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的感知与生命的情调
——论邹惟山赋作的生成机制

2015-11-14 12:00杜雪琴
世界文学评论 2015年1期
关键词:云台宇宙世界

杜雪琴

地理的感知与生命的情调

——论邹惟山赋作的生成机制

杜雪琴

邹惟山(邹建军)先生致力于汉语十四行诗、自然山水散文与辞赋体的写作,许多作品在《长江文艺》、《湖北日报》、《中国诗歌》、《中国社会科学报》、《创作与评论》等报刊杂志发表,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特别是其近年来创作的32篇赋作受到关注,2013年2月到湖南石门考察并创作《石门赋》,当地政府高度重视;9月到河南参加第十八届黄河诗会并创作《汝南赋》,在《驻马店日报》作为黄河诗会头条发表,县委县政府专门组织召开研讨会,受到与会专家好评。然而作家本人似乎毫不在意,一心只扑在自己的学术、创作与教学上。这样淡定的人生态度以及开阔大气的胸怀,让人由衷佩服!惟山先生的系列赋作是如何产生的?它的生成机制是什么?这是值得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笔者认为,其赋作主要来自于三个方面:一是以越溪的自然山水作为生成基础;二是以世界各地的地理作为广博视域;三是以宇宙星辰的气象作为哲思境界。“越溪→世界→宇宙”三位一体,洋溢着对生命情调的活跃表现:一是对故园地理的浓情厚意;二是对宇宙天地的痴心追求;三是对人格本体的高远寄托。在他的赋作中,故园、宇宙与心灵三者融成一体,建构了一个纯净、华美而空灵的艺术境界。

一、以越溪自然山水为生成基础

惟山先生在故乡越溪度过了自己的童年与少年时代,青年时代到成都的四川大学读书,毕业后又到湖北江城的高校工作至今。人至中年之际,却一直对生他养他的故土念念不忘,许多作品以故乡的自然地理景观作为对象,摆脱不了家园自然山水和风俗人情的深厚影响,《越溪赋》、《俩母山赋》、《天登山赋》、《高顶寨赋》、《三星桥赋》、《笔架岩赋》等华美作品,即由此而来。

在惟山先生的赋作中,许多地理景观都是以越溪为中心而展开的。越溪的具体地理位置是:“越溪者,乃惟山老屋所在之镇也;越溪河者,乃发源于俩母高台地区之一流,西流而南往,经三百公里崇山峻岭之后,而入于岷江也!”(《越溪赋》)越溪自然是一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之地了,其表现有六:一在溪流淙淙而阔大无边也:“越溪阔大而无边,小河长流而无际也!”(《越溪赋》)二在山脉纵横而天人合一也:“越溪清水曲折,俩母山脉纵横!山水相形,自然乃风水宝地也;人天合一,自然乃天下民居也!”(《越溪赋》)三在江山汇合而形成风水宝地也:“越溪者,二水合流埝湾,三江汇于五皇也;青龙青狮喜相聚,白象碧凤常牵手也!”(《越溪赋》)四在千年古寨与万世高台也:“越溪乃千年之古寨,万世之高台也!”(《越溪赋》)五在民风淳朴而人文荟萃也:“越溪者,自然山川秀美,人间众生吉祥!”(《越溪赋》)六在交通发达与生意兴隆也:“越溪交通发达,村村已通公路也;高台生意兴旺,寨寨即将相接也!”(《越溪赋》)生活于这样一个具有诗情画意的地方,自然是快乐无边的了:“惟山生于越溪之岸,终日观水中之鱼,自然怡然,快乐无比也。”(《水赋》)不仅如此,越溪周边的自然与人文景观,也是形态万千而风姿卓越也。写俩母山的秀美,则云:“立于杨家沟与万家沟之间的高台之双峰也,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却秀美无比,似母女相望,而守护天下也!其上有寺庙一座,古井一口,深洞一个,巨树若干。”(《俩母山赋》)述天登山的清丽,则云:“天登山,四川省威远县小河镇不远的越溪河边,其下有清代贞节牌坊一座,以及湖泊若干,稻田若干,青林若干。”(《天登山赋》“小序”)状笔架岩的文气,则云:“西蜀有笔架者,立于越溪古镇之对岸也;大川有文峰者,列于天马秀峰之案前也!”(《笔架岩赋》)写高顶寨的古老,则云:“乃千年古寨群之一区也!”(《高顶寨赋》)状三星桥的闪亮,则云:“杨家与唐家两沟相交,于巨谷之间,三块田而已,同形同色而同于星星之光也;玉林与青龙两水相合,在回龙之际,三图案而已,外旋内旋而似于月之亮也!”(《三星桥赋》)俩母山、天登山、高顶寨、三星桥、笔架岩等地理,以越溪为中心,连接成为一幅圆形的艺术图式,可见故乡各地的自然山水,姿态各异,气象万千,无一处不神奇,无一处不灵秀也。越溪及周边的自然山水似与先生的身体融为一体,成为其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俩母山上的那一对母女,始终守护着先生如诗般的高远境界;高顶寨上的千年古寨与座座高顶,塑造了其古朴而自然的性格;三星桥上星光闪耀的三块稻田,铸就了其瑰丽而神奇的想象力;天登山上的高台与山下的流水,形成了其辩证而全面的艺术思维;笔架岩上挺立的座座文峰,造就了其卓越的诗学天赋与文采,如此等等。于此,惟山先生立于越溪黄荆屋基的那一间老式的四合院,以此为圆心而汲取周边俩母山、天登山、高顶寨、三星桥、笔架岩等自然山川之气;其血脉融会贯通于宁静而空寂的山谷、河流、田地、高台、山峰、高顶等“穹窿”地貌中,能够广摄自然山水之雨露,吐纳山川动荡之灵气,聚集生命脉络之精神,因此其赋作呈现五彩缤纷之文采,展示浓情厚意之趣味,达致高远空灵之境界。而“作家小时候所生活的自然地理环境,对于其一生的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一些地理的要素甚至内化到其灵魂最深处,成为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共同体,对人的思维、观念、个性、气质与行为等,起着一种制约与调剂作用”(杜雪琴 37)。惟山先生是从越溪之地、俩母山区走出来的诗人与学者,其文学创作自然受到越溪自然山水的重大影响,他本人对故乡的那一间老屋及山川湖泊有着十分浓厚的情感,因而时常想回到乡间去走一走、看一看,似乎只有这样,他的情感才会变得越来越纯净、越来越高远、越来越空灵,其胸中才会溢满激情,聚集起无穷的创造动力,从而在文学作品中建构一个又一个、一组接一组、一群又一群自然与人文意象,生发出丰富多彩的情感与自然相结合的、激荡人心的、具有顽强生命力的艺术共同体。

作为诗人作家的惟山先生,如同越溪周边的一个接一个的圆山头一样,乡情乡音乡味浓厚,在看似朴实无华的外表之下,却有着高贵、高尚却不失诗意的灵魂,他常会亲近自然山水而陶冶情操,也会关注生命空隙中生活的平凡者,同时并不为外在力量所屈服,时常会为真理自由而呐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其灵魂之中融入了乡间自然的各种元素,山川雄奇伟岸之气、湖水清亮纯净之意、花鸟虫鱼惊艳之形、人文风俗朴实之情,因而能够勤勉扎实、开阔大气、诗情画意、无所畏惧,其文学创作亦能从小我之境而走向大我之境,从小美之意而走向大美之境矣。

二、以世界自然地理为广博视域

诗、词、赋等任何文体的创作,需要创作者站得高而看得远,并不能局限于自我生存的窄小环境,也不能逗留于狭隘的思维与语言领域,而是将自我的人生感悟、审美意识与神奇想象融会在一起,并指向广袤的世界、望向浩渺的宇宙,方可走向遥远的未来。因此,惟山并不满足于现实的生存环境,而是将审美的领域从自我出生的越溪小镇,从现在生活的江汉平原,扩展到世界各地更为博大的空间。正是广阔世界自然与人文地理风貌,鼓励他去探索更为辽远、开阔的艺术空间,因此,其赋作由单一描绘故乡的自然山水,而走向对多元世界万象的书写。以自己生活的自然地理环境作为基础,用心去体悟赖以生存的江城的自然山水之美,并到周边的黄陂、黄梅等进行考察,因而形成《江城赋》、《黄陂赋》、《黄梅赋》等。同时,他将目光发散到国内其他地区,如到河南的云台、汝南,湖南的石门、福建的武夷山,因而形成《云台赋》、《汝南赋》、《石门赋》、《武夷山赋》等。甚至努力走向国外更为宽广的世界,如到过柬埔寨的吴哥,日本的北海道、大阪,俄罗斯的圣彼得堡、莫斯科等地,因而形成《吴哥赋》、《鱼台赋》、《北海道赋》、《大阪赋》、《圣彼得堡赋》、《莫斯科赋》等。

其赋作描绘的不仅是越溪的、中国的,甚至是东方的、世界的,足见其眼界之开阔,心胸之广博,产生了一种博大的、浩然的宏伟气象。以世界自然山水为主的赋作以《云台赋》为中心,围绕“云台”而形成了另一幅圆形艺术图式。“云台”位于河南与山西的交界处,是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称为“河南云台”,那里的“老潭深谷”、“巨瀑飞流”、“高远天空”、“阳光明媚”、“鲜花开满谷涧”、“枫叶染红二月”,美好景致均在惟山视界里,在心中激起美好波澜。他为何来到“云台”呢?也许是因其现在居所“江南云台”。他整日与“云台”为伴,清逸高远又豪迈!在“云台”之上,可上观天宇,下接地气,手摘星辰,耳听仙乐;亦可以苍宇为盖,以大地为座,眼中风云,变幻莫测,胸中江河,日夜奔流,耳中所存,春夏秋冬;亦可静观人间之万象,默察天地之变迁,自我感悟,自我反思与自我批判,偶有所得,形诸笔墨也。以天地之灵气为基点,造就了其内在的气宇轩昂之概,成就了其文采斐然之气,其人生渐致高远无我境界,期待创作出千载之华章、万世之经典。他心中有一个虚幻的云台大世界,同时向往真实的自然大世界,因而总是走向更为广阔的天地,去感受山水自然之媚。《吴哥赋》全面而丰富地展现了柬埔寨吴哥古城的自然与人文景观,其神秘、精美与庄严,超乎众人的想象:“举目望之,皆造城之盛大景象者也;游历城头,皆昔日繁华之社会景观者也!古朴石头,色彩纷呈,不知从何处运来者也;城下清波,宽阔护河,不知何人所修建者也!阔大平原,密布水乡,不知何故而西向者也?荒郊野外,群鸟乱飞,不知何故而败落者也?”(《吴哥赋》)吴哥城古迹规模之宏伟壮观,其建筑艺术之璀璨夺目,令人叹为观止!昔日荣华富贵之景,与今日衰败破落之象形成鲜明对比,古朴石头的色彩纷呈与荒郊野外的群鸟乱飞形成对照,城下清波荡漾的宽阔护城河与密布水乡的阔大平原形成呼应,高大而耸立的座座神庙,古朴而厚重的块块石头,参天而茂盛的千年古树,吴哥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尽在眼前的自然景象之中。每一座尖塔都是一个古老的生命,每一座雕像都是一曲悲伤的小调,每一座建筑都是一个精美的艺术品,三个吴哥可以形成三座伟大的艺术博物馆,它们历经千年风雨而亘古不变,讲述着一段又一段古老而神伤的历史,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值得关注的是,惟山每一篇赋作后面,都有具体的创作时间与地点:《黄陂赋》(2012年7月13日)、《吴哥赋》(2012年7月14日)、《鱼台赋》(2012年9月30日)、《石门赋》(2013年2月14日)、《武夷山赋》(2013年2月18日、4月29日)、《圣彼得堡赋》(2013年7月23日)、《莫斯科赋》(2013年7月22日)、《汝南赋》(2013年10月1日)等八篇是在“江南云台”完成,《江城赋》(2012年7月4日)是在柬埔寨暹粒城完成,《云台赋》(2012年8月26日)是在太行之南完成,《黄梅赋》(2012年9月29日)是在福建的武夷山完成,《北海道赋》(2013年7月13日)、《大阪赋》(2013年7月13日初稿)是在俄罗斯的圣彼得堡完成。于此,我们可以了解作者创作的地理环境以及当时的心态:其一,“江南云台”则是其创作的主要地点,在此云台之上,上观天文而下察地理,静看时光流逝人事绵延,默思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他却享受闲适之趣,兴来独往,自得其乐而妙手偶得;其二,其创作的高峰主要集中在2012年7月、8月、9月,2013年2月、4月、7月、10月,时间在慢慢流逝,他却在自己的时间与空间里,感受着外在自然山水的阔大,再创造了一个广博的心灵天地;其三,时间的流逝造成了整体空间情境的扩大,一个接一个的空间意象在不断向外铺张,一重接一重的空间范围,亦在不停向外扩展,主要以江南云台为中心,渐渐向中国都市、异域国家、宇宙星空而渐次展开,同时,作者超越了时间的屏障,从而进入一种更为深邃、博大、空渺的哲学境界。作家并没有受到时空客观规律的制约,而是将时间的流动与空间的转换、位移艺术融为一体;在江南云台之上,将时间不断地向外进行延伸,过去、现在与未来融合为一体;将空间无限地向外进行扩展,东、西、南、北方地理连成一片;作家就是在这样时空联结的妙境中,获取了艺术想象的自由。可见,其赋作创造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是真实、精妙地再现了世界各地的自然山水景象,构成了一个现实存在的天地,是其魂魄所系的客观世界;二是刻意隔开自我与世界的距离,而将内在的审美意识与人生体悟融入其中,让想象力在时空的统一体中自由翱翔,而创构了一个更加广阔的艺术世界。

三、以宇宙星辰为哲思境界

宇宙的广袤、无垠与神秘成为众多诗人作家关注的对象,惟山先生亦不例外,他不时仰望头顶灿烂的星空天体,将诗情画意寄托于浩渺无垠的宇宙银河,其审美领域从“乡间”→“世界”→“宇宙”空间发展。他在系列赋作中,创构了一个虚空缥缈、天人合一的宇宙世界。在五十而知天命之时,他在江南云台写下对天地、星辰与人生的暇想:“如知天命之时,天地与我同在,星辰与我对语,云台与我相生,江河与我相吸,心灵稳如泰山,神府安如磐石,如若不立于时代之林,民族之英者,将悔之晚矣。”(《云台赋》)是对自我的一种美好期许,也是对自我人生的一种展望,更是对自我气概的一种抒发。其间或有涵盖天地乾坤之气,或有静远空灵唯美之境,更有着一种天人合一的悠然自得。同时,作者还有一丝潜在的忧虑,现实的处境与自己的梦想差距较远,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实现立于时代之林、成为民族精英之理想。在这里,惟山先生心灵里不断疯长的葱茏氤氲,还有光华奕奕闪闪的宇宙星体,以及自我生命情调的实际品相,三者统一于一体,创构了一个唯美、神秘而空灵的艺术境界。他更以“五行”为题,分别创作了《金赋》、《树赋》、《水赋》、《火赋》、《土赋》、《风赋》等六篇,成为其赋作的系列代表作之一。“五行”本是中国一种古老的物质观念,“金”、“木”、“水”、“火”、“土”是大自然要素,影响了人类的命运,由此宇宙万物循环不已,作家结合自我的生存环境,以自我的情感体验为方式,而建构了一种独特的宇宙哲学观。《火赋》这样抒写“五行”:“有了火者,方有世界之光明也;有了水者,方有人间之生命也;有了木者,方有人世之繁荣也;有了土者,方有大地之深厚也;有了金者,方有历史之富贵也!惟山曰:火者,人间之温暖也,宇宙之光明也;火者,天地之闪耀也,哲学之根源也!”(《火赋》)金、木、水、火、土,对于自然世界而言具有十分的重要性,它们不仅是自然世界的构成元素,也是天地万物产生的途径,正是因为有了它们,宇宙才生发出生生不息的能量,世界才会显得如此丰富多彩,每一种元素都有其内在的文化与哲学内涵。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与自然、宇宙之间关系密切,相互依赖而不可分离,相互渗透且相互转化。关注自然、尊重万物、敬畏宇宙,作家将内在的自然世界寄托于外在的宇宙星空,让两者在多种层次上相互和谐、相互统一,达到一种物我交融的境界。其最为美好的愿景,在于这样的句子:“南海与我同心兮,才华与天地而齐光也;南海与我同德兮,世界与宇宙而永生也!”(《南海赋》)开阔博大的南海与天地齐光、与宇宙同在,是作家心中最为神圣的学术圣地,因为他立志在当代中国与世界,以自己的努力建立起一个真正独立的南海学派。“北溟者,自然之风水,天界之宝地,一脉直通南北之极也,一气直接宇宙之光也!”(《北溟赋》)“北溟”之气脉通往宇宙之光环,乃至善至美之地,其心向往之。“东林茂密,诗声无边者也;南海千里,学术无涯者也!”(《水赋》)一切宇宙之声响汇聚于心胸,其内心在不停歌唱、不停颂诗,是深沉、是思索、是彻悟、是超越,是复杂元素的多重汇合。其意在南海学术与东林诗学能够发扬光大,企盼与日月同光、与天地同辉。这是一种多么高远的理想,一种多么高尚的境界;其胸中似乎集聚天地万物之灵气,而获得一种高瞻远瞩、环视全球之远大目光,仿佛站在另外一个星空俯视自我生存的世俗人间,因而,他不仅拥有了一种超然的气度,也获得了一次心灵的解放,更拥有了一种崇高的本质。

每一个人都只是自然世界一分子,宇宙天体之间一粒微尘,每一个人来自于自然而又复归于宇宙,纵然人类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甚至脆弱不堪,然而作为诗人的惟山先生,依然怀抱诗意的信仰,不断仰望头顶的星空,亲近无边的宇宙;此时此刻,看似进入高远与超脱之境,却也有对民族苦难、人类不和谐音符的深沉忧虑。《鱼台赋》是对东方两国争端的一种忧思,坚信看到和平静美的宇宙之光:“再观天象,只见和平静美之光闪耀宇宙,虽然忧从中来,对于世界未来与人类明天,却充满着强大的自信,作《鱼台赋》以记之。”(《鱼台赋》)《风赋》借自然界的风来揭露人间的丑恶现象:“观天地之色,察古今之变,见小人煽风点火,怒气难消。”(《风赋》)《大人赋》亦是对《风赋》的一种回应,借宇宙之光以照出人类中拉帮结派、吹牛拍马、阳奉阴违、道貌岸然者等的原形:“惟山深知,大海之广者也,大地之阔者也,乃大人之志者也;星星之高者也,宇宙之渺者也,乃大人之性者也!众人见我高声说话,不禁愕然,听之却嗡嗡然,翕翕然,然而总也自以为是,自以为然者也!”(《大人赋》)《树赋》是对人类破坏自然生态的悲情控诉:“山不再有树,溪不再有流,河不再有水,而江不再有浪也!悲乎!悲乎哉!”(《树赋》)并有对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期待:“以树成林成森,绿化大好河山,再造古代神州,人与自然和谐发展,自然与人共生共存,乃中国之梦想,华夏之风韵,惟山之厚望也!”(《树赋》)作为一位有良知的知识分子,惟山先生居于江南云台而时刻自省:“静观人间之万象,默察天地之变迁,自我感悟,自我省思,自我批判,自我忏悔,偶有所得,形诸笔墨。”(《云台赋》)并不只是一种自我情绪的抒发,并不只有对中国传统文化中和之美的继承,而是上升到大我层面,融入西方文化的反思与批判精神,面对民族命运、环境破坏、民族劣根性时,其情感蕴聚于胸中而表现出极大的愤慨,时时面向宇宙星空而仰天长啸。于是,字里行间充盈着高妙的宇宙意识与对人生感触的诗情追求,真实的人生与宇宙的哲学思考两相呼应,个体生命成为宇宙间最为有力的音符之一;他对人生、生命、情感、自然、世界、宇宙等,有着一种整体性的宏观审视,既有一种精神的崇高本质,又有着人生的亲切体悟,进而走向美妙而默契的哲学境界。

惟山之赋有着三个方面的来源:一是来源于对越溪乡村世界的感知,二是来源于对广阔自然世界的感知,三是来源于对浩瀚宇宙星空的感知;从乡村到世界到宇宙,其审美的领域一再向外扩张再扩张。从小生存的越溪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草,成为其灵魂中不可或缺的因素,乡情、乡音、乡意历经磨炼而成为其内心永恒的音符,其一步一个脚印从乡间的小路而攀登到山峰的最高处,又从乡间的崎岖小路迈向都市的繁华,进而又朝向广阔的自然大世界,异域的风情常在其赋作中盛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他又努力攀向那高不可及的广袤天宇,而走进一个广阔、深邃、神秘的艺术世界,在那里他打通了东西文化的脉络,打开了自我通往世界、宇宙的视界,而在学术的海洋、自然的世界里自由翱翔,同时将自我的心灵与宇宙苍穹结合在一起,而进入到一个唯美、哲思、空灵的审美境界。惟山先生赋作中一个又一个文字,如同宇宙星空里的星星点点,无数的闪光晶体又汇聚在一起、组合在一起,而构成多个新奇的、圆润的、美妙的生命共同体,在相互间的照耀、碰撞、跳跃中,不停地运转着、燃烧着、延续着……

注解【Notes】

①据《辞海》,“穹窿”同“穹隆”,形容中央隆起四周下垂。又通称“圆顶”,是“屋顶形式之一。建筑物中宽大厅室上筑成球面形或多边曲面球形的屋盖”。引自辞海编辑委员会:《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0年版,第5088—5089页。

引用作品【Works Cited】

[1]杜雪琴:《文学“地理基因”之源》,载《世界文学评论》2012年第1辑。

杜雪琴,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主要研究西方戏剧与比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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