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初心

2016-02-11 23:39南晨
文史博览·文史 2016年5期
关键词:彭湃共产党信仰

南晨

2016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也是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革命理想高于天”,并勉励千千万万的党员“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是什么样的初心,让一个最初只有50多人,且以青年人为主的组织成为时代的主角,并在转折的关键时期最终走向胜利?重温初心,守住初心,坚定革命前辈与先烈为之奋斗,不畏牺牲的信念和信仰,是本期特稿策划的初衷。

为生民立命:信仰的选择

1919年冬天,一位当过师范学校国文教员,名叫陈望道(1891-1977)的年轻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浙江义乌市分水塘村。从寒冬到次年早春,他借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翻译了《共产党宣言》。1920年8月,第一部《共产党宣言》中文全译本在上海出版。两个月之内就印刷两次,迅即售缺。随后多处翻印,广为流传。正是这本28000多个汉字的小册子,成为中国共产党人创造信仰故事的思想起点。

1936年,毛泽东在陕北的窑洞里同美国记者斯诺谈话时回忆说,正是在1920年,读了《共产党宣言》《阶级斗争》《社会主义史》这三本书以后,才开始树立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于《共产党宣言》,毛泽东说自己 “看了不下一百遍”。1992年,邓小平到南方视察,在谈话中也曾说:我的入门老师是《共产党宣言》和《共产主义ABC》。

同样在1920年,李立三(1899-1967)赴法国勤工俭学。因为师傅是法共党员,21岁的李立三从师傅那里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积极参加到学生运动和争取华工权利的斗争之中,而且情绪激昂,提到反动势力,就喊:“推翻!打倒!杀掉!”因敢闯敢拼,留法学生送他个绰号:坦克。

1922年春节,李立三回家探亲。其父李镜蓉问他:“你留学回来准备做什么?”李立三回答:“我要干共产!”李镜蓉不知道,此时的李立三正在安源路矿发动工人大罢工。听了儿子的回答,父亲立刻暴跳如雷,“这纯属胡来!自己找死!人家督军那么多兵那么多枪,就你们几个小娃娃?一千年也搞不成!”李立三答:“军阀有枪,我们有真理,有人民,我们死了不要紧,牺牲了一些人,一定有更多的人起来革命,革命一定成功!”后来,李立三成了中共工人运动的杰出领导人。

与此同时,在广东海丰县,一个叫彭湃(1896-1929)的青年富家子弟,穿着从长工那里借来的破旧短褂,怀抱着德国产最新式留声机,给农民兄弟宣传他的信仰。然而就是这个出生在拥有1500多名佃户的大地主家庭里的彭湃,却宣称“我即贫民”“我即制度的叛逆者”,要发动农民起来革命。

1917年, 21岁的彭湃带着祖父“谋官爵、耀门楣”的厚望出国留学,然而,在日本早稻田大学的图书馆里,彭湃读到了《共产党宣言》,激动不已的他,感觉自己触摸到了救中国的真正良方。

1921年,彭湃学成回国。和众多普通留学生拿了张毕业文凭回来“谋官爵、耀门楣”不同的是,他心里装的是沉甸甸的信仰和理想。彭湃用一种最直接、最直达肺腑的方式,去冲破一个富家子弟与农民之间的隔膜:把自己分得的田契亲手送给佃户。佃户们不敢要,他就把佃户们召到家里,当面将一箱子田契、铺约一张张烧毁,并宣布“日后自耕自食,不必再交租谷”。

在农会成立大会上,彭湃问道:“农友们!天下怎么才会太平呢?”当时,台下众口一词地大呼:“我们的彭湃当皇帝,天下就太平了!”面对农民这种传统的期盼救世主的心态,彭湃说道:“彭湃不能当皇帝,天下从此不能有皇帝,我们农友真正当家做主,天下才能太平!”在彭湃等人的努力下,在广东海陆丰(今汕尾市)一带,参加农會组织的农民达到20余万之众。彭湃后来被毛泽东誉为“中国农民运动大王”。

中共早期的很多党员都出身地主或资本家家庭,但他们还是毅然背叛自己的阶级走上了革命之路,因为他们信仰公平和正义,或信仰马克思主义,认为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毛泽东、周恩来、向警予、邓小平、叶剑英等,都是富裕或比较富裕家庭的背叛者。据说,瑞金早期的党员曾经“百分之八十是地主富农”“上犹党员80多人,地主富农占30多人”。 有人对中共早期146位女党员做了分析,其中出身于中上阶层家庭者就有84人。如杨开慧的父亲杨昌济是北京大学伦理学教授;1922年入党的陈碧兰,父亲为前清秀才,曾任武昌中华大学的学监及教授;向警予的父亲是长沙县有名的鼎盛场管事,后来任商会会长。

这些中上层家庭出身的中共党员,受过良好的教育,毕业后完全可以找到一份满意职业,过上生活无忧的日子。何以甘冒风险加入这个主张“要替穷人翻身”的共产党呢?因为他们都选择了自己的信仰,坚信自己追求和信仰的马克思主义是真理,并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去践行心中的理想。用中共早期领导人瞿秋白(第一个将《国际歌》翻译成中文)的座右铭说,就是“总想为大家辟一条光明的路”。

大浪淘沙:入党先要不怕死

加入中国共产党,对于和平年代的人而言,多是严格的组织程序和庄重的宣誓仪式,但是在战争年代,入党还直接关乎着生命。据资料,从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仅可以查到姓名的革命烈士就达370万。曾任国防大学副教育长的谭恩晋回忆说:“我1947 年在北平(北京)入党时,就是一个晚上被叫到城墙根底下,只问了我一句:怕不怕死?我说:不怕!负责发展党员的那位同志说: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中国共产党党员!问与答虽很简单,却很严酷。人生中最大的选择,就是把生命和热血留给自己还是交给党的抉择。

1927年10月,在湖南酃县(今炎陵县)水口街叶家祠的阁楼上,一场6个人的入党仪式正秘密举行。“严守秘密,服从纪律,牺牲个人,阶级斗争,努力革命,永不叛党。”主持这场入党宣誓的,是毛泽东。正是他,在新党员的入党誓词中,第一次加入了“永不叛党”4个字。这4个坚守信仰的汉字,却是数以万计的共产党人用生命换来的。

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让共产党人的队伍经历了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大的动摇与叛变。据陈独秀的报告,到1927年4月,全国共产党员达到57967人。第一次大革命失败后,共产党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仅1927年4月到1928年上半年,死难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工农群众和其他革命人士就有33.7万余人,其中共产党员2.6万余人,至1932年,被害者达100万人以上。李大钊、赵世炎、李启汉、萧楚女、邓培、向警予、熊雄、夏明翰、张太雷、恽代英等多名领导人相继遇害。党员数量锐减到1万多人,党的组织转入秘密状态。周恩来曾万分痛心地说:“敌人可以在三五分钟内毁灭我们革命的领袖,我们却无法在三五年内重新把他们造就出来。”大批领导人的被害,曾经使中国共产党处境艰难。

从1927年至1937年,在上海龙华监狱殉难的革命者难以计数,其中有据可查的中共早期重要领导人和著名人士有近50人,包括彭湃、罗亦农和陈独秀的两个儿子陈延年、陈乔年,以及柔石、殷夫、冯铿等“左联”作家。他们牺牲前,或受尽酷刑折磨,或被许诺高官厚禄,敌人的目的只有一个:背叛中国共产党。但他们都毅然选择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的信仰。而龙华监狱只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20余个关押杀害革命志士场所中的一个。

严酷的白色恐怖中,组织被打散,党员同组织失去联系;彷徨动摇者纷纷脱党,有的公开在报纸上刊登反共启事,并带人捉拿搜捕自己的同志。据李维汉回忆:那个时候“报纸的广告栏里常常登载着一排排退出共产党的声明”。1930年李立三在报告中也描绘了这种情况:在反革命的逮捕屠杀政策下,“武汉许多同志公开宣布脱离党,人数一天天增加,初则一个一个地登报脱离,继则一批一批”。那时,不仅脱党的人多,叛党的情况也时有发生。比如,湖南省委组织部部长袁笃实在“马日事变”中被捕后,经不住敌人的威逼利诱,把湖南全省组织的党员名单和地址和盘托出,湖南的党组织几乎被一网打尽,新任省委书记贺昌只好到上海设立湖南省委机关。再如“少年共产党”的发起人之一,原湖南省委书记任卓宣,他在被捕后为了保住性命,不仅自己投降了敌人,而且还帮助敌人逮捕和杀害自己的同志,杨开慧被捕后,任卓宣就曾向军阀何键献策称:“杨开慧如能自首,胜过千万人自首!”逼杨开慧写脱党及与毛泽东脱离关系的声明。

革命被捕,在俄国可以流放,列宁被流放2次,布哈林被流放3次,托洛茨基被流放2次,斯大林被流放6次。而在中国,革命被捕则意味着生与死的抉择,但杀戮没有让共产党人屈服,更多的共产党人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捍卫和诠释了他们的信仰。比如,时任全国农协秘书长的夏明翰牺牲前写出“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比如广州起义领导人之一的周文雍,临刑前在监狱里写《绝笔诗》:“头可断,肢可折,革命精神不可灭。壮士头颅为党落,好汉身躯为群裂。”正如毛泽东所讲:大革命失败,我们“被人家一巴掌打在地上,像一篮鸡蛋一样摔在地上,摔烂很多,但没有都打烂,又捡起来,孵小鸡”。

困境是一枚试金石,虽然有人在党最困难的时候选择了背叛,但是真正坚定共产主义信仰的革命者却在党最苦难的时候选择了加入。“晚节全持好,堪为我辈师。救亡曾断指,入党在危时。”这是董必武悼念徐特立(1877-1968)时写的一首诗。1927年4月,就在这白色恐怖之中,徐特立申请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对于这段历史,李维汉回忆说:“1927年大革命失败,湖南处在白色恐怖之中。那时,我已交卸湖南省委书记职务,但由于去武汉铁路不通,只得滞留长沙。其时,我得到黎尚瑾掩护,住在离长沙城20多里的黎托,隐蔽在她家里,适逢徐老也逃出长沙住在她家。”李维汉在湖南第一师范读书时,是徐特立的学生,后来同赴法国勤工俭学,又有同学之谊。因此,李维汉说:“我们师生在危难时刻相逢,特别高兴。黎家是个大地主,在他们的堂屋里当地的一些土豪劣绅相聚,弹冠相庆,叫嚣要把共产党杀绝。他们杀气腾腾的恶毒语言,不时传到我们住的房子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交换了对大革命的看法。我还问徐老愿不愿参加共产党?徐老对蒋介石、许克祥等镇压革命的反动行径非常愤慨,对工农大众深表同情。他在中国共产党遭到困难,革命处于低潮时,毅然提出了入党要求,我实在高兴得很,同意做他的入党介绍人。”

1927年7月間,徐特立在汉口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这位年过半百的知名教育家,在敌人狂妄叫嚣“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危险时刻,毅然加入中国共产党,这给了在革命低潮中彷徨的人们莫大的鼓舞。

徐特立入党以后,信仰十分坚定。李维汉说:“他(徐特立)在汉口碰到一个过去的朋友,那个人对他说,现在革命失败了,你还来干什么?给你一点钱,你快走吧!徐老听了很生气,严肃地说,革命成功的时候,多一人少一人无所谓,正是因为革命失败了,我们才得干,逃跑算什么!说着把钞票摔了满地。”

在共产党最困难的时刻,不顾个人和家庭的安危,义无反顾地参加南昌起义,并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还有身居高位的贺龙。1923年,时任川军第九混成旅旅长的贺龙问他的参谋刘达五:“我走的路子对吗?”刘达五答:“你常讲要为受苦人打天下,谁能说这路子不对?不过打来打去,还没有打出天下来,你也还在摸夜路呀!”

贺龙说:“你说对了。清朝倒了,袁世凯死了,全国还是乱糟糟的。大小军阀各霸一方。我们在四川打了三年,真是神仙打仗,凡人遭殃,吃亏的还是四川老百姓。中国地方这么大,为什么这么穷,这么弱?就是给这帮军阀、官僚搞乱了。不打倒这些人,老百姓还能指望过好日子吗?可是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哪个能够收拾?”

在共产党人身上,贺龙看见了能够收拾这个摊子的力量。

1927年7月23日,贺龙率部到达九江。南昌起义负责人之一谭平山找贺龙谈话:共产党人要在南昌举行武装暴动,希望你率二十军一起行动。贺龙当即表示:“感谢党中央对我的信任。我只有一句话,赞成!”7月28日,贺龙见到前敌委员会书记周恩来。周恩来就起义基本计划询问他的意见。贺龙说:“我完全听共产党的命令,党要我怎么干就怎么干。”周恩来说:“共产党对你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党的前委委任你为起义军总指挥!”

起义部队南下途中,贺龙加入中国共产党。与朱德的执着找党一样,据说贺龙曾几十次(有说70次)找党。为什么做出这种选择?贺龙说,首先,“我看到共产党的主张好,能救中国”。其次,“北伐期间,周逸群等一批共产党员来到我的部队,我们朝夕相处,看了共产党的纲领、方针、政策,使我真正认识到共产党才是代表中国人民大众利益的。所以,我决心跟共产党革命到底! 我拉队伍,干革命,就是想为老百姓谋利益。因此,在我的部队中,谁要想搞钱,升官发财,包括我的亲戚,我就让他走”。

此外,在白色恐怖的时刻义无反顾地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还有叶剑英、彭德怀等人,他们都是为信仰和心中的理想而战。

1927年8月7日,中共中央在湖北汉口秘密召开了具有重大转折意义的“八七会议”,纠正了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在中国革命的危机关头及时向党和全国人民指明了斗争方向。毛泽东在会议上,提出了著名的“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论断,为挽救党和革命做出了巨大贡献。

苦难辉煌:长征中的担当与牺牲

1934年10月,由于第五次反“围剿”的失利,中央主力红军为了摆脱国民党军队的包围追击,被迫实行战略转移。1934年开始的长征,是党史上一次生死存亡的转折,也是中国共产党继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经受的第二次考验。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据统计,红军长征行程25000里,渡过24条河流,爬过18座大山(其中5座终年积雪),共进行了380余次战斗,攻占700多座县城,击溃国民党军数百个团。在如此恶劣的自然条件和频繁的行军作战中,共产党员做到了“两前两后”。即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进攻时,冲在最前面的是共产党员;行军中,负荷最大的也是共产党员;少粮时,把食物送到群众面前的还是共产党员;缺药时,把药品让给其他伤员的仍是共产党员。这种牺牲奉献精神,成为红军长征胜利的最重要条件。

长征中,各党支部对党员的模范作用都有具体要求和具体的检查指导。在组织发挥党员模范作用时,还适应长征的需要,采取边行军边进行的方法,有时甚至是边战斗边进行。时任团政委的杨成武曾回忆:“在行军纵队中,忽然一簇人凑拢在一起。这群人刚散开,接着出现更多的人群,他们一面跑,一面在激动地说着什么。这是连队的党支部委员会和党小组在一边行军,一边开会啊!时间逼得我们不可能停下来开会,必须在急行军中来讨论怎样完成党的任务了。”“天黑了,下起倾盆大雨,部队一天未吃饭,号召每人准备一个拐杖,拄拐杖,嚼生米,喝凉水前进。羊肠小道被雨水冲洗得像浇上一层油,三步一滑,五步一跌,队伍简直是在滚进。”

在后人熟知的飞夺泸定桥战役中,参加突击队的共22名红军战士,均为共产党员或入党积极分子。冲过泸定桥,只幸存下來18人。对幸存的18勇士的奖励,是每人一套列宁装、一个笔记本、一支钢笔、一个搪瓷碗、一个搪瓷盘和一双筷子,这是那个时候,红军战士能得到的最高奖赏。

长征是付出了巨大牺牲的,红军营以上干部牺牲多达430人,平均年龄不到30岁。等红军长征的队伍到达西北黄土高原时,一年前离开江西的战士仅十中存一。红一方面军长征出发时为86000余人,到达陕北后有7000余人。红二方面军长征出发时为14000余人,到达陕北后剩11000余人。红四方面军长征出发时为80000余人,到达陕北后剩37000余人,经西路军损失后余14000余人。

其间,除了少数叛变革命外,无论是党的负责人还是红军将领,都是不畏牺牲的。无论是瞿秋白的《多余的话》,刘伯坚的《带镣行》,方志敏《可爱的中国》,还是战场上牺牲的何叔衡、贺昌、邓萍、寻淮洲等35名师以上指挥员,都是用热血和生命捍卫信仰的丰碑。

湘江战役,红军长征途中最惨烈的战役。渡过湘江后,中央红军和中央机关从出发时的8万多人锐减至3万多人。湘江边7天的恶战,使红34师从8000多人锐减到不足1000人,虽然完成了掩护主力渡湘江的任务,但红34师也被敌人阻截在湘江南岸。最终,在数十倍敌人的围追堵截之下,红34师全师尽没,师长陈树湘也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被俘。国民党士兵抬着受伤被俘的陈树湘去邀功请赏,途中,陈树湘乘敌不备,用手从伤口伸入腹部,抠出肠子,使尽全力,绞断肠子,壮烈牺牲。这个1925年入党,在长沙就与毛泽东结识的湖南人实践了他“为苏维埃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豪迈誓言!时年29岁。

1935年1月底,红十军团主要指挥者方志敏、刘畴西等人在程家湾被俘。方志敏、刘畴西被俘后,蒋介石密令国民党驻赣绥靖公署主任顾祝同,尽力劝说方、刘“归诚”。特别是针对黄埔一期毕业、第一次东征在棉湖之役任教导一团第三连党代表的刘畴西,蒋介石命顾祝同一定要设法争取过来。在黄埔时,顾祝同既是刘畴西的教官,又是他的上司,但顾祝同怕自己说不动,又联络来更多的黄埔同学,让他们帮助做工作。于是从皖浙赣交界处的怀玉山到上饶,从上饶南昌,押解方志敏、刘畴西二人的路上,来劝降之人络绎不绝,仅顾祝同本人就来了3次。对蒋介石、顾祝同的劝说和纷纷前来的黄埔同学,这个湖南人丝毫不为所动。1935年8月,方志敏、刘畴西被押往南昌市百花洲下沙窝刑场,英勇就义。

金一南教授在《苦难辉煌》一书中,曾讲到这样一个事情:

1935年年初,由红十军团组成的北上抗日先遣支队在怀玉山失败,红十军团大部分将士壮烈牺牲。21师师长胡天桃负伤被俘,蒋军悍将王耀武负责审讯。

王耀武第一次见到胡天桃,就惊呆了。多年后,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说:“这位师长的上身穿着3件补了许多补丁的单衣,下身穿两条破烂不堪的裤子,脚上穿着两只不同色的草鞋,背着一个很旧的干粮袋,袋里装着一个破洋瓷碗,除此以外,别无他物,与战士没有什么区别。”

时值严冬,天寒地冻,若不是被别人指认出来,王耀武绝对不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红军师长胡天桃。

1959年新中国成立十周年前夕,王耀武作为首批特赦战犯被释放,他在文史资料中记录下了当年与胡天桃那场令他震惊不已的谈话:

王:蒋委员长对你们实行宽大及感化教育,只要你们觉悟,一样得到重用。

胡:我认为只有革命,坚决打倒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及军阀,中国才有办法。

王:我们也希望国家好,也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你说国民党勾结帝国主义,有什么根据?

胡:国民党掌握的军队不抗日,却来打内战,还请帝国主义的军官当顾问,这不是勾结帝国主义是什么。

王:共产主义不适合国情,你们硬要在中国实行,这样必然会失败的。

胡:没有剥削壓迫的社会,才是最好的社会,我愿为共产主义牺牲。

王:你知道方志敏现在什么地点?

胡:不知道。

王:方志敏对未突入封锁线的部队有什么指示?

胡:不知道。

王: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告诉我们,可以保护你的眷属。

胡:我没有家,没有人,不要保护。

胡天桃后来被押解到王耀武的上司俞济时那里,也无多余的话。俞济时说:“你是红军的高级人员,不会不知道红十军团的情况。”胡天桃答:“我不知道,你把我枪毙了吧。”胡天桃最后被枪杀。

在这场谈论国家兴亡、民族命运、个人生死的思想交锋中,王耀武不是胜者,而胡天桃在这场对话中表现出来的共产党人的意志与决心,却让王耀武回味了几十年。

晚年的张学良也曾经回忆,当年和红军作战失败后,他曾经同部下讨论为什么打不过共产党,他问自己的将领,谁能在缺衣少食、围追堵截中把这样的队伍带出来,而且依旧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和强悍的战斗力?还不早把人带跑光了?红军为什么打不散,散了还会回来,主要是共产党、红军信仰他的主义,甚至每一个兵,都信仰他们的主义。

今天,也许很多人都在思考:中国共产党为何总能排除万难走向辉煌?长征缘何可以走向胜利?是仅仅因为一些领袖式的人物吗?笔者想应该是中国共产党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不怕万难的革命精神、代表劳苦大众的方向宗旨、敢于牺牲的凌云壮志。

另外,中国共产党在长征途中还召开了一系列重要会议。仅从1934年年底到1935年年底,有记载且较为重要的会议就多达24个。特别是1935年1月召开的遵义会议,结束了“左”倾机会主义在中央的统治,确立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新的中央正确领导,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成为党史上生死攸关的转折点。

永葆本色:凭什么走向辉煌

革命时期的延安,曾经是无数革命热血青年向往的地方。从1937年4月到8月短短的5个月时间里,通过西安八路军办事处登记前往延安的人数就达2288人。据统计,在他们当中,出自官宦及富有家庭的人超过三分之一。这其中就包括冯玉祥的侄子冯文华,袁世凯的外孙张象耆,张学良的弟弟张学思,张学良高级幕僚高崇民的儿子高存信,以及众多东北军将领的子女。从1934年到1945年,共有约80万人冒着连天烽火加入中国共产党。

在艰苦卓绝的全民族抗战中,“无论条件多么艰苦,战争多么残酷,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以自己的政治主张、模范行动,支撑起全民族救亡图存的希望,成为夺取战争胜利的民族先锋。”一位当年访问过延安的美国人约翰·科林回忆中说:“我被共产党人为目标奋斗的精神所感动,人们在空气中可以嗅到这种气息。”

精神在延续,“气息”在传承。在“革命理想高于天”的年代,张思德、刘胡兰、董存瑞、杨根思、邱少云、黄继光等英雄,为共产党人的信仰绘就了基本底色;在“激情燃烧的岁月”,雷锋、孟泰、王进喜、时传祥、李改云、欧阳海、焦裕禄等无数典型,为共产党人的信仰构筑了精神高地;在与时俱进的改革开放新时期,杨善洲、孔繁森、郑培民、任长霞等党员干部,为共产党人永葆先进、纯洁和公仆本色做了标杆和榜样……

1959年,48岁的科学家钱学森因为成为一名正式党员而“激动得整夜睡不着觉”。地质学家李四光在1958年入党的时候,已临近古稀之年,但他却说自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生命的新起点刚刚开始”。数学家华罗庚1958年就申请入党,当1979年获得批准时,他在一首词中表达出这样的心声:“横刀哪顾头颅白,跃进紧傍青壮人,不负党员名。” 1982年9月,原国民党起义将领陶峙岳以90岁的高龄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党员中一名年龄最长的新党员,他激动地喊出了“伟哉共产党,追随幸有缘”的心里话……

1978年12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结束了“文革”以来的错误思想,真正把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践再次证明了实事求是的党性原则的优越性,确保了党在任何困难和挫折的环境下都能克服自身的不足,并最终走向辉煌。

在这个变革的时代,初心常常被遗忘,正如诗人纪伯伦在《先知》中说的:“我们已经走得很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出发。”20世纪90年代,习近平在与地县办公室干部谈心时引用的东汉刘祯的诗句:“驰翰未暇食,日昃不知晏;沉迷簿领书,回回目纷乱”,足以让我们体会到总书记的“初心”,这就是念兹在兹的家国情怀、夙夜在公的精神状态和“计利当计天下利”的责任担当。

“有两种东西,我们越是时常反复地思索,越是在心中灌注了永远新鲜和不断增长的赞叹和敬畏:我头上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法则。”康德所说“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法则”,对共产党员来说,就是“忠诚与信仰”“性质、宗旨和本色”,这既是党员干部的共同初心,也是中国共产党不断走向辉煌的关键所在,更是党领导人民实现伟大民族复兴的根本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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