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期管理是新时期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的新课题

高峰 西沐



预期管理是新时期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的新课题

高峰 西沐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新世纪以来，中国艺术品市场无论从规模、参与人群、市场结构深化发展的程度、社会影响与关注度等方面，还是在全球艺术品市场发展过程中的影响力、参与全球市场治理战略地位等方面，均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在这种大的背景下，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系统结构与系统行为的规律性的表现也在不断形成的过程中。其中，市场的预期就是一个重要市场行为，对中国艺术品市场这样一个信心影响较大的市场来讲，它越来越深刻地影响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秩序与市场进程，而对其进行相应的研究与管理，可以说是当今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过程中一个重要的课题。

一、艺术品市场的市场预期及其新一轮市场调整中的表现

1.市场预期中的中国艺术品市场预期。20世纪30年代，西方著名经济学家凯恩斯在自己的著作《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中提出了边际消费递减、边际报酬递减以及流动性偏好三大心理定律，而这三大定律都与人们对于市场的预期息息相关，并由此对于实际的经济运行产生正面或负面的影响。凯恩斯以此为依据表明，在传统的自由市场经济体制下，必然会产生有效需求不足并由此导致经济危机，主张政府应该积极地预测和干预经济，通过扩张性货币政策等方式制造通胀预期，鼓励消费和投资行为，从而拉动经济，避免或减缓危机的爆发。

到了20世纪70年代，经济学家逐渐开始将市场预期的管理进一步深化和发展，提出了理性预期的概念。同时，伴随着预期管理理论中有关早期的分布滞后结构式预期和理性预期的形成，传统的市场预期概念进而发展出现，其核心在于对市场层面的宏观调控政策的规则理论与相机抉择理论的关注与分析。此类市场预期的概念首先被应用于经济领域，在得到诸多相关学者的深入研究和不断发展的基础上，逐渐拓展成为一套愈加成熟的市场预期理论，伴随着艺术品市场的规模化发展，国外一些艺术研究机构以及博物馆、拍卖行等市场参与主体也开始将预期管理的概念引入艺术品市场，并结合艺术品市场自身所具有的特殊性因素，逐渐形成了艺术品市场预期的早期雏形。

2.新一轮市场调整中国内艺术品市场预期的表现。关于艺术品市场的预期管理，不仅表现在相关市场管理部门对于特定政策的研究与制定，同时也包括政府与公众之间的联动和博弈行为。即投资收藏者可能会从市场环境的变化中生成动态的市场反馈预期，同时市场主导机构也会研究参考投资收藏者的市场预期，并进行一定的市场调控或改革行为，从而抵消市场可能产生的负面预期结果或促进正面预期的持续。

对此，很多市场参与者也在积极地适应和调整自己的市场行为，以便追赶和平衡市场变化可能产生的预期错位。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国内艺术品市场所面对的主要危机不再是点线性的偶发问题，而是系统性、生态性的结构问题。市场的发展越来越难以依靠以往的模式与语境进行分析研究，这也是大量市场投资者在面对市场发展态势的转型中感到困惑茫然的主要原因。

基于年初内地几大拍卖机构的春拍结果数据的分析，可以总结得出以下三个重要的市场发展预期取向。即，第一，国内的艺术品市场是一个信心市场，国内外经济环境对艺术品市场的影响，主要并不是由于缺钱而导致市场发展的受阻，更多的还是由于市场预期的不确定性所导致的市场信心的严重缺失，进而推动市场交易数据的下滑。第二，2015年以来中国艺术品市场逐渐进入了资产化投资的高速发展时期，同时也进入了资产金融化发展的市场新阶段，这些因素都要求国内的艺术品市场参与者对于当下国内的艺术品投资与艺术品资产的金融化进程有一个全面的认知并对其未来的发展趋势有一个正确的市场预期。特别是随着艺术品市场从传统的交易产业形态逐渐走向互联网同资产化投资相结合的趋势越发明显之后，对于市场的正确预期必定会进一步同电子商务的发展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此外，年轻中产阶级的崛起所带来的消费行为和消费结构的变革也使得艺术品市场的未来预期呈现出更加个性化、年轻化的模式转换。第三，2015年以来国内的艺术品市场情况从拍卖市场来看，虽然不一定会比上一年好，但起码从市场的底层结构来看，国内市场的发展状况和预期已经比去年有所回升。

二、进入新一轮调整中的艺术品市场预期形成及其管理的分析

目前，国内的艺术品市场在现有的体制、机制以及市场结构和环境的共同作用下，实现了市场优势要素的逐渐整合。这一轮整合的过程主要从2011年底开始并持续至今，特点是市场上升发展的趋势动能随着市场环境的变化与市场结构的转型主要呈现出“箱体震荡”特征。由此不难判断，国内艺术品市场已经进入发展的平台期。市场交易规模进入平台效应时期。在现有市场大环境下，二级市场的市场潜能已逐步触顶，继续扩大的趋势受市场征集、结算，拍假与假拍等问题的长期制约很难有所突破。而一级市场（画廊业）的赢利能力受不规范的行业制度牵绊，以及旧有礼品市场萎缩的影响，一直无法实现市场的主流业态化发展。同时，国内艺术品市场在市场的体制机制管理、政策法规的制定与市场环境的建设等方面与市场现实需求仍存在较大差距。

作为预期理论与社会学科的交叉领域，有关艺术品市场预期管理方面的研究正处于发展的起步阶段，相关理论研究及其探索不仅可以拓展艺术品市场管理理论的相关研究视野，同时也有益于促进艺术品市场管理的进一步创新。艺术品市场预期管理是政府及相关研究机构对市场参与各方的市场预期形成及其变化进行引导和调节的方式和过程。由于预期管理研究的是市场主体趋利性市场运作的心理反应，因此市场参与各方的心理认知态度也对艺术品市场预期的形成产生了重要的影响。通过借鉴、提炼经济管理领域预期管理相关研究成果可以发现，艺术品市场的预期管理与经济领域的预期管理相比较要更加复杂化，预期中的不确定变量会更多，与艺术品市场预期管理关联密切的各种群体心理活动也很难像经济领域的通货膨胀等现象一样，通过计量分析和公式加以量化，特别是针对不同市场主体（艺术家、藏家、艺术机构等）的利益诉求之间也存在着较大的差异性，这些都大大加强了艺术品市场预期管理理论研究和体系构建的复杂性。因此，强化艺术品市场预期管理必须从影响市场主体预期的诸多因素入手，深入分析主体利益诉求背后的市场化机理，从而采取相应的指导和调节措施对市场的非理性行为进行预防和纠正。

文同 墨竹图

三、新时期中国艺术品市场预期管理的重要特点

随着现代预期管理的不断发展更新，预期管理已经被当作是研究大众行为的策略问题，更侧重于通过提高政策的透明度，借助各种媒体渠道发布的信息来迎合与引导大众，使其形成与政府制定的政策意图相一致的预期。艺术品市场预期管理是一个策略问题，因为市场政策的制定者和民众之间是一种博弈双方的关系，政策制定会影响大众的市场预期，同时大众的预期也会发生作用进而影响到政策的制定。对于政策制定者来说，必须预估到政策对大众可能产生的预期影响及其应对反应，并据此设计相应的调控手段。在预期管理模式下，管理者最关注的不是政策执行的力度，而是如何有效地通过相关政策、市场信息发布来促进民众预期行为的改变。

1.艺术品市场的预期管理的重要特点首先表现在对市场的正反馈作用。投资者与收藏者根据各自所获取的艺术品市场信息，包括市场环境的异化、艺术风格的走向、相关媒体的评论等，对艺术品市场的未来走势进行一定的预判断，并据此做出相应的投资和消费选择。同时，其决策的实施也将对艺术品一、二市场的需求和供给产生一定的影响，从而引发艺术品市场整体的上下波动，进而形成普遍共识性的新的艺术品市场趋势信息，最终通过相互强化作用于下一阶段的艺术品市场走势，形成正反馈机制。

2.预期管理的过程绝不仅仅体现为市场机构对特定市场策略的使用，更应该视为市场各方面主体之间的一种博弈过程。一方面，收藏投资者从市场环境中提取及时的信息以便更新自身的市场预期；另一方面，机构主导者也会利用投资收藏人士的这种预期形成机制，制定有效的市场供应策略。两者之间的持续性博弈也使得投资收藏者的预期形成机制内生于艺术品市场环境的变化，并受其变化调整幅度的影响，引导市场参与者将其未来预期调整接近于理性预期的范围，保持市场环境趋于稳定。

3.当下国内艺术品市场所面临的问题众多且短期内难以得到解决，相对应如确权、鉴定、估值、集保等问题及其背后暴露出的平台化机制的不完善仍较为严重。因此，更加现实又具操作性的措施主要是通过平台化来整合优势资源，解决已有的问题，取得艺术品资产化、金融化方面的实际性突破。同时，艺术品交易市场平台化机制的创新与“互联网+”的融合，也会带来更多的创新业态，特别是在平台化同云服务以及互联网终端的整合过程中，将会实现更多的艺术品金融中间产品的交易平台及其机制建设，从而推动艺术金融资产化及其消费的业态不断丰富，不断向纵深发展。

4.市场监管层面应围绕诚信机制建设这一核心来建构预期管理的过程，重点抓好艺术品市场征信体系建设。由于国家信用法律法规不健全，国内的艺术品征信体系始终未能形成比较完整的体系建设。一些地方信用体系的建设也长期处于自发无序的状态。各部门、各行业间也是各自为政，缺乏统一的规范和协调，使得信用信息分布在各个部门和行业，资源不能共享。以上问题的存在也使得即便某些机构或企业想进行艺术品市场征信系统的建设，在信息收集、处理及核实的过程中也步履艰难。

此外，从拍卖市场的角度来看，近年来国内的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成交总额出现了较为明显的下滑，昔日称雄拍卖市场的名家艺术作品纷纷出现了流拍。而导致艺术品交易市场深度调整且长期徘徊的主要原因，除了国内外经济环境等市场外因素的制约外，市场自身快速发展过程中相关交易体系，特别是艺术品市场征信体系的缺失才是问题所在。在艺术品市场征信体系的建设中，征信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它必须要有相应的机制来保证。这就要求在征信体系的建设中除了制度、除了体系，我们还要建设征信机制。这主要表现在国内艺术品市场诚信制度的建设中，投资收藏文化的建设是市场制度的重要补充形式，它在市场发展的过程中对于市场形成共同信念、行为规范等方面的作用和功能也十分重要。

5.要积极营造与优化政策环境与舆论环境，从环境层面围绕优化机制建设这一核心来建构预期管理的过程。因此，国内艺术品市场发展环境层面围绕优化机制建设这一核心而展开的攻坚战会有更进一步的深入推进，其主要表现在以下几点：第一，以资产评估及资产化为核心的艺术品资本市场的发育与发展不断实现突破；第二，以征信体系为核心的艺术品市场的诚信体系建设已逐渐得到人们更加广泛的共识；第三，以法制建设为核心的艺术品市场监管体系正在稳步发展；第四，以行业管理职能建设为核心的艺术品市场管理体系正在顺利推进；第五，以艺术品市场主体发育为核心的市场体系的建设正在纳入各级政府的议事日程当中；第六，以民族审美文化的重建为核心的艺术品市场政策和舆论环境的建设也越来越引起政府、学术界和藏界的广泛关注。

6.要重视新科技融合对艺术品市场的预期管理创新的支撑作用。艺术品市场的预期管理创新既是管理理念的创新，也是管理方式的创新。随着通信、互联网与信息技术的融合化发展，特别是近年来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移动终端等新技术的快速发展，中国的艺术品市场正在全球艺术品市场的综合治理过程中迅速崛起，因此也亟待在新的格局中寻找新的定位，构建起社会共识的预期价值观基础。在充分认知世界其他重要文化的背景下，通过文化艺术的交流形成共同的价值共识，在全球艺术品市场的大架构中，构建起既同世界接轨，又具有中国特色的艺术品市场预期管理的理论体系与实践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