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欲望号街车》中布兰奇的毁灭与自我救赎

2016-02-01 02:20
中国民族博览 2016年10期
关键词:斯坦利布兰米奇

陈 晞 林 雪

(湖南大学外国语与国际教育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2)

解析《欲望号街车》中布兰奇的毁灭与自我救赎

陈 晞 林 雪

(湖南大学外国语与国际教育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2)

《欲望号街车》是美国剧作家田纳西·威廉斯的代表作之一,讲述了南方贵族女性布兰奇的伦理悲剧。文章从伦理两难的形成、伦理禁忌的打破以及伦理混乱到伦理秩序的回归剖析了女主人公进行伦理选择时内心的冲突与矛盾、欲望的纠结与挣扎、伦理的焦虑与恐慌等,探究救赎与重生的“未果”及其“癫狂”,探寻该剧的伦理悲剧性,还原田纳西·威廉斯的人性伦理关怀,揭示该剧的伦理道德启示和文学教诲功能。

《欲望号街车》;伦理两难;伦理禁忌;伦理混乱;文学伦理学批评

田纳西·威廉斯与爱德华·阿拉比、阿瑟·米勒并称为二战后美国文学史上的三朵奇葩,他的《欲望号街车》、《玻璃动物园》等代表作堪称戏剧界经典,而《欲望号街车》以创当时美国戏剧演出场次的最高记录连续获得纽约剧评奖、普利策奖和唐纳森奖。该剧围绕欲望、死亡、癫狂为轴线刻画了女主人公兽性与理性的博弈,揭示了布兰奇在斯芬克斯因子控制下走向毁灭的悲剧,提供了触犯伦理禁忌和打乱伦理秩序引发悲剧的反面教训,彰显道德力量所在,体现“文学的价值就在于它具有伦理教诲功能”。

作为旧南方农业文明具有法国贵族血统的后裔,布兰奇受过传统教育、举止风雅、谈吐得体,“受其父辈的影响,具有强烈的优越感,自命清高、傲视一切”,严格恪守农业文明的传统伦理道德,谨慎奉行清教主义准则,以从小接受的传统道德和禁欲原则约束自身,言谈举止透露着对过去的“幻想”式生存的沉溺和对“充满浪漫情调的生活”的追求。作为恪守社会道德和清教主义正统的传统贵族女性,布兰奇以内化于心的伦理意识和理性守护婚姻和爱情,而丈夫艾伦的同性恋粉碎了她对爱情的憧憬。发现丈夫的同性恋时,即使深爱、尊敬乃至崇拜诗人身份的丈夫,然对同性恋的鄙夷和憎恶以及对清教主义准则的畏惧让布兰奇对丈夫的行为感到可耻。

“在当时保守的南方,同性之爱属最严重的伦理禁忌,是对人类千百年以来约定俗成的异性恋的直接反叛”,艾伦的行为冲击了当时的社会传统,触犯了伦理禁忌,无形中也打破了布兰奇对婚姻的幻想。伦理意识和对同性恋的恐惧让布兰奇失去理智甚至变得冲动,使其急于揭发艾伦的同性恋,揭发他打破社会禁忌的行为,甚至“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会让深爱的人的生命枯萎凋谢”。揭发丈夫“罪行”还是为维护爱情保持沉默,布兰奇陷入伦理两难,而无论怎样选择,都会造成她和艾伦身心的伤害,因“伦理两难是很难两全其美的。一旦做出选择,结果往往是悲剧性的。当然,如果不做出选择,也会同样导致悲剧”。最终,布兰奇做出了选择,选择以揭发罪行维护传统伦理道德和秩序,随之而来,艾伦饮弹自尽,布兰奇坠入伦理深渊,艾伦的死成为她“生活的分水岭,从幸福之巅坠入绝望的地狱”。

“弑亲”让布兰奇成为伦理罪犯,由此产生了伦理恐慌与道德焦虑,为惩罚自己,她自甘沉沦,沉溺于永无止境的性欲中寻求解脱和慰藉,混迹于陌生男人中,沦为妓女。然而,“传统文化中要求妇女保持贞洁的价值观又使她的淫乱在精神上得不到丝毫乐趣”。

性爱中麻痹不仅无济于事,无止境的欲望反而将她引向毁灭,引向精神死亡,任凭自由意志放任兽性,不断同粗俗的基地水兵发生关系,不断在火烈鸟旅馆更换性伴侣,甚至勾引十七岁未成年学生获得性满足,对性欲的沉溺最终发展成为伦理犯罪——与学生的乱伦,伦理罪行被揭发时,布兰奇遭人们鄙视,成道德败坏的女人,而作为对两性伦理关系以及师生伦理秩序的破坏的惩罚,房产被没收,被驱逐。

在丈夫自杀并与学生发生不伦后,为减轻自身“负罪感”、抚慰内心道德恐慌,布兰奇做出自我救赎的投亲之旅,投奔妹妹寻求亲情的温暖,逃离充满不堪史的劳雷尔,洗尽铅华,重新做人。带着对未来和对亲情的希冀,布兰奇乘上驶往“命运荒野站”的“欲望号街车”,“希望在妹妹家找到亲情和安慰,希望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人生”。

布兰奇受到妹妹的热情款待,然而,姐妹俩久别重逢的欣喜并没有维持多久,斯坦利的存在和过去的阴影仍不能使其心安,充满危机感,不断问妹妹是否听说过关于自己在劳雷尔的传说或谣言,不断长时间泡在热水池里抚慰自己紧绷的神经,直到遇见身上存有俄狄浦斯情结的米奇。在布兰奇看来,米奇是北方粗俗与野蛮文明中的“南方骑士”,是自己命悬一线的“救命稻草”。他们的相遇激起彼此对美好爱情的幻想,甚至产生步入婚姻殿堂的想法,而他们的开始就夹杂着布兰奇的谎言,为保持自己纯洁而高雅的南方淑女情怀,布兰奇无休止的谎言不仅欺骗着众人也欺骗着自己,更欺骗着米奇,而她却幻想凭借和米奇的婚姻回到正轨,摆脱自己在妹妹和妹夫之间的尴尬地位,摆脱内心的伦理恐慌与道德煎熬。

尽管“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布兰奇再一次在米奇身上寻找到渴求已久地爱情,看到希望,“如果真能天遂人愿!我就能离开这儿,不再是任何人的麻烦了……”。布兰奇以摆脱过去获得重生紧紧抓住米奇,企图寻求希望摆脱过去,而这段畸形的感情从开始就注定不会开花结果,因为它萌芽于布兰奇的谎言,扎根于米奇强烈的恋母情结。得知布兰奇坑脏的过去,米奇决定不再娶布兰奇为妻,因她“不够干净,我不能把你领回家跟我母亲住在一起”,无论布兰奇怎样辩解并说明自己的寂寞与无奈,博得同情都无济于事。最终,米奇放弃了布兰奇,放弃了维持正常伦理秩序的机会,由此冲击了伦理秩序,“间接地导致了布兰奇的精神错乱”。

爱情的再一次失利让布兰奇趋于癫狂的边缘,而亲情的抛弃也加重她对重生的绝望,只能以癫狂的方式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布兰奇告诉斯黛拉受到斯坦利的侵犯时,斯黛拉却坚持“我不能听信她那套说辞,要不然就没办法跟斯坦利过下去了。”对斯坦利的痴迷使其以牺牲亲情换取生活的依靠,对新兴工业文明强烈物质欲的屈服和对性的需求,使其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伦理选择,冲击了伦理禁忌并扰乱伦理秩序,最终将姐姐送进精神病医院,帮助丈夫彻底击垮姐姐,换来欲望上的心安理得。

剧中,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行为进行着“道德自救”,“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伦理犯罪进行着道德辩护,并企图把辩护作为自己减轻罪恶的理由。”同时,在这出“精神悲剧”中,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行为进行正义游说:斯坦利和斯黛拉以维护家庭为由驱逐布兰奇,米奇以布兰奇“不堪”的过去为由成为斯坦利赶走布兰奇的“得力助手”;而布兰奇也做出选择,把未来托付给要带自己走的精神病医生和护士,以走向疯癫和精神崩溃寻求心灵的救赎和命运的重生,在癫狂的世界里减轻内心的“负罪感”和道德焦虑,在癫狂中幻想未来、逃避现实,寻求伦理意识和伦理秩序的回归,虽没有因伦理禁忌被打破和伦理秩序被扰乱而付出生命,但由此“所遭受的道德惩罚”、“心灵遭受的恐惧”、以及“巨大的精神痛苦”不亚于付出生命带来的痛苦。最终,布兰奇走向了属于自己的“癫狂世界”,塑造着自己的“精神悲剧”。

《欲望号街车》是一部伟大的精神悲剧,投射出“生存困境中挣扎的人的内在灵魂”,也反映了二战后人类对精神寄托的追寻,经历过战争折磨的人们,饱受违背伦理秩序和道德规范带来的痛苦,也“使我们认清了现代人在这个信奉僵化的传统道德价值观的社会里,进退两难、无所适从”,而该剧带给我们的伦理教诲与道德启示就是要告诉我们当今社会精神文明建设和思想道德建设的重要性,为人类的文明进步提供经验教训,对我们建设和谐社会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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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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