上稍被绒毛外，其他部位都是比较光洁的，尤其是其荚果，外表非常光滑;而绒毛皂荚的叶、花、果实以及树枝上，均被有金黄色的美丽绒毛，尤其是绒毛皂荚的果实，也被一层细密的金毛包裹着，微风吹过，枝头上的荚果金光闪闪，堪称美丽的奇观。

绒毛皂荚不仅树冠优美，花果俱佳，很适宜作为庭园观赏树种来栽培;而且其树龄也较长，是一种比较长寿的植物。在南岳衡山广济寺现存的2株绒毛皂荚中，1株树龄为105年，生长仍十分健壮;另一株虽已腐朽衰老，但树龄已达278年。

浑身是药

由于绒毛皂荚的存世数量实在太过稀少，在被发现至今的半个多世纪中，人们对其关注点多集中在如何培养繁殖、延续物种上，对绒毛皂荚的经济价值，尤其是药用价值研究较少。事实上，绒毛皂荚和普通皂荚树一样，其荚果、种子、根茎、枝刺、叶片等均可入药，而且具有非常独特的清热解毒之功效。

绒毛皂荚性味辛、温，有小毒，富含三萜皂甙、鞣质、蜡醇、廿九烷、豆甾醇、谷甾醇等物质，具有祛痰、开窍的功能。其荚果中所含的皂苷素是三萜烯类和低聚糖，有消炎、抗溃疡、抗病变效果，可开窍、祛痰、利尿、解毒，常用于中风口噤、喘咳痰壅、癫痫、痈疮中毒，还有抗癌和提高艾滋病免疫力等功效;其针刺内含黄酮甙、酚类，氨基酸，可活血并治疮癣，常用于治疗痈肿、疮毒、胞衣不下和疮癣;其种子有祛痰、开窍功效，可治癣和通便秘，还可消积化食开胃，并含有瓜尔豆胶;其根、茎、叶亦有很高的经济价值，可用于生产清热解毒的中药口服液。

在绒毛皂荚的原产地——湖南省，当地的土家族、苗族等一些少数民族都把皂荚视为祛毒良药。据医典《湘蓝考》记载，皂荚果实可用于医治中风口眼歪斜、头风头痛、咳嗽痰喘、肠风便血、下痢噤口、痈肿便毒、疮癣疥癞;《苗医药》则记载了皂荚棘刺可治疗各种痈肿、疮毒以及缩舌症;《土家药》还记载说皂荚的刺、叶及果可治疗皮肤疥癣、痒疹、奶痈，并可灭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少数民族所记载的皂荚药用价值，同样适用于绒毛皂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