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伦大厦

□[俄罗斯]亚历山大·布留哈诺夫 著 李冬梅 编译

巴比伦大厦

□[俄罗斯]亚历山大·布留哈诺夫 著 李冬梅 编译

一个上身穿运动衫、下身穿牛仔裤的领导模样的人围着尚未动工的建筑工地跑了一圈，仔细考察一番后，来到了一群身着长衫、头戴小圆绣花帽的工人们眼前，和一个工长交换了一下眼色，开了腔：“先生们，不，建筑工人们，我们现在要开始建设一栋名为‘巴比伦’的高档住宅综合楼。这将是世界上最高的住宅楼，楼顶高耸入云，楼内住宅一眼望不到头。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将为这栋大楼的建设作出自己的贡献。”领导说到这儿，再次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工人们，“我们这个多民族组成的建筑工程队将向全世界展示我们各民族间的友谊和合作精神。”然后，他扫了一眼名单后又继续说：“摩尔多瓦建筑队负责砌墙。听清了吗？”

工人们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领导和工长对视了一下。

“翻译在吗？”

人群中走出一个戴眼镜的人，把领导的话翻译成了摩尔多瓦语。

“吉尔吉斯建筑队搬运建筑材料，”领导继续分配着任务，“乌兹别克建筑队负责装修……”

“俄罗斯人干什么？”人群中有一个人问。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是一个多民族的建筑队，基本没有俄罗斯人。你问这个干什么？各就各位吧，先生们，不，建筑工人们……”

众人散去，原地还剩下一个工人。

“这是谁？”领导疑惑地看了一眼工长。

“他一会儿说古希腊语，一会儿说玛雅语。”那个翻译抢先插嘴。

“那好吧。你就用哑语跟他解释，让他去当保安。”

工长正了正头上的鸭舌帽。

大楼简直不是每天在长高，而是每小时都在长高。建到第十层时，领导又来了，已经开上了外国车。他吩咐工长把工人们都集中到最后这层楼上。

“先生们，不，建筑工人们，我们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建筑材料价格飞涨，税费上扬，通货膨胀居高不下，但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为人民继续建设这座巴比伦大厦。只是建设大厦用的材料我们得改用胶合板了，但是那种质量非常好的胶合板，而且从下面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用胶合板建的房子能验收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我们会帮他们验收的，而且他们也上不到十楼，”领导精神抖擞地说，“现在吉尔吉斯队搬运胶合板，乌兹别克队钉钉子，摩尔多瓦队锯板子，你，还像原来一样，看守工地……”

工人们慢腾腾地回到自己干活的地方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大楼又长了十层，已经离云端很近了。领导再次驱车光临，吩咐保镖们去找工长。

一群保镖像押着工长似的把他带了过来，领导眼睛看着别处，简明扼要地问了一句：“怎么样？”

“那些硬纸板支撑不住。”

“我们又运来了一些纸盒子，”领导往旁边的一个地方指了指说，“我们暂时没有钱买其他建筑材料。等我们拿到贷款后再重新开始，给大家发工资，买建筑材料，一切都按原计划建完。”

“工人们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有些人在大楼里藏了起来，躲避移民局检查；有些人被缉毒警察吓跑了；还有些人被片警和消防队赶走了，因为他们在工地上过夜、做饭……”

“那个谁呢？”领导像聋哑人似的比比画画。

“那个玛雅人啊，”工长明白了领导的意思，“他老婆从萨拉托夫来找他了，他拖欠抚养费。”

“让他们都见鬼去吧，”领导甩了一下头说，“反正我们所有的房子都卖出去了。对不起，我得马上去机场，我要出国，以后我再告诉你干什么，怎么干……”

（原载《讽刺与幽默》 2014年10月3日 江西曹绍明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