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影:写实,是因为不满足于虚构

2016-04-07 21:42倪立秋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6年2期
关键词:虹影生父作家

了解虹影是因为她的小说,见到虹影是因为2014年11月南昌大学主办的“首届新移民文学研讨会”,她和我都是应邀参加此次会议的作家和研究者。站在我面前的虹影和其很多书上所附照片中的她看上去没有明显区别:卷曲的刘海,长发披肩,身材苗条,笑起来脸上满是羞涩,一点都看不出她是1960年代早期出生的人,岁月在她身上似乎未曾留下明显痕迹。而她迄今为止所出版的数十部作品,却是她在与岁月同行中收获的沉甸甸的果实和礼物,尽管在这期间她的作品受到的褒贬不一。

一、重庆私生女蜕变为知名华人作家

虹影,原名陈红英,1962 年出生于重庆,乳名小六或六六,长大后发现自己竟是私生女。曾移居伦敦,已入籍英国,现常居北京。当代著名小说家、诗人,新移民文学的代表作家之一。

虹影是笔名,相信是本名红英的谐音,但在公开出版的著作中,虹影绝少提及她的本名陈红英。而在《K》和《女子有行》等书中,虹影引经据典,曾对“虹”字进行过多次阐释。这或许是她在为自己的出身寻找经典证据,也或许是在暗示其私生女身份,而这个身份在童年、青年、成年阶段都曾带给她无尽和无形的压力。

1981年,虹影开始写诗,加入“流浪诗人”行列。1983年,发表处女作《组诗》。1988年出版诗集《天堂鸟》。1989年,到复旦大学鲁迅文学院作家班学习。

1991年,虹影持留学签证到伦敦,与当时是伦敦大学东方学院讲师,也是诗人、作家和翻译的赵毅衡结婚。婚后的虹影安心写作,在台湾《联合报》等华文报刊频频获奖,完成第一部长篇小说《背叛之夏》。

1992年,台湾文化新知出版社出版《背叛之夏》,之后,虹影又在台湾和大陆出版了七本散文和短篇小说集、四本诗集,还编辑了海外华人作品集在大陆出版。

从1993年到1996年,先后出版诗集《伦敦,危险的幽会》、中短篇集《你一直对温柔妥协》、《玄机之桥》、《带鞍的鹿》、散文集《异乡人手记》、短篇集《玉米的咒语》、《双层感觉》、《六指》。

1997年出版《女子有行》、《饥饿的女儿》、中短篇集《风信子女郎》、《里切之夏》。其中《饥饿的女儿》获1997年《联合报》读书人最佳书奖。《背叛之夏》同年被翻成英、荷、日等十五种语言在各国发行。第三部长篇小说《K》在台湾《联合报》连载。

1998年出版诗集《白色海岸》;《饥饿的女儿》被翻译成英文,书名改成《大江的女儿》(Daughter of the River)。1999年出版短篇集《辣椒式的口红》、诗集《快跑,月食》、长篇小说《K》。

2000年,虹影开始定居北京,被大陆权威媒体评为十大人气作家之一,出版中短篇集《神交者说》。2001年,被评为《中国图书商报》十大女作家之首,还被称为“脂粉阵里的英雄”。

2002年,长篇《K》由于涉嫌侵犯现代作家凌叔华与其丈夫陈西滢的名誉权,而被中国法院判为“淫秽”罪禁书,这个判决是中国现代史上第一次。官司打输后,《K》被迫改名为《英国情人》。《英国情人》被英国《独立报》(Independent)评为2002年十大好书之一。同年出版《阿难》、散文集《虹影打伞》。

2003年,虹影与第一任丈夫赵毅衡离婚,出版《孔雀的叫喊》、短篇集《火狐虹影》、《英国情人》、《上海王》。和2002年一样,被《南方周末》、新浪网等平面和电子媒体再次评为“中国最受争议的作家”。

2004年,出版重写笔记小说集《鹤止步》、中篇《绿袖子》、散文集《谁怕虹影》、《饥饿之娘》。在一个驻北京的英国记者朋友的生日聚会上,认识英国作家亚当·威廉姆斯,此人后来成了她的第二任丈夫。

2005年出版中短篇集《康乃馨俱乐部》、《上海之死》,获意大利“罗马文学奖”。2006年出版《上海魔术师》。2009年,《好儿女花》 出版,该小说爆出和“小姐姐”共侍一夫的情史,有人猜测这或许是她与赵毅衡离婚的重要原因。

从2011年到2015年,先后出版《小小姑娘》、《53种离别:一种自我教育》、《奥当女孩》和《里娅传奇》。

另有编著《海外中国女作家小说精选》、《海外中国女作家散文精选》、《以诗论诗》、《中国女作家异域生活小说选》、《墓床》等。

主要获奖情况:曾获“英国华人诗歌一等奖”、中国台湾《联合报》短篇小说奖、新诗奖、美国纽约《特尔菲卡》杂志“中国最优秀短篇小说奖”、意大利“罗马文学奖”等多种国内外文学奖项。作品已被译成20余种文字在欧美、以色列、澳大利亚、日本、韩国、越南等地出版。

二、“无法归类”的作家:勇于探索、尝试改变、勤于实践

虹影一直在尝试做多方面的写作探索:尝试写剧本并公演成功;喜欢写诗歌,已有《鱼教会鱼歌唱》、《天堂鸟》、《伦敦,危险的幽会》、《白色海岸》、《快跑,月食》等诗集问世;同时也写散文,已有《虹影打伞》、《异乡人手记》、《谁怕虹影》等散文集出版。

单是写小说,虹影就进行了多方面尝试,已出版重写笔记小说《鹤止步》、自传体小说《饥饿的女儿》、反映三峡移民题材的《孔雀的叫喊》(对明代冯梦龙《古今小说》中度柳翠故事的改写)、以优伶、名人与抗日历史等为题材的《上海王》(也是妓女题材)、《上海之死》(也是间谍题材)、《上海魔术师》、《绿袖子》、《阿难》、《K》、旅馆小说《上海之死》、纯幻想型作品(虹影自称未来小说,赵毅衡也曾以此名称谈及虹影小说)《那年纽约咖啡红》(本书又被赵毅衡归入“流散文学”范畴)、《女子有行》(又名《一个流浪女的未来》),还有被称作典型女性主义写作的《康乃馨俱乐部》,在小说《阿难》出版后接受访谈时自称为“流散文学作家”等。

名目众多的类别、涉猎广泛的题材,足可显示出虹影在小说创作探索上所做的努力、所费的心血,但这许多名目也同时令虹影被一些论者归入“无法归类”的作家行列,她自己也多次在不同场合和各种访谈中提及“无法归类”这一点,或许“无法归类”就是读者、评论界和虹影自己所认定的创作特色,另外,“无法归类”也反衬出虹影在创作上是一个勇于探索、不断尝试改变、勤于创作实践的作家。

虹影重视市场、走市场或通俗路线。《中国青年报》曾评价说:“虹影的小说,一向题材多变,情节诡谲,发出夺目慑人的光彩。”应该说这句话道出了虹影创作的一部分事实。从现有创作来看,虹影热衷于讲故事,而且重视故事情节的传奇色彩和小说的可阅读性,似乎有意让读者在读完故事后获得一种猎奇感。无论是重写的笔记小说,还是抗日时期东北的优伶故事;无论是上海滩的昔日传奇,还是今日三峡的移民工程,虹影都在不停地向读者显示她重视把故事讲生动,让小说吸引人,以刺激读者购买和阅读她的小说。

离开中国之前,虹影曾有“新锐诗人”、“先锋作家”之称,出国之后转而重视讲故事、吸引读者和阅读市场,与先锋创作理念南辕北辙,她在文学写作态度上发生的重大转变有点耐人寻味。

有资料显示,虹影其实并不满足其小说只在市场上赢得读者的支持与青睐,也不满足于仅仅走通俗路线,她同时还想给人留下走纯文学路线的印象,想赢得主流作家、学者或批评家对她作品的关注与青睐。她曾抱怨说,自己始终未得到主流作家和评论家的认同,只是处于边缘状态,形同异类。这说明虹影不光想得到普通读者在市场上的支持与拥护,同样还想赢得作家同行、学者、评论家在写作专业上的认同与肯定,为其在纯文学领域、在文学史中争得一席之地。但她仍然乐意将自己归入“无法归类”的作家之列,究其原因,不俗不纯,多向探索,不易归类,应该是虹影对自身创作形成独特风格的一种理想追求。

另外,由于专事写作,并未从事贴近现实、亲身经历所有新移民为了求存而不得不从事的各种职业,也不像严歌苓等新移民作家为了生存不断打拼,对异域生活有着深刻的切身感受,因此虽然长期身处海外,虹影却并未真正了解海外,更没有真正融入异国生活,而是游离于移居国的主流生活之外,其小说对异域他乡的描写也因而显得浅层次、表面化,是近乎印象式的。

虹影已出版的众多小说,大多涉及的仍都是中国生活,以大陆为其小说人物的活动背景,跟她的异域生活并无多大关联,只有《那年纽约咖啡红》、《千年之末布拉格》、《阿难》等少数几部作品以纽约、布拉格和印度等地为背景。细读这几部小说,读者不难发现,这几部小说虽然有部分内容以异域为背景,但作者并未深入描写当地人的日常生活细节,而是以观光客或过客的眼光来描述人物在当地的所见所闻,其描写是浮光掠影、走马观花式的,并无多少深度和生活气息,因而无法给读者留下很深的印象。为了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增加小说的厚重感,虹影还通过翻查史料,在小说中增加有关历史事实的陈述,再加上充分发挥想象力,以使自己的作品血肉丰满。这样做固然可显示出虹影的努力,某种程度上或许也能弥补小说厚重感的不足,但跟《饥饿的女儿》等有分量的作品相比,能打动读者、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成分不多;跟严歌苓等其他新移民作家的创作相比,其作品的海外气息明显不足,对异域生活的描写和感受明显单薄和浅层得多,能打动人的地方更少。这进一步证明虹影的作品没有深刻揭示华人移民在海外求存的真实生活面貌,难以取得理想的厚重感和震撼力,也无法给读者造成强烈的冲击力。

虹影只用中文作语言媒介进行创作,而海外知名新移民作家中大多数都在使用双语进行创作。她的作品大多以中国为背景,很少以海外生活为题材,涉及的海外文化元素也很少,很难让人相信她已移居英国多年。因此,她与同期国内作家差别最小,是海外纯中文小说作家的重要代表。

迄今为止,虹影的小说作品主要可分为以下几类:最成功的要算是与她个人生活经历有关的作品,如《饥饿的女儿》,叙述细腻,感受真切,生活气息浓郁,最能打动读者,给读者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这是第一类。

第二类是史料+想象式的作品,如《K》、《阿难》。虹影通过翻查大量历史资料记载,再加上丰富的想象,赋予人物以真实感和新面貌。

第三类是改写中国古典作品+结合中国现当代社会现实的重写或改写之作,如《鹤止步》、《孔雀的呐喊》,以古典笔记小说或经典传奇故事为蓝本,加以改写或重写,融入当今或现代社会现实因素,赋予原著以时代感或新生命。

第四类作品则是以传奇故事的方式写成的,如“上海三部曲”、《绿袖子》等,虚构色彩很浓,虽然虹影极力强调这些作品有其真实性和历史感,但它们明显生活气息不足。

以上分类概括了虹影小说创作的基本模式,除少量与现实生活结合得较紧、生活气息较浓郁的作品之外,虹影创作大致是遵循史料+想象+传奇或+游记的写作套路,这决定了其作品生活厚重感不足,虽然好看、可读性较强,但文学价值有待提高。

虹影迄今所走过的创作历程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开始学习写作到《背叛之夏》(1992)完成,虹影处在创作摸索阶段。具体表现为她想学习先锋式的创作风格,甚至有时冒充先锋,但事实证明其模仿之路并不成功。

第二阶段,以《饥饿的女儿》(1997)的出版为标志。虹影回归自我,不再盲目模仿。该小说回到现实,深入底层,没有写“文革”给知识精英所造成的迫害与痛苦,而是着重写“文革”时期底层人民——那些非知识精英们的生存状态,写“文革”给普通人所带来的深重灾难,可以说这部自传体小说是虹影创作走向成熟的标志。

第三阶段,以《K》(1999)的出版为标志,虹影进入成熟期。《K》的出版虽给她带来一场旷日持久的跨国官司,且以其败诉告终,但它涉及到跨时代、跨国界、跨文化的社会历史背景,进行深刻的人性刻画与曝露,给读者留下了难忘的印象。《K》也显示出虹影在历史、文化等方面为写作所做的充分准备与努力,体现了她丰富、惊人的想象力,如果没有这些,之前从未去过武汉和珞珈山的虹影,是无法生动形象地写出20世纪30年代的武汉和珞珈山的。

第四阶段,以《奥当女孩》(2014)和《里娅传奇》(2015)的出版为标志,虹影有了女儿,成了母亲,有意为少年儿童写作,表现出她把作家和母亲这两个角色有机结合的实际行动,也代表她为儿童写作所做的尝试与努力。

不管是哪一阶段的作品,虹影都努力对人性或人的欲望作深入的开掘,对个体生命的价值进行执着的探寻,这是她作品中最有分量和深刻之处,值得重视。

三、残酷而深入的写实是因为不满足于虚构

《饥饿的女儿》是虹影被公认的最具实力和代表性的作品之一。“这本书出来后,好些十多年都没联系的朋友们看到了这本书后,都泪流满面,来信来电话。在今天这个心灵坚硬、冷漠的社会,一个作家的作品能让一个人哭,应该是值得欣慰的。这证明我的书触碰到了一个人的灵魂深处,触碰了我们不敢触及的部位。我的写作和当今文坛流行的东西截然不同,就在于我敢于触碰那些内心的阴暗。

这部作品是虹影创作走向成熟的标志,自传色彩非常浓厚,写“我”(六六)的成长过程,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看作是六六的家史记录。虹影曾多次提到这本书是她的自传,说书中所讲述的事情完全真实,评论界也大多将这部作品当作是她的自传来对待。

读者从六六及其家人的经历与遭遇中,可以窥视到几代中国人自20世纪40年代末以来曾经所共有过的经历,看到中国历史近半个世纪的民族历程。正如葛浩文在为该书所写的《序》中所言,“这本书固然说的是一个年轻姑娘与她的家庭的事,但也属于一个时代……,属于一个民族。”是一本“将中国近几十年来的社会史,活生生地呈现给读者的作品。”

小说表面上是写六六的成长史,及其成长过程中所走过的非常艰难的道路,实际上六六在回忆家族历史的同时,也回忆了现代中国的全部成长史。从1949年到大跃进,从大饥荒到“文革”,从“文革”到20世纪80年代,甚至一直到现在,六六的家族所走过的历程,也是现代中国和中华民族所走过的历程。

葛浩文对此书的概括是:“贯穿全书的特点是坦率诚挚,不隐不瞒。”虹影并未给六六及家人脸上贴金,而是坦率直陈六六及家人的经历和处境,这包括母亲与男人私通的“家丑”,父亲充满悲剧意味的人生,生父对两个女人及两边子女带有原罪性的处境与凄凉结局,大姐的自私而泼辣,二姐的矜持有心计,三哥的顽劣又开朗,四姐的美丽却不幸,五哥的残疾与善良,六六的叛逆和倔强,还有历史老师的政治命运,街坊邻里的恶劣关系,亲戚朋友的生存困境,六六本人的生涩青春及其付出的成长代价等等,所有人物故事都在虹影的笔下娓娓道出。作品语言质朴,真实呈现,大胆直陈,作者对六六及家人所做过的“丑事”似乎未有丝毫隐瞒,未见丝毫的夸张与矫饰,这样残酷而深入的写实是因为她不满足于仅仅去虚构,这种写作风格给读者以刻骨铭心的真实感,读者也因此会在心目中对作品建立起不可动摇的信任感。

葛浩文说:“《饥饿的女儿》最成功之处,在于其情感不外溢的叙述风格。”小说中人物的经历,虹影都采用的是平静叙述的口吻,没有感情上的大起大落,没有愤愤不平的指责谩骂,更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情节冲突,让人难以想象她创作时如何控制感情,读者从作品中所能看到的只是冷静的叙述,真实的呈现,还有小说中那些主要人物在艰辛苦难中所获得的人性经验。

六六的生活原型其实就是虹影本人,其成长经历实际上就是虹影的成长经历,这一点可从虹影的多次公开谈论中得到证实。因而六六的生命体验也就可当成是虹影本人生命最深处最真实的个体经验。

六六对生父恨之入骨,主要原因在于六六是生父和母亲的私生女,而她是到十八岁生日那天才知道这个既令她震惊又令她悲伤的秘密。她对生父的仇恨,不仅在于“私生女”这个身份在她成长过程中给她所带来的羞耻感,和家人及外人从小到大对她的不公平看待,更在于生父在她成长过程中所给予她的爱的缺席。她把自己童年和少女时代缺少生父之爱的责任,全部推到原本处境就已经极为可怜的生父身上。无论母亲对她怎样解释,她都不肯原谅生父,甚至变本加厉,不仅不愿承认生父,而且直到他死之前,她也不肯再见他。不仅如此,她还因此对家里每个人都失去了信任,因为全家人共守这个秘密十八年,竟然无一人曾试图告诉过她有关她身世的确切真相。

她在缺少生父之爱的环境中生活了十八年,饱受家人与外人的排挤与歧视,却无从得知自己有如此恶劣遭遇的真正原因。她一直生活在谜团中,一直在苦苦猜谜,力图揭开谜底,到最后当谜底终于揭开,生活中的部分迷雾终于散去之后,她不光没有因此从苦难中得以解脱,反而在震惊之余又掉进了一个更加巨大的耻辱之中,得到的是更大的悲伤与痛苦。六六处在这种心境之下,即使生父在她成长的十八年中曾经给予她再多的关爱与资助,即使生父再善良无辜,她也是不会在内心里真正接受生父并对生父心存感激的,她将多年来内心中存有的怨恨一股脑地倾泻在生父身上,将所有的委曲和不平都算在这个本来就已很不幸的生父帐上,这种举动有着一定的心理基础。

也许正因为从小缺少来自生身父亲的爱,上中学的六六才会爱上年龄上可做自己父亲的历史老师,她在寻找情人的同时其实也在寻找父亲,以弥补自己所缺失、所渴求的成熟热烈的异性之爱和安全博大的父亲之爱。而且六六在缺少父爱中还走向另一个感情极端,那就是她心中开始怀有对父亲的恨。尽管对生父充满恨意,但她在潜意识里仍然不放弃对父爱的找寻,这也许就是她和她的历史老师发生恋情的最主要原因。小说对六六成长经历的叙述是非常真实的,真实到可把六六看作是虹影本人,这种真实是一种作者返回到个体经验最深处的那种真实。这种真实性不仅是非常可信的,而且还有着撼动人心的作用力,读者由此可以窥见六六在青春成长时期的心路历程,也或许可窥见虹影在生命的早期岁月中的成长心路。

虽然有些不完美,但虹影的创作成绩仍然可圈可点,《饥饿的女儿》和《K》等作品所取得的成功,使虹影成为新移民小说创作中重要的代表作家之一。或许虹影是难以归类的,但她却是独特的,大量的作品问世,庞大的读者群落,高数额的版税收入,所赢得的世界级声誉,都可作为其成功的证明,她所取得的这些成绩,令很多新移民作家所望尘莫及。

倪立秋,文学博士。先后移居新加坡和澳大利亚,现居墨尔本。著有《新移民小说研究》,参编、译高校教材《中文阅读与鉴赏》、《中文写作》等多部作品。2012-2014年在墨尔本《大洋时报》开设“读诗增智学英文”翻译专栏,发表译诗140余首。在中外平面及电子媒体公开发表散文随笔、名家访谈、文学评论近百篇,计百余万字。有作品入选大陆、台湾、新加坡、印尼、马来西亚、澳洲文学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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