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雅之城的古典真味

2016-01-23 11:45施展
云南画报 2016年7期
关键词:文庙古城文化

施展

在通海,无论是街道、民居、文庙和它们的细微之处,以及那些无处不在匾联,或者是飘荡在城市上空的洞经音乐……还有街头走过的人们,至今仍保留着一种舒缓的高雅,一种悠闲自如的姿态,每个人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似乎都与诗词、书画、音乐、戏曲和花鸟有关。与通海的每一次亲近,留下的都是一种美好。这些美好的积累,由现实升华为奇妙的动画,一个人时,总会在脑海里一页一页翻过,重新回味当时的情景,对通海就有了家的感觉,就很想念它。想它幽静的街巷,想那些儒雅的朋友……还有那老城廓的苍郁古木,楼院间的芬芳花草……轻轻闭上眼睛,就看到从秀山飘来的淡淡晨雾,融合着杞麓湖漫过的隐隐水色,浸润着灵动的小城的儒风,散发着淡淡馨香的古典真味。

聚奎阁下的东西南此

明代屯兵戍边,使大量中原移民涌入云南,定居通海坝子。私塾的读书声、商贾马匹的驼铃声、寺院的钟声……长期滋润着这块土地,使其成为滇南的重要文化据点。孔子儒学文化的渲染,为通海的民居、寺庙、宗祠、府衙、商埠注入了中原文化的元素,使得今天的观赏者驻足在雕梁画栋的高塔屋宇下赞叹不已、流连忘返……

通海是滇南汉儒文化旅游圈的第一站,悠悠古城里的人们文武兼修,明清两代就出文武进士37人,文武举贡600余人。今天,秀山下的龙泉井旁,目睹过无数文人起起落落的文庙经改造后在古城南面焕然一新——这片修在秀山之麓饱经沧桑的古建筑始建于元代,于明万历年间迁建今址,现存建筑为清初康熙、雍正年间所建。整个建筑为中轴线分幢迭起单体组合式古建筑群,从远处看,殿阁层层迭起,有一种庄严肃穆之感。漫步在古朴和新意交织的泮池畔,抬头仰望那一个个高大的牌坊,细细解读秀麓书院前那些斑驳的石碑,亲手抚摸那通海文庙独有的华表,往昔的辉煌岁月仿佛历历在目:清朝时期,在通海庙学中曾经培养出礼部、兵部、刑部、吏部尚书的朱峙,公孙翰林的董圮、董健,书法家阚祯兆等,是云南第二大文庙。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像朱蝉、赵城那样的莘莘学子,从通海古城中的文庙开始,一路青云直上,体会到高处不胜寒,高堂明镜悲白发之真切,然后叶落归根,回到通海写下他们人生感悟到的精华,或成联,或成匾,如星光点点散落在通海这片富含文化的大地之上。

在通海古城,像文庙一样具有怀旧特质的古老建筑比比皆是,古城中央的聚奎阁便是翘楚之作,这个攒尖顶式四方单体三重檐建筑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曾两次为火所焚毁,在光绪五年重建而成并保存至今。当时建聚奎阁时所用木料都采用了南方铁栗树,并且是用中国营造法式的榫铆结构,建阁至今135年间,通海曾发生过两次大地震,古城中大部份民居都垮塌,而聚奎阁却安然矗立城中,完美地为中国传统建筑结构的科学性做了一个注解。登上聚奎阁,顶楼供奉着魁星,这是传说中主宰科举考试的神,他手里的那一支笔专门点考试中榜者的姓名。不知古时通海的那些先贤们是否在赴文庙应考前梦见了魁星,以致能最终成为考场上的幸运者。在聚奎阁上瞻望四合,古城以阁为中心向四面延伸,而当初,通海古城也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建起来的。

初建时的通海古城属方形砖城,像一个大印,而中央的阁楼就象印把立于城中,通海城的交通便以聚奎阁为中心,向东西南北扩展,按照古代传统城市建筑的模式,以南北向为主,东西向则以一条条青石板路连,今天的通海城还依稀保持着数百年前明御城的模样,明御城就是明、清、民国至今的县城,建城时特地根据北斗七星位置而开挖的七口“七星井”现在仍然存在,只不过喝水的人已经换了好几代了。古井两旁的老屋,历经岁月更迭,目睹着古城的变迁,当年朱蝉的“尚书府第”、孔继尹的“巡抚第”、赵城的“御史第”、戴氏的“司马第”以及为数不少的“进士第”等,已渐渐消逝在岁月烟云中,但通海这个极具文化内涵的古城里,随处都能感受到那种经过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文化底蕴和文人气质,随意走进一个大院,也许就能触摸到一个曾经显赫无比的名门望族。南街靠近文庙的老屋里,一位老伯在下静静地补着鞋子,深入老宅,才发现这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群,早巳分不清是几进几天井,而我们所见到的,只是老屋的一部分,若要一览全貌,还得要从另一条街再进入,可以想见,这里当年必是某个达官或贵人的旧居,小心地问一问老伯,才知这里过去的主人姓赵,曾是旧时通海县的县令,且世代为官,难怪能有这一方大院。再走进曹家大院、戴氏老屋、艾氏老屋内,举手触摸窗棂上巧夺天工的木刻,抬头仰望那一块块刻着“品端学遂”“玉林魁表”的匾,感受屋内居民知书达理的内敛……恣意地在一座座老屋间游走,心灵在传统古典文化中沉醉,当“听雨楼”那位耄耋之年的婆婆在临出门时慈祥地告诉我们:“离开时请把大门锁上!”我们刹那间被老人带进了孔老夫子梦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大同世界,才真正了解通海城就是这样在一种深厚的文化土壤上建起来的,文化已经深深植根于这片土地和世代生长在这里的人们身上。

聚奎阁上,魁星仍在点斗,不过如今他已丢弃偏见,把文化的神韵广泛洒向众生!聚奎阁下,文化的氛围向东西南北四方漫延,在每一个古老元素的背后,都深藏着这片土壤被赋予的灵魂。聚奎阁之南,文庙在秀山脚俯瞰着整座通海古城,它面北的红色照壁上刻着两百多年前那位自称“十全老人”的乾隆爷为通海御赐的匾额,上书:礼乐名邦。这四个字诠释出了通海的内涵,映射出了通海的灵魂。

因为这里区别于随处可见的文献名邦,通海的民风民俗所保持的“礼乐”文化仍然沿袭传承着,特别是“乐舞”所展现的民间艺术,更加反映出“礼乐名邦”的文化根基。于是,“洞经音乐”又成为游览通海所不能错过的一道文化盛宴。

古乐中孕育的闲暇时光

在通海听洞经音乐是一次文化的享受,是一次心灵的洗礼。元朝末年,洞经音乐从四川传人通海,经通海的文人学者和官宦士绅按照通海“乐行而志清,礼修而行成,耳目聪明,血气平和,移风易俗,天下皆宁”的谈演宗旨,在通海古乐曲里精心选择部分曲调,作为谈演洞经经卷及礼仪伴奏。在此后的数百年间,将通海古乐不断地选择移植到洞经里,同时吸收祭孔音乐及道家经曲,再加上自己创作的乐曲,最后形成了现在这种具有江南韵味、北方音律和地方民族特色的通海洞经音乐。

过去,洞经音乐往往在宗教圣日或四时节庆或洞经会里的某人骑鹤西去时演出,成为人们与各方神灵沟通和倾诉的渠道。明清以来,通海乐人开始在私家庭院小聚雅奏,也渐渐在公共场合组织谈演,借助各种庙会祭典扩大影响。每逢洞经谈演,无论文人学士,还是敝屋贫户,都冠带整齐,前来洗耳恭听。许多通海人也会在闲暇时分,自己抚筝捏管,吹拉弹唱,于乐曲声中细细地、深深地体味生命的韵律。

在古城南端的古乐馆内,我们静静聆听已经干锤百炼的通海洞经古乐。演奏者中有古稀老者,也有弱冠少年,他们来自各行各业,为了共同的爱好,为了继承和弘扬通海的洞经古乐,常常聚在一起切磋演奏。只见他们正襟危坐,听一声曲调名报出后,乐声便在月夜里响起,声出如丝,裂石穿云;清音亮彻,听者销魂。在洞经中听到了一个文化,一个源远流长且伴随着这座古老的城市成长、变革、发展的文化。也许在崭新的时代,对渐渐失去了那份古典的优雅、坦然和沉稳的现代都市人来说,通海洞经古乐正好可以引领我们进入一个宁静祥和的梦境。

洞经音乐孕育出了通海古城多姿多彩的闲暇时光,享受完洞经带来的意境后,卓有品位的购物和休闲娱乐继续在古城进行。聚奎阁下的东南西北四条大街,在古城改造后焕然一新,沿街是鳞次栉比的清一色仿古商铺,秀山的匾山联海也在古城中的一个个商铺中延续,礼乐之邦的商贾之人也尽显风雅,琴行门前有联:“琴伴瑟合皆古调,客来商往尽知音”,水疗吧前也有联:“水唯善下能成海,山不争高自极天”!在刷卡的同时,能品读一下店主精心为小店量身订做的内涵对联,也不失为一种另类的购物体验。在古色古香的仿明清建筑里,能买到现代感极强的Nike和Kappa,也能淘到精巧细致的通海银器、木雕;若走累了,有甜白酒、糯米凉糕和豆末糖犒劳,又逛累了,就一头扎进海云饭店,饱餐一顿通海传统美食,先来一碗凉米线垫底,再点上通海名菜翻花乌鱼,把杞麓湖中生态的乌鱼,伴着韭菜、蒜片、黑木耳、薄荷,和糟辣子一同下肚,不只鲜甜可口,还养颜明目。

酒足饭饱后通海城月明星稀,霓虹下的古城更显迷离,踱到一间古意盎然的茶楼,不知是名“青山秀”还是“秀山青”,或是兼可吧!主人朱山,60版的文化人,在正厅挥毫泼墨,一副魏晋遗风。自2004年把祖屋装点成这间茶室后,他便成为了古城中的一位隐者,和一般商贾不同的是,他小富即安,只求心中的一片宁静,和舞文弄墨的这份闲情,也许这就是通海的与众不同和卓尔不群吧!古琴声中,一杯清亮的铁观音徐徐品味,入口饱满而醇厚,轻咽顿觉齿颊生香,生津不断,庭院中淅淅沥沥开始落下细雨,草木朦胧,夜更朦胧。突然想起,钱南园在《雨宿通海》中的描写:“孤城临水背依山,忆在江南烟雨间”,对我而言,通海的闲适胜江南!

通海古城犹如一本翻不完的书,书里有昔日盛极一时的私家花园和书阁,有庄严悠远的文庙和聚奎阁,有看不尽的诗词和匾联,有传统和现代完美的交融……整本书透着幽雅的儒风。这儒风滋养着这座古城,滋养着古城世代居民的心灵,支撑起了通海人的精气神!

这股精气神,自秀山而下,经龙泉进文庙,经南北大街,过聚奎阁,沿着古城的中轴线伸到波光粼粼的杞麓湖,串起了整个通海之所以为礼乐名邦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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