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的战神和爱神*

郭平安

(西安翻译学院 文学院， 陕西　西安　710105)

【语言文学】

中国古代的战神和爱神*

郭平安

(西安翻译学院 文学院， 陕西西安710105)

[摘要]中国古代的战神代表是刑天和蚩尤。爱神代表是殷商始祖简狄和周始祖姜嫄。战神在困难面前敢于斗争、勇于拼命；爱神在希望面前敢于狂爱、勇于奉献。神话反映古代原始人的生活、性格和思想。原始人敢恨敢爱、无拘无束的人性张力形成了中国文化的基础。中国古代神话和各民族世界神话一样，她是人类童年的样子，一样的纯真、朴素具有诱惑力。神话具有崇高美、简明美、蒙胧美，是中国文学高不可攀的艺术高峰。

[关键词]神话；战神；爱神；蒙胧美

一、 华夏原始人生活及性格

神话反映了古代人们的生活、性格和思想。中国古代神话虽然没有西方神话那样丰富，但是，中国古代神话和各民族世界神话一样，她是人类童年的样子，一样的纯真、朴素、浪漫，一样的具有诱惑力。

当今社会虽然物质丰富、科技发达，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相反，技术进步给人类带来了诸多麻烦。人类当今竞争激烈、战争频繁，人们越来越觉得工作枯燥、时间短暂、幸福感缺失。但是，当我们回忆人类童年的历史，感受人类童年的经历，体会人类童年的心怀，无疑会使我们产生一种兴奋感。[1]

始前人类生活是怎么样的生活状况呢？神话告诉我们：虽然他们生活艰难、部落弱小，但是，如此环境给他们以非常广泛的自由选择和非常任性的能力展示。那个时代是人类本性自由释放的田野，是人类尽情快乐的精神家园。艰难生活条件塑造了他们顽强勇敢的精神，部落弱小赋予他们以进取热爱的心怀。原始人性格主要表现为二点，一是顽强勇敢，二是浪漫热爱。

二、战神——勇敢的男人

(一)战神刑天

刑天的故事出自《山海经·海外西经》。原文：刑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2]刑天是中国上古神话中最具勇敢精神的人物，传说中的帝当为黄帝。此则神话的大意是：刑天与天帝争位、厮杀，最后被天帝砍断了头，帝把他葬在常羊山麓。刑天虽断了头，却死不泯志。他以乳头为目，以肚脐为口，仍然操盾牌、大斧继续挥舞，与天帝再决雌雄。刑天是中国上古神话中最具反抗精神的人物之一。

东晋诗人陶渊明对此深受感动，做《读山海经》诗曰：“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故常在。 同物既无虑，化去不复悔。徒设在昔心，良晨讵可待！”刑天那种不屈不挠、不服失败的顽强战斗精神，深深地烙印在后世人民的心中，其精神常为后人称颂。刑天，象征着一种永不妥协的精神。刑天，是中国古代最勇敢的战神之一。

(二)战神蚩尤

蚩尤是中国古代又一位赫赫有名的战神。关于蚩尤的传说较多，《初学记》云：蚩尤出自羊水，八肱八趾疏首，登九淖以伐空桑，黄帝杀之于青丘。其后《龙鱼河图》云：“蚩尤兄弟八十一人，并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又《述异记》云：蚩尤“食铁石”，“人身牛蹄，四目六手，耳鬓如剑戟，头有角”。最著名的是黄帝擒蚩尤的故事，《山海经·大荒北经》云：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3]

传说蚩尤是上古时代九黎族部落酋长，有八只脚，三头六臂，铜头铁额，刀枪不入。善于使用刀、斧、戈作战，不死不休，勇猛无比。曾与炎帝大战，后来他把炎帝打败，于是炎帝与黄帝联合来一起围打蚩尤。蚩尤率八十一个兄弟举兵与黄帝对抗，在涿鹿展开激战。黄帝不能力敌，请天神助其破之。他们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蚩尤最终被黄帝所杀，黄帝斩其首葬之，首级化为枫林。后黄帝尊蚩尤为“兵主”，即战争之神。他勇猛的形象仍然让人畏惧，黄帝把他的形象画在军旗上，用来鼓励自己的军队勇敢作战，诸侯见了蚩尤像不战而降。

蚩尤性情豪爽、刚直不阿、打仗勇往直前，充满武将帝王阳刚之美，不失为一代盖世豪杰。蚩尤无疑是可歌可泣的战神。中国古代战神，哺育了华夏民族的勇敢精神。

三、 爱神——温情的女人

战神代表了人性的阳刚之美，爱神则代表了人性的另一面——阴柔之美。

(一)爱神简狄

简狄是中国古代最浪漫的爱神。

《诗·商颂·玄鸟》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史记·殷本纪》云：“殷契，母曰简狄……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4]古代原始女性希望自己的部落繁衍强大，希望多生多育，她们把爱心集中在生育过程中。在这个思想意识下，女性强烈地表现出温柔多情的本性。根据郭沫若在《历史论》里的观点，所谓“玄鸟”，本是生殖器的象征，“鸟”到现在仍是男性生殖器的别名。言下之意，就是说简狄采用了口交的方式，才怀孕生了契。另外按王逸《楚辞章句》里的说法是：“简狄，帝喾之妃也……言简狄侍帝喾于台上，有飞燕坠遗其卵，喜而吞之，因生契也。”这么说来，简狄也是够浪漫的了，他们竟然选择在露天交欢，并且口交，他们在台子上整得死去活来。显然，简狄吞卵怀孕只不过是爱情的委婉言辞了。

简狄浪漫温情的爱，繁荣了殷代千年强盛。

(二) 爱神姜嫄

姜嫄，中国古代又一位伟大的爱神。

《史记·周本纪》云：周后稷名弃，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原。姜嫄为帝喾元妃。姜嫄出野见巨人迹，心忻然说，欲践之，践之而身动如孕者，居期而生子。”。《诗经·大雅·生民》的开端说：“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5]《诗经·鲁颂·閟宫》说：“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无灾无害。弥月不迟，是生后稷。”“克禋克祀，以弗无子”，的意思是说姜嫄非常想要生孩子。上述些历史记载，说明一个爱情事实，即是他们做爱在田野。另外姜嫄做爱有特别的方式，她做爱采取了特别的姿势，姜嫄是依附在帝身体之上的，即所谓今之观音坐莲式。“履帝武敏歆”，履，在其上也。敏，脚大挴指也，实为男性生殖器之名。所谓“履帝武敏歆”，即是依附在帝身体上之意。古代人认为女人怀孕不容易，姜嫄怀孕是采取了特别的姿势。《诗经·鲁颂·閟宫》云：“上帝是依”句，亦是在帝身之上的意思。

姜嫄生活的年代正是母系氏族社会的末期，人们还没有充分认识生育规律，对姜嫄的浪漫性行为产生了无限崇拜。姜嫄的故事传遍了华夏大地，传说姜嫄生子一百，人们求生孩子就要礼拜姜嫄。全国各地到处有姜嫄寺庙和庙会，姜嫄成了华夏圣母象征。

姜嫄辛勤生育哺育，对爱情激情浪漫，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女性。

四、高不可攀的艺术魅力

中国古代神话中的战神和爱神，不仅仅是上述几位。就战神来说还有大禹、后羿、夸父等等；中国的爱神更多，如女娲、嫦娥、织女等等。这些神话表现了古代原始人生活和性格。在困难面前他们敢于斗争、勇于拼命，在希望面前他们敢于狂爱、勇于奉献。他们敢恨敢爱，无拘无束的行为释放着人性的张力。

他们在无拘无束的释放人性张力的同时，也得到了无与伦比的美的享受，神话表现了高不可攀的艺术魅力。

(一)崇高美

崇高美即是令人钦敬、振奋、赞叹之美。战神和爱神的故事中蕴含着丰富的美感，首先洋溢着崇高美。正如俄国文艺批评家车尔尼雪夫斯基说：“一件事物较之与它相比的一切事物要巨大得多，那便是崇高”。崇高美即是大美，我国孔子也把“大”与崇高联系起来，他说：“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形象无一不是大的特征，其形象大、力量大、事业大，例如刑天、蚩尤都是力量大神。简狄、姜嫄都是浪漫大神。崇高美还表现在悲剧中，刑天、蚩尤本身就是悲剧人物。但是，悲剧中的矛盾冲突越激烈，其人物性格越鲜明，人们越能感受到形象人物的崇高美。人们对痛苦的体验往往最深刻，悲剧的痛苦情感容易引起人们的共鸣，人们从而感受到悲剧主体的崇高美。刑天、蚩尤就是如此。崇高美还表现在夸张浪漫中，简狄、姜嫄浪漫的性爱行为同样给人们以无限敬仰。

(二)简明美

神话故事无一不是简短精练的语句，给人以明了亲切之美。具体讲就是神话语言客观、确切、简练、朴实，甚至还有通俗的特点。

神话故事情节也有精炼、准确的特点。例如，“刑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其情节就具有真实感觉，更具有简洁美。《诗经·鲁颂·閟宫》云：“上帝是依”句，清楚明了地表现了亲密情景。

中国古代神话突出的特点是短小，一般不超过百字篇幅。短小即简明。简明，是人们思想交流的基础，亦是美感形成的基础。现代心理学分析，信息接受没有障碍会给人一种轻松舒适的体验，中国古代的战神和爱神的情节干脆利索，无一不是简明之神。

(三)蒙胧美

神话更具有迷人的蒙胧美。似真非真，似有似无，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让人有摆脱现实的如痴如醉的境界体验，这是蒙胧美。在自然界中，水光山色的空蒙迷茫，月光下物体的模糊恍惚等即为自然界的朦胧美。文学艺术中的朦胧美表现在文学内容意蕴的模糊不清，其表意常常是多义、抽象、含蓄，蕴藉不直露。其表现手法多用比兴、象征、隐喻，其表现形式多是语言、形、色、声及其组合意象。当文学作品表现出模糊不确定、离奇超常之时，文学意象出现变形、变色、变声时，人们则难以通过直观和按常理加以理解，必须通过丰富的想像力进行猜测、推断，才能把握其真实的含义和内在的美。[6]

对象形象模糊，概念不确定，只可意会而难以言传的朦胧感觉也是含蓄美。其特征是用某种朦胧模糊的艺术形式来表现生活中多义性的内容，这使欣赏者在欣赏过程中能通过猜测、想像和意会等思维，达到一种脱俗羽化的境界。朦胧美可以造成非现实的意境，诱发人的好奇心，激起人的探究心理，使人在似明白又模糊中得到一种特殊的审美感受。

无论是战神的厮杀，还是爱神的浪漫温情，神话中都不会有详细的交待。我们不知道刑天和蚩尤和对手战争的年月，更不知道简狄和姜嫄性爱的细节。但是，我们可以想象可以猜测，他们一定是任性的，也是绝美的。

中国神话中的战神和爱神，永远使我们兴奋。正如马克思所说，“他们(希腊神话)何以仍然能够给我们以艺术享受，而且就某方面说还是一种规范和高不可及的范本。”[7]

【参考文献】

[1]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一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85：71，88.

[2]剪伯赞.中国史纲要[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11.

[3]袁珂.中国神话传说[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1983：88.

[4]剪伯赞.中国史纲要[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7.

[5]程俊英.中国传统文化概论[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1997：98，123.

[6]朱光潜.诗经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496.

[7]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60.

[责任编辑张君宽]

The ancient Chinese god of war and love

Guo Pingan

( College of Humanities ， Xi 'an Fanyi University 710105 )

Abstract：Mars is punishment and human-god in ancient China. On behalf of the love of god was the first shells Jane DE and the ginger Yuan JiZhou ancestors. Ares in the face of hardship， have the courage to dare to struggle hard， love， in the hope that dare to crazy love and sacrifice. Ancient myths reflect the primitive life， character and thought. Primitive man dare to hate， daring to love， free humanity tension that form the basis of Chinese culture. All nationalities in Chinese ancient myth and the myth， she is the appearance of human childhood， the pure， simple tempting. Myth has the lofty beauty， simple beauty， came to the United States， is a lofty artistic peak in Chinese literature.

Key words：Myth; God of war; God of love; Obscure ambiguous beautiful

[收稿日期]2016-03-18 退改：2016-04-18

[作者简介]郭平安(1956—)，西安市周至县人，西安翻译学院人文艺术学院教授，文学博士。

*基金项目：陕西省教育厅专项科研计划项目：翠华山历史传说的旅游资源开发应用研究(11JK0260)。

[中图分类号]K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649(2016)02-006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