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坚守，最真最纯的爱都献给妈妈

雪桥

姜峰是著名当红小生，主演了多部热播影视剧。不为人知的是，姜峰的母亲身患7种癌症，经历12次伤筋动骨的手术，常年住在医院。为此，姜峰与妻子孔琳琳在病房守护母亲整整10年。当爱情和亲情并行，他们也收获了别样的真情和人生领悟……

病房里的悲壮婚礼

2000年秋天，电视剧《长白山英雄传》在吉林长春开机，姜峰与孔琳琳相逢在剧组。姜峰温和朴实，属暖男一枚；孔琳琳温婉文静，笑容甜美，彼此互生好感。次年1月电视剧封镜，剧组人马面临各奔东西。姜峰将孔琳琳约到白桦林，为难地说：“我害怕将你吓跑，有个情况一直没敢告诉你。”孔琳琳警觉起来：“你是结婚了，还是有女朋友了？”姜峰摇摇头：“我妈患多种癌症，常年住院，做我的女朋友要承受很多。”孔琳琳长舒口气：“一个人哪能光享受爱情，而不承担责任义务？我愿意和你一起照顾阿姨。”姜峰一把揽过孔琳琳，两人真诚地相爱了。

姜峰时年27岁，辽宁沈阳人，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是北京海宁凤仪影视公司的签约演员。孔琳琳小男友3岁，黑龙江人，是吉林剧团的签约演员、主持人。为追随爱情，2001年9月，孔琳琳考入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开学第二天，她办好入学手续后，随姜峰赴301医院看望准婆婆张萍。

61岁的张萍精明干练，原在沈阳经营铝合金加工厂。1989年她被查出肝癌，后扩散为肺癌、淋巴癌等4种癌症，十多年间经历了7次伤筋动骨的手术。为方便母亲治病，姜峰按揭在北京通州买了一套两居室，将母亲接了过来。癌魔将张萍折磨得惨不忍睹：她骨瘦如柴，脸色惨白如纸，头发、眉毛几乎掉光了……孔琳琳心里生出疼惜。

张萍看着孔琳琳，喑哑地说：“孩子，我这副样子吓着你了吧？”孔琳琳摇摇头，安慰道：“阿姨，您真坚强。”张萍含泪提出一个请求：“孩子，我能拉拉你的手吗？我知道，出了这个病房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孔琳琳用手掌盖住姜母手背：“阿姨，您怎么这么说？”“姜峰此前交过两个女朋友，没见我之前也很爱他。自从来了一趟医院，她们就和我儿子分手了。”姜峰连忙辩解：“妈，琳琳与她们不一样，您别多想。”孔琳琳从包里取出化妆盒，边为姜母化妆，边柔声说：“阿姨，谁没有父母？谁将来不会老？我爱姜峰，不会当爱情逃兵。”说着，她将小圆镜举到姜母眼前：“瞧您灿烂多了。”张萍十多年没化妆了，久违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这些年姜峰只要不拍戏，就在病房里守护母亲，生活重心完全围着妈妈转。恋爱后，他的生活轨道依然沿袭从前。孔琳琳毫无怨言，每次姜峰从外地拍戏回来，她就赶到准婆婆的病房与男友约会。他们的爱情没有鲜花、巧克力，陪伴两人的是白色墙壁、张萍憔悴的脸庞、刺鼻苏打水味、及装药物的瓶瓶罐罐……

2003年10月，姜峰从福建拍完影片《陈景润》回京，孔琳琳从学校赶过来与男友约会。3个月不见，两人都有些小激动。中饭后，张萍闭目养神，姜峰以为母亲睡着了，甜吻雨点一样落在孔琳琳的额头上。孔琳琳一边挣脱，一边朝病床那边努嘴。这一幕让张萍忍不住哽咽起来，小情侣赶紧红着脸分开。张萍含泪说：“都怪我，让你们过这种畸形的生活。”姜峰和孔琳琳别有滋味在心头。此后，张萍经常面朝墙壁装睡，将有限的空间让给儿子和孔琳琳。

这些年，姜峰的片酬全用于支付母亲的医疗费和还房贷。恋爱3年，他没给孔琳琳送过鲜花，很少请她看电影。有时在街上走累了，姜峰最多也是请女友吃份盖饭或一碗面条。为改善生活，孔琳琳经常从学校食堂打来红烧带鱼、糖醋排骨、东坡肘子等美食，在病房与男友和准婆婆分享。2004年6月，孔琳琳从中戏毕业。张萍催儿子：“你都30岁了，该结婚了。”姜峰一声轻叹：“妈，我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资格结婚？”张萍黯然神伤：“你爸这个年纪，你都5岁了，都是我拖累了你，我怎么还不死！”姜峰眼里涌泪。

此情此景，孔琳琳私下里与男友商量：“阿姨总觉得连累了你，你一天不结婚她就一天不踏实。现在是特殊时期，咱们裸婚吧。”姜峰哽咽了：“琳琳，这样对你不公平。”“只要真心相爱，没有婚纱、婚车照样幸福。”孔琳琳的父母都是开明的知识分子，支持女儿裸婚。这年10月，姜峰与孔琳琳领证结婚。两人将鲜红证书摆在母亲病榻前，孔琳琳甜甜地叫了一声“妈”。张萍挣扎着坐起来，将托护士买来的鲜花递给儿子儿媳：“从此妈妈的心病了却了。小峰，琳琳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你要一辈子好好珍惜。”肃穆病房里上演的这场悲壮婚礼，感动了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

生活重负下的纠结

姜峰的父亲姜兆成是中国第一部长篇电视剧《努尔哈赤》的制片人，老人身患高血压、糖尿病，在老家沈阳由大儿子照顾。姜峰则独自背负起母亲的晚年，这些年，他为妈妈花去的医疗费超过80万元。婚后，姜峰负责拍戏养家，孔琳琳负责照顾婆婆。她放弃做演员、导演的机会，进入一家文化公司担任剧本统筹。

每天下班，同事们兴冲冲往家赶，孔琳琳则挤地铁去病房照顾婆婆。夜里，孔琳琳睡在坚硬的长条木凳上，几次起来照顾婆婆喝水、翻身、上洗手间，睡不了一个囫囵觉。2005年6月，姜峰从外地拍戏回家。晚上他们打地铺，睡在母亲的病榻前。小别胜新婚，两人压低声音说悄悄话，姜峰声音稍高，孔琳琳就拧他胳膊：“小声点，别影响妈休息。”张萍是过来人，知道这对儿子儿媳是多么残忍！她拧亮床头灯，命令小两口：“今晚你们必须回家住，否则我就放弃治疗。”姜峰夫妇明白妈妈的苦心，只得打车回家。凌晨1点，孔琳琳醒了，忧心忡忡地说：“病房厕所有两块瓷砖松动了，我担心妈妈起夜摔倒。”姜峰的心忐忑起来，两人披衣起床睡眼惺忪地返回母亲病房……

姜峰和孔琳琳的爱情婚姻，与妈妈的病房紧密相连，这在儿女中非常少见。同事、朋友称他们是“演艺圈最孝顺的小夫妻”。每当别人夸赞孔琳琳，她都平静地说：“如果你们处在我这个位置，也会这么做。爱丈夫所爱的人，是婚姻的本真。”2006年3月，张萍体内的癌细胞扩散到右腿腓骨，她又患上了骨癌。5月中旬，院方为她实施病灶切除，医生用锋利的手术刀切开其腓骨骨壁，将癌组织剔除干净。此时姜峰在山西拍戏，孔琳琳独自在医院照顾婆婆。短短半个月，她瘦了5斤。因睡眠严重不足，孔琳琳内分泌失调，头疼盗汗，脸上长满丘疹。这时的孔琳琳已有三个多月身孕，担心影响宝宝发育，她焦虑不堪。

一天，孔琳琳给婆婆煲骨头汤，比平时晚15分钟出门上班。担心迟到，她一路小跑追公交车，不慎摔了一跤导致流产。做完清宫手术，孔琳琳纠结悲痛，经常背着婆婆掉泪。一个星期后，姜峰拍完戏回家，询问宝宝的发育情况。孔琳琳连日来的劳累、压抑、痛苦顷刻间爆发。她抓起抱枕摔在丈夫身上：“我累得宝宝都流产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与你离婚。”说完，孔琳琳抓起包往外走。姜峰截住她：“琳琳，我知道你不容易，你受的累我都记在心里。”孔琳琳又抓又咬道：“我受够了，现在还有哪个妻子过我这种日子？”她挣脱姜峰，住进了闺蜜家。

此后一连几天，姜峰独自在医院照顾妈妈。张萍问他：“琳琳呢，她怎么没来？”姜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脆弱，含泪说出了实情。张萍劝慰儿子：“别怪琳琳，如果她不愿与你继续生活，不要难为她。”中午姜峰去食堂打饭，20分钟后赶回病房时，只见几个医务人员围在妈妈病床前。他紧张地问医生：“我妈怎么了？”“老太太拔掉输液管和氧气管要自杀。”姜峰心如刀割，与护士整整开导妈妈一下午，张萍的情绪才平稳下来。

2006年8月9日，姜峰让孔琳琳回家吃散伙饭：“谢谢你几年来照顾我妈，哪天方便咱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这套房子归你。”分手之际，丈夫想到的还是自己，孔琳琳情难自已：“别怪我，我说的是气头话。那段时间我太压抑了，原谅我情绪失控。”姜峰的心瞬间松绑。得知婆婆差点为此自杀，孔琳琳内心愧疚不已。她知道负面情绪对自己和亲人的伤害很大，此后她准备了一个袋子，里面塞满了旧衣服、袜子、床单。每当负面情绪来袭，她就将那些东西倒出来，一件件叠好再塞进去，循环往复直到情绪平复……

2009年7月，姜峰在北京郊区门头沟拍一部战争戏，连人带马从十米高的悬崖摔下来。他整个人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白马被当场摔死，姜峰落在两块巨石中间，昏死过去，被紧急送往北京301医院。不幸传来，孔琳琳的心碎了……

生命轮回心无遗憾

姜峰腰部肿起1寸高，内脏错位，尿中带血，昏迷一天一夜后苏醒过来。他叮嘱妻子：“别将我受伤的事告诉妈妈，她承受不起打击。”孔琳琳握紧丈夫的手：“你安心养伤，这个我懂。”姜峰与妈妈住同一栋楼，他的病房在4楼，妈妈住12楼。孔琳琳照顾丈夫和婆婆只得两边跑。她经常向婆婆撒谎：“妈，我去超市给您买几个橙子。”“我去外面透透气，有事按床头呼叫铃，护士会帮您。”一出电梯，孔琳琳直奔丈夫病房，两小时后再返回婆婆那边。

半个月后，张萍问孔琳琳：“一个星期前小峰的戏就结束了，怎么不来看我？”孔琳琳搪塞道：“他进了另一个剧组，档期紧，挤不出时间。您不是一直将我当女儿吗？女儿代他尽孝是一样的。”孔琳琳的回答滴水不漏，但姜母心里总不踏实，冷不丁就向她打听儿子的情况。孔琳琳将这一切告知姜峰，夫妇俩一起想出了对策。

第二天，孔琳琳为丈夫化好淡妆，让他显得精神饱满。姜峰摆出各种造型，孔琳琳用手机“咔嚓咔嚓”拍下来。返回婆婆病房，她一页页翻给婆婆看：“这是姜峰从剧组发给我的照片，瞧他多精神！”张萍又提出听儿子的声音，小两口想方设法哄母亲。上午10点是人一天中情绪最饱满的时候，姜峰选在这时给妈妈打电话。听到儿子底气十足的声音，张萍放下心来。

2009年10月，姜峰康复出院。他换上便装，装作风尘仆仆的样子赶往母亲病房。在给母亲热水泡脚时，一名护工认出了他：“姜老师，您伤得这么重就康复了，真是奇迹。”一句话露出端倪。张萍逼问儿子儿媳：“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直到这时，孔琳琳才将丈夫受伤，自己两边病房跑，及夫妇俩的善意谎言告知婆婆。张萍泪如泉涌：“遇到你们这么孝顺的儿子儿媳，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孔琳琳替婆婆拭泪：“妈，咱们成为一家人是缘分，是缘分就得珍惜。”

姜峰和孔琳琳平时吃住在母亲病房，一两个月也回不了几趟家。橱柜里的碗筷因长期不用，夏天返潮时长满了霉斑。偶尔睡一次宽大柔软的双人床，是夫妇俩最难得的享受。尽管他们将孝心发挥到极致，但还是没能阻挡癌魔对妈妈的蹂躏。2010年11月，张萍体内的癌细胞扩散到胃部，她患上了第7种癌症——胃癌。院方为张萍实施第12次手术，其胃部被切除三分之二。张萍每天只能靠少量流食维持生命，精神状态大不如从前。

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时光不多，张萍要求儿子儿媳：“你们结婚这么多年，连孩子都不敢生，是妈妈拖累了你们。我有个最后心愿，就是离世前能看到你们的宝宝。”为不让母亲带着遗憾离去，姜峰夫妇开始了“造人计划”。2011年5月，孔琳琳被查出3个月身孕，姜峰将岳母从黑龙江接到北京，帮忙照顾妻子和母亲。

这年9月，姜峰接拍电视剧《西藏秘密》，扮演反一号“帕甲”。为将角色塑造成经典，他出资数万元添置蜜蜡、佛珠等道具，增添了角色的贵族气。11月23日，孔琳琳在北京妇产医院诞下儿子姜慕周。姜峰从西藏赶回北京，一连给儿子拍了五十多张照片，然后趴在母亲病床边翻给她看：“这是您胖孙子，眼睛、鼻子像我还是琳琳？”张萍激动得热泪盈眶：“太可爱了，宝宝遗传了你们的优点，妈再没什么遗憾了。”3天后，73岁的张萍安详辞世。

3天时间，姜峰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儿子降生，母亲辞世，这是生命的轮回。母亲走得没有遗憾，姜峰夫妇这些年照顾她尽心尽力，也没有遗憾。料理完母亲后事，小两口结束了10年以病房为家的日子，过上正常人生活。这些年为母亲治病，姜峰夫妇欠下了五十多万债务。他疯狂拍戏挣钱，孔琳琳在家照顾儿子，营造稳固后方。2012年至2015年，姜峰休息时间加起来不足两个月。他演技精湛、戏路宽，正面人物、反面人物都能从容驾驭。三年来他主演了《北漂鱼》《红高粱》《吉鸿昌》《刀客家族的女人》等十多部热播影视剧，堪称名副其实的“当红小生”。

每拿到一笔片酬，姜峰除留下基本生活费，其余全部还债。虽是知名演员，但姜峰与孔琳琳过着最简朴的生活，他们依然住60平米的两居室，开的是几万元一辆的普通轿车。孔琳琳不攀比，不苛求，感觉幸福满满。2015年9月，姜峰夫妇终于还清了全部债务。无债一身轻，姜峰默默告慰天堂里的母亲：“妈，我和琳琳幸福着呢，您在那边别再为我们操心。如果有来生，咱们还做母子。”

编辑：莫言言 happywyli@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