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场

2015-12-11 19:12
新作文·高中版 2015年12期
关键词:麦粒彗星尘土

忽然,一阵小风,伊力哈穆一跃而起,天已经大黑了,满天的繁星眨着眼。(扬场这活儿必须借助风力才能干,且风大了或小了都不行,所以必须等风,是“没有日与夜,上工与下工之分的”。伊力哈穆等了一下午都没风,现在终于起风了,于是他激动得“一跃而起”。)伊力哈穆拿起了五股木叉,先扔了两下,试了试风向和风力,旋即拉开架子,一下紧接一下地扬了起来。(扬场对风的要求较高,所以必须先试,判断风向跟风力是否合适。一旦合适,他便“拉开架子”“一下紧接一下”地干了起来,攒了一下午的劲儿终于有用武之地了。)风很好,扬场像一种享受。本来混杂了那么多尘土、秸秆、毛刺、碎叶的,扎扎蓬蓬、不像样子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脏东西,轻轻一抛,经过风的略一梳理,就变得条理分明、秩序井然、各归其位。(“脏东西”前有一长串的修饰语,且作者对“尘土”“秸秆”“毛刺”“碎叶”不厌其烦地一一列举,这不仅不多余,反而是非常必要的。这样的写法使得由混乱繁杂到“各归其位”,不光在内容上有体现,在小说的语言上亦是可感的。小说是语言的艺术,亦是细节的艺术。)星光下,一团又一团的尘土像烟雾一样地伸展着身躯飞向了远方。秸秆飘飘摇摇、纷纷洒洒,温柔地、悄无声息地落在场边。麦粒呢,在夜空中像训练有素的列兵一样,霎时间按大小个排好了队,很守规矩地落在了你给他们指定的地点,等五股叉扬了一大批以后,再换上木锨扬第二遍。(由于尘土、秸秆和麦粒的重量不同,故而被扬起时的状态亦各不相同,尘土轻如“烟雾”,秸秆则“飘飘摇摇、纷纷洒洒”,麦粒又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王蒙用极具文学化的语言将扬场的原理及景象表现得生动可感。)“唰”的一声,木锨插进不太干净的麦堆里,“嚓”地一响,满满的一堆麦子被抛起来了,洒开,像一道金龙一样从木锨头上伸展开,然后像一个狭长的扇面形彗星一样在空中略一停留、亮相,最后像雨点一样“唰”地落到了地上。(这里分别用“一道金龙”“狭长的扇面彗星”和“雨点”来比喻麦子刚被抛起来、停留在空中的瞬间以及下落时的形态,作者不仅对生活的观察细致入微,形象鲜明的比喻亦是信手拈来。)伊力哈穆随时调整着自己的速度和力量,使“彗星”总是出现在同一个高度、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形状,又落在同一个地点,头在头、尾在尾、尖在尖、边在边上。棕黄色的麦堆像魔术一样地迅速膨胀起来了。(如果说乌甫尔是打钐镰的高手,那伊力哈穆绝对称得上是扬场的好把式了,以致在作家眼中,利落规范的动作和逐渐显现的干净麦粒像是变魔术一般。)伊力哈穆一口气干了四个半小时,轮番放下木叉拿起木锨,放下木锨又拿起扫帚,有层有次,一气呵成。(因为扬场所需的风格外难求,故而伊力哈穆必须得抓紧时间,竟“一口气干了四个半小时”,虽然紧凑,却也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场边是碎秸秆堆成的高高的小山,眼前是一大堆饱满纯净的穗头。(一下午的等待以及数个小时的辛苦终于换来了喜人的成果。从乱七八糟到各归其位,扬场倒真的像是变魔术了。)看着这两堆,特别是那一堆分明的小麦粒,伊力哈穆是何等地快乐呀!连同他的脖子、腿腰和胳臂上的肌肉,也感到一种特殊的惬意和满足。(脖子、腿腰和胳臂上的肌肉是扬场过后最为疲累酸痛的部位,但是看着这扬场的结果,疲累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特殊的”的满足和愉悦。)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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