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念是童年

2015-12-04 16:28张全友
鸭绿江 2015年12期
关键词:小毛驴蝴蝶

张全友

旧院

童年时代,我们家数次搬迁,一处是我出生的旧院,一处是我玩耍的旧院;再一处,就是我们现在的院落了。

旧院很温馨,尽管那些院落都是那么简陋,但每一处都有难于忘怀的印迹。对第一处院落,我的记忆其实是在早已搬离后才回观的,“呶,那里就是生你的家。”一个邻居婶婆这样对我说。那时我们已经住到了南院儿,是在我返回北面与孩子们玩耍的时候,偶然看到这处旧院,被一个好多说几句的婶婆给我介绍才得以认识的。我天性喜欢刨根子,婶婆随口一说的话,却引出我要进去看看的好奇心。这院儿不大,围墙也不高,是用土打起来的板墙那种,经年累月的,早就被风雨冲刷得沟沟壕壕,我们那些贪玩的孩子们,就是一整天都骑在这些土矮墙上当马玩。那大概是在一个夏季,土墙里面有个小小的园子,还种着一些芥菜、辣椒什么的。几只破烂的盆盆罐罐,都立在那些矮土墙的跟脚下,好像是,刚刚下过一场雨,盆沿与罐子里积聚着一些雨水。我邀了另一个要好的孩子和我一块摸进院去,没有其他想法,我就是想看看生我的那个地方,到底什么样。门锁着,真不巧,我就从窗口探头朝里看去。一方小小的玻璃窗,提供了我看到屋里的条件。那间屋很低,空间很小,四面土基砌的墙,上面的泥皮已经脱落了不少。再细看,好像是这间屋要坍塌的样子,屋当中还顶着一根粗木柱。我的心一阵透凉,难道这就是我来在这个世界的第一“驿站”?真够寒碜。再后来,我还有机会进去过那个旧院一次,总之是,没有一点值得深记和炫耀的地方。第二处院落,是我记忆里最为奇妙的一处,那院儿也不是很大,但要比前面那处好很多,是明窑暗房那种结构,三间房,坐落在我们村的较南端。这处院落再往南不远,就是当年尚有清凛凛流水的一条小河,现在那河早不在了,连记忆的痕迹也快寻找不出来了。在这处小院落,我留下几个最深的印象。院儿往东不远,是乐楼,即村里唱戏的地方。那会儿我小,家里不轻易让我夜间出去玩,我就偷偷地一个人跑出去,混在村里那些稍大一些的孩子们中间,乘着村里唱戏的热闹,尽情放肆地玩破了天。也就是在夜色深沉的乐楼后,一个茂密的草丛,我遇到了平生唯一的艳遇……有两个人叠在一起,还发出低声的话语。我被吓坏了,大喊“你们是贼吗?”就想跑去告诉别的孩子来。可手却被很有力的另一只手拽住了。“不许声张!我好给你糖吃!”我一时间被震慑得脑袋都大了,心跳得不知成了什么。那人后来说了些啥我也没有记清,只是他塞给我的两颗糖块,被我遗忘到了衣兜,直到妈妈给我去洗衣服才发现了早黏化在衣布上的它们,也未知是谁送给我的。那夜回家,我瞪着屋顶的椽格做了一夜的梦,天旋地转地老是翻身,身下也像铺着蒺藜般烙人。第二天大清早,我才知道自己尿炕了!而且,浑身在发烧。那个夜色下别人的秘密,也被我深藏着直到如今,仿佛是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一藏,就是几十年。

如今,旧院早已经彻底坍塌,旧院里的人,也走了大半。我也好多年没有再去过那个旧院的地方看上一眼,想必早就杂草丛生了吧?而旧院紧邻那个叫“乐楼”的戏台,也被集体拆掉,取而代之是“村民文化活动室”了。倒是那夜发生的事情,后来还是有人给私下传了出去,大约那两个人绝非只有我看到吧?听说他们都是戏子,台上的眉目传情,终于发展为黑间的以身相许……

当我走过几十年的人生路后,觉得世界给人留下的自由实在太过逼仄。我于那样狭小的地方出生,将来也注定会向更加狭小的地方走去。那两个有情人,他们不能去光明正大的地方恩爱,却非要到夜黑沉沉的草丛野合!而当数十年过去,旧院不在,乐楼不在,那两个人呢?他们现在都还好吗?

蝶殇

在我的记忆中,最让人惊心动魄的日子,是那一年传说要天翻地覆了。

唐山刚刚大地震过后,秋天的黍子割倒拉回在场上,夜色光是那一轮惨白的月牙,就让人想到了孤寂的恐惧。秋凉儿还在不知疲倦地叫个不停,村里人家,十有十户都到自家院儿搭起了简易帐篷。那一朵朵各色各样的蘑菇似的帐篷,到了夜色里也依然显得杂乱无章和滑稽好笑。

那会儿,我们家把帐篷就搭在了院子中央的黍捆子边,夜里,成群的蚊子钻进用塑料布搭的那间帐子里,害得我们全家都睡不着。“赶紧点艾!”我爷爷是个最怕蚊虫叮咬的人,他手像逮了个什么东西似的,左右摇摆着拍打,那意思是想以此能驱赶一下蚊子,其实真的很徒劳。

白天爷爷给弟弟抓到的一只蝴蝶还在一个火柴盒里关着,被弟弟放置在他最容易拿到的地方。那蝴蝶偶尔挣扎发出的声音,像正月里街上玩杂耍时候的鼓乐。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对关着一只蝴蝶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大概这就是佛说的善根吧。我有想去劝弟弟放了这只蝴蝶的想法,不过,转念又想,那是不可能的。我这个最小的弟弟好像有蝶痴,他在唐山大地震这年,只有五岁。也许是偶然因素,某天,一只蝴蝶贸然撞进了我们家里,落在一扇窗前。爷爷毫不费力就将其束手就擒,交给我那已经懂得玩物丧志的小弟。这下好了,省下好多时间可供我们安然地去做手头的事情。

然而蝴蝶之美,是脆弱的,经不起弟弟一折腾,就珠沉玉碎了。小弟就不依不饶,非要爷爷再给他抓一只回来玩。乡下的秋天,也许正是这些蝴蝶们最后的乐园,抓一只蝴蝶,太简单了。也因此在弟弟的履历中,我给他记下了一笔笔蝴蝶债。

那个夜晚,我们在帐篷里忍耐着蚊子的嘴巴睡觉。蝴蝶在火柴盒里翻来覆去地扑腾。我睡不着,忽然想起来一个小小的“诡计”,就对小弟说:“这个家伙太吵了!我现在去撒尿,要不我给顺便带到屋前的窗台吧,你明天再去找它玩。”“确实,蚊子都够难受啦,加上这个……快拿去。”爷爷也说。于是我就把那个火柴盒带出来。原来,我是想利用那些早先我掩埋在一个墙角的蝴蝶尸体,来换下这个一直挣扎的活着的蝴蝶,随后,我再乘着夜色去放生了!我为自己的这一设想而无比激动!也决心将这样的行动进行下去:比如小弟,只要他能玩一天蝴蝶,我就一定会陪他这样“欺骗”下去,直到哪一天他长大,不再去“坑害”那些蝴蝶为止。我摸到了蝴蝶的“坟墓”,将死蝴蝶慢慢拣出一个,随后,再将早被那个火柴盒关得怨气冲天的蝴蝶轻轻捏出来,月色下,我看了看它,好美丽的蝴蝶姑娘啊!但,我们就要分别,它也就要重新获得自由了。后来,我的手指一松开,它就朝着月亮飞去,飞去……飞得越来越高了。

回到帐篷,我躺着又去想:蝴蝶,它是靠吸食花露来生存的,对于花露而言,那难道不是别一种灭顶的地震?小弟的蝶痴,亦是一种蝴蝶的大地震!而真正的地震,注定剥夺我们人类鲜活的生命!这个宏观微观都随时随处潜伏着地震的世界,多么需要一种悲悯情怀来温暖啊?就让这样的善意欺骗,永久留存到我的心里,陪我走完坎坷不平的人生之路。也祈祷在历次大地震逝去的人们和兄弟手下丢命的蝴蝶,会获得安息。而那些被我放飞了的蝴蝶,你们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美丽……

手难

说北方,冬天冷,那是丝毫没有夸张的。人被冻得久了,只会笑,你知道吗?

那一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我很小,像个不足一米高的孩子那样,但我已经是铁匠炉的小师傅了。所谓小师傅,就是处在最底层的一个小家伙板:烧火,是你的;打炭,你的;掏灰,你的;打水,不要问也是你的。我从年关一跨出,除了长上一岁,把师傅家积攒下一年的灰筛过,细灰一堆,料炭一堆,完毕,就要去铁匠炉安顿新一年开始的事务细杂去了。首一桩,就是到二里外的砖瓦窑拉炭。拉炭是使用村里副业队的毛驴车,我那会儿还很小,但已经可以去赶毛驴车,学会了赶车做把式,“吁,得儿加——”当然,这样惬意的时候太少,那是滴水成冰的冬天啊!

驴蹄儿嘀哽嘀哽地走着,路上铺了厚厚的积雪,由于车子的轧压,早硬如坚冰。天色灰乌乌,大地远远近近,都是惨白的雪。路上没有一丝生机,我赶着小毛驴,朝着二里外的砖瓦窑走去。我不敢在车上坐,走路。人常说,冬天的人得走路,这样才会不冷。小毛驴的鼻子,一股股往出喷白气,我的鼻子,也一股股往出喷白气。“好,好。”我这样喊着小毛驴,希望它好好走路,千万不要滑进路边的壕沟……

还好,我们顺利地去了砖瓦窑,我将一块块黑色的炭块搬上驴车。大概足够半吨的时候,我想,行了,这样冷冻的天,我不敢多拉。车子一上路,那样滑,我怕自己把守不住这驴车。

我们踌躇前行,两个轮子轧在路面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我的手,被冻得一开始是生疼,到后来就不懂得怎么疼了。我把两只手袖起来,贴在细细的胳膊来为小手取暖,不知道怎么,手被彻底冻木,还以为不再多么冷……

小驴车要上一个坡,我于是帮它将车的辕口下压,还奔着劲儿地帮车向上拽着。十分顺利,我们成功了,越上这个坡,往下就省劲多了。我于是放松了警惕,两只冻木的手继续袖着,而就在这刻间,那个一向都顺从听话的小毛驴,却吃惊地奔跑起来。车上的炭块,一块块地掉在路上,我大声喊着“得儿得儿!”但这家伙就是不听,直到它把车子颠得侧翻到一侧的路壕,小毛驴也气喘吁吁地被车子给压到了辕口……

我被这一意外给吓坏了,急忙跑下去想扶起那车下的小毛驴,害怕把它给压死!但我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我一块块地把炭搬开,心想车子轻了,或许毛驴就会奋起并获得翻身。果然,当小毛驴再次发力的时候,一下将我抛出去好远,我就再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已经睡到了家里,爷爷用白花花的雪为我擦手,我的眼泪哗地下来,两只手疼得钻心!“疼吗?疼吗?”爷爷这样问。我说:“疼!往死疼!”“好了!啊,你懂得疼就好了!”

我的两只手赤青赤青,像极了猪蹄那样浮肿,有些冰水还在从手指上下落。我问:“那车炭呢?还有小毛驴?”爷爷说:“你还惦记它们?自己都成了这样!”说完,爷爷的脸上落下两行老泪。

那夜,我总是在做梦,梦里赶着小毛驴车,不是在冰天雪地的冬天,而是春暖花开的春天。我的手,还像以前那样,没有落下一遇冷就发痒的毛病,而是去做啥都很有力量,那该多好呀!

狐魅

乡村的傍晚很安逸,也正是这种安逸,极易让人产生许多联想,特别是在没有网络的时候,闲散无聊,就去回溯往事。怪了,我会想到她?一个在村中绯闻可以说家喻户晓的女人,却过早离开了人世。于是,我回头反思自己的思想,觉得我们到底要将思维带往何处,某些时候也恐怕是不由自主的。

一年,村里来了许多陌生人,都是女的,来自四川和内蒙古。这些女人因何来到村庄?却原来都是给本村的光棍们做媳妇的,她们有的给张三李四做了媳妇,有的给王五刘六做了媳妇。总之,我们村的那些光棍儿有了自己的媳妇,再不会夜半做贼似的海游野刮去了。

有一个女的,嫁给了德成,后生憨实老道,又娶下一个容貌姣好的妻子。按理说,这是日子光景好过的基础条件,具备了这些,往下去应该就基本是一片光明的坦途了。但却不是,这女的叫慧琼,高中毕业,因家里父母多病辍学,被高彩礼从内蒙古嫁到了山西。慧琼身材适中苗条,留一头短发,与人一说话就面带桃花般的微笑。那会儿德成心里有了这样好的媳妇,就一门心思想着多赚钱回来,村里有到山上采石头的重体力活,德成主动要求前往,为的就是能给媳妇多挣点钱回家。那慧琼可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她总觉得自己嫁给德成这样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亏了。胡思乱想的她,乘德成不在家的时候,天天在村里篮球场和小青年们玩打篮球,有时候就去钻玉米地……

村里还有个叫四祥的后生,有点懒散,但他脑子灵活好使,常年带着几班儿泥水匠人去外面做工,发财了。那些泥水匠人去干活,带队的四祥却不用干活,只是帮着班子揽下活计,去结一下账完事。这样,四祥的时间就用到了吃喝玩乐上面。同样喜欢蹦跶几下篮球的他,与慧琼一拍即合,两个人眉目传情,直到全村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婚外恋情……

时光是把杀猪刀,一转眼十几年过去。慧琼给德成生下个儿子也十几岁。可就在这年,她觉得身子不适,去医院检查,结果患上了恶性子宫肌瘤,已经是中晚期。突然的变故,让德成苍老许多,他把家里所有积蓄都用在了给慧琼看病上,太原、北京、上海……但无济于事。夜色下,慧琼苍白的面孔看着德成,德成说,你有啥想说的,就尽管给我说,不管啥只要我能办得到,就一定会去做。慧琼迟疑了好久,最后她声音很低地说:我想再见见他……

德成知道,慧琼想见到的人就是四祥。德成虽说心里如万箭穿心,但他还是去找到了四祥,并告诉他慧琼想在临死前再见他一面的请求。然而四祥却说,最近工地特别忙,等有了时间再说。四祥推辞了,德成在心里为慧琼觉得不值。

慧琼就着一个窗口看,当她看到德成回来的时候,眼睛兴奋地光芒四射。她迫不及待地问:他都好吧?答应来吗?德成说:他都好,说过几天一定来看你……德成没有对慧琼说实话,他想让她在最后的日子能走得富有希望点,走得平静一点。德成自己,却偷偷每天沉湎在一个小酒馆里,借酒浇愁地荒度着光阴。

慧琼还是走了。临走那夜,她紧紧抓住德成的手不放。一弯月挂在窗前,照着她泪眼迷蒙的脸。她说:对不起!孩子爸,我不是个好女人,你还对我这样好……现在,我要走了,整个世界都能丢下,唯独不舍得你……我欠你的太多了!

慧琼的坟头前,成了德成去喝酒的老地方。那坟头的草,也在一年年地枯了再荣,荣了又枯,德成的头发也一把蒿草似的,好久都不去理会。他们的儿子同样早早辍学去打工了。终于一天,德成在慧琼的坟前喝下了最后一顿酒,就再也没醒来……

乡村的傍晚,其实也骚动。我忽然掉进这样一个凄婉的故事不能自拔,看着渐次阴沉下来的天色,觉得这乡村的那些空气,并不见得比城市简单。那些载过山崩地裂故事的云朵,也载过家长里短和鸡飞狗跳;那些为江山社稷倾覆而哭泣的雨滴,也为这草花的枯败而淅沥忧伤……

狐魅,当我想起这两个当年村里人送给慧琼的字眼时,一个美丽的身影从我的视界走过,且不说她一生轻浮被多少云雨描述,在生命的轻重面前,我找不到适合的字词来复述他们,更无从把握和解释这样一个故事会偶然从心里泛起。我只望着一场细碎的雨,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许多年后,下到我的面前,在我的心里浸润着他们的往事……

雨后

在一道彩虹下产生些未名的思绪,上天也许会觉得幼稚好笑。但我自己很欣赏这样做。我在外面可以规矩起来,但内心却获得了放大的自由。我想,我写;我思,我走。我把自己浸泡在一场雨后,做一次干净的淘洗,或是泥泞的历练,这样也未尝不可。

好奇怪,我有些与别人格格不入的地方。

我看到了许多树,秃着头顶进入秋天,再被冬天封冻收藏。全世界的繁华落尽,败兴得沟壑里的野火都抬不起头来。蟾蜍的思维在意蚊子,你见过水流般的风吗?当猪的命运仅限于刀下,夕阳西落就距离最后的晚餐为时不远。

躺下来,听雨声鼓掌般的喧闹,真的,好虚伪的姿势,大地只在乎小草,却背负着羔羊又将它们啃噬。

我看到一个老人,朝着河边推一根很壮实的木头。他好像很吃力,但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那木头一言不发。几只鸟落到树枝成了它们的观众。

我喜欢看到早上醒来的婴儿,那么真实可爱。也喜欢一场雹灾过后挣扎的庄稼,那些公园里的园艺手艺太假,像八哥的语言一样只会创造人间是非。

我试图拉近自己与翠谷山景的距离,有几间镶嵌着木质阳台的屋子随意地建在几处坡下,阳台上晾晒得满满当当都是初秋采摘下的辣椒吧?红澄澄的一猜就是,堆得一座座红色小山似的给我炫耀着它们的富有。当然,一切都离不了背后山坡上那些绵延不绝的浓绿草甸做衬托。草味,泥腥味,山袍子和松鼠的屎尿味,与小木楼里飘散出的饭香融化在一起,使这里的生活情趣更加迷人了。我想起来了,这是前年我在一个山村散心时记下的片段。

我走在一段泥泞的小路,像踩着故人的肉体般恐惧,雨晃的坑坑洼洼盈满无言的诉说,世界要给我一个角落,也仅是这片看到的山坡的空间,使我欣慰地可以反复体验梦中死去的滋味。背面,他们正在风中播撒骨殖,一些昨日的海誓山盟,如泥般坍塌得倾国倾城……

我更将所有供己延续生命的稻粱奉为江山,邂逅的爱情捧着在怀间,稍纵的友谊视若珍宝,而最本真是将肉身用绵薄之力还给父母,这些都无须表白,天地会记下每一步的足迹。

我在遇到一个人的时候,该坦诚地告诉他:我从背后过来,有些坎坷需要细心走过。可那人不屑于此,正长肌肉的年龄负载着他过多的自信和奢求,好在是一个平静的点头。不过,有些时候人没必要非去知道点什么,这就跟鸟儿天天叫着飞过,白云漫过头顶一样。雨水把路浸泡的过程,也是一个人回忆去年庄稼收成的过程。我欲将意念送上彩虹桥的时候,万粒雨点就嘲笑地朝我内心袭来。我于是认了,自己为人的身份有些局限有些奢欲有些错误甚至有些堕落,大概是注定的。能在雨后这样淘洗一次,好爽快,好轻松。

可是,远雷阵阵,路上的牛依然乏力地驮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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