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悲伤作文”走红背后

2016-02-23 09:03孙静
晚报文萃 2015年12期
关键词:姐弟大姐作文

孙静

妈妈去世两年多了,她为五姐弟囤积的稻谷还剩六七袋,就码放在床边,足有四五百斤。不脱壳,稻谷能储藏多年。“妈妈当时可能想,有这些大米,起码我们饿不着了。”

习惯了没有父母的生活

5个孩子中,大姐木苦衣生木16岁,老二是哥哥木苦小平14岁,两人早已辍学。写下《泪》的木苦衣伍木12岁,排行老三,下面还有两个弟弟,10岁的木苦小和5岁的木苦小杰。

这个家庭似乎早已习惯了没有父母的生活。早上,小杰醒了,喊一声,两个哥哥立马进屋给他穿衣服,哄他玩耍。他的小书包里,装着学前班的数学作业本,上面歪歪扭扭的算术题答案,都是老四木苦小教他写的。

家里的一亩多地,种着土豆、玉米。今年,大姐、哥哥先后外出,木苦衣伍木放学后会带着老四挖土豆,割猪草喂猪,再给两个弟弟做饭,年近七旬的奶奶有时也会过来帮忙。可是奶奶精力有限,木苦衣伍木的叔叔也去世了,留下3个年幼堂妹,这3个孩子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在老宅。

2010年以前,这个家里还是有顶梁柱的。大姐木苦衣生木记得,爸爸去普雄、成都打工,在建筑工地做最繁重的活儿,总咳嗽。有时,两三个月回来一趟,帮妈妈种地。但即便是她,也记不住父亲去世的具体日期了,她只记得是2011年,父亲死于肺结核。她当年只有12岁,才读到三年级,最小的弟弟还不到1岁。

眼看妈妈太辛苦,身体又不好,大姐辍学,在家帮妈妈干农活、照看弟弟妹妹。再后来,妈妈因心脏疾病卧床不起,阴影笼罩了这个不堪一击的家庭。

2013年5月,妈妈又病倒了,脸色很难看,被打工回来的叔叔送到镇上医院。但她执意回家。最终,木苦衣伍木跟大姐把妈妈接回了家。那天,她去外屋给妈妈做饭,端上前时,妈妈已经死了,五姐弟从那时起,都成了孤儿。

政府救助

早在今年6月,大姐去学校时就看到教室墙上贴着妹妹写的作文,当时这篇作文还没有被媒体关注。大姐说“看了心里很难受”,于是姐妹相处时,谁也没有谈过这个话题。

木苦衣生木说,最难的时候,她们家靠两个低保指标——每月100元维持生计。但自去年6月,政府为五姐弟发放孤儿生活补助专项救助金,每人每月有678元。5个人加起来每月能领到3000多元。宝石村村支部书记潘小伍介绍,该村人均年收入才5000余元。

“他们缺的不是钱,而是关爱。”四川省索玛花基金会理事长黄红斌强调。

外人面前,大姐木苦衣生木俨然家长模样。她隐忍、得体,说得最多的是“还好”“还行”,避谈过去苦难。但她的朋友圈签名,写的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过得有多累”。

外出打工

木苦衣伍木的遭遇,在大凉山并非个例。木苦衣伍木所在的宝石小学四年级教室,贴着语文老师选出的优秀范文,包括《泪》。

12篇作文中,有3个孩子提到眼见父亲或母亲的死亡。其中,既有木苦衣伍木这样被认定的孤儿,又有格吉日达、阿支阿呷木这样的事实孤儿——彝族民俗中,母亲改嫁不带孩子。被留下的孩子,只能跟爷爷奶奶或叔叔伯伯生活在一起。有的缺少关爱,情感难以宣泄。这种经历会对孩子的心理造成何种冲击,外人似乎很难揣测。但仅从他们的文字中,便能感受到绝望和悲伤。

普雄镇宝石村村支部书记潘小伍介绍,宝石村1991名村民中,外出打工的有300多人。按一个家庭两名大人三个孩子的家庭结构推算,几乎每个家庭都有劳动力外出打工,而且以年轻男性为主。

“我们看到网上有人说,彝族人因为懒惰所以特别穷,气得不行。”潘小伍反问,如果真像网上说的那么懒惰,怎么会有那么多村民外出去打工?

意外带来一家人生活的改变

因为作文《泪》,木苦衣伍木一家的命运更受关注。而随着政府及公益人士的介入,五姐弟的未来多了一种可能性。

此前,两个弟弟及木苦衣伍木先后被索玛花基金会接到西昌索玛花爱心小学免费读书学习。后政府人士征求其亲戚及三个孩子本人的意见后,将他们接回家,并安排木苦衣生木、木苦小平重回校园。

越西县政府工作人员表示,越西县民政、教育、移民扶贫等部门,将整合力量,采取多种渠道加大对木苦依五木一家的救助帮扶力度。其中,大姐将免费就读越西县职业技术学院,每月约有300元补助:弟弟将在逸夫小学继续读六年级:最小的木苦小杰将进入普雄镇上的幼儿园,每天有校车接送。

木苦小平说,看到妹妹的作文后自己也很感动,就想着也要回去上学,“我还是想读书,读书很有必要,我希望将来能够帮助别人。”

对于眼前的改变,核心当事人木苦衣伍木留给大家的,还是羞涩的笑容。

(小珍摘自《北京青年报》2015年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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