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出版文化的亚文化

2016-02-06 00:44董中锋华中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武汉430079
出版科学 2016年1期
关键词:亚文化性质功能

董中锋(华中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武汉,430079)



论出版文化的亚文化

董中锋
(华中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武汉,430079)

[摘 要]出版文化作为一种主流文化,自然有从属于它的亚文化。出版文化的亚文化很多,有的在出版的上游,有的在出版的下游,有的与出版互为因果,有的与出版相互依存。它们均与出版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可转化为出版文化,由亚文化变成主文化;有的不断分化,成为刺激出版文化发展的另一种力量。正是这些多样的亚文化,推动了出版文化的发展和进步;也正是亚文化的存在,出版文化才具有无限的张力与活力。

[关键词]出版文化 亚文化 性质 功能

On Publishing Subcultures

Dong Zhongfeng
(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Abstract] As a mainstream culture, publishing culture naturally has its subordinate subcultures. Among these various subcultures, some are either upstream or downstream from publishing; some have reciprocal causal relations with publishing; some are interdependent with publishing. All of them are inextricably linked with publishing. They could turn into the dominant culture or be further divided, stimulating the development of publishing culture. It is the diverse subcultures which promote development and progress of publishing culture, bring about tension and vitality for publishing culture.

[Key words] Publishing culture Subculture Quality Function

出版文化作为文化的一个分支,它既是整个文化的组成部分,又是主流文化的独立存在。作为一种主流文化,自然有从属于它的亚文化。多年来,学界和业界对出版文化的亚文化论及不多,研究也很有限,因此,本文试就这一问题作一些探讨。

人类社会的文化,有占主导地位或主体地位的主文化,也有占次要地位的辅助性、边缘性的亚文化。亚文化的称谓很多,或叫小文化、小众文化,或称群体文化、非主流文化,或谓副文化、次文化等。不管叫什么,特点是一样的,即它是从主流文化中衍生出来的新兴文化,是从属于主文化的局部的潜在的或非主流的文化现象。每个社会都有主文化和亚文化,都存在着主文化受亚文化冲击和影响的现象,这种现象不一定是负面的,可能是对主文化的积极改进,也可能是对主文化的消极反抗,还可能是与主文化分庭抗礼。因为亚文化大多从团体流传出来,所以生活在社会当中的人们不单只受主文化的规范,而且也在生活的团体里受许多亚文化的影响。

亚文化是相对于主文化的一个概念,是主体文化中的次属文化。一个区域的文化,对于全体文化来说是亚文化,而对于区域内的各社区和群体文化来说它又是主文化。主文化和亚文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可以相互转化,主文化可以沦为亚文化,亚文化也可以上升为主文化。在国外,现实主义刚刚兴起的时候就是不起眼的亚文化,它还遭到过一些“艺术家”的讥笑,但随着人们的不断认识和影响的不断扩大,现实主义逐渐成为一种时代潮流,而由亚文化变成主文化。在中国的礼乐文化时代,与礼乐政教相联系的文化是社会的主文化,《诗》《书》《礼》《乐》是主要的文本形式。王公贵族既是礼乐文化的创造者,又是礼乐文化的消费者。因此,那个时代与礼乐文化相伴随的就是雅文学,而随着文化创造主体下移到普通士人,他们中不少人原本不属于王公贵族,乃是新兴的知识分子,他们办学授徒,著书立说,其论、说、记、传、辞、赋等文体均为他们创造。他们所创造的文体自然是俗体,他们所创作的文学自然是俗文学。随着历史的进步,这些代表文化发展趋势的知识分子的俗文学都成了真正的雅文学,而那些不能与时俱进的文学或不能通于大道的文学又变成了俗文学[1]。历史上许多类似的雅文学变成俗文学和俗文学变成雅文学的现象,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是主文化变成亚文化和亚文化变成主文化的现象。这也表明,主文化既可在亚文化的整合中发展自己,又可在与亚文化的冲突中壮大自己,还可在与亚文化的调适中丰富自己。

作为主文化的出版文化,它的存在体现了特定社会文化形态某方面的稳定性、有限性和现实性,但社会和文化都是发展的,它不会停留在有限的现实性之中。出版文化要发展,除了自身的发展之外,还要为与之相辅相成的亚文化的发展提供必要的条件,事实上任何时代的出版文化都有亚文化产生的土壤和空间,因为在出版文化和亚文化的相互作用中,不存在一成不变的出版文化,也不存在一成不变的亚文化。作为出版文化的亚文化,它的每一次发展都牵动着出版文化乃至整个出版业的发展。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出版业出现过四次大的技术革命。第一次是20世纪80年代初出现的个人电脑和激光打印机,这个技术的出现使出版业告别了“铅与火”的做法,实现了内容的数字化。第二次是20世纪80年代末出现的多媒体数据库,改变了出版业的载体形式,即由模拟存储载体走向数字载体,特别是数字化光盘播放机得到普及。第三次是20世纪90年代初期出现的以互联网为核心的网络传播,它是数字出版业中影响力最大、成长最快、应用水平最高的媒体。第四次是21世纪出现的基于各种出版平台和介质的跨媒体复合出版,它根据用户类型的不同使用不同的设备或阅读介质,实现流程与应用的分离。由此可见,出版技术对出版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出版技术每次的技术革新都会引领出版业翻天覆地的变化,代表先进生产力发展方向的出版技术与生产方式促进了出版产业的快速形成与融合发展,从而带来了出版基础技术结构的变更,出版内容展现技术的创新,出版内容生产系统的调整,出版营销技术和策略的改变以及出版产业价值链的重构”[2]。在出版文化中,技术文化起初肯定是居于从属地位和非主流的,因为技术只是出版的基础条件,但它在发展过程中不断加入到主流出版文化之中,不仅丰富着出版文化的内容,而且颠覆了出版文化的某些传统,甚至改变了出版文化的多种形态。

不同的历史阶段存在着不同形式的文化碰撞、文化对接和文化交流,其中,出版文化和它的亚文化有时相互补充、相互包容甚至相互取代,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的方向是一致的,但也有不一致的情形。方向不一致的时候,出版文化就会出现反文化,即表现出一种对抗性、消极性甚至破坏性。“如果一种亚文化所代表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站到了主文化的对立面,我们就称为反文化。反文化是一种在性质上与主文化极端矛盾的亚文化”[3]。虽然反文化不一定都是坏文化,但在一般情况下,反文化是不利于社会的稳定和发展的,是背离主文化的。因此,出版文化的反文化大多是腐朽的、落后的、反动的。如有些出版物含有凶杀暴力、淫秽色情等内容,严重危害少年儿童身心健康;有些作家和伪作家,为了吸引眼球,追求效益,将一些低俗浅薄的内容注入书里;有些人急功近利,将一些粗制滥造、东拼西凑的东西拿来出版;还有些人乐于追逐肤浅文化、感官文化,以至于少儿出版物也未能幸免。这些文化与人类文明和社会发展是背道而驰的,是一种具有危害性的反文化。这种反文化对社会的负面影响也是巨大的。

反文化的产生有一定的社会根源。由于人类社会存在着个人的差异性和文化选择的多样性,所以每个人的物质需求、精神需求、文化需求是一样的。从质的角度来看,需求可以用善恶与否、正当与否、正常与否、合理与否、合法与否、道德与否加以评判,分为正面的和负面的两种需求。在精神文化领域,就存在着低俗、媚俗、庸俗以及暴力、色情等负面需求,加上有些人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无原则地迎合这种不正当的市场需求,最终导致危害社会的产品出现。危害社会的文化,无疑属于消极的反文化。在出版领域,古今中外都存在着消极的反文化,这种消极的反文化内化在出版物之中,对社会的危害往往具有广泛性、隐蔽性和长期性的特点。周蔚华先生根据出版物的性质,把这些反文化的精神垃圾分为三类:“第一,黑色污染,主要指各种宣扬‘厚黑’、官场经类出版物以及攻击党和政府、攻击我国现行社会制度的反动出版物;第二,黄色污染,主要指各种色情、淫秽出版物,也包括一些格调低俗、品位低下、内容庸俗的出版物;第三,白色污染,指各种虽不属于禁止之列但却粗制滥造、错误百出或给读者提供虚假信息的出版物。”[4]对这些属于精神垃圾和精神毒品,对社会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反文化,应该自觉抵制,坚决清除。

除了反文化之外,出版文化的亚文化能够赋予更多的不同于一般的出版活动的意识形式和表达形式,能够不断地提出一些新的观念和新的问题。出版单位的亚文化是出版单位总体文化的非正式组织文化,是非制度性的群体文化。这种小群体具有一定的民间性、自发性,是为了满足某种思想感情的需求而形成的。由于出版单位是一个群体组织,具有制度性的特点,所以它往往忽略个人因素,甚至限制个人的一些需求。为了弥补个体需求的不足,出版同人往往在同事之间、朋友之间、同学之间、编辑与作者之间建立起一定的联系,形成一些非制度性的群体,并且滋生出相似或相同的文化意识。这种非正式组织文化有的有一定的组织形式,有的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些志趣相投的人在一起形成的小文化圈。这种小文化圈除少数是为了达到不正当的目的而成为消极的亚文化以外,大多数对出版文化具有建设性和辅助性作用,有的还成为出版单位不可或缺的文化资源和文化软实力,因此,它是一种积极的亚文化。

在商务印书馆的发展历史上,商务知识群体就是一种亚文化。商务编译所人员的构成包含着三个不同层次的人事网络圈:“第一圈是环绕着领导层而衍生的,核心人物是张元济、高梦旦和王云五。上述三人曾任编译所所长一职,负有为商务寻找人才的重责。他们很自然地从自己的同乡和好友入手,以扩充员工的班底。所见的积极参与者,如蔡元培、汪康年和胡适,均与张元济、高梦旦和王云五三人有着极为密切的师友关系。第二个圈是以商务人员为主而引发的,特别是一批骨干分子,例如蒋维乔、庄俞、杜亚泉等。不少属于第二圈的人物,均从第一圈的关系网络中提拔引进的。他们一旦成为商务人以后,对于商务忠心不贰,不断为出版社推荐合适的人才,令商务的班子进一步得以扩充。第三个圈则属于一般的自荐与投考进身,或透过不同的学术关系,或因其他合作关系而获录用,包括胡愈之、郑贞文、杨端六、顾颉刚等。”[5]这些由乡缘、地缘、学缘联系起来的人事网络圈,随着时间的推移,又衍生出一些新的关系链。人事关系圈的不断扩展,使商务与学术文化界的关系日益密切,文化力、出版力与影响力不断提升。这就是亚文化的功能所在,也是亚文化的力量所在。

出版文化的亚文化很多,与出版直接相关的就有印刷文化、版本文化、版权文化、书饰文化、书评文化等。它们之中,有的在出版的上游,有的在出版的下游,有的与出版互为因果,有的与出版相互依存。它们与出版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可转化为出版文化,由亚文化变成为主文化;有的不断地分化出版文化,成为刺激出版文化发展的另一种力量。正是这些多样的亚文化,推动了出版文化的发展和进步;也正是亚文化的存在,出版文化才具有无限的张力与活力。

注 释

[1]王齐洲.雅俗观念的演进与文学形态的发展[J].中国社会科学,2005(3):162-163

[2]陈彤.从铅与火到0与1:我国出版技术30年发展概述[J].出版广角,2008(7):37

[3]刘金龙.亚文化:特定的构成与现实的选择[J].齐鲁艺苑,2000(1):73

[4]周蔚华.转企改制后出版人的文化担当[J].编辑学刊,2010(6):10

[5]李家驹.商务印书馆与近代知识文化的传播[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111-112

收稿日期:(2015-02-10)

[作者简介]董中锋,华中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文学院研究员、出版社编审。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出版文化的理论建构研究”(09BXW010)的最终成果之一。

[文献标识码][中国分类号] G230 A

[文章编号]1009- 5853 (2016) 01- 0115-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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