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主义视域下凯蒂的审美意义

2015-10-26 22:34林雪萍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5年11期
关键词:班吉结构主义凯蒂

林雪萍

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

结构主义视域下凯蒂的审美意义

林雪萍

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

在结构主义视域下,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中凯蒂痛苦而失落的一生演绎着莎士比亚悲剧《麦克白》主人公的人生感悟。小说叙事的“变形”使凯蒂的故事充溢着一种阴郁和纷乱的基调;凯蒂从“树香女孩”到“影子人物”形象上的嬗变进一步使凯蒂作为叙述的中心不无象征性:凯蒂的悲剧用以折射画面更为广阔的南方社会女性的悲剧,揭示出现代人在喧哗与骚动的现代社会里苦痛与挣扎的生存状况,旨在唤醒现代人的内省和觉悟。

福克纳 《喧哗与骚动》 凯蒂 审美意义

福克纳是二十世纪美国南方伟大的史诗作家与最有影响力的实验主义者之一,他的小说连续地、深入地描写他有着切身痛苦体验的南方社会。他的经典代表作《喧哗与骚动》塑造了一个南方家族荣辱兴衰、没落解体的史诗神话,而对《喧哗与骚动》潜藏意义的探究从其诞生之刻起就深深吸引着探索者。《喧哗与骚动》小说主题的多元性,造成文本意义的多义性,福克纳笔下凯蒂的故事及其形象所展现的正是这种多义性。文本意义是动态的,存在于阐释与批评之中,本文尝试从结构主义视域解析作为文本核心人物凯蒂的审美意义,希望为这个开放性的文本增加一种新的解读。

在文学批评中,结构主义是一种阅读和批评的程式,注重事物“构造”和“关系”的思维方式,认为事物的本质在于事物之间的构造,而非事物本身,然后在它们之间感觉到的关系。结构主义的“结构”一词,通常是指事物内部的复杂关联,它是不能直观,而是应凭借思想模式来探掘、建构,这样得到的是文学的深层结构。[1]233罗兰·巴尔特认为结构主义在本质上是一种重建“客体”的活动,找出客体“机动的部分”,力图发现与客体建立某种联合的原则,对客体的意义作出解释。[1]241结构主义将结构分为表层与深层两种,表层结构可以被直接观察,深层结构则是事物的内在联系。结构主义文本观强调文学研究的整体性、自主性,以及读解作品潜在的多样性,看重文学作品的深层结构,将作品意义同其结构联系起来;主张能指与所指关系上的偶然性,确立文本的意义走向。结构主义将事物各元素分析出来再重新组装的思维方式,拓宽了批评功能,也拓展了叙事作品研究的视野。

一、《喧哗与骚动》:“极乐”文本

《麦克白》是莎士比亚的悲剧代表作之一,主人公麦克白本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将军,虽然也有野心,但正面的品质在其思想中还占着主导地位。然而当他受到女巫的蛊惑和妻子的怂恿铤而走险、弑君篡位后,他便一步步堕入罪恶的深渊。但他身上原有的道德感与善恶之心,使他经常处于极度的精神痛苦中,他一再地惊惶、恐惧,挣扎在内心的苦痛,最终茕茕孑立,自信心丧失,众叛亲离,感叹“人生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2]178,毙命于反叛将领的剑下。麦克白的一生深陷于一种十分诱人的厄运,注定会自我毁灭地走向一种高贵的灭亡。《喧哗与骚动》书名正来自麦克白这句富含哲学意蕴的人生箴言,该书的标题其实是一个隐喻,蕴涵悲剧性的寓意。

按照巴尔特对阅读文本愉悦感的划分,《麦克白》文本应属于“极乐”文本,它是把一种失落感强加于人的文本,使读者在阅读时感到精神上背负着一种无形的枷锁。在表层上,它扰乱读者历史、文化和心理的各种假定,破坏文本自身趣味和价值观,读者在阅读时得经受情感的煎熬。反观《喧哗与骚动》文本,它着重描写南方社会曾经显赫一时的康普生家族衰败史,一个典型望族无法摆脱家族的厄运而不可避免走向分崩离析和趋于死亡,也表达了一个伟大而悲剧的主题。从纯感受的角度而论,它让读者“带着镣铐跳舞”,经历一种沉重的思想和精神上的煎熬,它也属于“极乐”文本。在深层结构上,《喧哗与骚动》与《麦克白》形成了一定意义上的互文性。康普生家族成员在旧秩序解体后的颓败和混乱的精神状态如同麦克白在梦想破灭和一败涂地的境况中所表现出来的失落与绝望,也是当时美国南方社会重大历史变迁时期南方人普遍精神困顿的写照。而作为《喧哗与骚动》叙述中心的凯蒂,她从一个真实表现自我的“树香女孩”变成迷失自我的女孩,再遭遇婚姻和家庭亲情的叛离继而陷入沦落的深渊而成为“影子人物”的悲剧一生恰似麦克白这句人生箴言的全面演绎。

凯蒂的悲剧是一种象征符号,其意义用以反映画面更为广阔的南方社会的悲剧。悲剧理论认为生活中真正的悲剧不在悲痛和危险之时,而在于悲痛和危险消失的时候。悲剧更具有震撼力量,能深刻地唤醒人的生命本能和自由意志,以及与生俱来就作为生命之流的内在自由精神。凯蒂的悲剧蕴含着作者厚重的人文主义立场,福克纳在接受诺贝尔文学奖的演说中披露,作家的劳作就是提醒人们记住“勇气、尊严、希望、自豪,同情、怜悯和牺牲,这些是人类历史上的光荣。”[3]43《喧哗与骚动》书名也包含着作者在自己亦难阐明的苦痛历史变迁中对人生意义的追问。《喧哗与骚动》作为“极乐”文本,赋予读者一种炼狱般的阅读经历,“扰乱”与“破坏”读者与语言的关系,但也正是这种阅读经历,文本意义才能悟化为读者自身的意识,使读者精神视界为之拓宽,从而获得一种新生的“极乐”。

二、叙事的“变形”与凯蒂视点的“空白”

文学作品的“形式”是结构主义研究重点之一,旨在挖掘表层结构下面的深层结构关系。在形式层面诸元素中,叙事视点占有突出地位,是结构主义叙事学研究的重心。“结构主义批评注重不同叙事视点的结构特点和美学效果”。[4]301叙事视点,是叙事人以何种方式来叙事的着眼点,即“作者所采用的表现方式或观点,读者由此得知构成一部虚构小说的叙述里的人物、行动、情境和事件”。[1]256叙事视点在叙事文本中通常具有结构上的中心支撑作用和修辞效果。在《喧哗与骚动》里,康普生家的女儿凯蒂是最引人注目的女性,全书始终以她的故事为叙述的中心,从不同的视点进行审视,而凯蒂却从未以第一人称叙事者的身份出现。相反,福克纳别具匠心地让康普生家的三兄弟分别讲述凯蒂的故事片段,其故事在多层次的视点中时隐时现地贯穿整部小说脉络。《喧哗与骚动》叙事视点选择之奇异,在现代小说史上具有颠覆性,因为作者着意将主要叙事者的权威位置限制在病态畸形的三兄弟。由病态畸形人物作为“中心意识”的视点人物能造就令读者惊愕与震撼的“陌生化效果”。

《喧哗与骚动》前三部分的叙事者都是心智不全的人,如班吉是个白痴,昆丁是个自杀者,杰生则是个偏执狂,以这样人物的眼光来观察,并通过他们的心理意识来建构凯蒂的故事,可以激起读者的惊诧和震撼,产生“间离化”的艺术效应,增强叙事的复杂性、张力和色彩;同时使其视点下的凯蒂故事充溢着一种阴郁、混沌、纷乱的基调,隐喻凯蒂苦闷、失落甚至绝望的精神状态。另一方面,福克纳消释了凯蒂的叙事视点,被取消了自己的叙事眼光和声音的凯蒂只能作为客体化的凝视对象和男性主流话语的对象来出现,而这些凝视与话语将鲜活的凯蒂以死的形式神化了。凯蒂叙事视点的空白是该文本结构的重要体现。“空白”暗含着文本各不相同部分的相互联结,从相互关系中划分出图式和文本视点,同时触发读者的想象活动,是“文本看不见的接头之处”。[5]271也正是这种“空白”不仅使读者更加关注凯蒂谜一样的行为和充满悬念的命运,也使凯蒂一直被笼罩在一种神秘的气氛中,几乎自始至终处于一种戏剧性的背景里,与这个充满喧哗与骚动的世界硬生生地隔离开而成为一个沉默不语、影子般的人物。对读者而言,凯蒂一直是一个带点神秘色彩、谜一般的人物,这也使得对凯蒂这一形象的理解丰富多义,从而凸现了凯蒂在小说中的核心地位。

三、凯蒂形象的嬗变:从“树香女孩”到“影子人物”

(一)

开卷篇的叙事者班吉是一个先天性白痴,脑子里只有印象与感觉,他的意识流是支离破碎的片段。为什么让一个白痴的原始而无时无序的意识流来给凯蒂的故事揭开第一扇窗户?福克纳说:“我先从一个白痴孩子的角度来讲这个故事,因为我觉得这个故事由一个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人说出来,可以更加动人。”[6]317叙事者班吉“白痴”的特殊身份给了他独特的视角,反而使他的叙事眼光下映射出的凯蒂形象具有客观性和现象性。班吉眼里的姐姐凯蒂是一个“树香”般的女孩,“凯蒂有一股树的香味”[7]7反复出现在班吉的叙述中。“树香”,一种给人以诗性遐思的美好意象,象征着凯蒂原本是一个充满爱与美、有着激扬生命热力的纯洁而鲜亮的女孩,似乎标志着人类堕落前的人性理想状态。少年时期洋溢着“树香”的凯蒂身上集中彰显着美好的个性色彩,是康普生家族令人窒息的、暗淡生活中的唯一亮点。她的美好主要在于她不可遏制的生命力和爱的能力与勇气。凯蒂对下层人没有偏见,她与家里的女仆迪尔西感情深厚。她同时也是班吉的精神力量、依靠与守护者。当班吉受到自私冷漠的康普生太太奚落时,凯蒂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呵护和安慰他。凯蒂也不容许霸道的杰生欺侮班吉。当杰生故意把班吉的纸娃娃都给绞坏了时,凯蒂敢无畏地与杰生扭打起来,打得杰生呜呜地哭。孩提时期的凯蒂给人以生命的纯感,敢于真实表现“自我”,是一个勇敢、有反抗精神的美的化身。

然而,“树香”凯蒂的形象仅仅是凯蒂幸福的少年时期。凯蒂长期得不到家庭的温暖,而作为传统观念代言人的康普生太太按南方淑女的标准对青春期的凯蒂百般挑剔。凯蒂第一次失贞后回到家里,班吉闻到她身上的变化,放声痛哭。凯蒂失去“树香”意味着美好的东西总是显得过于脆弱、稍纵即逝。凯蒂的失贞是长期缺少家庭温暖和被压抑心灵的爆发,它已不再是一般的丑陋现象,而有可能包含着对生命的热爱和对压迫的反抗,试图在爱情中逃避生活的苦难,寻求感情的交流以便生存。“树香”凯蒂的堕落过程也暗示着南方传统价值观念慢慢颓败倾塌,象征旧秩序、旧道德准则的衰败,原本并不完美的世界更加无序、忙乱。叙事者班吉是康普生家族的成员,其照相机式的叙事,反而决定了他感受的真实性,他所见闻到的和感受到的,只能在他的意识流中流淌,他朦胧的意识流是可靠的“叙述声音”。从他的视点勾勒出凯蒂从“树香”女孩到堕落的过程使凯蒂的悲剧显得更震撼人心。

(二)

第二位叙事者昆丁也是一个病态者,“这个‘簪缨之家’的孑遗极其骄傲,极其敏感,却又极其孱弱(精神上、肉体上都是如此)”。[7]2昆丁是没落的庄园主阶级最后一代的代表者,一种世纪末的颓废混沌感始终伴随着他的思想。他过分重视妹妹凯蒂的贞操,把它与门第的荣辱甚至自己生与死的问题联系在一起。这使他视点下的凯蒂故事充溢着阴郁的气氛与悲凉幻灭的色彩,而凯蒂的形象也开始展现出嬗变。长大的凯蒂变成了一个迷失自我的陌生形象,尤其缺少勇气和反抗性。青年期的凯蒂进一步堕落,导致未婚先孕。对于把凯蒂看成是一个传统的化身的康普生家族而言,凯蒂失贞与怀孕的丑闻是最可怕的灾难,为掩人耳目,急于为凯蒂安排一门婚事。在凯蒂结婚前夕,昆丁竭力阻止凯蒂嫁给赫伯特,警告她赫伯特是地道的流氓骗子,甚至提议他们共同带着班吉出走。原本桀骜不驯的凯蒂却显得颓唐木然,其灵魂似乎失去了知觉,毫无反抗地接受家族拟定的婚姻。她变成当时的传统和社会为南方女性所确定的在生活中像影子一样存在的人物—具有“南方属性”的“影子人物”。“影子人物”从未真正掌握过自己的命运,从未实现甚至从未想过要实现自己的价值。这超越了先前读者对凯蒂的“期待视野”,产生了强烈的审美反差。

从一定意义上而言,断裂的凯蒂形象所包含的深刻内涵,让读者领会福克纳反映人们摆脱社会和环境影响之艰难的良苦用心。一方面,在业已变化的时代里,旧传统阻碍了凯蒂生命力的正常发挥,凯蒂亦不可能彻底割裂他们赖以生活的传统价值观念,像许许多多南方女性那样,她们为某种内在的生存需要纠缠着、驱赶着。另一方面,凯蒂在潜意识里也有南方的通病,从个性上而言凯蒂虽然不肯向世俗的标准妥协,她的局限性使她未能固守少年时期的反抗精神,因而成不了真正的叛逆者。凯蒂变得沉默,她的最终妥协反倒揭示了她的心理意识和深度,展示了她内心的冲突和苦痛。福克纳深知人性之复杂、人生之艰难,对人性的内心进行深邃的探索—人在存在的危机面前会扼杀自己的天性,人现在的存在是被自己的各种潜在性所决定的,因而没有刻画一个形象一致的凯蒂,没有让凯蒂在成长过程中真正成熟起来,而是做了一个变动,从而加深了小说的深度和意义。凯蒂离开了这个封闭的、家长制的家庭,象征她旧生活的结束,新生活的开始。然而,命运却带给她更多的失望和伤害,凯蒂婚后被丈夫发现隐情而遭抛弃,继而被康普生家族所遗弃,她自己从这种婚姻中得到的只是更大的幻灭。

(三)

第三位叙事的“中心意识”的杰生也是一个心理偏离常轨的人物,对姐姐凯蒂只有憎恨,因为他认为凯蒂的不光彩行为使他失去了本应得到的职位。仇恨与绝望有时使他成为一个没有理性的复仇狂和虐待狂。福克纳说过,“对我来说,杰生纯粹是恶的代表。依我看,从我的想象里产生出来的形象,他是最最邪恶的一个。”[7](P3)杰生意洋洋地描绘了他对凯蒂的成功复仇。一系列结构细节印证凯蒂形象进一步地“裂变”。凯蒂为生存不仅挣扎在现实的苦痛里,而且她历年寄给寄养在康普生家的私生女小昆丁的赡养费被卑鄙自私的杰生趁机据为己有,还得徒劳无益地贿赂杰生以便得到女儿的一丝消息,还得低声下气地哀求杰生施舍一点同情心待小昆丁好一点。在康普生先生殡葬那天,凯蒂从外地赶回,为了能见女儿一面,先是被杰生敲诈一大笔钱,继而被杰生蒙骗耍弄,结果读者“看到”丧魂失魄的凯蒂追赶载有小昆丁马车的凄凉身影。少年时期那个爱憎分明、有能力反抗、挑战杰生的凯蒂现在在杰生面前威风丧失殆尽,而杰生则转劣势为优势,双方在精神上变换了位置,虚伪和粗鄙的杰生成了凯蒂精神上的驾驭者。生活中充满了这样的悖论,凯蒂不再以反传统的形象出现,物化现实挤压了个人精神,个体受到异化。杰生视角下的凯蒂前后形象截然不同的艺术对照进一步加深了凯蒂故事的悲剧性。

(四)

凯蒂的故事结束于康普生世家衰亡的目击者—迪尔西的叙事视点。凯蒂远离了不堪回首的家乡杰佛生镇,然而外面的世界亦不存在希望之乡,她彻底堕落了,最终成了德国纳粋军官的情人,试图以此逃避现世的无序和空虚。由于从人物的有限视点进行描述,读者无法获取关于凯蒂在他乡异域生活的更多细节,但这已足够说明她在外面的世界里依旧处于混乱与虚无的生活状态,无法活在真实的自我,成了不为主流社会所注意的那些孤独而残缺的灵魂,彻底消融了自己的声音,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影子人物”。“反正凯蒂并不需要别人的拯救,她已经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值得拯救的了”。[7]317

凯蒂的结局寓意深刻,或许可以说,这是她对生活的逃避和对社会的消极抗争,暗示着长期自身的苦熬和极限的忍耐促成了“自我”的异化。凯蒂的身上也辐射出现代人的苦闷与困惑,现代人的精神毁灭和落魄。当读者以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凯蒂一步步走向堕落与自我毁灭时,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无奈情绪油然而生。凯蒂曾是反叛的一代,但因自身的局限性以及迅速变迁的社会现实存在着一股强大的摧毁力量,是各种力量的相互作用,直接影响她的个人性格和命运,这正是她的悲剧所在。然而,从另一种意义上而论,“影子人物”凯蒂依然还活在众声喧哗的社会里,似乎也暗示人的生命里存在超验的、忍耐的力量,现代的堕落只是暂时的,重要的是现代人必须直面劫难后的精神废墟,从涅槃的苦痛中重获新生。

四、结语

福克纳以凯蒂苦痛而失落的一生诠释—在旧南方不可挽回的崩溃后既不能退守过去,又无法跟随生活前行的迷惘、彷徨、虚无主义的精神状态,透溢着麦克白的人生感悟。作为故事焦点,凯蒂的叙事视点有意识缺失的文本结构消解了凯蒂为自己发言和辩护的权利,似乎暗喻在当时的南方社会,女性不可能作为独立的个体展示自我意识,也无从反击权威声音,并由此折射、浓缩了当时南方社会的一个侧影。缄默的凯蒂的混乱与绝望的精神困境与在历史变迁中美国这个坍塌的南方伊甸园所看到的意义和秩序的丧失殆尽的情形很相吻合。福克纳对凯蒂—这个他怀着默默的深情精心构筑的人物,给予深切的理解与同情,以艺术的敏锐把握了凯蒂们在喧哗与骚动的现代社会里的挣扎、喘气和窒息,彰显他那深邃的哲学见地和精湛的艺术思想,然而对于现代社会精神困顿和迷失的现代人来说,她们的困境又不无普遍的象征意义。当《喧哗与骚动》艺术地深刻再现二十世纪初美国的广阔南方社会背景和南方女性之不幸时,透视现代人的精神荒原,阐发对人性的诠释和拷问,唤醒现代人的内省和觉悟,使之具有更广泛的意义时,它便成了二十世纪初南方史诗的经典与传奇。

[1]朱立元,主编.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2]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全集(悲剧卷)[M].朱生豪,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9.

[3]李文俊,威廉·福克纳[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

[4]申丹,韩加明,王丽亚.英美小说叙事理论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5]张首映.西方二十世纪文论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6]李文俊,编.福克纳的神话[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7]威廉·福克纳.喧哗与骚动[M].李文俊,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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